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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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飞出大礼帽》作者:[英]克莱顿·劳森(Clayton Rawson)

书源:dsky

翻译:伤痕

简介:想像一下一本推理小说,包含两起密室杀人和一起不可能消失,一群魔术师们的聚会,tricks应接不暇,魔术心理无处不在,奇怪的尸体形状,诡异的纸片,缺页的书,截断的手帕,misdirection的大集合……这就是这本《死亡飞出大礼帽》,真的可以称得上超级棒得作品。

人物表

霍默·加维安探长纽约警局最优秀的探长之一。外表严肃,其实富有幽默感。

马里尼大师一位发型普通、下巴刮得很干净的魔术师。他喜欢海水浴,乒乓球,解谜,时代广场,以及马里尼夫人。唯一看得出他是位舞台工作者的地方,就是他极富煽动力的嗓音。

大卫·杜法罗警觉的逃脱艺术家。在他微笑的时候,他的嘴角依然显现出顽固的倔强。他善于从“不可能”的现场逃脱。

赫伯特·沃垂斯上校身材矮小的灰发男子,对于演出技巧有着天生的本能。他的短腿和肌肉强健的宽肩搭配在一起,实在有些怪异。

尤金·塔罗特先生纸牌之王,手上技术精彩绝伦的魔术师。中等身材,但身体富有柔性,看起来就是个受过训练的容易配合的表演者。

塞萨尔·赛比特博士脾气暴躁、愤世嫉俗的反社会者,从不给其他人好脸色看。个子瘦高,长得算得上带有外国味的英俊,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拉波特女士身形庞大的黝黑女性,,面庞还算好看。眼神迷离,但两眼里却不时闪现着光。

马文·安斯利·琼斯身形矮小,看上去就鬼鬼祟祟的男人,面色苍白,嗓音尖细,头发沙黄色。他的艺名叫做:森纳·埃柯阿尔弗雷德·拉克莱尔精神至上主义者,绿眼金发,右手食指缺失,其它的手指有些扭曲。

泽尔玛·拉克莱尔皮肤白皙的金发女郎,拥有一双深色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是男人们最喜欢的那种尤物。

罗斯·哈特诚实认真的前报社工作人员,许诺要写一篇有关现代侦探故事的两千字的文章。

茱迪·巴克莱身材高挑的苗条女孩,蓝色的眼睛看起来诚恳又直白,头发是火辣的亮红色。

1大厅里的叫声

在我们调查魔术师谋杀案期间,纽约警局官方常常对于这些恶魔的艺术(例如巫术、魔法)厌恶至极。这案件令人烦恼不已,因为案件发生了,却留下了一堆完全无法解释的谜团。

这个案件里的许多线索,好像更适合出现在有关西藏的恐怖故事里,或者是魔法、神秘的故乡――印度。一个凶手,众目睽睽之下穿过砖泥石膏的硬墙,从二楼的窗户出去,漂浮在半空中,消失。这种故事在恐怖哥特小说里读到,都非常离奇。而在这现代化的曼哈顿区听到这样的故事,真的是令人毛骨悚然。

250年前,当权者平息类似事件的办法,就是用声名狼藉的钳子或酷刑台,然后从事件的关系人中迅速得到一份自白书。但现在的社会,这种简便方法我们已经无法使用。我们唯一所能依赖的与这不可思议的案件搏斗的工具,就只有逻辑了。

加维安探长一贯欢快的蓝眼睛里,写满了迷惑,愤怒和不解。直到马里尼大师驱除了这些恶鬼,给出了最终的解答。这个解答满足了探长的所有需要,除了让他郁闷一点,那就是他为何没早看穿这些一直隐藏在眼皮底下的戏法。对此,我感同身受。我和探长简直就是一条船上的。我们所需要做的,用马里尼之口来说,就是要意识到 “这些所有的嫌疑犯的共同点,以及两件只有凶手能做到,而其它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除了凶手背地里已经做过的手脚,这幕大戏实际上始于星期一的晚上。为了一份疯狂的广告稿件,我工作了整个周末包括星期天的晚上,直到周一的凌晨五点。该死的克莱巴大厦里的广告代理商!

电话响了。保罗?邓洛浦第二次打来侃价的电话,最后我终于答应了。在这些无休止不可理喻又没法睡觉的工作中,我总是暗暗下定决心,告诉自己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但在这之后,我又总会考虑那些多赚的钱能够让我做许多其它的事情……

从广告代理商那里逃回来的时候,那些眼神迷离的工作人员和艺术家们仍在继续努力工作着。在咖啡店喝完一杯咖啡,我走过几个街区,回到位于东四十大街的家,一栋公寓。我淋了个热水澡,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床,倒头就睡。

等我起来,瞄了一下眼角的闹钟,已经5点40了。我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然后不得不掀开被子,起床打开窗户,迎接这冰冷的空气。温暖的灯光隐约从对面的公寓照过来。我淋浴,吃饭,穿衣,到对面街角的小餐厅吃晚饭,手里懒散的捏着一本闲书。吃完回到公寓,我躲进安乐椅里,享受着阅读的快感。但不久,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门外嘈杂匆忙的脚步声让我心神不宁,导致书读起来也苍白无味。我丢掉书,去厨房弄了杯苏打。

在起居室里,我在此扭亮了书桌上的台灯,把眼镜放在打印机一旁,撕开新的打印纸包装,把打印纸卷曲着塞进打印机,然后点了一根烟。我从顶层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活页笔记本,撕掉了前面十几页(这些都是为某杂志写的另一篇文章)。而一周前,我曾答应格林图书的编辑,要写一篇两千字的有关现代侦探小说的文章。在打印纸的顶部,我打着草稿的标题:“死亡搅拌着的周末”,接着又打了其他的两个标题“死亡就像出租车”、“出版商手中的尸体”。我把标题放着,开始写文章的大纲――一系列我不写侦探小说的理由。

侦探小说是一种独特的文体,就像纵横字谜那样,做起来不难,但是设计起来写起来却困难重重的复杂的类型。这是一场读者和作者之间的智力决斗。有关侦探小说的所有规条,读者们都熟记于心。如果作家的下一本书违反了哪怕很小的规条,都会被读者鄙视。

这些规条使得侦探小说的推理形成合理的模式,形式体裁也可以趋于多种多样。但遵守这些规条却很难。

最基本的要素包括如下几点:侦探,谋杀的装置,线索,令人吃惊的解答。这些元素数目不多,彼此排列组合的可能性也很少。侦探小说对于某些作家曾经是个大金矿,但近十年来稳定的大量的创作使得这个金矿濒临枯竭。如果所有的情节我们都见过,所有的变化我们都试过,所有的谋杀装置都老掉牙,那我们还创作侦探小说干吗?

那么,我们以“侦探”来举例。差不多按照年代的顺序来排,有过这样的人物:杜宾,巴克特探长,卡夫警探,勒考克,克莉斯,夏洛克?福尔摩斯,马丁?赫威特,宋代克医生,范列特?斯传,克雷格?肯尼迪,凡?杜森教授,布朗神父,普雷斯利医生,雷金纳德?福琼,贝尔蒙多,赫尔里克?波洛,哈纳德,高尔上校,马克思?卡里多斯,角落老人,弗兰克?斯帕戈,道森,罗列特比尔,阿伯纳叔叔,亚森?罗宾,菲洛?万斯,彼得?温西爵爷,安东尼?吉林汉姆,菲利普?特伦特,帕戈里奥利,托弗雷先生,佩里?梅森,瑞德,弗兰奇警探,威尔逊警探,艾勒里?奎因,查理?陈,安东尼?盖斯林,罗杰?谢林汉姆,菲尔博士,森彻?考尔特,山姆?斯培德,瓦尔考警长,希尔德加德?威瑟斯,亨利?梅尔维尔,平克顿先生,尼洛?乌尔夫,等等等等……现在,如果再去创造一个侦探形象,带有个人的风格(甚至怪癖),以及独特的原创的令人耳目一新的推理方式,跟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停下来,喝了口手边的苏打,回顾了一下我列举的这些。接着我用铅笔在纸的白边上又补充了几个名字:尼克?查尔斯,拜伦?马克西米兰,冯?卡斯以及多勒鲁?雷恩。点上新的一根烟,我又继续打字。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谋杀的装置。所有可以用于谋杀的方式,都已经被开发殆尽了:射、刺、锤、溺、闷、毒气、扼杀、下毒、斩首、从高处推落。致死的凶器也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冰柱冰锥,盐粒子弹,空气针,气枪射出匕首,牙膏里下毒,以及大量隐藏的巧妙的谋杀装置。甚至这些东西就已经足够把一个人活活吓死――而吓死人这种方式,甚至也被使用过。

以及线索。作者可以更多的变化线索,因为线索依赖的是时间,空间和环境。管锥或丢失的水管这种线索已经被电子点烟器或被盗的胸罩所取代。许多线索,曾经活跃在故事中的,都已经平静的退出历史舞台了,比如狗的叫声,壁炉里的烟灰,香烟屁股上的唇印,烧毁的文件,密码信,丢失的裤子扣,以及很多很多……

所有作家的机巧创造,都不大可能因为线索的用尽而遇到障碍。但相比之下,惊人的解答就会令人感到头疼了。问题在于如何做好解答,同时又不使读者在这场游戏中感觉迷失。你只允许拥有最多七八个嫌疑犯,在某时,其中的某人犯下了罪行。要有无助的娃娃脸般甜美的金发女郎,要有卷发、豪爽、年轻的英雄,要有被害人直系亲属姑妈,要有医生,律师,生意上的利益人,警局长官,甚至老祖母(一般都是半身不遂,疯疯癫癫的),别忘记9岁的小艾瑟琳达,以及她不慎被毒死的小猫。

我们都明白了,这些要素以及结合在一起的整体,而读者也知道了这些。为了想方设法的走出这样的已经穷尽所有可能性的困境,有些作家会尝试在规则的边缘行动。例如嫌疑犯,有的作家会设计侦探作为最终的凶手,有的用法官,或者陪审团成员,或者警探,甚至案件的叙述者本身。在这之后,可能性变得更少了,除了――如果你敢用的话――书的出版商――甚至读者自己!

在我看来,我们仍可以做的是……

我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打字机,愁容不展。有人在走廊上锤着门,声音非常大,我无法继续安心的写作。几乎同时,我的门铃响了。门铃过了两三声,门口响起了兴奋的讨论声。我无助的缩在凳子里,等到他们以为房间里没人而放弃按门铃。曾经,为某家报纸工作的时候,我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安心写作,不管外界有多么嘈杂。但这么杂乱的声音,还越来越大了,我实在无法忍受。

很明显,有人对于住在我对面的房客很感兴趣,虽然我不明白原因。那位房客是个脾气暴躁、愤世嫉俗的反社会者,从不给其他人好脸色看。在一次尝试“早上好”而只收到一声咆哮之后,我遍放弃了与之做好邻居的打算。纽约这种地方,真是,连鸟儿都显得不友善。

他是个瘦高的男人,脸上一副饥饿的表情。他的黑发在前额卷成了“V”形,眼睛像昆虫般湿润和光泽,视线却冷冷的斜射过来。他的整张脸像一块肥皂雕刻的一般。但他直立的脸型使他看起来带有异域风味的英俊。他有个令人烦恼的习惯,就是每次经过黑暗的大厅,偶遇的时候,他总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的背后看,这让我想起了吸血鬼。他是一个奇怪的人,而他门铃上标着的名字同样奇怪――塞萨尔?赛比特。

突然,我从我座椅中惊起。门外的声音更加的兴奋――他们中的一个,是个女性的声音,盖过了其他的所有声音。这是一种好奇而平淡的腔调,但带着点歇斯底里,就像无端的被吓到一样。6个单词从她的嘴里蹦出来,传到我的书桌旁边,瞬间使空气变得紧张。

“屋里有人死啦!”

这就足够了,我起身,咆哮着,颤抖着打开了我的房门。

2 巫师之死

灯光昏暗的大厅里,我看到三个人。一男一女背对着我,紧盯着另一个单膝下跪、正向赛比特房间的锁孔里张望的男人。当我一开口,他们立即像舞蹈动作般的转到了一起。那个男人的单片眼镜从他的右眼坠下来,悬挂着,振动了几下,停住。

下一秒钟,没有任何声音。那个带单片眼镜的男人仔细打量着我,眼镜后射出冷冷的带有审查意味的光。“审查”结束之后,他一个急转身,继续盯着锁孔,嘴里吐出了一个字眼:“滚!”

这个字眼让我之间的所有郁闷瞬间冲至头顶,我愤怒的回道:“这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我刚想大发雷霆,喉咙口一阵咳嗽,另一个男人到我面前,手里拿着帽子,脸上带着窘迫的微笑。

“对不起啊,”他的嗓音丝质般却有演说家的气质,“我是赫伯特?沃垂斯上校。我们和赛比特博士有个约会。也许你知道他是否在家?”

退后了几步,我房间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这使我能够仔细的看清楚这个人。他是个矮个的灰发男子,短腿和肌肉强健的宽肩搭配在一起,实在有些怪异。他肥大的脸孔正中央是修剪不整齐的胡须。脸上的眼镜紧紧的经由金链子固定在耳朵上,下巴紧贴着深色的大衣。

我带着抑制不住的好奇紧盯着这个奇怪的人看着,寻思着这样的一个人是否是由《星期日供应》的作者创造出来的。我好奇一个看起来像是“全美国最重要的物理学家”的人,在赛比特的门前到底干嘛。

“你好!”我装作毫不客气的回答,“我不知道你的朋友赛比特在不在房间里。但你们那么吵闹,里面都没有任何反应……你们,怎么还不走?我得开始工作了!”

“对不起啊,打断了你的工作,”他的手无意识的拨弄着手杖,“但是――我们――呃。我的意思是,赛比特博士正在等着我们。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我甚至要说……”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那位神情紧张不自然的女士。

“绝对有问题!”他突然说,“房间的主人让我们务必在6:30之前赶到。”他面向另一个男人,像是要寻求别人的肯定。无果,他又转回脸,继续说着,“他不大可能……”

那位女士剧烈的摇晃着,沃垂斯紧攥着她的双臂。他紧张的看着那位女士,都忘记说完自己的下半句话了。女士看起来还是老样子,神情恍惚,不言不语。

又冷场了。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用不友好的强调问了个问题:“赛比特是干吗的?一个化学家?”

眼神仍在女士身上的上校,心不在焉的说:“化学家?”停了一会,他转身盯着我,带着莫明其妙的表情。“化学家?”他又重复了一遍,“不,不,当然不!你怎么会以为他是个化学家?”

“我只是觉得,闻起来像罢了。”我对大厅里飘过来的味道有些敏感。

沃垂斯无力的微笑着。“与世隔绝的艺术,”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就是对于气味的追寻。”更直接点来说:“这位博士,其实是个人类学家,尤其对于原始的魔法和宗教有特殊的爱好。他不仅因为神妙的犹太理论而广受赞誉,也是众多研究超自然,神秘之事的优秀学者之一。此外――”

“此外,”那个单膝下跪的男人平静的说,“你他妈的太多嘴了。”

他站起身,转向我们,从我身后射出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但是灯光太昏暗,我只能有点模糊的印象。他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大概30大几岁的男子。身材比例很好,他的行动充满张力,身体富有柔性,看起来就是个受过训练的容易配合的表演者。我正惊异于他的穿着,然后我突然明白此人的职业。他的大礼帽如此崭新善良,仿佛广告画上的一样,舞台剧表演用的披肩横披在肩膀上。他的脸上带着讽刺的微笑,那小片的单片眼镜更让他的脸看起来歪斜扭曲。

沃垂斯皱了皱眉毛,然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请允许我来介绍这位尤金?塔罗特先生,毫无疑问,你听说过。塔罗特先生――”他瞥了一眼我门把手边的名牌,“哈特先生?”

我冷冷的点了点头。那个名声如雷贯耳的塔罗特大师向沃垂斯咕哝了几句,也点了点头。就我的社交知识所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纸牌之王”,手上技术精彩绝伦的魔术师。他的绝技就是玩纸牌,而这就足以使他成为最顶级的舞台表演大师了。最近,他又在广播剧《魔术师Xanadu》中出演男一号,不仅吸引了全国人的目光,还大赚了一票。

沃垂斯温和的继续说,“这位是拉波特女士,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如果我可以这么说。她拥有我们这个时代最强大的精神能力。已经有一些刊物报道了她的事情。你有没有读过――”

上校的介绍又持续了一大段,渐渐的像街边招揽顾客的吆喝一般,我丧失了兴趣。这位女士的名字我可是有些期待的。拉波特女士是上校一手发现的灵媒,在欧洲圈内引起记者的争相报道。自从两个星期前他们来到美国,这个国家的报纸上就都是有关她的事情了。我高度怀疑,公众的趣味怎么会这么无聊?报纸就这么缺乏多姿多彩的其他报导?但对于沃垂斯上校的宣传,我感到由衷的佩服。

依据他提供给报纸的那些信息,拉波特女士是匈牙利人。她是一位身形庞大的黝黑女性。甚至身形跟旁边的上校比也差不多大小。她面庞还算好看,眼神迷离,但两眼里却不时闪现着光。

我确信刚刚那一声“屋里有人死了”的怪叫声就来自她的口中。

塔罗特直截了当的打断了沃垂斯上校的即兴演讲。我还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又跪回锁孔旁。我看到他手里拿着钥匙环之类的东西,上面穿着奇形怪状的金属片,很明显,这是一套撬锁工具。

“不要再扯啦,沃垂斯!”他切断沃垂斯的话,“去检查一下厨房的门是不是也上锁了。”

说到半截的上校急忙刹住话匣,冲向20英尺远的另一扇门。塔罗特看到我盯着他手中撬锁工具的惊异眼神。

“你以为,”他晃了晃那一串奇形怪状的工具,“赛比特不在房间里。可我不这么想。”

“我也不这么想!”拉波特女士说道。我一直盯着她,却发现她嘴唇根本没动。

“那个牛奶瓶,”-塔罗特指了指门旁-“应该是今早很早的时候就送到的。现在已经下午6:30了,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除非―—”他跪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宣布着,“锁孔从里面被塞住了!”

我注视着拉波特女士嘴角魔鬼般转瞬即逝的笑容。

沃垂斯大叫着,“什么!”,接着他锤着厨房的门。

“给你这个”塔罗特从钥匙环上扯下一个开锁工具丢给沃垂斯,“看看这锁孔是不是也给堵上了?”他继续研究自己的锁孔。这个锁是带有球星把手和大锁孔的那种很常见的门锁。

我在旁有点不自在,“我最好去报警!”我转身刚要离开。

塔罗特急转过来对着我。“你最好什么都别做!至少目前!”他用威胁的口气恐吓我,“沃垂斯!”

“这边的锁孔也堵上了!真是活见鬼了!”沃垂斯吼叫着,声音达到顶点。“但我想我还是能够弄开这破门”,他继续在门锁上摸索着。

“再试试?”塔罗特愁容不展,突然他又加了一句,“见鬼!别!别傻了,没用的!他既然都堵上锁孔了,肯定已经拴上门闩了。就算弄开了锁也无济于事。我们看样子还是得撞开门了!”

沃垂斯退到我们站的地方,脸色发紫。他喘着粗气,看着我说:“也许,哈特先生你那里有能砸坏门的工具?”

我仍然对那个装模作样,满嘴官腔的塔罗特怒目相向。我没说一句话,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我有的最重的拨火棍,走出来,无视塔罗特伸出的手,径直走到沃垂斯面前,把棍子交给了他。接着我回到房间,拨通接线员。“该死的塔罗特,”我心里愤愤不平,“他怎么能管得着我!”我让接线员给我接通了警局。

门外砸门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我也借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响声向警察解释所发生的事情,有人很可能在东40大街742号公寓里开煤气自杀。我回到走廊,发现沃垂斯已经成功的砸穿一扇门,他又砸了一下,门板裂开,一股浓烈的气味刺鼻而来。

“能不能够到门闩?”塔罗特问道。

沃垂斯从门上砸破的洞口伸手进去,扭曲着身体奋力尝试,接着我们听到了金属滑动的声音。他的手忙活了一阵子,然后收了回来。

“是这玩意塞在锁孔里。”他举起一块方形褶皱的蓝色的布条,带着点不确定。我接过布条端详了一番。这是从一块男士的蓝色亚麻手帕上撕下来的一小块方形布片。

塔罗特继续着他的撬锁行动,瞬间,我们听到了锁庭咔嗒一声。我卷了衣袖,走上前。塔罗特正攥着球形门把,用力的扭着,并用肩膀推着门。门只移动了一两英寸,就动不了了,看起来门口里面有很重的东西挡在那。塔罗特用尽全身力气推着门,我们听到了里面地板传来摩擦的声音,门缝越来越大,终于可以勉强挤过一个人。塔罗特小心翼翼的挤进去,他的侧影对着昏黄的灯光。

“你就呆在着别动,”沃垂斯对女人说道,然后跟着塔罗特挤进了门缝,我也挤了进去。拉波特女士站在门口,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紧盯着我们,接着她也跟着我们从门缝里进来。

堵住大门的,是一条笨重的长沙发。两个刚进去的人站在我5、6英尺外的地方,眼盯着我左边的方向,目光直射入房间里。

我扭过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空气中烟雾缭绕的满是烟味。依稀看到四片卵形的光,朦胧间看到是地板上燃烧着的长蜡烛。蜡烛被精巧的固定在某种金属架子上,摆放在大厅中央。接着我发现了烧得短一些的第五根蜡烛。黑乎乎的房间,被这些微弱的光点缀着,整个现场一片诡谲。

我只发现了这些。塔罗特迅速的移身上前,进入房间的深处。我身后的拉波特女士,喉咙里发出仿佛窒息一样的声音。在地板上,我看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他穿着宽大的睡袍。他膨胀的充血的嘴唇向外翻着,突出的牙齿使整个脸看上去非常扭曲,眼睛瞪着上方,脸部肿胀的很厉害,没有一丝人类脸型的特征。尽管如此,我还是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塞萨尔?赛比特。

他背部着地,身体平躺着,在那个用粉笔勾勒在地板上的巨大的五角星中间。他的头和四肢分别伸展着到达五角星的五个顶点,每个顶点,是一个点燃的蜡烛。在这个令人哑然的华丽现场旁边,是一行粉笔写的奇怪咒语:

Tetragrammaton…Tetragrammaton…Tetragrammaton-Ismael…Adonay…Ihua-Come Surgat…Come Surgat…Come Surgat!

这时,塔罗特脚下的蜡烛烧到了底部,火苗最后飞舞着,扑的一下,灭了。墙上一片黑暗。

(伤痕译注:Tetragrammaton 这个词的意义是“上帝之名”,出于卡巴拉和西方神秘学里,Ismael是伊斯兰教的伊斯玛仪教派,Adonay“我的主”,Ihua,晕,查不到-__-!!,Surgat,沙加特(SURGAT),可以开启任何锁的恶魔,这是黑魔法里的一句咒语)

3 暗处的嫌疑犯们

我们站在那儿,无语的瞪大了眼睛,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门缝吹过来的风煽动着微弱的火苗。阴暗的微光下,尸体仿佛在地板上蠕动着。最后,沃垂斯打破了这令人神经紧绷的沉默:

“赛比特!”他刺耳的嗓音响起,手无规则的抖着。其他的人,都紧闭着嘴。

我手掌紧擦着裤子,想要抹去手心的冷汗,同时抬头快速环视着这个房间。左侧赛比特的脚边,是大理石制的壁炉架。壁炉上方悬挂着反射出铜色暗光的圆形挂饰。壁炉边的右侧立着屏风,后面的工作台上隐约摆放着一些玻璃制品。

靠近我的地板上,长腿椅子的椅腿边,紧塞着一卷黑色的地毯。门的对面是一扇非常大的落地窗,占据了从屋顶到地板的全部墙面。房间的右半侧是齐肩高的书柜子。角落桌台上方悬挂的十几张面具,龇牙咧嘴的,空洞洞的眼神望着我们。铁厨子旁是凳子,低桌子,落地台灯,以及其他的家具。右侧中间是一扇拱顶的门,我估计这扇门通向里间,包括厨房,卧室和洗漱间。

沃垂斯仍然满腹狐疑:“他――真的――死了?”

塔罗特的视线从尸体移到上校的身上。他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认为呢?难道这个地方睡起来会很舒服吗?”

“但是,我――”沃垂斯抽搐了一下,“我不――明白,这儿根本就没有煤气啊?”

“煤气?”塔罗特看起来很困惑。

“是啊――被堵住的锁孔。气味就是从壁炉那里传来的。”他指着壁炉架上方的青铜挂饰。“这不是――”

“用你的眼睛看清楚!”塔罗特吸了下鼻子,“看看这张脸,窒息而死没错,但决不是煤气。他是被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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