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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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在一辆大车后面走,后来,有人把我们小孩子抱上车,坐到了一个角落里。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如果我睡着了,就会被打死,于是尽量不闭眼,可眼睛自己就闭上了。当时我和姐姐就商量,我先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为了不被打死,她负责警戒,然后她睡觉,由我来值班守卫。但是,我们两个都睡着了。我们被妈妈的叫喊声吵醒了:“别害怕!别害怕!”前面有射击声。人们大喊大叫……妈妈让我们低下头。可我们想看看……

射击停止了,我们继续往前走。我看见,在道路旁边的沟渠里躺着许多人,我问妈妈:“这些人在干什么?”

“他们在睡觉。”妈妈回答。

“那为什么他们在沟里睡觉呢?”

“因为打仗了。”

“就是说,我们也要在沟里睡觉吗?可我不想在沟里睡觉。”我耍起脾气来了。

直到看见妈妈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我才停止了任性。

我们往哪里走,我们往哪里去,当然,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我只记得一些词语——阿扎里奇和电线,妈妈不允许我靠近它们。战争结束后我才知道,我们被抓进了阿扎里奇集中营。我后来甚至去那里看过,到过那个地方。现在你还能看到什么呢?荒草、野地……一切都很平常。如果有什么东西还留下来,那只能是在我们的记忆中……

当我讲述这些的时候,我会咬着手指,直到流血,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们不知要把妈妈带到哪里去,把她扔到地上。我爬向她,我记得,是爬过去的,而不是走过去的。我们叫唤着:“妈妈!妈妈!”我请求着:“妈妈,不要睡着!”而我们已经全身是血,因为妈妈倒在一片血泊中。我想,我们当时并不明白,这是血,血是什么东西,我们觉得这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每天都来一些汽车,让人们坐到上面,开走了。我们问妈妈:“妈咪啊,我们也坐上车走吧。可能它去的方向,正好是外婆住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想起外婆来了?因为妈妈经常对我们说,离这里不远,就住着我们的外婆,她还不知道,我们就在这里。她以为,我们还住在戈梅拉。妈妈不想坐车,每次她都把我们从车边拉开。而我们在哭泣,请求,劝说。在一个早晨,她同意了……这时已经是冬天,我们都冻僵了……我咬着自己的手,好不让自己哭出来,我不能不哭……

我们坐车走了很长时间,有人告诉了妈妈,也可能是她自己猜到了,他们拉着我们要去枪决。当汽车停下来,命令大家下车。那里有一个小村庄,妈妈问押解人员:“可不可以喝点水?孩子们渴了,想喝水。”他允许我们走进一户人家。我们走到房子前,女主人给了我们一大杯子水。妈妈喝了一小口,喝得很慢,我想:“我这么饿,想吃东西,为什么妈妈却想喝水呢?”妈妈喝了一杯水,请求喝第二杯。女主人叹息一声,又给了她一杯水,说:“为什么每天早晨都往森林里带这么多人啊,去了,就没有一个回来。”

“您家有第二个门吗,让我们离开这里?”妈妈问。

女主人用手一指——有。她家的一个门朝着街道,而第二个门冲着后院。我们逃出这个房子,向前爬。我觉得,我们不是走着,而是爬向我们外婆家的。怎么爬的,爬了多久,我不记得。

外婆把我们放到热炕炉上,让妈妈躺到床上。早晨,妈妈就奄奄一息了。我们傻呆呆地坐着,不明白怎么回事:妈妈怎么会死呢?爸爸不在,她怎能把我们扔下?我记得,妈妈把我们叫到身边,微笑着说:“永远都不要吵架啊,孩子们。”

我们为什么要吵架呢?为了什么?什么玩具都没有。我们有一个大石头娃娃,没有糖果。没有妈妈听我们的抱怨了。

早晨,外婆用一条白色大床单包裹起妈妈,把她放到一个雪橇上。我们四个人都套在这辆雪橇上拉着……

对不起……我不能再说下去了……我要哭了……

“这两个小男孩变得很轻,像麻雀一样……”

拉雅·伊林科夫斯卡娅,十四岁。

现在是一名逻辑学教师。

我不会忘记,在故乡叶里斯克椴树散发出的芬芳……

在战争年代,战前的一切都成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在我的记忆里就这样永远地保留了下来,关于那时的一切。

我们从叶里斯克撤离——有妈妈、我和弟弟。我们停在了沃罗涅什郊外的戈里巴诺夫卡村,想在那里等待战争的结束,但是刚到了那里没过几天,德国人就逼近了沃罗涅什,紧跟随着我们的脚步就到了。

我们坐上了运货列车,有人告诉我们,把所有人都拉到遥远的东方去。妈妈这样安抚我:“那里有许多水果。”我们坐了很久,因为要经常停靠在备用道路上。停在哪里,停多长时间,我们不知道,为了弄到水,要冒着很大危险等在车站上。我们点起了小铁炉子,为整个车厢的人们在上面用水桶熬小麦粥。走了多久,就吃了多久这种粥。

火车停靠在了库尔干-丘别车站。安基让市的郊外……陌生的自然风光使我惊讶不已,它们让我如此震惊,甚至在某段时间都忘记了战争。到处鲜花盛开,芳香弥漫,阳光充足。我又变得活泼开朗了。一切都返回到了我的身上,所有先前的一切。人们把我们领到了“克兹尔尤尔”集体农庄。虽然过去了很长时间,但这个名字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甚至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竟然没有忘记。我记得,当时学着重复这个陌生的词语。我们住在学校的体育厅里,一起住的有八个家庭。当地的居民给我们送来了被子和枕头。乌兹别克的被子是用各种颜色的布块缝制的,枕头里塞的是棉花。我很快学会了拾干棉花柴——用它们来烧火做饭。

我们没有立刻明白,这里也有战争。乌兹别克人给了我们不多的面粉,那么少,只够吃很短的时间。开始挨饿。乌兹别克人也在挨饿。我和乌兹别克的男孩子们跑着,追赶驼队,幸运的话,车队里会掉下些什么东西来。最高兴的事,对于我们来说,是油粕、亚麻籽饼,而棉花籽油粕很坚硬,黄色的,就像豌豆饼。

弟弟瓦季克六岁,我们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和妈妈到农庄去干活。我们给水稻培土,拾棉花。开始不习惯,我的双手酸痛,疼得深夜都不能入睡。晚上我和妈妈回到家,瓦季克飞跑着来迎接我们,他肩膀拴的绳子上吊着三只麻雀,他的手里拿着把弹弓。他把自己首战告捷的“猎物”已经在小河里清洗干净了,我们等着妈妈,马上煮汤喝。都饿成了这样!我和妈妈边喝汤,边说,麻雀都瘦成这样了,煮的汤也没有一点油星。饭锅的旁边只有弟弟幸福的眼睛在闪光。

他和乌兹别克小男孩交上了朋友,有一天,小男孩和自己的奶奶来看望我们。奶奶看着小男孩们,摇着头,对妈妈说了些什么。妈妈不明白,但是这时工作队长走了进来,他懂俄语,他给我们翻译说:“她和自己的神,自己的安拉说过了。她向他抱怨,战争——是男人的事,战士的事。为什么让孩子们受罪?他怎么能让这两个孩子瘦小得像麻雀一样,就像他们用弹弓打下来的那些麻雀一样?”奶奶往桌子上撒下一把金黄色的杏干——干硬、甘甜,就像糖块!可以长时间把它们含在嘴里吸吮,咬下一小块来,然后砸碎果壳,吃下里面闪光的杏仁。她的孙子看着这些杏干,他的眼神也是饥饿的,燃烧一般!妈妈很伤感,奶奶抚摸着她的手,安慰她,把孙子搂到自己身边。“他总会有一茶碗卡杰克吃,因为他在家里住,和奶奶住在一起。”工作队长翻译说,卡杰克是一种酸羊奶。我和弟弟,我们在后方疏散了很长时间,什么可口的吃食都没有。

他们走了,奶奶和小男孩,我们坐在桌子边,三口人。谁也没有第一个伸出手,去拿那些金黄的杏干……

“我很害羞,因为我穿的是小女孩的皮鞋……”

马尔林·罗别奇科夫,十一岁。

现在是市委部门主任。

我从树上看到了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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