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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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我必须到档案库里搜集些资料,”里弗林站了起来,“需要花些时间。”

“要多久?”

档案管理员耸耸肩:“一个小时吧,也许更快些。你以前来过纪念馆吗?”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还是个学生。”

“去走走吧。”里弗林拍拍加百列的肩,“一个小时后回来。”

加百列沿着松荫夹道的甬路走着,一路顺阶而下,来到了昏暗中的儿童纪念碑。五支蜡烛被一面面镜子复制得无法计数,构成了一条群星烁烁的银河,扬声器播出的录音念唱着每一位死者的名字。

他从星光里走出来,重新走进璀璨的阳光,接着又走进了“纪念堂”。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长明火面前。在闪烁的火光中,在黑色的玄武岩上,镌刻着历史上最丑恶的名字:特雷布林卡、索比堡、马伊达内克、贝尔森、切尔姆诺、奥斯威辛……

在人名堂里,没有火光,没有塑像,唯有浩瀚无尽的文件夹,其中是一页页见证实录,每一页都是一个牺牲者的故事:姓名、出生地、父母的姓名、居住地、职业、死难地。有位名叫硕莎娜的女士检索了数据库,找到了加百列的外祖父母:维克多·弗兰克尔和萨拉·弗兰克尔。她打印出来,面色伤感地交给加百列。在每一页的页底,都标有信息的提供者:艾琳·艾隆——加百列的母亲。

他付了一小笔钱作为打印费一一每份两个谢克尔。接着他来到了大屠杀纪念馆的艺术博物馆。这里是全世界大屠杀主题作品收藏量最丰富的博物馆。漫步其中,他发现,在饥饿、奴役、极端血腥的条件下,人类的艺术创造力依然不死,而且深不可测。突然间,他自己从事的修画工作显得渺小而全无意义。“教堂美术馆里的圣人们到底与人间的事有何相干?”马里奥·德尔韦基奥,傲慢自恋的马里奥,显得毫无意义了。

最后一间房间是儿童艺术的特别展览。有一幅画吸引了他,它就像是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这是一幅炭笔素描——一名性别难辨的儿童,在一个巨大的党卫军形象面前畏畏缩缩。

他瞥了一眼手表。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离开艺术馆,疾步赶回档案馆,去听取摩西·里弗林的检索结果。

他看见里弗林正在档案馆前庭的沙砾岩上焦急地踱步。里弗林一把抓住加百列的手臂,领他来到先前的那间小屋。等待他的是两叠厚厚的文件。里弗林打开第一份,递给加百列一张照片:路德维格·沃格尔,身穿党卫军二级突击队大队长的制服。

“他是拉德克,”里弗林耳语般地说道,难以控制他的兴奋,“我认为你找到的那人可能正是埃瑞克·拉德克!”

13

维也纳

位于苏黎世塔尔大街26号的贝克尔&普尔银行,其中有一位康拉德·贝克尔先生。他是在同一天早晨抵达维也纳的。他快速通过海关,毫无耽搁地来到候机大厅。在这里,他找到了身穿制服的司机。只见司机手持接机牌,牌上写着“鲍尔先生”。这位客户坚持要采取额外的保密措施。贝克尔不喜欢这位客户,对于这位老顾客的账户源头也毫不知情。不过,这也恰恰是瑞士私人银行业本质的体现,康拉德·贝克尔先生对这套原则也是坚信不疑的。如果资本主义是一种信仰,那么贝克尔就是最极端的信徒。在贝克尔的牢固信念里,人类对自己拥有的金钱享有神圣的权利,不应当受到政府调控的束缚,而且只要他愿意,就有权利以任何方式在任何地方藏匿他的金钱。避税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道德义务。在苏黎世银行的秘密世界里,他的极度谨慎是出了名的。也恰恰因为如此,这位顾客才会将这个账户委托给他。

二十分钟过后,汽车在第一区的一座玄武岩豪宅面前停下来。在贝克尔的指示下,司机连续按了两次喇叭,经过一阵短暂的等待,金属大门缓缓打开了。汽车开上了车道,此时一名男子从正门里出来,从一小段石头台阶上走下来。他年近五十岁,身材步态犹如一名速降滑雪运动员。他的名字叫作克劳斯·哈尔德。

哈尔德打开车门,随即引领着贝克尔进入正门来到前厅。同往常一样,他要求银行家打开公文箱接受检查。接着就是摆出令人难堪的达·芬奇姿势——展开双臂,叉开双腿,接受手提式电磁探棒的彻底检查。

最后,在保安陪同下,贝克尔被带到了客厅。这是一间正式的维也纳风格会客厅,长方形的房间,很宽敞,四壁刷成了深黄色,油画的外框漆成了奶油色。巴罗克式的家具一律罩着厚厚的锦缎。壁炉上方是一座镀金时钟,轻柔地发出嘀嗒声。每一件家具,每一盏灯,每一件装饰品,似乎都在同临近的物件相互呼应着,整个房间布置和谐,浑然一体。这房间的主人,显然是既有钱又有品位的。

客户,也就是沃格尔先生,正坐在一幅肖像画的下方。依着贝克尔先生的眼力,这幅画应该出自老卢卡斯·克拉纳赫的手笔。沃格尔缓缓抬起手,伸了出去。他们俩是不协调的一对:沃格尔是高大的日耳曼人,一对明亮的蓝眼珠,一头白发;贝克尔是个秃顶的小个子,由于长年应付五湖四海的各色客户,他练就了一副圆融可人的面貌。沃格尔松开了银行家的手,向一张空椅子指了指。贝克尔坐下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皮革封面的账簿。客户严肃地点点头。他一贯不是个会说废话的人。

“截至今天早晨,”贝克尔说道,“账户内的总资产价值为二十五亿美元。其中大约十亿美元为现金,以美元和欧元的形式分成两个等份。其余的钱用于投资各类证券、债券,还有相当一部分投资了房地产。为了做好清算和分散账户的准备,我们正在着手卖掉手上的房地产项目。根据目前国际经济的形势,花费的时间会比我们预计的更长些。”

“何时能结束?”

“我们争取的日期是本月底。即便我们不能达成预计目标,一旦收到总理办公室的来函,资金的分散就可以立即开始。我们必须遵守非常具体的规定。来函必须亲手递交到我在苏黎世的办公室,总理宣誓就职后一周内就得送达。来函必须使用总理的官方信笺,还要有总理的签字。”

“我可以向你保证,总理的公函一定会来的。”

“如果预料不错,那么梅茨勒先生将会获胜,所以我已经开始安排付款事宜,这可是一项艰难的任务。你知道的,这些人分布太广了,从欧洲到中东,从南美到美利坚合众国。我还联络了梵蒂冈银行的首脑。也许你也预见到了,由于当前罗马教廷的财务状况堪忧,所以他很愉快地接了我的电话。”

“这有何奇怪?两亿五千万美元可是一大笔钱哪。”

银行家警惕地浅浅一笑:“是的,不过即使教皇本人也不会知道这笔钱的真正来源。在梵蒂冈眼里,这笔钱只是来自一名豪富的匿名捐赠人。”

“接下来还有你的那一份。”沃格尔说道。

“是银行的那一份,那一份的数目是一亿美元,付款日期是在所有款项分散完毕之后。”

“一亿美元,加上这些你收到的所有交易手续费,再加上你从年度收益里提取的份额。这个账户会把你变成一个极为富有的人。”

“你的同志们对那些帮助他们完成使命的人十分慷慨。”银行家合上账簿,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他把双手交叉在一起,深思般盯着手掌停顿了一阵子,然后说道:“不过我看,还是出了一些没有料想到的……乱子。”

“什么样的乱子?”

“大概是这样,有几位本该收到款子的人物,近期内神秘地死去了。最后一位是那个叙利亚人。他在伊斯坦布尔的一间绅士俱乐部里遭了谋杀,死在一个俄罗斯妓女怀里。那姑娘也被杀了。场面很恐怖。”

沃格尔伤感地摇摇头:“早该有人提醒叙利亚人别去那种地方。”

“当然,作为账户的主人,你拥有密码,所以你将保留一切无法发放的款子。这也是条款中规定的。”

“那我可太走运了。”

“希望教皇不要遭遇类似的事故,”银行家摘下眼镜,察看着镜片上有没有污渍,“我想我有义务提醒你,沃格尔先生,我本人是唯一有权力发放款项的人。如果我死了,这项授权将自动移交给我的伙伴普尔先生。如果他遭遇暴力而死或是死于别的什么神秘的状况,这个账户将予以冻结,直到我的死因大白于天下为止。如果死因无法确认,账户就会继续休眠。瑞士银行的休眠账户是什么结果,你不会不清楚吧?”

“最终,它们都会变成银行自己的资产。”

“没错。我猜想你也许会打官司解决,不过那样一来你就得面对许多令人尴尬的问题,比如这些钱的来源问题一一这些问题,瑞士银行业、政府是不愿公布于众的。你也许可以想见,这样的质询一定会让所有参与其事的人很不舒服。”

“既然如此,为了我,你要好好保重啊,贝克尔先生。你的健康和安全对我是极端重要的事情啰。”

“听到这话我太高兴了。我期待着总理的来函。”

银行家将账簿放回他的公文箱,又合上了盖子。

“对不起,还有一项例行程序,我几乎忘了。谈到账号,您有必要向我复述一遍,以便记录在案,沃格尔先生,你现在能背得出来吗?”

“能,当然,”接着,他用德国式的精准口吻念道,“六、二、九、七、四、三、五。”

“密码呢?”

“一、零、零、五”

“谢谢你,沃格尔先生。”

十分钟后,贝克尔的汽车停在了使节酒店的门外。“在这儿等着,”银行家对司机说道,“我用不了几分钟就回来。”

他穿过大堂,乘电梯来到四楼。有位高大的美国人,身穿一件皱褶的西装夹克,配着条纹领带,将他迎进了417号房间。他要给贝克尔倒饮料,银行家拒绝了,又给他递烟,他又拒绝了。贝克尔从来不碰烟草。不过也许以后会碰的。

美国人举手指向公文箱。他递了过去。美国人打开盖子,卸下伪装的皮革夹衬,露出了录音设备。接着他取出磁带,将它放进了一台小小的播放设备。他按下了“倒带”键,然后是“播放”键。声音质量好得出奇。

“还有一项例行程序,我几乎忘了。谈到账号,您有必要向我复述一遍,以便记录在案,沃格尔先生,你现在能背得出来吗?”

“能,当然。六、二、九、七、四、三、五。”

“密码呢?”

“一、零、零、五”

“谢谢你,沃格尔先生:”

美国人抬起头,露出了微笑。银行家的神色,犹如自己背叛了妻子,同她的好友出了轨,随后又被抓个正着。

“你干得很不错,贝克尔先生。我们非常感谢。”

“我触犯了那么多条瑞士银行保密规定,我自己都数不清有几条了。”

“的确。不过那都是些狗屎规定。再说,你还是能得到一亿美金,还有你的银行。”

“不过它再也不是我的银行了,不是吗?它现在是你的了。”

美国人向座位里一靠,交叠着双臂,对贝克尔的话不作否认。

14

耶路撒冷

加百列全然不知埃瑞克·拉德克是何许人也。里弗林于是向他解说了一番。

埃瑞克·威廉·拉德克于1917年出生在维也纳以北三十英里的小镇阿尔伯恩多夫,是位警官的儿子。拉德克参加过当地的体操队,在数学和物理方面也表现不俗。他获得了维也纳大学的奖学金,在那里攻读工程和建筑。根据大学的记录,拉德克是个天分很高的学生,成绩优异。他还是右翼天主教政治的积极分子。

1937年,他申请加入纳粹党。他被接纳了,党员编号为57984567。拉德克还参加了“奥地利军团”,这是个非法的纳粹准军事组织。1938年3月,在德奥合并的时候,他申请加入党卫军。由于他眼珠湛蓝,头发金黄,身材精瘦健硕,所以党卫军的种族委员会宣布他为“纯种北欧人”,经过严苛的血统检查,他被认定没有犹太或者其他非雅利安族的混血,于是被吸收为精英兄弟团的成员。

“这是一份拉德克党籍档案的复印件,还有一份他在申请入党时填写的问卷。这些文件来自柏林文档中心,那里是规模最大的纳粹和党卫军文献和记录中心。”里弗林拿起两张照片,一张是证件照,另一张是全身照,“这些是他在党卫军的官方照片。看起来就是咱们的这一位了,对不对?”

加百列点点头。里弗林将照片放回卷宗,继续讲他的历史课:到了1938年11月,拉德克放弃了学业,开始在犹太移民署的中央办公室工作。这是一个纳粹的恐怖机构,它发动了一项运动,旨在将奥地利的犹太人驱赶出境,还美其名曰“自愿离开”。拉德克在中央办公室的首脑面前赢得了突出的好印象,这位首脑恰恰就是阿道夫·艾希曼。除他之外,艾希曼在维也纳还有一个得力助手。此人是一位年轻的奥地利纳粹党人,名叫阿洛伊斯·布鲁纳。后来经查证实,这个人参与了驱赶和谋杀十二万八千名犹太人的活动。这些犹太人分别来自希腊、法国、罗马尼亚、匈牙利。1939年5月,经艾希曼推荐,拉德克被转调至柏林的帝国安全局中央机关。在这里他被编入了保安处,也就是纳粹党的情报机关——SD。很快他就不知不觉地成了保安处首脑的直接下属。这位首脑正是臭名昭著的莱因哈特·海德里希。

1941年6月,希特勒发动巴巴洛萨计划,进攻苏联。埃瑞克·拉德克受保安处之命,来到了所谓的帝国乌克兰总督辖区,也就是包括沃利尼亚、日托米尔、基辅、尼古拉耶夫、陶里亚,以及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在内的一大片乌克兰领土。拉德克的职责包括战地保安和反游击战行动。他还创立了伪军性质的“乌克兰辅助警察”并控制了他们的行动。

在巴巴洛萨计划的筹备期间,希特勒曾密令海因里希·希姆莱,要他彻底灭绝苏联境内的犹太人。后来,国防军长驱直入,涌入苏境,同时有四支特别屠杀行动队紧随其后。犹太人被集中运送到各个僻静的地点——往往是在反坦克沟里、废弃的采石场里,或是在深深的峡谷里——他们在那里被机枪射杀,然后匆匆埋进万人坑。

“埃瑞克·拉德克十分清楚特别屠杀行动队在‘总督辖区’做了什么,”里弗林说道,“说到底,是他的地盘嘛。他可不是个坐在书桌后的官僚主义杀手。毫无疑问,拉德克很享受看着成千上万人被屠杀的场面。不过他对大浩劫的更大‘贡献’还在后面呢。”

“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你自己的口袋里。就刻在你从上奥地利带回来的那枚戒指的内圈里。”

加百列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细读内圈的文字:1005,干得漂亮,海因里希。

“我猜想这个海因里希就是盖世太保的头子:海因里希·缪勒。不过站在我们的立场上,这行字里最重要的信息是这四个数字:1005。”

“你这是什么意思?”

里弗林打开了第二份文件。上面的标签是:行动-1005。

事情的开端,的确够古怪的。那缘自一次邻居的投诉。

1942年初,在春季融雪的冲刷下,波兰西部的瓦特高地区暴露出一串巨大的坟墓。数以千计的尸体浮出水面,骇人的恶臭气味弥漫在方圆数英里的地方。有位住在附近的德国人写了一封匿名信给柏林的国外事务办公室,陈述了这个情况。警钟就此响起。那些坟墓里埋着数千具犹太人的遗骸,他们都是遭了流动毒气车的毒手。这种毒气车是切尔姆诺的灭绝营最先开始使用的。“最终解决方案”,也就是纳粹最高的机密,面临被消融的冰雪泄露的危险。

大规模屠杀犹太人的第一批报告已经送到了外部世界,多亏了有一条苏联外交用电缆,才使盟军及时得到警报,了解到了德军在波兰和苏联土地上的恐怖行径。在国外事务办公室,有一个叫马丁·路德的人负责处理“犹太事务”。他知道,切尔姆诺的坟墓暴露意味着“最终解决方案”面临着机密外泄的威胁。他将匿名信转递给了盖世太保头子海因里希·缪勒,要求即刻作出应对。

里弗林存有一份缪勒给马丁·路德的回信。他将它摊在桌上,调整好了角度,让加百列看清楚,又伸手指出了最相关的段落:送至外国事务办公室的匿名信,显然涉及犹太人解决方案的问题:该信已由你于1942年2月6日呈递我处。我已即刻转呈,期待获得妥善的处理。处理结果将很快产生3凡有伐木的地方,难免散落木屑,难以避免。

里弗林指着备忘录左上角的引言编号:IV B4 43/42 gRs[1005]。“几乎可以肯定。阿道夫·艾希曼收到了缪勒给马丁·路德回信的副本。你看,在地址栏里,有艾希曼在保安总局所属部门的名字。号码43/42,代表的是日期,1942年的第43天,也就是2月28日[1]。缩写‘gRs’代表帝国顶级机密。还有这儿,在方括号里,这四个数字就是绝密行动的代号:1005。”

里弗林将备忘录放回了卷宗。

“缪勒给马丁·路德回信后不久,埃瑞克·拉德克离开了他在乌克兰的岗位,转调回了柏林的帝国安全局中央机关。他被分配到艾希曼的部门,开始了一段紧张的研究和筹划工作。你想啊,要想把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大屠杀藏匿起来,可不是件小事情。同年六月,他回到东线,在缪勒的直接指挥下,开始工作了。”

拉德克在波兰城市洛兹,位于切尔姆诺灭绝营东南约五十英里的地方,建立了自己的1005号特遣队总部。确切的地址属于“帝国保密文件”,只有党卫军高层的几个人知道。所有的通讯联络都要通过艾希曼在柏林的机构。

拉德克决定采用火化来处理尸体。火烧尸体的办法以前也尝试过,不过都是通过火焰喷射器来完成的,效果并不理想。拉德克将他的工程学素养派上了用场,他采取了一种空气动力柴堆法,一次可以火化两千具尸体。他把二十三至二十七英尺长的粗木料在汽油里浸泡过,然后再放在水泥座上,尸体摆在木柴之间——一层尸体,一层木柴,一层尸体,一层木柴……汽油浸泡过的引火物安置在最下层。点火焚烧后,碳化的骨头由重型机器压碎,然后抛弃。

这种肮脏的活计就由犹太奴隶劳工来完成。拉德克将犹太人组成三队,一队扒开万人坑,第二队将尸体抬上柴堆,第三队将骨灰过筛,留下骨头和有价值的东西。每次行动结束后,该地都会被铲平,重新绿化,毁去形迹。接下来,奴隶劳工也会遭到杀害,然后毁尸抛尸。1005号行动的秘密就这样被埋藏起来。

切尔姆诺的工作完成后,拉德克和他的1005号特遣队又赶往奥斯威辛,去清理那里的万人坑了。到1942年夏末,贝尔森、索比堡、特雷布林卡集中营出现了严重的污染和健康问题。营地附近的水井,是用来向守营兵士和附近的国防军提供饮用水的,现在被巨大的坟墓污染了。有些地方,单薄的表层土裂开,恶臭在空气中弥散。在特雷布林卡,党卫军和乌克兰的刽子手甚至连尸体都懒得全数掩埋。营地长官弗朗兹·斯坦格尔到任的那一天,他从二十英里以外就能闻见特雷布林卡的恶臭。从营区到路边,尸体随处抛弃。在火车站台上,也有成堆腐烂的尸身迎接他。斯坦格尔抱怨说他没法在特雷布林卡工作,除非有人把这烂摊子收拾干净。于是拉德克下令清理埋尸坑,然后焚烧。

1943年春,红军的推进迫使拉德克将注意力从波兰的灭绝营转移到了被苏联占领的东方屠杀场地。很快,他再次回到了乌克兰。拉德克知道尸体埋在哪里,而且很确切。因为两年前,他就协调组织过特别屠杀行动队。到了同年夏末,1005号特遣队从乌克兰调到了白俄罗斯,到了九月份,它活跃在波罗的海沿岸的立陶宛和拉脱维亚。在那里,整个犹太社会已经遭到了灭顶之灾。

里弗林合上了卷宗,厌恶地把它推开了。

“我们永远也没法知道拉德克和他的手下究竟处理过多少尸体。罪恶滔天,要想完全藏匿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过,1005特遣队居然成功地抹去了许多证据,而且使人没办法在战后估算出确切的死亡数字。拉德克的活儿做得太彻底了,有时候,波兰和苏联派出的大屠杀调查专员根本找不到万人坑的痕迹。在巴比亚峡谷,拉德克的清理做得太绝了,战后,苏联政府居然顺便把它建成了一座公园。如今很不幸,由于缺乏实体遗骸,一些疯狂的极端主义者甚至因此就大胆宣布,大屠杀根本没发生过。拉德克的行径至今是我们的梦魇。”

加百列想到了人名堂里的那一页页见证录。数百万冤魂,他们的墓碑仅仅是这些纸片。

“麦克斯·克莱恩发誓说,他在1942年初夏的奥斯威辛见过路德维格·沃格尔,”加百列道,“根据你所说的这些,这就完全有可能了。”

“的确啊,当然,这得先假定沃格尔和拉德克真的是同一个人。1942年的时候,拉德克的1005特遣队在奥斯威辛集中营肯定十分活跃。不过拉德克是否在某一天正好在营中,就很难证实了。”

“对拉德克战后的情况我们了解多少?”

“不多,很遗憾。他曾经假扮成国防军下士想逃出柏林。他被怀疑是党卫军的人,遭到了逮捕,在曼海姆的战俘营服刑。1946年初的某个时候,他成功地越狱了。接下来的事很神秘。他显然成功地逃出了欧洲。在一切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有传言说他出现过一一叙利亚、埃及、阿根廷、巴拉圭一一然而一切传说又都不靠谱。追杀纳粹的猎手们盯着大鱼呢,像什么艾希曼、伯曼、曼哲鲁、缪勒。拉德克低空飞行,成功地躲过了雷达。此外,1005行动的秘密保守得太好了,甚至在纽伦堡审判的时候都没有涉及这个题目。没有人了解太多的情况。”

“曼海姆战俘营是谁在管理?”

“那是个美国的战俘营。”

“他是怎么逃出欧洲的,我们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我们料想他有外援。”

“敖德萨组织?”

“有可能是敖德萨,也有可能是别的纳粹秘密网络。”里弗林略一犹豫,又说,“还有可能是某个公开而古老的机构,总部在罗马,它运作了战后最成功的‘老鼠路线’计划[2]。”

“是梵蒂冈?”

里弗林点点头:“说到资助纳粹,组织逃离欧洲的路线,敖德萨没法同梵蒂冈相比。既然拉德克是奥地利人,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帮助他的人是胡德尔主教。”

“胡德尔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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