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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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20/10原则

  如果有人向你推荐一个新点子,你是更容易接受还是更容易拒绝?如果你在不合适的企业中待的时间太长,那第一反应通常是拒绝。企业仿佛是个培养唱反调者的温床,其唯一的目的就是大肆宣扬说“不”的信条。通过说“不”,管理者不仅可以避免风险,还能为成功概率更大的项目保留资源(我们在这里所说的“资源”,就是指人员)。我到底该不该把可贵的创新人才分配到那个前途未卜的项目上呢?项目要是惨败了,明年说不定就要减少我的人手了!那我干脆拒绝,让我的团队继续打磨现有的产品算了。

  虽然许多人都在宣扬说“好”的文化(包括两个长相帅爆、头脑精明的写作爱好者),但如果没有一个体制上的框架作为条件,这样的文化很难建立。如果你不能将人才作为最宝贵的资源——通常这是事实——那么,建立一个合理分配人力资源的体系就是成功的一个关键因素。

  2002年,我们仍然依据排名前100的项目清单来进行资源配置以及项目组合管理。但随着公司的成长,大家都开始担心这个简易系统是否适应我们的规模,我们也害怕说“不”的文化会逐渐渗进公司之中。因此,一天下午,谢尔盖仔细研读了我们的前100名项目清单,并将单子上的项目分成了三组。其中,大约70%的项目涉及搜索引擎以及广告搜索核心业务;大约20%有关一批初步成功的新兴产品;另外10%是关于一批全新的产品的,这部分产品虽然失败风险很高,但一旦成功,回报也会是惊人的。一场持久的讨论由此展开,最后的决定是:将70/20/10作为我们的资源配置原则,即将70%的资源配置给核心业务,20%分配给新兴产品,剩下的10%投在全新产品上。

  70/20/10原则确保核心业务占有大部分资源,蓬勃发展中的新兴业务可享受一定的投资,而与此同时,异想天开的疯狂构想也得到了一定的支持,以防成为不可避免的预算削减的牺牲品。10%的资源并不算多,但也合理,因为如果在新的理念上投入过多,一旦后期失败,大家会更不甘心。因此,投入过多与投入不足同样不可取。与投入几千美元的构想相比,耗资百万美元的构想要难以舍弃得多。过度投资会让人产生固执的偏见,这时,大家只能看见那些投入大量资源的项目中积极的一面,而无法做出清醒的决策。

  这样的例子,乔纳森在参与苹果牛顿掌上电脑项目时曾亲眼见证过。(对于那些年纪太轻而没有印象以及曾在苹果任职因此不愿提此往事的读者而言,这款掌上电脑虽是当今平板电脑的前身,却惨遭滑铁卢。另有个事实可能只有我们两位作者感兴趣:牛顿的一部分制作工作是由摩托罗拉负责的。)苹果公司在这款产品上下了血本,因此对产品的一个致命缺点选择了闭目塞听。牛顿的一个主打功能就是手写识别,你在屏幕上书写任意信息,电脑都能识别你的指令……但这只是个理论。问题就出在,这个功能对于多数人都不管用。具体来说,牛顿电脑唯一能识别出来的字迹,差不多就是那些负责这款电脑的产品研发和测试的人员的字迹,而且即便是他们,也需要调整自己的字迹才能收到想要的效果。但是,这款产品已经动用了太多的投资,“削足适履”的测试小组对手写识别功能得出的测试合格结果,让苹果公司听到了顺耳的答案。于是,苹果公司继续推进产品上市计划。结果,如果用牛顿的手写识别功能,大概history(历史)只能显示为“hamstery”(没这个词)了。

  10%的资源配置之所以可行,还出于“创意喜欢限制”172这个原因。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图画才有边框,十四行诗才有特定的格式。同理,亨利·福特才会为他的汽车设定如此低廉的定价,因为他明白:“与毫不设限的研究环境相比,这种强制性条件更能激发我们在生产和销售方面的发现。”173资源上的稀缺,是激发创意的催化剂。

  2002年,拉里·佩奇开始考虑把人类有史以来出版的每一本书籍放在网上供人搜索,不只包括名著或特定种类的书,而是包括世界上的每一本书。(后来我们计算出,世界上共有129 864 880个不同的书名)。174拉里的理由是,如果能把每本出版过的书都放到网上,那么在万能翻译工具问世后,全球的所有知识就能为世界上每个人所用了。

  作为谷歌的联合创始人,拉里本可以把这个难题交给一批工程师,然后再拨一大笔预算就行了。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找了一部数码相机,把相机架在三脚架上,放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他把相机镜头朝下对着桌面,打开节拍器来掌握动作节奏,然后一面让玛丽莎·迈耶翻书,一面照起相来。使用这个简易的模式,他们估算出将一本书数字化所需的大概时间,然后通过计算确定这个大胆的项目的确是可行的。就这样,谷歌图书(Google Books)应运而生。事后不久,谢尔盖又用类似的方法检验谷歌街景(Street View)项目是否可行。他带上相机开车去城里,每过几秒钟就拍一张照片,然后又带着这些照片出现在埃里克的管理会议上,为我们现在所知的“谷歌街景”程序争取支持。现在,这款程序已经覆盖了长达800万英里的道路。

  如果当初谷歌动用了一支工程师团队并慷慨投资,自然可能研发出谷歌图书这款应用程序。但是,充沛的投资也有可能在这个项目动工之前就形成了阻力。事实证明,如果拉里投入时间、砸下预算买下先进的数字化系统,其性价比也不会高于他用从Fry’s超级家电连锁店175买到的零件随意拼凑出来的简陋系统。没有什么比过度投资更能损害创意的发展,就像建筑大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所说的:“人类建筑最为辉煌的时期,就是那些限制最多的时期。”176

  20%时间制

  2004年夏天,一位名叫凯文·吉布斯的工程师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说,这个系统“可以对我们计算机资料库以及谷歌历史搜索记录的所有网络地址(即统一资源定位符,URL)进行实时的自动补充,生成的补充结果依总人气来排名”。这句话是说,谷歌可以预测出你的搜索请求,并为你提供自动补充的选项。凯文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建起了一个模型,并把这个雏形阶段的项目简介用电邮群发给了一批喜欢分享新点子的人。177这份电邮中包含了凯文的模型链接,可供人们在谷歌网站上键入搜索请求,体验系统的实时自动补充功能。

  这个模型吸引了几位工程师的兴趣,他们也加入了凯文的项目。(德里克·塞维斯说这些工程师是凯文的“第一批追随者”。)正因为有了这款现名为Google Suggest的搜索建议功能,用户在键入“we”这两个字母时,谷歌会推测你查找的是“weather forecast”(天气预报),并为你提供一份下拉单,让你不必将信息全部键入就能点击完整的查询请求。谷歌搜索建议不仅能节省数秒的搜索时间,还能以更快的速度为用户准确搜索到想找的信息。从一个人的构想到实践,再到全球几十亿人“离不开”的搜索习惯,这个蜕变,不过用了几年的时间。

  这,就是20%时间的威力。178谷歌的“20%时间”工作方式,允许工程师拿出20%的时间来研究自己喜欢的项目。语音服务Google Now、谷歌新闻(Google News)、谷歌地图(Google Map)上的交通信息等,全都是20%时间的产物。但是,许多人都对这个概念有误解:该制度的重点在于自由,而不在时间长短。179这种工作方式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园区每到周五就会变成夏令营园地,任由电脑工程师们用创新的方式肆意而为。其实,与其说20%的时间,不如称120%的时间更合适,因为这个时间往往都会安排在夜晚和周末。但你也可以把这个时间积攒下来,一次性用完。比如,乔纳森就有一个产品经理把一整个夏天的时间都用在了20%项目上。无论你想把这20%的时间用在何处,只要不妨碍你的正常工作,那就没有人能阻止你忙自己的事。这个制度对那些看管严格的管理者起到了制约平衡的作用,让人们得以把时间花在工作不允许的地方。这个制度,实践了史蒂夫·乔布斯那句“要以创意为准则,不要奉等级为圭臬”的格言。180我们发现,如果你能放心地赋予员工自由,那么他们大多不会把自由时间浪费在“做白日梦”上。软件工程师不会去写戏剧,他们编的是代码。181

  能让我们沿着汽车钻不进去的小巷进行地面角度拍摄的谷歌街景三轮车,缘起于谷歌街景汽车工程师丹·拉特纳的一次西班牙旅游。当时,丹住在巴塞罗那的一家酒店里,出租车因巷子太窄而开不进去,他只能步行走过最后一段路,却发现街景汽车无法进入的街道上竟有如此丰富的美景。旅行后回到家,他便开始利用20%的时间打造一款能够穿梭小巷的三轮车,街景三轮车由此问世。之后,这款车又被改装为滑雪车(可以用于记录温哥华冬奥会上的滑雪场景)和手推车(可以推着它在世界上一些最宏伟的博物馆里徜徉)。下一项发明,说不定就是街景滑板了呢。

  如果你给予员工很大的自由,那么他们自然会变得难以管理,这是不言自明的。有的时候,倔强的创意精英不达目的不罢休。何时允许这种行为呢?其实,与所有有关领导和决策的问题一样,这个问题也没有非黑即白的答案。但不必说,如果员工是正确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保罗·布赫海特在决意改善电子邮件系统之后,便用20%的时间开展了一个代号“驯鹿”(Caribou)的程序,这就是现已拥有几亿用户的谷歌邮箱的前身。过了一段时间,他觉得用这款新产品赚钱的时候到了,因此他提议,根据电子邮件的内容,在邮件的一旁显示广告。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同意,还让他集中精力完善产品,把赢利问题先放一放。

  但谷歌邮箱就如保罗的“孩子”,他并没有听从我们的建议。他通过入侵谷歌的内部系统连接到了AdWords的广告服务器(谷歌邮箱+竞价广告=组合创新),一天早晨,来上班的我们发现邮件旁竟然出现了广告。一开始,大家非常气愤,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这些广告其实挺有用。当时,乔纳森父母的金婚庆典在即,正在他和兄妹们通过电邮讨论该买什么礼物时,邮件旁边出现了一则威廉姆斯·索诺玛(著名家用品零售商)的广告。乔纳森的姐姐提到,他们的母亲对园艺情有独钟,而广告则“善解人意”地推荐了一款花园长凳。乔纳森把这款长凳介绍给了他的兄妹,如此一来,乔纳森的父母收获了一件称心的礼物,大家也夸赞乔纳森细心又贴心(非常难得)。

  几个月后,谷歌邮箱问世。邮箱的广告虽然没有带来很多利润,但保罗研发的依照邮件内容匹配广告的技术,在改良后为我们现在价值几十亿美元的AdSense产品锦上添花。自不必说,谁也没有因为保罗的擅自行动而惩罚他。

  然而以上的例子并不是说,如果上级反对员工的建议,那么员工应当把管理者不开窍又没远见的愚蠢意见抛到九霄云外,一意孤行。要想让一个好的构想开花结果,首先应当构建一支肯为这个构想倾力付出的团队。我们作为管理者可能对你的高见不明就里,但同事的意见还是值得一听的。我们总是会提醒那些想要用20%时间做项目的人先造出产品原型,因为原型可以调动众人的兴趣。想到好点子没有什么难度,而吸引几位同事参与你的项目、让他们把自己的20%时间投入你的20%中就困难多了。达尔文的物竞天择法则在这里也是适用的。

  在一家非层级制机构里,寻找合作者并不简单,而新人由于不清楚遇事该具体找谁解决,更是觉得难上加难。在这种情况下,人与人的关系显得尤为关键。由于关系需要时间来培养(另外,并非人人都擅长经营关系),你的许多好点子可能只有胎死腹中的份儿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的一支研究团队设立了一种名叫“演示日”的方案。概念其实非常简单:一支团队用一周的时间为新的构想建立原型,并且在周末之前向大家做原型展示。新的一周开始之前,工程师们必须将日程上的会议和发布活动全部搞定,无一例外。这不仅为演示日提供了条件,还能形成一股让每个人都全心投入的推力。有的人可能会涉及陌生的领域,那么他们便可以接受针对这些领域的培训。为了避免浪费时间,所有的系统都已备好待用。除自己之外,工程师至少还需要挑选一个人加入项目,孤军奋战是不允许的。另外,我们还鼓励大家与很少每天共事的人合作。一周伊始,大家便行动起来了。

  一周末了,一批原型诞生了。大家往往会在星期五下午,以科学展会上开放参观活动的形式分享成果。美国科学家莱纳斯·鲍林说过:“我有很多点子,要把其中没用的扔掉。”182虽然这些原型大多会止步于演示日,但我们的团队明白,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

  史蒂夫·乔布斯曾经告诉埃里克,说他在管理NeXT公司的时候也采取过类似的做法。每过6个月左右,工程师团队便会暂停手中的工作,全身心为NeXT平台制作应用程序。这个做法不仅对企业生态的建设不可或缺,也让大家对平日的工作产生了新的洞见。

  20%时间制最为宝贵的地方不在于由此诞生的新产品或新功能,而在于人们在做新的尝试时所学到的东西。绝大多数的20%时间项目都需要人们运用或磨炼日常工作之外的技能,也常需要他们与在工作上不常打交道的同事相互协作。即便这些项目很少能够演变为令人眼前一亮的新发明,却总能产生更多精干的创意精英。就像乌尔斯·霍泽尔常说的,20%时间制或许堪称一家企业最好的员工教育活动。

  乔纳森最爱的20%时间项目以色列犹太大屠杀纪念馆设于耶路撒冷,为纪念犹太人大屠杀遇难者和幸存者而建。乔纳森最爱的20%时间项目,就是将纪念馆工艺品数字化并在网上发布。项目的缘起要追溯到2007年夏天乔纳森和家人一起参观纪念馆的时候。在参观过程中,导游告诉他们,不久前,一位参观者曾对他讲了关于展馆里一张照片的一些事。这让乔纳森想到,那些尚能回忆起照片中人物和地点的大屠杀中最年轻的幸存者,现在也已经年逾古稀了。也就是说,这些人的第一手资讯真的要消失了。翌日,乔纳森来到谷歌以色列分部,讲了纪念馆的事情。谷歌的以色列团队把这个项目接了下来,利用他们的20%时间与纪念馆建立起合作关系,为其建立网上信息库。时至今日,网上已有超过14万份数字化图像和文件,在世界各处都可以搜索到。而幸存者们也通过点评或视频用自己的理解以及见闻充实了图片内容,不仅为这段重要的历史做了补充,也成为项目的亮点。当拉里和谢尔盖看完项目负责人尤西·马迪亚斯的演示之后,他们一如既往地问:为什么只从这个纪念馆下手呢?为什么不把所有纪念馆都包括进来呢?为什么不制作一款产品来帮助世界上所有的档案馆把资料数字化呢?说做就做。2013年,可供任何博物馆(或文物的所有者)在线举办展览的谷歌在线展厅(Google Open Gallery)问世了。现在,谷歌文化中心的网站上已有几百件网上藏品,还有来自雅典卫城博物馆以及萨拉戈萨博物馆等各馆艺术品及手工艺品的高清图像。创意无处不在

  上次看到意见箱的时候,你有什么感想?也许当时你正在游乐园或是滑雪胜地,或许正在单位的休息室小啜咖啡。你细心审视着意见箱以及一旁的“我们愿意聆听”或者“我们在乎你的意见”的标语,但这标语的效果却可能适得其反:你们并没有聆听,也没把我们的意见当回事,投进投递口的信件都经过宇宙空间的某个虫洞,一路穿越到仙女座了。

  现今,人们对意见箱早已厌腻。但当意见箱最初被引入商界的时候,是非常有革命性的。根据艾伦·罗宾逊和萨姆·斯特恩的《创新管理》一书记载,现代意见箱之父是来自苏格兰的造船公司老板威廉·丹尼。1880年,丹尼给他公司的所有员工发了一本宣传册,名为《评奖委员会关于员工创意与改进的奖励法则》。对于提交上来的创意,一经采纳,丹尼就会给出2~15英镑的奖金。在接下来的10年里,他的员工共递交了数百个创意。丹尼的制度很快穿越大西洋,来到了约翰·帕特森的美国收银机公司。1904年,创意总数的最高值达到了约为员工总数两倍的7 000多个,而创意被采纳的概率则达到约1/3。183也就是说,在一年时间里,这些普通员工提供的创意中有2 000多个都被认为具有实施价值,这样的采纳率对于意见箱来说已经很高了。

  一个世纪以后的今天,玛丽莎·迈耶主持谷歌会议的方式,就像电脑狂人版的《锣鼓秀》(The Gong Show)。184与会人员起立介绍自己的创意,直到锣声鸣响。演示越是精彩,获得的展示时间也就越长。在此之后,谷歌纽约工程部的创始人克雷格·内维尔–曼宁在这个创意上加以发挥,设置了一周一次的“啤酒演示会”。会上,大家聚在一起边啜饮啤酒,一边观看演示,用弹子球为自己最喜欢的创意投票。帕特森和丹尼(还有玛丽莎和克雷格)非常有头脑,他们不仅明白创意无处不在,也明白员工不仅能工作,也能思考。这句话放在今日更有道理,因为当今公司中的每一个人都拥有丰富的资讯和方便的工具。实际上,最大的危险不在于误认为只有管理者才有好创意,认为创意只能出自公司的员工才是最危险的谬论。创意无处不在,创意有可能来自公司内部,也同样有可能来自公司之外。

  谷歌开始全球扩张的时候,我们很快就发现,加州的工程师大都不擅长将网页翻译成外文。要解决这个问题,一般人都会雇用专业人士来接手翻译工作,但这不仅要花大笔经费,还很花时间。于是,我们把翻译任务交给了用户。我们把所有的文本放在网上,招募志愿者把文字翻译成当地语言。用户们不仅完成了工作,而且完成得非常出色。我们的地理团队在绘制世界地图时,发现世界上很多地区并没有完备的地图。他们研发了一款叫作Map Maker的地图制作工具,让任何人都能够完善谷歌地图的信息。就算地图上没有你所居住的街道也完全没问题,只要把地点标记出来,我们就会(在确定信息属实后)把信息添加上去。一个由草根制图者组成的新团体就这样诞生了。有了他们,用户只需轻点鼠标,整个城区的地图就会跃然眼前。比如,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些草根制图者就帮我们绘制出了巴基斯坦境内长达25 000公里的道路路线图。

  我们加入谷歌后不久,高管团队召开了一次公司外活动,讨论了在全球各地开设更多工程分部的事宜。埃里克问拉里觉得谷歌应该有多少名工程师,拉里的回答是:“100万。”这句话并非开玩笑,但拉里并不是说谷歌应该有100万名员工(至少我们不这么认为)。现今,世界各地的编程者经常会用到安卓系统、谷歌应用程序引擎(Google App Engine)、谷歌应用程序编程接口(Google API)、谷歌网页工具(Google Web Toolkit)以及谷歌参与研发的开源工具。他们虽然并不是谷歌的员工,但如果我们把这些人加在一起,那么使用谷歌工具或在谷歌平台上进行创新的总人数很可能已经以百万计了。因此,拉里的目标可以说已经实现了,如果真的如此,那他很可能就要把这个数字“放大10倍”扩至千万了吧。

  交付,迭代

  我们为新创意留出了充足的资源,堵住了不通情理的管理者的嘴巴,给予创意精英自由做事的权利,保持开放心态,集思广益,创意就会不断涌现。虽然其中绝大多数不等见天日便惨遭淘汰,但总有极少数佼佼者能够到达应许的乐土。于是,你写好了博客,点击“发布”,然后就可以打开香槟与团队举杯同庆了。

  然后,你继续工作,因为如果你有合理规划,那么现在产品应该还没有完成。伏尔泰曾经写道:“完美是优秀的敌人。”185史蒂夫·乔布斯也告诉麦金塔电脑团队:“能交付才是真正的艺术家。”186新想法不可能一出炉就完美无缺,你也没有时间等到想法完美的那一天。打造一款产品,投放市场,看看反响如何,设计并加以改进,再重新投入市场。这就是交付和迭代,在此方面最为眼疾手快的公司,才能成为赢家。

  发布我们的主打广告产品AdWords时,大家在新广告是否应在发布前先通过内部审批的问题上产生了争议。公司内有一批影响力强大的人认为,不经过审批就直接发布广告,可能会导致垃圾广告横行。但另一批人则认为,如果广告商能够即时看到自己发布的广告,就能搜集相关数据,从而更快地对广告加以改进。这些人觉得,通过缩短广告的运作周期,广告的质量不但不会降,反会提升。我们决定,尽可能减少内部审核。这种交付——迭代模式果然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交付——迭代模式适用的范围很广。在软件业中,谷歌的产品是通过数字发行的字节和比特,而不是实在的物体,因此,交付——迭代模式也最易施行。但是,随着3D打印以及网上建模等新技术的出现,许多行业的产品测试成本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甚至急剧的下降。这样一来,能够使用交付——迭代模式的领域大大增多。

  迭代是交付——迭代模式中最困难的部分。鼓动一个团队将新产品交付市场并不困难,但要继续跟踪和耐心提升产品,就要困难得多了。我们发现,负面评价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激励方法。拉里大笔一挥,写下“这些广告糟透了”,玛丽莎也将负面的产品评语贴在她办公室外的墙上,与产品经理和工程师们详细剖析。在谷歌,我们常常会用批评的方式来激励团队对产品进行迭代。批评的轻重难以拿捏,而我们也并非次次都能做得恰到好处。适当的批评有激励的效果,批评过度则会适得其反。

  其实,交付——迭代模式并非总是有效。在上市之后,一些产品的确能不断改善、积聚动力,但有些产品则会每况愈下。问题在于,产品上市时,已经投入大量的资源和情感,有可能会妨碍人们做出正确的决策。我们很难让人对沉没成本视而不见,因此,在执行交付——迭代模式时,领导者必须不计之前的投入,确保锄弱扶强。发展壮大的产品应该获得更多资源,停滞不前的产品则相反。

  判断哪些产品胜出、哪些失败,就要用到数据。这种评判标准由来已久,但在互联网时代,获取数据的速度之快以及数据量之大,都是以前无法比拟的。你需要确定你所使用的数据,并设立系统以便及时调用和分析数据,这对甄别产品的优劣至关重要。多数人都会计算已经投入项目的资源,以此作为一个继续投资的原因。这,就是沉没成本谬误。(“我们已经在这个项目上砸了几百万,怎么能说撤就撤呢!”)187而以数据为据,则可抵制此谬误的诱惑。

  然而,人们往往会向失败的产品伸出援手,以期转败为胜。乔纳森在Excite@Home负责产品管理的时候,公司的门户网站Excite.com上有新闻、房地产、体育、财经等板块。所有板块都在首页上竞争点击量,如果哪个板块的点击量出现下滑,公司管理层便会把板块移到首页上更显眼的位置,以求扭转局势。喂,财经板块,这个季度你的浏览量有所下滑,怕是实现不了目标点击量了吧。不过没关系,我们把你在首页上置顶一下就行了!这家公司虽然利用数据信息把不给力的板块找了出来,但他们不但不强迫板块做出改善,反倒把优越的位置拿出来“助贫”。现在回头来看,与其说Excite的信条是以用户为重,不如说他们是在让用户以自家最弱的产品为重,从而帮产品达到那些形同虚设的标准。事实证明,这种做法并不像公司名称那样“激动(Excite)人心”。

  具体实行交付——迭代模式的时候,尽量不要在产品上市时借助市场营销手段和公关宣传的力量。在餐饮业,这种做法叫作“试营业”。当你把小鸟赶出鸟巢时,不要给它们配备什么喷气背囊和降落伞,而是让它们靠自己的力量飞起来。(请注意,这只是个比喻。)等到它们捕捉到一些升力之后,再进行投资。谷歌的Chrome浏览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2008年,这款浏览器在几乎没有任何市场营销资金的条件下悄然上市,完全凭靠自己优越的性能积累了强大的动力。在这款浏览器的用户人数冲破7 000万大关时,团队决定趁热打铁,同意通过市场营销(甚至发起了一波电视广告宣传活动)为产品助力。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只有在产品展现出胜者锋芒之后才会投入资源。

  在此需要说明一下,交付——迭代模式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把糟糕的产品推出去,然后坐等这些产品自己越变越好。实际上,乔纳森常常警告他的团队,不要把糟糕的产品投放市场,指望着靠谷歌的品牌力量在早期吸引人气。产品应当具有卓越的性能,但刚上市时,功能有限是可以接受的。在推出产品的时候,限制铺天盖地的市场营销及公关宣传是有利的,因为相比于一款低调上市的产品,一款被吹捧上天的产品更容易让消费者感到名不符实。上市之后,再添加新功能完善产品(以及对现有功能做微调)也不晚。就像埃里克在2006年2月致谷歌人的信中所言:“要计划在上市后的适当时机为产品添加一款让人眼前一亮的功能。”188这样的做法,可以让用户习惯于先接受功能有所局限但质量过硬的新品,然后再等着功能快速得到扩充的模式。

  如果你经营的是软件和媒体这种完全数字化的产品,且实物生产的成本投入少之又少,那么交付——迭代模式就非常容易执行。对谷歌搜索的一款新功能进行公测,然后再根据用户数据进行调整并不难;但同样的事,放到汽车或计算机芯片制造商的身上可就困难多了。即便如此,利用互联网的广泛影响和威力,人们仍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搜集宝贵的用户信息。举例来说,你可以在网上将设计或原型投放市场,或是制造出能让用户直接体验产品效果的软件。想办法让用户体验你的产品,然后再利用反馈信息让产品更上一层楼。

  败得漂亮

  然而,交付——迭代模式在谷歌信息与社交网络服务Wave上的应用,却收到了与谷歌Chrome浏览器截然相反的效果。于2009年火爆推出的Wave,堪称创新的典范。这款工具是我们悉尼分部的一小批工程师用20%时间,围绕“电子邮件如果是现在才发明的,那会是什么样呢”这个问题探究出的结果。最后,他们研发出了一款功能强大的原型,得到了高管团队的交口赞誉。经过我们同意(就算我们不批准,他们八成也会干下去的),他们打造出工具与平台,方便人们在互联网时代用全新的方式进行交流。

  而这款堪称科技奇迹的产品,却一败涂地。我们于2009年推出Wave,使用量却一直不见起色。Wave团队拼命地对产品进行交付和迭代,用户群却一直形不成气候。产品投放市场一年之后,谷歌宣布放弃。媒体口诛笔伐,说Wave是一款被吹捧上天却又重重摔到地上的大败笔。

  媒体的话言之有理。Wave的确是一个大败笔,而且败得很快,因为我们不愿把大笔投资砸在没有前途的产品上。这次失败并没有牵连到任何人。在项目流产后,Wave团队中没有任何人被炒鱿鱼,其中多数人还得到了公司的重用,原因在于他们的项目敢于挑战极限。这次失败也创造了许多宝贵的科技成果:比如,Google+和谷歌邮箱的一些技术就是从Wave平台上移植来的。Wave虽败,却败得漂亮。

  要想创新,就要学会把败仗打漂亮,学会从失误中汲取教训。所有失败的项目都会衍生有关技术、用户以及营销方面的宝贵信息,为你的下一次出征做准备。修改创意,而不要否决创意:世界上多数伟大发明的最终用途与最初设想都是天差地别。因此在放弃一个项目时,要仔细审视其组成部分,看看有无可能重新投放在其他领域。拉里说过,如果你的眼光够远大,那就很难全盘皆输。失败中往往会隐藏着珍宝。另外,不要拿失败的团队问罪,而要确保他们能在公司里找到合适的岗位。因为下一批创新者正在静观其变,想看看失败的团队会不会受到惩罚。他们的失败虽然不值得称颂,但也是一种荣誉。因为,至少他们努力了。

  管理者的任务不是规避风险或防止失败,而是打造一个不会因风险和无可避免的失误而垮台的环境。作家兼教授纳西姆·塔勒布在书中写道,我们要建立一种“反脆弱”的体制:这种体制不仅能经受失败和外界的冲击,反而变得越来越强大。”189请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在鼓励大家追求失败。但如果你想衡量你所在的创新环境是否有活力,就必须将成败一起考虑,即变得越来越“反脆弱”。就如“呆伯特”的漫画师斯科特·亚当斯所说:“我们可以将失败看作一条道路,而非一堵墙壁。”190 13世纪苏菲教派大智若愚的穆拉·纳斯鲁丁也有类似的见解:“良好的判断力来源于经验,而经验来自错误的判断。”191

  失败时机可能是最难拿捏的。败得漂亮就要速战速决。一旦发现项目没有什么前途,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喊停,以免浪费更多资源,产生更多机会成本。(那些将精力放在败局已定的项目上的创意精英,还是安排在有望成功的项目之中比较合适。)但是,创新公司的一个特征,就是会为好点子留出充足的时间来酝酿。比如,谷歌无人驾驶汽车以及可以达到1 000兆网速的谷歌家用宽带光纤(大约比现在美国家庭平均网速快了100倍)等项目虽然有潜力,却需要很长的时间。就像杰夫·贝佐斯说的一样:“只要延长时间期限,你就可以做许多正常情况下无法企及的事情。亚马逊喜欢做5~7年才有回报的事情。我们愿意播下种子,让其生长。在这一点上,我们是非常固执的。我们在愿景上固执己见,在细节上灵活变通。”192

  所以,失败要尽快,还要把期限拉得很长吗?这怎么能行得通?(明白了吧,我们说过失败的时机是最难拿捏的)。关键在于,你需要快速地迭代,建立检验标准,看看每次迭代有没有把你一步步推向成功。小的失误往往可以为你照亮前进的路,因此你应该预料并接受其存在。但如果你一味失败却仍看不清成功的路(抑或,借用瑞吉娜·杜甘和凯汉姆·加布里埃尔的话说,当你需要“一连串的奇迹”193才能成功时),那你就该考虑就此打住了。

  与钱无关

  我们认为,杰出的人才凭着杰出的表现理应获得高薪,但是,员工利用20%时间成功的项目是没有薪酬的。作为谷歌街景这支团队一员的经历,或许为丹·拉特纳带来了丰厚的收入,但是,我们并没有因为他为街景三轮车所做的工作而直接给他任何酬劳。194之所以不用金钱来鼓动大家去进行20%时间项目,是因为我们不需要,就这么简单。这听起来或许像敷衍,但工作本身就能给人带来奖励。不少研究都表明,来自外部的奖励非但不能激发创意,反倒会将一件原本能给人带来满足感的事情变成赚钱的差事,从而阻滞灵感。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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