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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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疯子知道这是遇着了当世的剑仙,忙请传授剑术,那老尼却不理会,先让黄疯子去街上买一口上好的宝剑来。

黄疯子哪敢不遵从。不过若说宝剑利器,也不消上街去买,他向来喜好剑术,家中本就收藏了许多利刃,这会儿都取出来供那老尼挑选。老尼随便取了一口龙泉宝剑,自行来到院中,将它投在地上,从口中吐火若水银泻地,顷刻间火堆数尺,爆热灼人面目。

那老尼把龙泉剑放在火中锻冶,不断以拳相击,以掌磨砺,然后再用火锻。如此重复了三次,才将火焰吸入口中,只见地面已被烧得一片焦黑了。

但那老尼仍觉龙泉剑不合心意,毕竟不是传古的名剑,只经得住三重业火,看来还要再想办法寻觅利刃,最后才对黄疯子说:“阁下骨相皆奇,可习五雷法,但身边魔障虽除,心神却已耗散不存了。”于是要来九张白纸,每张纸上各用毛笔画了一个圆圈,最大的一个约是直径一尺,其他依次变小,最小的圆圈小如粟米。

黄疯子不解其意,向那老尼请教究竟。那老尼让他独处静室,先把画有最大圆圈的白纸挂在墙上,面壁而坐,终日相对,尽力把心神聚集在圈内,不使之游离物外,如此七天之后,心气渐足,若用功不懈,九圈皆用,到最后大道自成。言毕,负剑离去。

黄疯子依法施为,七九六十三日之后,心地忽然明彻通透,就此舍了偌大家产,飘然离去,追随剑仙学道,终成正果。但他心热似火,并不贪恋清静自在,仍要救度世间疾苦。从此黄疯子云游四方,广有奇遇,自称“道接引圣”,收纳门人弟子无数,行迹遍布天下。

丁川说:“事情的经过也就这些了,黄教主的事迹我也只知道这么多。大海浮萍,此生不知能否再得与他相会。”

碟空问道:“丁施主还没说是怎么和尊夫人结为连理的,这一节想来也是惊心动魄的。阿弥陀佛,小僧愿闻其详。”

丁川说:“此事不足为外人道哉。趁着我娘子去拿酒,我也不瞒你们二位兄弟,我天不怕地不怕,只是怕我娘子。她一皱眉头,我腿肚子就抽筋。”

三人又喝了一通,这时红衣丫鬟来报,说那释明长老醒过来了。我们连忙过去探视,他果然是苏醒了。释明长老咳了几声,从口鼻之中呛出一堆极细的黑色粉末。

碟空把释明长老从床上扶起来。我问道:“老师父,您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释明长老苦笑着说:“早晚有一天,你们也会知道,最后的时刻是很美妙的。”

我心想,这老和尚八成是昏了头了,怎么尽说些胡言乱语!

我们把他昏迷之后的事情如实相告,释明长老听了连连称善,说道:“我被捉进白雾之中,手足俱废,动弹不得,只觉得有无数的黑雾想钻进我的口鼻耳目之内,急忙闭住了气息,一阵昏迷就人事不知了。多亏了咱们善缘广大,屡逢奇遇,才留下了贫僧这条老命。”

释明长老虽然醒了,但是他毕竟年岁大了,这番折腾着实不轻。我们急于把他送到医院去,就辞别了丁川夫妻,依照他们指点,纵身跃入了后院的井中。

第一话 仲夏夜

阔十字路把这一带的城区清晰地划分成四大块,左下角绿色的森林公园占据了其中最大的一块,其上是我所住的植园里,这一大片老式居民楼,地名取自森林公园的前身市植物园。

中间被六机动车道的交通干线分割,右上角是这一地区历史最老的民房,全是平房,有多户聚居的大杂院,也有独门独院的自建小二楼,胡同把这一片平房分隔得如同蛛网。几乎所有临街的房子都开了铺子,经营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多以餐饮和贩卖旅游纪念品为主,其中心就是著名的城隍庙。

在这一大片平房的下面,是新建的一片小区,里面医院、学校等社区必备的机构一应俱全。但是因为房价坚挺,入住的人还不太多,百分之七十的房子都空着。

凝视着这里的天空,也许你会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黑暗阴影笼罩着这里。最近这个阴影又多了一小块,那是一个杀人狂。森林公园和垃圾回收站都先后发现了数具女尸的残骸,这些不幸的女人无一例外地被先奸后杀,再被残忍地碎尸。公安机关认为这一系列的奸杀碎尸,都系同一人所为,案犯手段极其残忍,不留活口,不留线索,侦破的难度极大。

终于有一个幸存者说出了这个变态杀人狂的特征,脸没看清楚,身高没看清楚,唯一看清楚的是他戴了一顶红色棒球帽。

这件事在我们这个城市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们给这个杀人狂起了个绰号“小红帽”。而我们则更戏称其为“戴小红帽的大灰狼”。有时候小孩晚上哭着不睡,大人们就用“小红帽”来吓他,闻其名小儿不敢夜啼。

那一段时间,每到晚上,街上就变得很冷清,人们尽量白天出门,有下夜班的也都是成群结伙地行动,即使是这样,还是隔三差五有人遇害。

夏天的午后,空气湿度极大,在房中吹空调还不如在楼下的树荫里乘凉。在我家楼下,有一排大树,浓荫匝地,是非常好的乘凉地点,去得晚了,就抢不到地方。

我自从不再每晚做噩梦之后,就变得十分嗜睡,整天都睡不醒。此时我又搬了竹躺椅躺在最大的那棵树下,听着蝉鸣打瞌睡,享受着周末难得的悠闲时光。

在我左边的一个大马扎上,老外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专心致志地写他的恐怖小说,他很喜欢这种在树下纳凉的中国式休闲。老外的作品清一水的是把他在中国听来的段子,换汤不换药地写成小说,然后拿去法国出版。据说法国人对神秘东方的鬼故事情有独钟,所以他的小说很畅销。具体有多畅销,老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就是,稿费始终不太够花。

在我的右边躺着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女孩,她是我邻居老马的女儿马淑静,我们都称她为“小马”。经常有人说人如其名这句话,不过小马和她名字中的“淑静”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她长得挺漂亮,特别喜欢HIP HOP,大热的天穿着肥大的牛仔裤和帆布球鞋也不嫌热。现在正放暑假,她躺在椅子上一边看漫画,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

我迷迷糊糊地就快睡着的时候,被老外叫醒了。我闭着眼对他说:“你烦不烦啊!”

老外说:“别睡了,哥们儿这小说写完了,正想名字呢!你赶紧给哥们儿拿个主意,想个好的,回头请你去‘巴撒多’。”

我说:“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我这初中文化程度哪想得出来小说题目?”

老外说:“那你给哥们儿参谋参谋,哥们儿自己也想了几十个题目,不知道用哪个合适。”

我极不情愿地翻过身子,对着老外,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两口提神,用极大的毅力睁开眼说:“你晚上得请我去‘巴撒多’,说了可不许不算。你说吧,都想什么名字了,我给你拿个主意。”

老外说:“哥们儿这是写一女鬼的段子……”

我说:“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我记得你上次和上上次都是写的女鬼,我们中国的女鬼都他妈快让你给糟蹋光了。”

老外说:“别,别打岔行吗?严肃点啊,咱们这是探讨文学呢!你觉得如果叫《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女鬼》,这名怎么样?”

我说:“不好,太做作,显得傻。”

老外说:“要不这个也不错,《女鬼像雾像雨又像风》,听着就够浪漫的。”

我说:“也不好,太不知所云了,人家读者都不知道你这是鬼,还是天气预报,赶紧换一个。”

老外说:“那就来这个《贫嘴女鬼的幸福生活》,怎么样?”

我说:“这不成,太侃了,削弱了恐怖气氛。”

老外说:“怎么都不成啊?哥们儿想了一夜才想到的,要不就叫《风流女鬼纪小兰》?”

我骂道:“还他妈铁齿铜牙纪晓岚呢,你能不能不拿我们国家的电视剧说事儿?回头张艺谋告你个剽窃,跑回法国你都躲不了这场官司。”

老外说:“这有张艺谋什么事?哥们儿这小说又没叫《女鬼打官司》。你再听这几个啊,一丝不挂的女鬼、美艳女鬼风流债、寂寞女鬼没人陪、男厕所中的女鬼、喜欢一夜情的女鬼……”

旁边的小马不知什么时候把耳机摘了下来,对我们俩说:“这两天正扫黄呢!你们俩留神点,别让警察收了。”

最后我们定下来一个比较合适的小说题目:《爱你所以掐死你》。老外对这个题目很满意:“这就齐活了,哥们儿该开始着手准备下一部小说的素材了。”

我问老外:“下一个想写什么内容啊?”

老外说:“还写女鬼。将来哥们儿这就是一女鬼大全、女鬼系列,以后恐怖文学界都别提女鬼,一提写女鬼都知道哥们儿这是大师,女鬼全是哥们儿玩剩下的。”

晚上老外请我去“巴撒多”喝酒,小马也非要跟着去。我说:“你还没成年呢,不许去酒吧。”老外说:“没事没事,你们自己不说谁管啊,都去都去,热闹热闹。”

喝酒的时候老外跟我聊起了下一个故事的素材问题,说最近有点才尽了,听说来的这点破事都倒光了,实在想不出来之后还能写什么。

我说:“傻了吧你,谁让你玩了命地猛写,你就不会留下点东西,等成名了之后再写吗?现在多少作家都是出名之后水平一落千丈,就是因为出名之前把能写的都写尽了。”

小马说:“你可以找居委会的刘爷爷啊,他整个就是一老神棍,一肚子鬼故事。”

老外说:“没错,没错,你不说还真没想到那老爷子。你们在这坐着,我去把他拉来一块儿喝酒,让他给咱侃一道。”话还没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就把居委会的刘老头给拉了来,酒吧里的人都看傻了:这老头,多大岁数了,还泡吧?

刘老头还真是头一次来酒吧,问道:“这地方就是酒吧?怎么黑灯瞎火的?我本来眼神就不好,这要一不留神还不得把酒喝鼻子里去?”

我说:“老爷子,有人请客您就别挑地方了。就是大白天的喝酒,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的嘴,除非您对着镜子喝。”

我们四个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刘老头喝了两杯,就拉开了话匣子,把他当年的那点事都倒给了老外。因为他所说的事都发生在我们住的这一片地区,所以我和小马听得也很认真。

第二话 吃饺子

刘老头说:“这洋酒我还真喝不惯。其实我家祖上也是给洋人当差的,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我太爷爷就是英国领事馆的买办,他经常跟安德烈先生一起喝洋酒。

“啊,别说那么远了。你们既然想听点怪事,那我先说一件吃饺子的事吧。那时我才十七岁,当时这一带根本没有居民区,全是没有人烟的漫洼野地。我和另外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柱子,还有一个叫黑子,我们仨啊就在这看守木料。那年正月除夕,三个人不能回家过年,心里那个想家啊,就别提了。

“回不了家也就算了,过年不吃顿饺子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柱子跑了很远的路,买回来二斤猪肉,我们这有现成的白菜和面粉,就自己动手包顿饺子吃,这就算是过了年了。

“但是三个男人啊,粗手粗脚的,包起饺子来格外的慢。天已经黑透了,隐隐约约地听见城里传来一阵阵鞭炮声,这时我们的饺子才刚包了一半。

“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个小媳妇儿,穿着红棉裤红棉袄,戴着一红头巾,骑着一匹白肚皮的小黑毛驴,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我们三个人那时候实在太年轻,才十七八岁,搁现在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不懂什么是害怕,傻了吧叽的,一看见女的就脸红。

“何况那是个挺年轻挺年轻的小媳妇儿,她那穿着打扮和那个年代女人回娘家时穿的一样,怀里抱的孩子我看也就几个月大。

“黑子就问:‘大姐你是哪里的?这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在家里跑这来干什么?’

“那小媳妇儿说:‘我跟丈夫回家过年,半路走散了,在荒山野岭里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见你们这有灯光。能不能让我跟孩子暂时在你们这待到天亮?’

“她说话的声音很怪,也不是口音的原因,就是声音特别奇怪,咬字不太准,她说了两遍,我们才听明白。

“我们就觉得她挺可怜的。仨人一合计,这大过年的,我们总不能把一个迷路的女人扔在门外不管吧?就答应她了。她进来之前把她骑的那匹小毛驴拴在门口的树上,然后就进了屋。

“我说:‘来得正好,我们正包饺子,这位大嫂可能也没吃饭,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点。’

“这小媳妇儿就把孩子放到床上,过来跟我们一起包饺子。她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手挺麻利。有她帮忙,没用多大工夫就把饺子包得了。

“我去厨房煮饺子,黑子和柱子出去巡视木料场,防火防盗什么的,这是我们每天晚上例行的检查。等他们俩巡视完了,回来我这饺子也煮得差不多了,那就能吃了。

“黑子和柱子出去之后,我把饺子端到厨房,烧开了锅把饺子下到里头。这时候,我趁着饺子还没熟去了趟厕所撒尿,我回来的时候,一进屋发现那小媳妇儿不在屋里,只有她的孩子躺在床上。

“我们这房是木头搭的临时建筑,就一个门,一进门就是我们仨人睡觉的地方,炕上摆着炕桌,吃饭就在那上边。旁边还隔出来一间小屋,作为厨房,烧水做饭什么的都在那小屋里。

“当时我一看那小媳妇儿不在,就想可能是她看我出去了,就替我进厨房盯着饺子别煮过火了。我心想,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哪能什么活都麻烦她呢?我就紧走两步想进去把她替换出来。

“也是无意之间,我瞥了一眼躺在床角的孩子。哎,奇怪了,这小孩怎么没脸啊?那小孩被小花棉被包得挺严实,包得跟个包袱似的。哪有这么包的?这还不把孩子憋死?

“这时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孩子从进门就不哭也不闹的。过去一看,那包里哪有孩子啊,只有小花被包着一破枕头。

“我也蒙了,这孩子怎么变枕头了?那时候就是年轻,没多想别的,就进里间的厨房想问问那小媳妇儿,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进去气得够呛。那小媳妇儿背对着我,正在锅里捞饺子吃呢。吃得甭提多快了,稀里呼噜地就往嘴里顺,她也不怕烫着。

“我心里这个气啊!这人也太没出息了,我们好心好意留下你吃饭过夜,你就不能等饺子熟了人到齐了大伙一起吃吗?我就过去一拍她的肩膀说:‘嘿!熟没熟啊?’

“那小媳妇儿让我拍了一下,她一愣,回过头来看我。

我一看她那张脸,可真害怕了。你猜怎么着?她长什么样?

“她围着红头巾,所以我首先看见的,是前边顶着黑糊糊圆溜溜的一个鼻子,尖鼻子尖嘴,满脸细毛,两边还有几根胡子,不是人脸。人脸没有这样的,那是谁的脸?狐狸的脸。

“我吓一跳,它也吓一跳。双方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它‘蹭’的一下就从我身边蹿过去,想往门外跑。我下意识地抄起厨房里的菜刀回手就砍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正砍到它屁股上,流了很多血。它虽然受了伤,还是叫它给跑了。这时黑子和柱子巡完夜回来,一看这屋里就问,这是怎么了?我就把经过一说,然后三个人拿着电筒顺着血迹就追,追到半路看见地上有半条狐狸尾巴,估计是让我那一刀给砍的,随后血迹就没了。再看外边树上拴着的那匹小毛驴,原来是条木板凳。

“打那以后,我这一辈子,就再也不想吃饺子了,因为一吃饺子就想起来那张全是红毛的脸。”

第三话 解剖室

刘老头酒后话多,打开了话匣子讲个没完,越说越离奇。他又说:“对了,我还一直不吃面条,我再给你们说说吃面条的事吧。

“我老伴总说我不好伺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其实我不是挑食,我那老伴胆子小,所以这里边的事我也没敢跟她提起过。

“这事说起来,那还是60年代的时候,本来我是在乡下做赤脚医生的,我的药箱里只有三样东西:红药水、止疼片、纱布。另有一本普发的《赤脚医生手册》,拌片子、抹药水的知识全是得自这本小册子。我不光给人看病,也给牲口看病,兼着兽医的职责,也许上午刚接生了一个小孩,下午又要去接生一头小牛犊子。有时候接得我自己都糊涂了,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兽。

“我就用红药水、止疼片、纱布这三样东西,在郊县的几个村里给人瞧病,什么理论知识啊一概没有,全靠实践积累,瞎猫碰死耗子。反正都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大病我看不了,那还是得送医院。

“那年月都乱了套了,一切都是颠倒的。咱们市内的医院的医生都让红卫兵拉到街上去斗了,但是医院不能没大夫管看病啊,正好有个‘造反派’头子,我曾经给他治过脚气,他对疗效非常满意。他说,你别在村里给人瞧病了,你去医院当主任吧!

“他这一句话,我就进医院当医生了——这医院就在植物园的旁边,现在那建筑还保留着,但是已经荒废了。我进医院的第二天,正赶上食堂吃面条,松蘑肉片的卤子,闻着就香。我打了一大盆,吃得正高兴呢,医院的护士找我来了。

“护士说,今天有十多个军区医院的外科实习生来咱们这练解剖。我觉得挺纳闷,就问护士,怎么军医实习生上咱们这来实习?他们应该去‘一七五’的军区医院啊。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军区受到了冲击,医学院都停课了,所以只能来这实习,这是上级布置的任务,一定要认真完成,热情接待。而且这都不是第一次了,我刚来不知道,这些学员已经在这连续实习了一个多月了。

“我赶紧三口两口吃完,带着我们那两个护士,还有一个看大门的叫黄贵来。医院各处的钥匙都归黄贵来管。黄贵来是个瘸子,三十多岁,对待工作非常积极,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热情。他跟着我们去接那些学员,一见面就掏出红宝书念了段语录:‘同志们,欢迎你们!狠斗私字一闪念,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那时候这都是上纲上线的,谁也不敢怠慢。那些学员有男有女,岁数都不大,也赶紧喊口号回应:‘斗私批修,为人民服务,向工农兵学习,一切权利归工农。’

“医院的手术室我也是第一次进去。旁边的一间本来是消毒室,最近为了放给实习生们练解剖用的尸体,临时砌了两个大水泥池子,全灌满了福尔马林,里面泡着七八具尸体,都已经泡得又白又涨了。尸体上横七竖八的都是被学员们用手术刀拉的口子,有些练缝针的都给缝上了,还有些就翻开着,跟小孩的嘴似的。

“我一进去就赶紧捂鼻子,刚才吃的面条差点全吐出来。

“黄贵来满不在乎。看来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拿了个大铁钩子,指指点点地给我介绍:‘主任,您看这池子里的三具尸体,身上已经让学员练得没好地方了,咱们就给学员们拿另一边的几具吧。这几个都是以前留下的标本,也死了差不多好几年了,虽然还完整,但保存得不太好了,最近没有咱们医学的研究指标,所以没有太完整的新鲜尸体,同学们凑合凑合练几下就得了。’

“我赶紧一挥手说:‘你看着安排吧。’他就拿铁钩子钩住一具男尸的嘴,结果硬是没拉上来,泡的时间太长,都烂了,一下把脑袋给拉掉了。

“这时那些学员们不满意了,说:‘你们这医院怎么一点也不配合革命工作呀?池子里的福尔马林倒得太少了,尸体已经变质腐烂了,失去了教学实习的作用了。我们给你们提供的防腐液很多,都到哪去了?是不是有人想挖社会主义墙脚偷药水啊?必须好好调查调查,该抓的抓,该毙的毙,对处在基层工作的同志一定要加强思想教育。’

“我赶紧道歉,连说好话。最后好说歹说,答应他们下个月再来。总算是把这伙祖宗给打发走了,我回来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让黄贵来找人把水泥池子里的福尔马林都加满了,再有新鲜的尸体标本可千万别腐烂了,否则谁也担当不起那个责任。

“过了几天,送来一具死了没多久的女尸。据专业人士说,这样的材料很不错。第一是年轻,身体的各个器官应该都很健康,而且死亡时间非常短,是难得的实习材料;第二身体比例很匀称,体内脂肪在百分之四以下。我亲自带人用胶皮管子接通了冷水冲刷尸体,把女尸身上的泥污和血迹都冲掉,小心翼翼地浸泡在了防腐池中。

“这时,黄贵来把我拽到一边,私底下告诉我,这具女尸保存不住,过不了几天肯定也会烂得不成样子。我挺纳闷,难道是咱们医院的防腐药水有问题?现在距离学员们来实习还有半个多月,如果尸体真是几天就腐烂了,那到时候咱们可怎么交代?

“黄贵来说:‘有件事必须得跟你讲清楚了,你以为咱们医院真有人偷福尔马林药水?偷那东西做什么?尸体烂得快是因为被别的东西给啃了。’

“原来,以前医院的老院长,每过几天就要在地下室和仓库里放个猪头,或者是烧鸡烧鹅一类的吃食,好多人都以为老院长迷信思想严重,在搞什么祭拜的勾当。后来有人好奇心重,偷着躲在地下室里看他动静。

“当晚就见有个人影,偷偷摸摸地从标本间里钻出来,地下室灯光昏暗,也看不清那人面目,但看轮廓竟像是城隍庙里所塑的牛头。可把偷看的那小子吓得不轻,后边没敢看,脚底下抹油似的赶紧溜了出来,回来后就大病一场,整日里疑神疑鬼。

“这个可怕的传说就此流传开来,搅得医院里人心惶惶。老院长得知事情败露,就寻短见跳楼自杀了。但院里的工作人员把地下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向附近的老住户走访打探,才知道远在没有这座医院建筑之前,从地底下发现一座古墓的墓门。

“破了石墓门往里看,见那墓道口下边是条极尽曲折的石阶,深处隐隐有光,最深处的墓室屋宇完好,漆灯荧荧未灭,灯下有漆棺一具,用粗绳巨索悬在半空,四周罗列了许多古物,都被看热闹的人哄抢一空。年代也没考证出来,估计是唐宋时候的墓葬,陪葬品中唯一有下落的,是其中一尊铜爵。那铜爵古色幽然,要是在里面插上枯萎的花卉,不出半天就能活过来,而且能开花结果。

“自从挖开了这座古墓,凡是偷拿了陪葬品的人,晚上都被噩梦所缠,梦中有牛头人逼迫着索要供飨。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墓中会有牛头人,那老院长祖上是盗墓的行家,知道一个入墓的古例,凡是挖开千年古墓,第一次有活人进去,必须要持兵器,以矛戈刀剑击打墓室四壁,称为‘殴方良’。因为墓中阴气容易聚集邪物,你如果不这么做,就得被附在古墓中的妖物缠上,不死不休。

“但是医院下边的古墓,在被发掘开的时候,并没有按照早年间的规矩‘殴方良’,所以常常有怪事发生。老院长为了求平安,就常在地下室里供奉三牲祭品。

“在老院长死后,黄贵来就亲眼看见地下室里有怪事出现,有牛头把防腐池里的死尸拖出来吞吃肚肠。但医院里的尸体,多被福尔马林药水浸泡了好几年,根本难以下咽,它只啃几口就得吐出来,咬个稀烂才肯罢休。

“黄贵来根本不敢声张,只是一个人偷着把尸体重新拼凑起来,这正是医院里的标本为何始终保存不好的原因。

“我听了这事之后好一阵恶心反胃,加上那些年在医院里亲眼目睹了许多解剖过程,就再也不想吃面条了,连看一眼都受不了,而且医院里闹牛头鬼的事情,我也看过不止一次两次,这事可真叫怪了,竟与城隍庙里的牛头马面泥塑一模一样。不知是不是阴曹地府的门没关好,竟把这位尊神给放出来了。咱们这关于城隍庙的怪事实在太多,还有些说法就更千奇百怪了。总之,越传越玄,这事我虽然是亲身经历,但是到现在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我再也不想吃面条了,不管多好吃的面条我一口也不吃。”

第四话 凶宅

刘老头喝了口酒,说:“另外还有件事情,说出来也够吓人的。讲到这,我不得不又要提起一样吃食‘打边炉’。你们也没听说过?嗯……就是火锅啊。

“说来也怪了,我这人生来就没口福,天天吃窝头咸菜什么事也没有,一吃好的就要撞邪。”

“那也是我十八九岁时候的事,和吃饺子那次隔了两年,我还是在那个木料场干活。以前城隍庙很小,周围全是乱葬岗子,是一大片坟地,后来死的人太多埋不过来,就把死人都扔到那里,因为那边总出事,再后来连活人也不敢去那给死人烧纸上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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