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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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窗口闪耀。夜

仿佛在说它们

“太阳在房顶和窗口闪耀”似乎免不了指摘。恩里克

班奇斯是

在布宜 诺斯艾利斯写 这些诗句的 ,而在布宜诺 斯艾利斯郊区 没有房 顶,只有屋顶平台;“夜莺仿佛在说它们堕入情网”;夜莺与其说是现 实生活中的鸟,不如说是文学中的、希腊和日耳曼传统中的东西。然 而我要说,在这些常规形象的运用上,在那些违反常规的房顶和夜莺 上,当然没有阿根廷的建筑和鸟类,但是有阿根廷的腼腆和暗示;班 奇斯在抒发压在他心头的巨大痛苦时,在谈到那个抛弃了他、只给他 留下一 片空虚的女人 时 ,他运用了 房顶和夜莺 之类的外来的 常规形 象,这种特定环境是意味深长的:它透露了阿根廷人的腼腆、怀疑、 欲言又止,很难和盘托出我们的隐衷。 此外,我不知道有没有必要说,认为文学应该由产生国的特点所 确定这一概念是比较新的;认为作家应该寻找他们各自国家的题材也 是专断的新概念。远的且不说,如果有谁由于拉辛①寻求了希腊和罗 马的题材而否认他法兰西诗人的称号,我相信拉辛一定会啼笑皆非。 如果有谁试图把莎士比亚限制在英格兰题材里,说他作为英格兰人无 权写斯 堪的纳维亚题 材的《哈姆雷 特》 ,或者 苏格兰题材的 《麦克 白》,他会大吃一惊的。阿根廷人对地方色彩的崇拜是欧洲的一种新 思潮,其实民族主义者应当把它作为外来物予以排斥。 前不久,我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论断,说是真正土生土长的东西 往往不需要,也可以不需要地方色彩;这是吉本在他的《罗马帝国衰 亡史》里说的。吉本指出,在那本完完全全是阿拉伯的书里,也就是 《古兰经》里,没有提到过骆驼;我认为如果有人怀疑《古兰经》的 真实性,正由于书中没有骆驼,就可以证实它是阿拉伯的。《古兰经》 是穆罕默德写的,穆罕默德作为阿拉伯人没有理由不知道骆驼是阿拉 伯特有的动物:对他来说,骆驼是现实的一个组成部分,他没有加以

①拉辛(

,法国悲剧诗人,法兰西文学院院士。代表作有《安德罗玛克》、

《菲德拉》、《爱丝苔尔》等,大多取材于古代希腊、罗马,文笔优美和谐。

突出的理由;相反的是,一个伪造者、旅游者、阿拉伯民族主义者首 先要做的是在每一页大谈骆驼和骆驼队;但作为阿拉伯人的穆罕默德 却处之泰然;他知道即使没有骆驼,他还是阿拉伯人。我觉得我们阿 根廷人也能像穆罕默德一样,我们可以相信,即使不渲染地方色彩, 我们也能是阿根廷人。 请允许我在这里吐露一个秘密,一个小小的秘密。多年来,在一 些现在幸好已被遗忘的书里,我试图写出布宜诺斯艾利斯远郊的特色 和实质;我自然用了许多当地的词汇,少不了青皮光棍、米隆加、干 打垒之类的词儿,就这样写了一些给人印象淡薄、已被遗忘的书;后 来,也就是一年前吧,我写了一篇名叫《死亡与指南针》的故事,讲 的是梦魇,其中有因梦魇的恐怖而扭曲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事物;我 想到哥伦布大道,在故事里把它叫做土伦路,我想到阿德罗格的别墅 区,把它叫做特里斯特勒罗伊;这篇故事发表后,朋友们对我说他们 终于在我写的东西里找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特色。正由于我不打算 寻求那种特色,由于我放弃了梦想,经过这许多年之后,我才找到了 以前没有找到的东西。 现在我想谈谈一部民族主义者经常提起的确为杰出的作品。我指 的是里卡多 《堂塞贡多

吉拉尔德斯的《堂塞贡多

松勃拉》。民族主义者说,

松勃拉》是民族作品的典型 ;然而我们把《堂塞贡多 松勃拉》里大量的隐喻同乡村口语毫不

松勃拉》和具有高乔传统的作品加以比较时,我们首先注意到的是它 们之间的差别。《堂塞贡多 相干,却同蒙马特尔 现代文艺界人士聚会上用的隐喻相似。至于故 事情节,显然受到吉卜林的《吉姆》的影响,《吉姆》的地理背景是 印度,它的创作则是受到密西西比河的史诗作品,马克 克贝利 吐温的《哈 芬恩历险记》的影响。我说这番话时,绝无贬低《堂塞贡多

松勃拉》价值的意思;相反的是,我想强调说我们能有那部作品全

①蒙马特尔 ,法国巴黎北部的地区 ,坐落在小山冈上。

靠吉拉尔德斯回忆起当时法国沙龙里谈的诗歌技巧和他多年前看过的

吉卜林的作品;也就是说,吉卜林、马克

吐温和法国诗人们的隐喻

对于这本阿根廷的书是不可少的,我重复一遍,对于这本书虽然接受 了影响仍不失为地地道道的阿根廷的书是必不可少的。 我还想指出一个矛盾:民族主义者貌似尊重阿根廷头脑的能力, 但要把这种头脑的诗歌创作限制在一些贫乏的地方题材之内,仿佛我 们阿根廷人只会谈郊区、庄园,不会谈宇宙。 现在 来谈谈 另一种解 答 。人 们说阿 根廷作 家应该利 用另一 种传 统,那就是西班牙文学。这第二个建议当然比第一个宽松一些,但也 容易使我们受到限制;有许多可以反对的理由,只讲两点就够了。首 先,阿根廷的历史可以确切地说是一部要求摆脱西班牙、有意疏远西 班牙的历史。其次,阿根廷对西班牙文学的喜爱(我个人就有),往 往是培养出来的;我常常向没有特殊文学修养的人推荐法国和英国作 品,这些书毫不费劲就受到喜爱。相反的是,当我向朋友推荐西班牙 书籍的时候,我发现如果不经过特殊的学习这些书很难得到喜爱;因 此,我认为有些优秀的阿根廷作家笔法同西班牙作家相仿,并不说明 继承的才能,而是证实阿根廷人的多才多艺。 现在我来谈谈关于阿根廷作家和传统的第三种意见,那是我最近 看到的,曾使我感到大为惊讶。那种意见认为我们阿根廷人同过去脱 离了关系;我们和欧洲之间的连续似乎出现了间断。按照这种奇怪的 看法,我们阿根廷人仿佛处于混沌初开的时期;寻求欧洲题材和方法 是幻想,是错误;我们应该懂得我们实质上是孤立的,不能同欧洲人 平起平坐。 我认为这种意见是没有根据的。但不少人接受了,因为宣告我们 的孤独、失落和原始状态就同存在主义一样有其悲怆的魅力。许多人 之所以能接受这个意见,是因为一旦接受之后,自己就觉得孤独、落 寞,能博得别人关心。但我注意到,我们的国家正由于年轻,有一种 强烈的时间感。欧洲发生的一切,最近几年中欧洲的风云变幻,在这

里都产生了深远的回响。西班牙内战时期,有人支持佛朗哥,有人拥 护共和;有人支持纳粹,有人支持协约国,这一事实往往导致了极其 严重的冲突和疏远。如果说我们同欧洲脱离了关系,这种情况就不至 于发生。至于阿根廷历史,我相信我们人人都有深刻感受;这很自 然,因为由于年代和血缘,阿根廷历史离我们很近;人物、内战的战 役、独立战争,在时间和家族传统上都离我们很近。 那么,阿根廷传统是什么呢?我认为我们很容易回答,这是一个 不成问题的问题。我认为整个西方文化就是我们的传统,我们比这一 个或那一个西方国家的人民更有权利继承这一传统。我想起美国社会 学家索尔斯坦

凡勃伦 的一篇文章,讨论了犹太人在西方文化中的

杰出地位。他问这种杰出地位是不是可以假设为犹太人天生的优越 性,他自己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说犹太人在西方文化中出类拔萃,是 因为他们参预了这种文化的活动,但同时又不因特殊的偏爱而感到这 种 文化 的束 缚;因此 ”凡 勃伦 说,犹太 人 比非 犹太 的 欧洲 人更 易 “ , “ 于在西方文化中创新 这句话也适用于爱尔兰人在英国文化中的地 位。说起爱尔兰人,我们没有理由假设不列颠文学和哲学中爱尔兰人 比比皆是的现象是由于种族杰出,因为许多杰出的爱尔兰人(萧伯 纳、贝克莱、斯威夫特)是英格兰人的后裔,是有凯尔特血统的人; 但是他们只要觉得自己是爱尔兰人,有所不同,就足以在英国文化中 创新。我认为我们阿根廷人,南美洲人,所处情况相似;能够处理一 切欧洲题材,能够洒脱地、不带迷信地处理一切欧洲题材,从而达 到,事实上也达到很好的效果。 这并不是说阿根廷的试验是全部成功的;我认为传统和阿根廷特 色的问题仅仅是永恒的决定论的一种当代的短暂的形式。如果我要用 一只手摸桌子,问自己用左手还是右手去摸;然后用右手摸了,决定

① 索 尔 斯 坦 凡勃伦( ,美国社会学家,作家。主要作品有《有闲阶级的 理论》、《既得利益和工艺国家》等,对美国社会和经济体制作了尖锐批评。

论者就会说,我不可能采取别的方式,在此之前的全部宇宙史已经决 定了我要用右手去摸,如果用左手就成了奇迹。但是,假如我用左手 去摸,他们也会说同样的话:我注定要用那只手去摸。文学题材和方 法情况也如此。阿根廷作家出色地所做的一切都属于阿根廷传统,正 如由于乔叟和莎士比亚,处理意大利题材已成为英国的传统。 我还认为,前面所作的有关文学创作目的的探讨,都基于意图和 动机起重要作用的这一错误假设。以吉卜林为例:吉卜林一生为特定 的政治理想而写作,想使自己的作品成为宣传的工具,但是他晚年不 得不承认,作家作品的真正实质往往是作家自己不知道的;他还援引 了斯威夫特的例子,斯威夫特写作《格利佛游记》时的意图是抨击人 类社会的不公,却留下了一本儿童读物。柏拉图说过,诗人是神的抄 写员,神仿佛是使一连串铁指环感应磁力的磁石,感应了诗人使他们 背离原来的意愿和动机。 因此,我要重复说我们不应该害怕,我们应该把宇宙看做我们的 遗产;任何题材都可以尝试,不能因为自己是阿根廷人而囿于阿根廷 特色:因为作为阿根廷人是预先注定的,在那种情况下,无论如何, 我们总是阿根廷人,另一种可能是作为阿根廷人只是做作,是一个假 面具。 我相信如果我们抛弃那个名为艺术创作的自我的梦想,我们就能 成为真正的阿根廷人,又是过得去的好作家。 王永年译

历史学家斯诺里

斯图鲁松在他复杂的一生里做了很多事情,其

中一件就是在

世纪初编写了一部冰岛诗歌传统修辞手段的生僻词

典,里面可以看到例如以仇恨的海鸥、血的游隼、血淋淋的天鹅或红 天鹅表示乌鸦,鲸鱼之顶或岛屿之链表示海,牙齿的家就是嘴。这些 被他交织在诗中的隐喻起到(或起到了)一种愉快的意外效果,然后 我们就感觉到已经没有为它做解释的激情了,并且认为它们费解而又 徒劳。我发现象征主义和马里诺①诗派的修辞格已遇到了同样的 情况。 克罗齐可以指责 造新隐喻的目的都 世纪的诗人和巴罗克演说家们“内心冷酷” ( 近乎 荒唐 )我怀 疑卢 戈内 。 和“不太聪明的聪明”。在斯诺里收集的婉词里,我看到任何企图制 斯或波德莱尔失败的程度并不比冰岛宫廷诗人低。 亚里士多德在《修辞学》第三卷里认为所有隐喻都产生于两个不 同事物之间共同之处的直觉。梅德尔顿 默里要求相同应该是切实 的, 而在此之前, 这一点还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意识的国度》, 第二 卷第四十页)。正如所见,亚里士多德把隐喻建立在事物的基础上, 而不是建立在语言的基础上。斯诺里保存的比喻是(或看来是)不感 受等同,而只是把单词结合在一起的思维过程结果。有些东西可以留

①马里诺( 盛行一时的诗风。

意大利诗人,长诗《阿多尼斯》情节曲折,词藻华丽,形成

下些印象(红天鹅,血的游隼),不过它们什么也没有表露或传导出 来。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它们是纯粹为说而说,就像一块玻璃或一 只银戒指那样单纯和单独。同时,语言学者里科弗朗特称赫拉克勒 斯①为三夜之狮,因为他被宙斯生产的过程持续了三个夜晚。除了注 释家们的表述外,这个句子还是值得记忆的,不过它并没有发挥亚里 士多德要求的作用。 在《易经》里,宇宙的名称之一就是“万人” 。大概三十年前, 我们这一代曾惊奇那些诗人们竟然忽视了本来可以实现的许多组合 词,而且仅怪癖地局限于少数几个著名词组:星星和眼睛,女人和 花,时间和水,老迈和黄昏,睡梦和死亡。经过这番说明和剥离,这 些词组就显得完全无足轻重了,不过我们先看几个具体的例子。 在《旧约全书》里可以看到 (《列王纪上》, 第二章第十节) “大 : 卫与他列祖同睡,葬在大卫城。”多瑙河的船员们在遇到水上灾难, 船下沉时常常祈祷:我睡觉了,然后我还要划桨 。荷马在《伊利亚 特》里谈到了死神的兄弟伊普诺斯。莱辛说,关于这种兄弟之情,有 几个殡仪碑为证。威廉

克莱姆说它是死亡的猴子,他这样写道:死

亡是第一个宁静之夜。在此之前,海涅也写道:死亡是清凉的黑夜, 生是闷热白昼……维尼⑤称死亡为大地之梦。《布鲁斯》里称死亡为 老吊床扶手椅 ,这是最后的黑色之梦,最后的午睡。叔本华在他的 著作里重复了死亡 睡梦的方程式,这里我只需抄录几行足矣:所谓

①据希腊神话,赫拉克勒斯的母亲阿尔克墨涅临产时,他的生父宙斯决定这一天降生 的英雄将成为威力无边的统治者。赫拉出于妒忌,使用法术,推迟了赫拉克勒斯出生的时 间。 ②我认为“三翅鹰”也一样,是波斯文学里面的一种隐喻称呼(布朗:《波斯文学史》, 原注 第三卷第两百六十二页)。 原文为: ④腓尼基船员也有最后祈祷的习惯:“卡塔戈的圣母,我归还船桨。”根据公元前 纪的钱币判断,我们应该把西顿理解为卡塔戈圣母。 原注 ⑤维尼( ,法国浪漫主义作家。 原文为英文。

睡梦是对个人而言,是为死亡而言(《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二 篇第四十一节)。大概读者还记得哈姆雷特的话“死亡,睡眠,也许 就是梦想”以及他对死亡之梦可能是恐怖之梦的惧怕。 将女人比作花是另外一种永恒和轻浮。我这里有几个例子。“我 是沙仑的玫瑰花,是谷中的百合花。” 书拉密女在《雅歌》中说道。 在威尔士写比诺吉昂的第四分支马思的故事里,一位王子爱上了一个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人,一个巫师通过符咒和幻觉,用橡树花、金雀 花和欧洲合页子花制造了那个女人。在《尼贝龙根之歌》的第五次奇 遇中,齐格弗里德看到了克里姆希尔特,我们首先得知的是他的脸上

放射出玫瑰花的颜色。阿里奥斯托受卡图卢斯 的启示,将少女同一

种秘密之花相比(《疯狂的罗兰》,第一歌第四十二节)。在阿尔米达 花园里,一种紫色尖嘴的鸟劝情人们不要让那种花凋谢(《耶路撒冷 的解放》,第十六卷第十三至十五节)。

世纪末,马莱伯想安慰一

位痛失爱女的朋友,在他的劝说中有这样一句著名的话:玫瑰花,她 就像玫瑰花一样活着 。莎士比亚惊叹一个花园里深朱砂色的玫瑰和 洁白的百合花,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些奢华只是他那不存在的爱情 的阴 影 (《十 四行诗 》, 九十八 首) 第 “上帝 在制造 玫瑰的 时候制 造了 。 我的脸,”萨莫色雷斯⑤女神在斯温伯恩的一页书里说道。这样的例

①语出《圣经 ②卡 图卢斯 (约前 ③原文为法文。

雅歌》第二章第一节。 一约前

,古罗马抒情诗人,他的许多诗作中表达过对一名叫

莉丝比娅女子的爱慕之情。 ④莎士比亚原诗为:“我既不惊叹百合的一片素 ⑤萨莫色雷斯,希腊岛屿, 也不歌颂玫瑰那深红的色泽。” 年发现著名的有翼胜利女神像。

子可能数不胜数。 我们只需回顾一下《赫米斯顿的韦尔》

斯蒂娜的灵魂里“是否仅仅有一只花朵颜色的动物”。

是斯蒂文森的最后一部著作中记述的一个场面:英雄很想知道在克里 第一组我收集了十个例子,第二组收集了九个。有时核心单位不 像不同点那样明显。谁会有先见之明地怀疑到“吊床扶手椅”与“大 卫与他列祖同睡”会出自同一来源呢? 西方文学的第一座丰碑《伊利亚特》写作于大约三千年前。可以 推测出 ,在如此长的时期 内所有内在的 、必要的相关词 (梦境一生 存、睡眠一死亡,河流和生活的流淌等等)都曾被涉及到和写作过。 这当然不意味着隐喻的数量已到尽头,指出或者暗示观念秘密情感的 方式实际上是无止境的。其作用或短处尽存在语言中。但丁在那首怪 诗(《炼狱》,第一歌第十三行)里运用一块上面凑巧地刻着“东方” 字样的透明石头来指出东方的天空,这毫无疑问是令人赞叹的。不过 贡戈拉的作品(《孤独》,第一部第六节)就并非如此了:星星掠过蓝 宝石的领域,如果我没说错,这完全是种粗话,是种强调。 有一天我会写部隐喻史 ,我们将会知道那些推测里包含的对 与 错。

刘京胜译

①在弥尔顿的著名诗篇里《失乐园》 ,第四卷第两百六十八至两百七十一行 ,也有对专 横的普罗塞尔皮娜的细腻的刻画,这是达里奥的诗: 尽管时间固执, 我的爱情饥渴未了。 带着满头灰发

原注 创作的小说,未完成。 ③这两句诗都源于《圣经》:“他们看见以色列的上帝 ,他脚下仿佛有平铺的蓝宝石 , 原注 如 同 天 色 明 净 。 出 埃及 记 》 , 二 十 四 章 第 十 节 ) (《 ” 第 。

《赫米斯顿的韦尔》, 斯蒂文森

我走近花园里的蔷薇。

循环时间

我常常永恒地回复到永恒回复中去。这里我争取(在一些历史提 示的帮助下)确定它的三种基本方式。 第一种要归咎于柏拉图。他在《蒂迈欧篇》第三十九段里说七个 速度不等的行星速度平衡后,就会回到它们的出发点,这个变化就使 那年成了一个完整年。西塞罗(《论神性》,第三卷)承认说计算那长 远的天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好在这个阶段并不是无限的。在他一 部失传的著作中,他为自己确定了一万两千九百五十四个“我们称之 为 年 ” 东 西 塔 西 陀: 演 说 家 的 对 话 》 , 十 六 节 )柏 拉 图 死 后 , 的 ( 《 第 。 星象占星术在雅典传播开来。这个无人不知的学问断言人的命运是由 星星的位置决定的。有个没算白看《蒂迈欧篇》的星象家提出了这个 难以辩驳的论点:如果天体周期是循环性的,那么宇宙也该如此;每 个柏拉图年之后,同一个人就会再生,而且完成同样的命运。时间把 这种假设交给了柏拉图。卢奇利奥 瓦尼尼

年 写 道:阿 喀 琉 斯 “

将再去特洛伊,礼仪和宗教将再生,人类历史将重演,现今一切都已 有过。过去的事物会再现。但这一切只是一般,不是(像柏拉图所说 的) 体而言。 《奇妙的自然奥秘》, 话, 五十二节) 具 ( ” 对 第 托马斯 年, 布朗在《一个医生的宗教信仰》第一卷的注释里声称:“柏

拉图年就是几个世纪的过程,在它之后,所有东西都恢复到原来的状 态,而柏拉图派也在重新讲解着他的这个学说。”在理解永恒回复的 第一种方式里,论据是占星术式的。 第二种与光荣的尼采,其最凄楚的发明者或传播者有联系。一个

代数原理可以为他作证:观察证明, 数量的物体

勒邦假说里的 不足

原子、尼采假说里的力量、共产主义者布朗基假说中的元素

以实现无限数量的变化。在我列数的三个学说中,最有道理也最复杂 的是布朗基的学说。他像德谟克利特一样(西塞罗:《学园派哲学》, 第二卷第四十节),不仅让时间,而且也让无垠的空间充满了相同和 不同的世界。他的书动听地叫做《天体的永恒》,是

年出版的。

在此很早之前就有休谟的一段简练却又充实的文章,它包括在叔本华 曾建议翻译的《关于自然信仰的对话》里,不过据我所知,至今没有 人特别提起过它。我把它直译过来:“我们不要把物质想像成无限的, 就像伊壁鸠鲁做过的那样。我们把它想像成有限的。有限数量的粒子 并不是可以进行无限移位的。在一种永恒的持续里,所有可能的顺序 和位置都将无限次地发生。这个世界,包括其各种细小的东西,甚至 包括最微小的东西,都被制作和消灭,而且还将被制作和消灭;无限 地。 对话 》, 八篇 ) (《 ” 第 关于这个同类宇宙史的永久系列,罗素认为:很多作家认为历史 是循环性的,今天状态的世界,包括其最微小的细节,早晚都会重 现。他们是怎样提出这个假设的呢?我们可以说以后的状态在数值上 与前一个状态一致。我们不能说那种状态出现两次,因为这需要有它

的年代体系

世界有了日期体系以后①,而假设不让我们有这个体

系。这种情况就相当于人在世界上走了一圈:他不说出发点和抵达点 是两个不同但是很相像的地方,而是说是同一个地方。历史循环说的 假设可以这样解释:我们将某个特定情况的所有当代情况组成一个整 体,在某些情况下,这个整体也是自己的前身(《意义与真理的探 究 , 》

, 一百零二页) 第 。 我要说到第三种表示永恒回复的方式了,它不那么可怕和做作, 可也是惟一可想像的。我是说相近不相同的循环概念。不可能提出权

①原文为英文。

威性的无穷目录:我想到了梵天的日日夜夜;想到了静止时钟的时 期,时钟是个金字塔,被一只鸟的翅膀缓慢地磨损着,每一千零一年 磨擦一次;我想到了赫西奥德从金的时代退化到铁的时代的人们,想 到了赫拉克利特世界,它被火产生,又周期性地吞噬火焰;想到了塞 内加和克里西波的世界,想到了它被火灭亡,被水更新;想到了维吉 尔的第四田园诗和雪莱美好的回声;想到了《传道书》;想到了通神 论者;想到了孔多塞发明的十进制;想到了培根和乌斯宾斯基;想到

了杰拉尔德

赫德,想到了施宾格勒和维柯;想到了叔本华,想到了 坡的《我找到了! 》 奥勒利乌斯①

爱默生;想到了斯宾塞的《第一原理》和爱伦

……在如此繁多的证明中,我只抄录一份,是马可

的:“即使你的生命的年份是三千或三千的十倍,你记住,现在另外 一条生命一年也不少,而少了年份的生活现在也不存在。最长的和最 短的终结都是一样的。现实是所有人的,死亡就是失掉了现实,这是 个极短的时期。任何人都不会失掉过去和未来,因为对任何人都不可 能剥夺他没有的东西。你记住,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而且又重新在 同一轨道上旋转。对于观众来说,看它一个世纪或二十个世纪或无限 制地看下去都是一样的。 (《沉思录》, ” 第二卷第十四节) 如果我们略为严肃地读一下前面那几行字(就是说,我们决定不 把它看做是纯粹的规劝或道义),我们将会看到,它提出了,或者假 设了两个新奇的想法。第一,否认过去和未来的存在。叔本华的这段 文章对此做出了说明:“意志出现的形式只能是现实的,而不能是过 去和未来。过去和未来只是为了概念和为了束缚于理性原则的意识而 存在的。没有任何人在过去中生活过,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未来中生 活, 现实就是生活的全部表现。 (《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 第一

① 马 可 奥勒利乌斯( 罗马帝国最受人尊敬的皇帝之一,晚期斯多葛派重 要代表人物。 ②博尔赫斯的这段引文与叔本华原著稍有出入。可参中译本《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第三百八十一页。

篇第五十四节)第二:如同《传道书》一样,否认所有新事物。他认 为所有人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是雷同的假设,让人乍看起来像是 世界已完全贫乏了。

如果埃德加

爱伦

坡的命运、海盗们的命运、犹大的命运和我 惟一可能的命运

的读者的命运私下里都是同一命运

, 么宇 那

宙史就是一个人的历史了。严格地说,马可

奥勒利乌斯并没有把这

个简单化的谜团强加于我们。(前不久,我还按照布洛瓦的方式胡编 了一个故事:一位神学家用了毕生精力批驳一位异教创始人。神学家 用复杂的辩论战胜了那位异教创始人,并指控他,使他遭受了火刑。 在天堂,神学家发现在上帝面前,异教创始人和他却组成了一个人。)

马可

奥勒利乌斯肯定了很多个别命运之间的相近,而不是相同。他 一个世纪、一年、一个夜晚,大概还有难以抓住

说任何一个阶段 的现在

都包括着整个历史。他那种极端方式的假设很容易被驳

倒:一种口味有别于另一种口味,十分钟的肉体痛苦不等于十分钟的 正骨。这种假设采用了长期分段的做法,采用了《诗篇》为我们判定 七十岁年龄,它是可信的或者可容忍的。它仅限于断言人类观点、情 感、思想、人类变迁的数量是有限的,而且在死亡之前,我们可以穷

尽它。马可

奥勒利乌斯又重复说:“看到了现实的人就看到了所有

事情;难以探测的过去发生的事情和未来将发生的事情。”(《沉思 录》, 第六卷第三十七节) 在高潮时期,人类生存是个不变常数的假设可以令人伤心或愤 怒;在衰退时期(就像现在的时期),这个假设则是任何耻辱、任何 灾难、任何暴君都不能使我们贫穷的诺言。

刘京胜译

长城和书

他的长城界限了流浪的鞑靼人…… 《群愚史诗》 ,第二章第七十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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