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S·A·阿列克谢耶维奇作品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我想拍一部关于动物的电影,电影的名字就叫《人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变得和动物、树以及鸟越来越亲近。我感到自己和它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我和它们靠得更紧了。这些年来,我不止一次地进入隔离区,我亲眼看到一头野猪从一个被荒废的农家院里跳了出来,一只麋鹿紧随其后。这就是我的拍摄素材。我想拍一部电影,通过动物的视角去观察这个世界。“你在拍什么?”人们对我说,“看看你周围。车臣正在打仗。”可是,圣弗朗西斯曾经向鸟儿们传道。他以一种平等的语气和方式向它们布道。假如那些小鸟用它们的语言回答他,或者,他没有放下身段,主动向它们传播福音,情况又会怎样呢?

  谢尔盖?古林摄影师

  ?

  停下来,好人!我们只能住在这里!你来到这儿,和我们交谈,然后离开,可是我们只能生活在这里!

  看看这里,我面前这些都是医疗卡。我每天都会带着它们。我把它们捧在手里——每天如此! ,

  安雅?布代——生于1985年——380贝克。

  维特亚?格林科维奇——生于1986年——785贝克。

  娜丝佳?夏布洛夫斯卡亚——生于1986年——570贝克。

  阿廖沙?普雷宁——生于1985年——570贝克。

  安德烈?科特申科——生于1987年——450贝克。

  他们说这不可能。他们带着这些东西——在甲状腺里——怎么可能活下去?可是,又有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呢?每天,我都会看报、看电视。你能帮助我吗?不!你帮不了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是为了提问?还是为了接触我们这些人?我拒绝拿他们的悲剧做交易。我不能为了那些肤浅的哲学道理就出卖他们。请离我们远一点,让我们安安静静地待着。我们还要在这里活下去。

  阿卡迪?巴甫洛维奇?勃丹科维奇乡村医护员

  一个全新的国家

  独白者:尼娜.康斯坦丁诺芙娜、尼古拉.普罗霍洛维奇.扎科夫,两人均为老师。尼古拉教劳动力研究,尼娜教文学。

  尼娜

  我听到的死讯实在是太多了,多得我都已经麻木了。你有没有听过孩子们谈论死亡?我的那些七年级的学生们就经常谈论死亡:死亡可怕吗?一般来说,孩子们通常都会问:我从哪里来?那些婴儿是怎么来的?现在,这些孩子却开始为核战争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担忧。他们不再喜欢经典的文学作品。我在课堂上为他们背诵普希金的作品,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一张张冷漠、丝毫不感兴趣的小脸。现在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他们阅读科幻小说,这能给他们带来乐趣。在那些书里,人们离开地球,拥有了宇宙时间,见识了各种不同的世界。他们也害怕死亡,但是他们对死亡的恐惧不同于成年人;死亡让他们感兴趣,就像那些奇幻的宇宙空间。

  我也经常思考这个问题一当死亡接连不断地在你身边出现的时候,你会迫于现实开始思考它。在学校里,我教孩子们俄语文学,但是现在的孩子已经和我十年前教的学生截然不同。他们不断地看到身边的人或物被

  埋葬,或是被埋进地下:房子、树乃至一切。如果你要他们站成一队,15或20分钟后,他们当中就会有人晕倒,还有些孩子会开始流鼻血。你无法令他们感到惊喜,也无法让他们高兴起来。他们总是很疲惫,并且经常昏昏欲睡。他们的脸色苍白,甚至有些发青。他们不玩游戏,也不会相互打闹嬉戏,四处跑动。假如他们打架,或是不小心打破了玻璃,老师们反而会感到喜出望外。我们从不训斥他们,甚至不会高声对他们说话,因为他们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他们长得很慢,事实上,他们长得实在太慢了。课堂上,当你要求他们复述你刚刚说过的话时,他们往往都做不到,实际上,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句子,他们也无法完整地复述出来。这不禁会让你忍不住想问他:“你刚才思绪飘去哪儿了?在听课吗?”

  对此,我想了很多。这就好比我用水在墙上画画,没有人知道我在画什么,没有人猜得出来,谁都看不明白。我们的生活始终没有离开过切尔诺贝利。当事故发生时,你在哪里?你家住在距离核反应堆多远的地方?你看到了什么?谁死了?谁还活着?他们都去哪儿了?我记得,事故发生的最初几个月里,这里的餐馆又再度变得人满为患——“你这辈子只能活一次”、“如果我们会死,就让我们死在音乐声中”。无数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赶到这里,还有那些官员。可是现在,切尔诺贝利和我们在一起,形影不离。一位年轻的孕妇突然猝死,死因不详,病理专家并未对她的死亡作出任何病理诊断。一个小女孩上吊自杀了,她才刚读五年级。她选择了自杀……没有任何理由和原因。一个五年级的小女孩。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有一个解释——切尔诺贝利。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人都会异口同声地说:“切尔诺贝利。”我们的这种状态让人们感到愤怒,感到不可理喻:“你们都有病,而病因就是你们内心的恐惧。在你们身上,恐惧己经成了一种病态。你们这叫放射恐惧症。”可是,那些年幼的孩子为什么会如此虚弱,他们为什么会死呢?他们并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他们甚至都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我把那些日子都记在了心里。当时,我觉得喉咙火烧火燎,全身都像

  灌了铅一样,行动困难。“你患了忧郁症,”医生对我说,“现在,因为切尔诺贝利,所有人都这样。”“什么是忧郁症?我感到很虚弱,全身酸疼,一点力气也没有。”我和丈夫两人都因为害羞而不愿承认这一点,但是我们的双腿却渐渐失去了知觉。所有人都在抱怨,我们的朋友,身边所有的人都怨声载道。当你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你会突然就想躺下来,躺在街道上。课堂上,学生们会趴在自己的课桌上,昏昏睡去。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沮丧而低落,一整天都绷着一张脸。没有人笑,你也见不到其他表情。从早上8点直至晚上9点,孩子们都只能待在学校,因为跑出学校,到处乱跑是被明令禁止的。

  学校会给每个孩子发校服:女孩们分到的是短裙和上衣,男孩们的则是西装。然而,放学后,他们穿着这些衣服回到家,我们对于在此之后发生的事情却一无所知。按照规定,妈妈们应该每天都清洗校服,如此一来,孩子们每天都能穿着干净的衣服去上学。但是,首先,孩子们只分到

  了一套校服 件上衣、一条裙子。其次,他们的妈妈己经被繁重的家

  务压得直不起腰——鸡、牛、猪都需要她们喂养。最后,她们实在不理解这些衣服为什么每天都要洗。毕竟,弄脏衣服的不过是一些墨水、泥巴或油渍,并不是具有半衰期的放射性同位素。当我试图向学生的父母们解释这一切的时候,我觉得在他们听来,我的话大概就像非洲部落的巫师在祭祀时所念的咒语,根本听不明白。“辐射是什么?它是一种既听不到也看不到的东西……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些关于辐射的事情:我工资支票上的钱不足以支付账单。在过去的三天里,我们只能喝牛奶、吃土豆。明白了吗?”一位母亲说,忘了它吧。因为你不应该喝牛奶,也不应该吃土豆。政府向商店输送了一些中国炒货和一些荞麦粉,可是人们到哪里去筹钱来买这些东西呢?我们因为居住在这里而获得了一些补贴——死亡赔偿——可是那补偿少得可怜,只够买两听罐头食品。校服的清洗制度是为某些人制定的,它针对的是某一种家庭环境,然而,我们并不具备那样的环境!我们这里也没有那种人!而且,伦琴和贝克之间的差异也并非三言两语就

  能说清楚。

  在我看来——我认为这就是宿命,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例如,按照规定,各家花园里生产的农作物及植物在第一年里是被禁止食用的,可是人们却照吃不误,用它们做成各种日常的食品。他们栽种的所有植物都长得非常好!你可以尝试着告诉他们.?你们不能吃这些黄瓜和西红柿。他们会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能”?它们的味道好极了。你把它们吃下去,而你的肚子并不会有任何的不适。而且在黑暗中,没有任何物体会“发光”。就在那一年,我们的邻居用当地树林里的树木为房子铺设了一层新地板。测量时,仪器显示,他们家的背景辐射量超标了100倍。然而,谁也没有因此而拆掉新做的地板,他们继续生活在那里,心想一切最终都会变好,即便没有他们的帮助,即便他们什么也不做。一开始,人们还会用放射量测定器去测量一些东西的辐射强度——读数显示,所有东西都超标了,渐渐地,人们不再测量。“眼不见为净。谁知道那些科学家们发明的那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向前发展:他们犁地,播种,然后丰收。不可思议的灾难发生了,可是人们依然要像以往一样继续他们的生活。对他们而言,不准食用自家花园里长的黄瓜比切尔诺贝利事件更重要。整个夏天,孩子们都被要求待在学校里,士兵们用一种特殊的泡沫将学校彻底清洗了一遍,还把学校里的表层土壤全都挖掉了。秋天的情况又如何呢?当秋天来临时,他们派学生去捡甜菜根。学生们穿着技术兵一样的装备,被带到田地里,在那里劳动。其他所有人都被赶走了。在他们看来,把成熟的土豆留在地里不收割远比切尔诺贝利事件更糟糕。

  谁是那个应该受到指责和惩罚的人?难道是我们吗?

  在此之前,我们从未留意过身边的一切。它们就在那里,譬如说天空和空气,某人把它们送给了我们,它们永远属于我们,却并不依赖于我们而存在。它们就在我们身边,一直都在那儿。过去,我经常会躺在树林里,仰望天空,那种感觉简直棒极了,以至于陶醉于其中的我有时候甚至

  都会忘记自己的名字。而现在呢?树林依然还是那么美丽,到处都长满了蓝莓,可是再也没有人去树林里采摘。秋天,树林里己经几乎很少传来人的声音。恐惧己经植根于我们的情感之中,成为了我们潜意识的一部分。我们还有电视和书,想象力也依然存在。孩子们在各自的房子里渐渐长大,他们的生活里没有树林,也没有河流。他们只能注视它们。这是一群完全不同的孩子。我走向他们,然后为他们背诵在我看来堪称经典的普希金的作品。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幅可怕的画面:有一天,我们的文化世界彻底变成了一截老树粧,上面零散地插着几根由陈旧的手稿形成的树枝。假如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我所热爱的一切……

  尼古拉:

  你知道的,我们都曾接受过军事化教育。这种教育的导向就是阻挡核袭击,清理核残骸。我们需要随时做好准备,迎接各种现代化战争的到来一化学战争、生物武器以及原子能战争。但是,我们从没学习过如何将放射性核物质从我们的身体器官中清除干净。

  你不能拿它和战争做比较,可是每个人都会这样做。我曾亲历过列宁格勒围城战,当时的我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能拿它们做比较。当时,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前线附近,不断地遭到炮火的袭击。那时候,饥荒横行,连年累月的饥荒使人们渐渐显露出其动物的本性。可是,在这里,为什么会这样?请你到外面的花园去看一看,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生机勃勃!两者之间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可比性。但是,我想说一说其他的事情——我跑题了——不知不觉就说到其他事情上了。当战斗打响后,你只能祈祷上帝保佑!你随时都有可能被子弹打中,今天——不是将来的某天——可能就是你的忌日,你随时都有可能倒地身亡。冬天,什么吃的都没有。在列宁格勒,人们焚烧家具取暖,我们公寓里的所有木质器具都被烧光了,所有的书也全都烧掉了。我记得,我们当时甚至都只能用旧抹布点炉子。一个人在街道上行走,走到一个地方,他坐了下来。第二天,当你从那儿经

  过的时候,你发现那个人还坐在那儿——他已经冻僵了——他可能会在那儿坐上整整一个星期,又或者,他可能会一直坐到春天来临。那时,万物复苏,他也解冻了。没有人有多余的力气为他除去身上的冰雪。有时候,当某人跌倒在雪地里的时候,也许会有人走上去拉他一把。但是大多数时候,人们通常都只是默默地从他身边走过,或爬过。我记得,那时的人们都不走路,他们都在地上匍匐前进,你可以想象得出那速度有多慢。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当反应堆着火时,我妈妈还和我住在一起,那时,她不停地说:“儿子,再糟糕的情况我们都经历过,并最终活了下来。我们是围城战的幸存者。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那还可怕的事情了。”

  我们做好了迎接核战争的准备,我们修建了原子庇护所。我们想借助它们把自己藏起来,从而躲过原子弹的进攻,就像我们当初对付榴霰弹一样。可是现在,原子无处不在。面包里、盐里,到处都是。我们呼吸的空气含有放射性物质,吃的食物也已经受到了核辐射污染。也许,你没有盐和面包,没有任何食物,以至于为了生存,你可以吃下任何东西,甚至于煮皮带吃——对于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是,我真的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是有毒的?如果是这样,我们又怎么活下去呢?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大家都很害怕。那些医生、老师——简而言之,所有的知识分子——他们丢下了所有的家当,落荒而逃。他们不顾一切地想离开这里。可是,军纪如山,他们不允许任何人离开此地。为此,我们该责怪谁?为了回答该如何生存下去这个问题,我们必须知道谁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那个人是谁?是科学家,还是核电站的人?或者,是核电站的负责人?当班的操作员?告诉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我们经常幻想的那样,和汽车作战,却偏偏要向核反应堆宣战?我们要求关闭所有核电站,并且把所有核物理学家都关进监狱,可以吗?我们诅咒他们!可是,知识是无辜的,知识本身并无过错,学习和了解知识并不犯法。今天,科学家们也已经成为了切尔诺贝利事件的受害者。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

  弄明白这一切0

  现在,人们对这件事的反应已经不同于以前。十年过去了,人们会从战争的角度来衡量事物。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场持续了四年的战争。如此一来。我们就好像经历了两次战争。我可以告诉你现在的人们对此有何反应:“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事实证明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十年过去了。我们已经不再感到害怕。”“我们都会死!我们所有的人很快都会死!”“我想离开这个国家。”“他们需要帮助我们。”“啊,让一切见鬼去吧。我们要活下去。”我想,上述内容已经足以涵盖人们的各种观点。我们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话。在我看来——我们都是原材料,其目的就是为在国际实验室里开展的科学实验服务。记录下这一些数据,实验自己的所有想法。人们从世界各地赶来——莫斯科、彼得堡、日本、德国和奥地利——然后就写出了一篇又一篇的论文。他们在为将来做准备。(说到这儿,他陷入了沉默。这次谈话也因此而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我又想到了我之前提到的那个比较。我在想,我可以谈论切尔诺贝利,但是我却不能谈论当年的围城战。他们曾经给我发过一张请柬,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名为“亲历列宁格勒围城战的孩子们”的会议。我去了,可是当我到了那里之后,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谈恐惧?不行。只谈恐惧——我们在家里从来不提围城战,我妈妈不想让我们记住当年那惨烈的情形。可是,我们会谈论切尔诺贝利。不。(他稍作停顿。)我们彼此间并不会谈论这个话题,只有在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外国人、记者以及那些不住在这里的亲戚——我们才会谈论它。我们为什么不谈论切尔诺贝利?譬如说,在学校里?和我们的学生?当他们去国外接受治疗的时候——在奥地利、法国、德国——他们会谈论它。我问孩子们,人们都和你们聊什么?他们对什么感兴趣?孩子们通常都记不住自己所去的城市或村庄的名称,也记不住和他们住在一起的那些人姓什么,但是他们总是会记得自己收到了哪些礼物,以及吃到了哪些好吃的食物。有的孩子得到了一台录音机,有的孩子则没有。他们回来时穿的衣服

  精致且漂亮,他们的父母根本买不起那样的衣服。我看着他们,觉得他们就像是被送到外国展览的展品。这些孩子一直在等某个人来接他们再度出国。他们会像上次一样,将这些孩子展示在众人面前,然后再给他们一些礼物。孩子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这也是他们观察世界的方式。在体验过这种盛大的“出国”经历之后,在经历过这种昂贵的展览之后,他们必须回到学校,坐在教室里。我能够看得出来,他们都已经成为了旁观者。我把他们带到我的工作室,那里有许多我雕刻的木质雕像。孩子们很喜欢这些雕像。我说:“你们也可以用树干制作出这样的作品。试试看。”振作起来!这能够帮我走出围城战,我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才走出那段痛苦的回忆。

  我们常常会保持沉默。我们不会大吼大叫,也不会抱怨。我们一直都很有耐性。因为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害怕谈论这件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谈论它。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经历,由此所引发的问题也绝非普通的问题。这个世界也因此被一分为二:一边是我们,切尔诺贝利人,一边是你们,其他人。你注意到了吗?在这里,没有人说自己是俄罗斯人、白俄罗斯人或乌克兰人,我们都把自己称为切尔诺贝利人。“我们自切尔诺贝利。”“我是一名切尔诺贝利人。”听上去就像切尔诺贝利是一个独立的民族,一个全新的国家。

  书写切尔诺贝利

  蚂蚁正围着树干爬行。到处都是军事装备。全副武装的士兵,啼哭声,诅咒的话语,各种誓言,还有直升机发出的巨大噪音不绝于耳。可是,蚂蚁们依然围着大树有条不紊地爬行。

  当时,我正在从隔离区回家的路上,那一天,在我看到的所有事物中,在我的记忆里,唯一保持整洁的就只有这些蚂蚁。当时,我们正在树林里行走,我停了下来,站在一棵白桦树边抽烟。我站的位置距离大树很近,我整个身体都斜靠在树上。就在我脸的正前方,那些蚂蚁排着队,沿着树干向上爬,丝毫没有理会我们。我们马上就会重新上路,而它们也不会多看我们一眼。至于我?我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这些小家伙。

  如果觉得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S·A·阿列克谢耶维奇小说全集最后一个证人死亡的召唤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我是女兵,也是女人锌皮娃娃兵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我还是想你,妈妈二手时间,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