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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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淼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们没事……自虚醒了,让他痛快哭一场也好。”裴玄静诧异地发现,他的脸上似乎也有泪痕。

李弥的哭声更响了,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哥哥,你不要走……”

“他不是醒了吗?怎么还这样?!”

崔淼拍了拍李弥的肩膀,哄孩子似的说:“自虚,你不是都明白了吗?长吉哥哥死了,你看到的其实是我,是幻觉……所以你不可能替他的……懂了吗?”

李弥“呜呜”地哭得更伤心了。

崔淼这才向裴玄静解释:“我们原以为他使自己发烧昏迷,是为了在幻觉中重新见到死去的哥哥,其实我们都猜错了。咳!原来这傻孩子是想自己死,把剩下的阳寿转给长吉,让哥哥活下去。”

裴玄静又惊又痛地问:“他怎么会有这种傻念头?”

“大概是在长吉病重的时候,曾有人随口这么一说,却被自虚记住了。他便一心信以为真。长吉之死,我想他刚开始也是懵懵懂懂的,直到你为长吉收殓,停灵到寺庙中之后,他才意识到哥哥真的死了,从此再也见不到哥哥了,但为时已晚。直到那次中毒后产生了幻觉,他把我当成了长吉,以为长吉又活过来了。结果……”说到这里,崔淼的眼圈发红,平静了一下才继续道,“结果他便要使自己生病,最好立即病死,把剩下的寿命转给哥哥,他以为只要这样做了,长吉就能活过来。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也是他自己想当然地觉得,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把寿命转给我。”

天底下竟有这样荒唐的事吗?

但是裴玄静不能用“愚蠢”二字来评价李弥。或者说,她认为自己不配评价他。她所能做的,只是伸出手轻抚李弥瘦削的脊背,劝慰他:“自虚,别哭了。你这样子,哥哥在九泉之下也会难过的。”

她的安慰很有效,李弥的抽泣声慢慢低落下去。

裴玄静轻声问崔淼:“你是如何让他明白过来的呢?”

“很简单——再现幻觉。我在他的幻觉里是长吉的替身,便由我再在他的幻觉中亲口告诉他真相,让他幡然醒转,打消傻念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你怎么说的?”

崔淼没有直接回答裴玄静,而是握住李弥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我说自虚啊,你的长吉哥哥已经死啦,现在就算你要把命给我,延长的也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三水哥哥的寿。我虽然很感谢你,可真的不想活得太长,所以还是算了吧。”

裴玄静含泪笑出来,“三水哥哥,你这算字还是号?”

“尊称。而且是自虚专用,好不好?”

李弥亦破涕为笑。

崔淼正色对裴玄静说:“我告诉你啊,除了自虚谁也不准那么叫,尤其是你!”

出屋时毒香早已散尽。裴玄静默默地向月祈祷,但愿永远不要有再点燃此香的那一天。

檐下的竹马和着更漏声,响了整个夜晚。夏末秋初的清晨,空气格外清冽,草木香虽然幽淡,却能醒人肺腑。裴玄静起身步出东阁。青苔沾满露水,走下台阶时,湿意便轻轻拂上裙裾,她感到了许久不曾有的闲情。

“静娘。”

果如她所料,崔淼也早早地站在了庭院中。经过一夜的休息,他的气色好了很多,因只穿了件白色中衣,褐色的圆领长袍披在肩上,若再除簪散发,便是一派天然的落拓风姿,浑如魏晋名士再来。

裴玄静不禁冲着他莞尔一笑,此人倒不辱没了“真兰亭现”这个谜——或许真乃天意吧。

崔淼还了她一笑,问:“你笑什么?”

裴玄静反问:“自虚怎样?”昨夜崔淼和李弥同榻而眠,睡在西厢。

“他很好,还在熟睡。”

裴玄静欣慰地点头,方道:“昨夜我决定了一件事。崔郎,我想我们一起去会稽,把‘真兰亭现’的谜题彻底解开吧。”

“当真?”崔淼不敢相信地问,“能告诉我你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吗?”

裴玄静答非所问:“尹少卿的尸首运来洛阳了?”

“金吾卫一起带回来的,静娘不是都看见了。”

“崔郎有所不知,我在他的尸体上做了手脚。”裴玄静淡淡地说,“他死前用血抹红了半张脸,我……都替他擦干净了。”

崔淼等着裴玄静说下去。他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久违的智慧和自信。在裴度遇刺后独自应对时,在地下水渠中找寻出路时,在奔赴昌谷的途中一再遇阻时,在灵觉寺里破解离合诗时……他都曾见到过这种独一无二的眼神——“女神探”的眼神。

裴玄静开始说了,却是从武元衡的离合诗讲起的。

“崔郎应该记得‘真兰亭现’中的典故,我们还有几则没来得及讨论,其中一联‘仃伶金楼子,江陵只一人’。从字面上分析并不难,这一联讲的正是梁元帝萧绎的往事。崔郎,你在昌谷时也曾对我提起过这个人,记得吗?”

“记得。就是他一把火焚毁了古今图书十四万卷,还有梁朝积蓄的所有‘二王’真迹一万五千纸,称得上千古罪人了。”

“对,那么这位千古罪人梁元帝萧绎自号‘金缕子’,崔郎也知道吗?”

“……似乎听说过。”

裴玄静道:“梁元帝萧绎史称‘才子皇帝’,自小博览群书,学问非常高。他还曾亲自动手搜集材料,历时数十年撰写了一部子书——《金缕子》。江陵城破时,萧绎亲手烧毁了包括《金缕子》在内的全部藏书,自己也被俘杀害。所以现在世上已经找不到《金缕子》这本书了。”裴玄静做出结论,“我以为这句‘仃伶金楼子’,说的就是萧绎独立完成一部子书的故事。”

“那么‘江陵只一人’呢?”

“萧绎在写《金缕子》的时期,也正是他翦除兄弟子侄的时期。他以文人彬彬之外表,做出极端残忍之举动,将对他登极皇位可能构成威胁的兄弟子侄一一诛杀。古往今来为了皇位争夺而骨肉相残者或许并不鲜见,但像萧绎这般身份与手段之不般配,言语与做法之不一致者,绝对是空前绝后的一人。父子兄弟的亲情到了萧绎这边,可谓绝矣。而他自己最后也只落得孤家寡人而死的下场,所以称为‘江陵只一人’。”

“有道理。”崔淼表示认同,“但是……”

“崔郎先听我说完。史载这位梁元帝萧绎还是个独眼,他幼时得过一场大病,病后便瞎了一只眼睛。也正由于他有残疾,内心十分自卑,所以才更要发奋苦读,著书以‘成一家之言’始终是他的抱负,因此才会有《金缕子》一书诞生。可叹的是,萧绎尽管一度当了皇帝,也确实写成了《金缕子》,却始终无法得到结发妻子徐昭佩的真心爱慕。那徐昭佩貌美出众,‘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说的就是她。然而这对夫妻的关系并不和睦。萧绎即位后,后位一直空着,也不肯立徐昭佩为皇后。徐昭佩便酗酒泄愤,大醉后还常常吐在萧绎的衣服上。她甚至特意给自己画‘半面妆’,借以取笑萧绎的独眼。天下后妃之中能像徐昭佩这么疏狂的,也算绝无仅有了。”

裴玄静终于说完了,而崔淼一字一句地问:“半——面——妆?”

裴玄静微微一笑,“崔郎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尹少卿临死涂花了自己的半张脸,所指的应该就是‘半面妆’,也就是说,他在最后时刻想留下的讯息,是有关于梁元帝萧绎的。那么,尹少卿和梁元帝萧绎又有什么关系呢?”

崔淼叫起来:“我知道了,金缕瓶!”

裴玄静似水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悠悠荡过,轻声道:“崔郎还真是……一点即通。”

不知为何崔淼竟叹息了一声,道:“后面就由我来说吧,静娘你看对不对。贞观年间,太宗皇帝为了取得《兰亭序》真迹,曾派了一个叫萧翼的人去骗取老和尚辩才的信任,从辩才手中诈得了《兰亭序》。事成之后,萧翼获得的赏赐中就有一件金缕瓶。而成德牙将尹少卿自称曾向武相公行贿,贿物也是一件金缕瓶。后来武相公的金缕瓶机缘巧合落入娘子手中后,那尹少卿便一路追踪而至昌谷,又从娘子手中夺回了金缕瓶。现在看来,这个金缕瓶肯定就是当初太宗皇帝赏赐给萧翼的。那么萧翼收到的赏赐怎会落入尹少卿之手?——‘半面妆’给出了答案!尹少卿当是萧翼的后人,从其祖上继承了金缕瓶。而那个骗取《兰亭序》的萧翼,本来就是梁元帝萧绎的重孙!”

“是的,当年太宗皇帝赐给萧翼金缕瓶,难道不也是为了指代其曾祖的别号‘金缕子’吗?”裴玄静说,“还可能含着讥讽的意思,让萧翼记得其祖焚烧‘二王’真迹的劣行。”

“没错!”崔淼右手握拳,重重击在左手掌心,“这就全联系上了。金缕子——萧翼——兰亭序——半面妆——尹少卿——金缕瓶。所以尹少卿濒死之时想留下的,是自己真实的身份。金缕瓶根本就不是王承宗的东西,那本来就是尹少卿祖传之物!难怪他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它夺回!”

裴玄静说:“我想,很可能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将死之时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用这个方式留下讯息。”

两人又都沉默了,仿佛在品味这一连串真相中的况味。良久,崔淼用怅惘的语调问:“那位徐昭佩最后怎样了?也在梁元帝国破时被杀了吗?”

“不,她没有活到那一天。因为徐昭佩私通他人,忍耐已久的萧绎终于受不了了,借着爱姬王氏生子后去世,给徐昭佩安了个投毒的罪名,逼她投井自尽,又将她的尸体送回家,曰‘休妻’。”裴玄静冷冷地说,“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连尸体都能休的。从对待发妻的态度上就能看出,这位梁元帝萧绎实非君子。他既没有爱的能力,更没有放弃的勇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崔淼的这句话反令裴玄静一愣,萧绎有什么可怜的?

“嫂子。三水哥哥。”李弥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

二人一起应道:“自虚,你好些了吗?”

他回答:“嫂子,我饿了。”

听到这么一句,裴玄静和崔淼都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我去找吃的。”裴玄静话音刚落,就有青衣侍者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娘子,早饭已经在预备了,马上就送过来。”

裴玄静吓了一跳,随即镇定下来,应道:“多谢。”她转身看了看崔淼,两人的目光里都是同一个意思——权德舆盯得够紧的。

看来东都留守表面上对“真兰亭现”的谜不以为然,实际伸长了脖子瞄着呢。

为了解开这个谜题,一路行来倍加艰辛,接下去肯定还有更多的急流险滩。确实有必要找一个同盟军、支持者。眼下尽量吊起权德舆的胃口,让他提供协助是正确的。

崔淼和李弥聊得热火朝天,经过毒香事件,现在李弥对他比对裴玄静还要亲热。

“说什么呢这么起劲?”裴玄静笑道,“自虚,早饭马上就来了。你再等一等。”

崔淼说:“我正在问自虚,他是从哪里听说‘转阳寿’的。”

“哥哥病重,郎中们都说没救了。后来有一天家里来了个道长,说是……韩什么夫子请来的?”

“肯定是韩愈。”崔淼说。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李弥说,“反正那个道长讲,人快死的时候,如果有别人愿意把阳寿转给他,他就可以活下去。可是哥哥听了后,骂道士在胡说八道,把他赶跑了。”

裴玄静的心一阵刺痛。她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又控制不住地要想……

“静娘,你想到了什么?”

她回过神来,道:“天师道确实有这种说法。昨夜我就一直在想这个。”裴玄静看着崔淼问,“‘真兰亭现’诗的最后一联,你还记得吗?”

“琳琅太尉府,昆玉满竹林。”

裴玄静嫣然一笑,“还请崔郎解之。”

“好。”崔淼胸有成竹地道,“典出《世说新语》。有人去拜访太尉王衍,还遇到了王戎、王敦和王导在座,在另一个屋子,又见到王诩和王澄。出来后,他对人说:‘今日太尉府一行,触目所见,无不是琳琅美玉。’所以这联易解,就是赞美琅琊王氏的。静娘,王羲之不就是出自琅琊王氏吗?此典中的王衍、王导都是王羲之的族人啊。”

“那么崔郎一定也知道王羲之好道,从的就是天师道。”

“静娘是指……”

“所谓转移阳寿的说法,最有名的故事发生在王羲之之子王献之和王徽之之间。”

“果有此事?”崔淼莫名惊诧,“不可能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真的转寿成功,但确是一个兄弟情深的悲伤传说。”裴玄静娓娓道来,“王徽之、王献之同为王羲之之后,无论气质高下、官职高低,还是书法造诣,七弟献之都要胜过哥哥徽之一筹。但是,徽之、献之兄弟从不在意这些外人的评价,兄弟俩的感情就如陈年的美酒,愈久愈醇。那一年,五十岁的徽之和四十三岁的献之兄弟相继病危。因天师道有转阳寿之说,徽之便请来了一位术士,在病榻之上挣扎着恳求那位术士说,‘我的才能、官职都不及弟弟献之,今天就请大师用我的阳寿为弟弟献之续命吧。’不料术士回答,‘要替他人续命,自己得先有未尽的阳寿。如今你兄弟二人大限都到了,谈何续命呢?’徽之听罢,仰头长叹晕死过去。几天后,弟弟献之先去了。徽之不顾家人反对,强撑病体去为弟弟献之奔丧。他对着献之的遗体,抱着弟弟心爱的琴却并不弹奏,痛哭道,‘子敬,你的琴也与你一同仙去了。’此后不到一个月,徽之便也随着弟弟去了。所以,这个转阳寿的故事说的其实是徽之与献之的兄弟情深,正如……长吉和自虚的手足之情一样,难能可贵,令人动容。”

李弥垂下了头,裴玄静知他又在想念哥哥,便轻唤一声:“自虚。”

“嫂子。”

崔淼突然说:“静娘,我们一鼓作气把诗中的典故都解了吧!”

“好。”

有了之前的经验,剩下两联各自迎刃而解。

“亮瑾分二主,不效仲谋儿。”前一句说的是诸葛亮和诸葛瑾兄弟,分别投靠刘备和孙权两家。尽管各为其主,他们的兄弟之情一直不变,至死也没有因公废私、兄弟相争。后一句则说的是孙权继承江东后,幽禁大嫂和侄子。晚年又杀掉自己的几个儿子。这样心狠手辣之人,反因其权术被曹操赞为‘生子当如孙仲谋’。总之,诸葛亮位极人臣,尚且能全兄友弟恭之义。而孙权称王,则家不成家,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不是兄弟了。

“觐呈盛德颂,豫章金堇堇。”则引用了东晋时期豫章王司马炽遭刘聪讥讽的典故,指出晋朝皇室骨肉相残何其多,虽然司马炽明哲保身,不参与兄弟相残。但当自己登上皇位时,仍然被拖累到亡国身死。

——都清楚了。

这首离合诗中引用了诸多史料和典故,无非指出两个道理:其一,自古皇家无亲情,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之例数不胜数;其二,世间仍存在真正的慈爱、孝悌,为了亲人手足不惜牺牲自我的例子同样不胜枚举。

那么,武元衡究竟想说明什么?

裴玄静说:“离合诗的最高境界在于谜面和谜题的契合。昨夜我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当《兰亭序》真迹现世之时,便能同时证明皇权争夺的残忍与手足亲情。”

“我不明白,如何证明?”崔淼思忖道,“况且这两者相互矛盾,怎么可能同时证明呢?”

“我也不明白。所以我们要一起去找出真相来。”裴玄静说,“不仅仅是为了武相公的谜题,也是为了千古一帖《兰亭序》,更是为了见证亲情与人伦永存世间。”她将最温柔的目光转向李弥,“就像长吉与自虚,证实了徽之与献之的传说,那才是人间最可贵的真情,值得为之付出一切。”

4

秦望山下会稽湖畔,古刹永欣寺的香火已经旺盛了数百年。

正逢江南梅雨时节,隔着古刹如墙的烟火向南眺望,雨雾笼罩中的秦望山比平日更显云蒸霞蔚、气韵飘渺。寺里的墨池水涨高到了池沿,淅淅沥沥的雨水仍然不停地在池面上打出涟漪,碧水眼看就要泛溢而出,与长满池周的青苔融为一体。

古刹宝殿的每一面粉墙都是湿的,草席在地上铺一会儿,潮气就渗上来。即使对于土生土长的人来说,这个季节也挺难熬的,更别说来自北方的旅人。所以相对来说,梅雨季中的永欣寺要比平常清静一些。

无嗔方丈在清晨的细雨中漫步,尽情享受着古刹中的宁静和惬意。当他看见围在墨池前的三人时,便从他们略显狼狈的模样中看出,肯定是来自北方的香客。

方丈心想,来得真早啊,可见心诚。于是他主动上前一步,招呼道:“施主早啊,老衲这厢有礼了。”

这二男一女连忙向方丈还礼致意。他们的清秀模样和脱俗气质立即引起了无嗔的好感。

寒暄几句后,方丈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三人果然是刚从洛阳来的,那个叫崔淼的郎中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江南梅雨的闷热潮湿,但兴致显然未受影响。

无嗔笑道:“几位施主若是来观光的,现在这个时节实为最佳,否则是见不到此墨池满溢之景的。”

“原来这叫墨池?是因为池水发黑才得此名吗?”

“不不不,这池其实叫作‘洗砚池’,但只在梅雨时节池水漫溢时才会呈现墨色,故而又称为墨池,传说是王献之洗砚而成的。”

“王献之?”崔淼望了一眼裴玄静,追问道,“王献之也曾在此寺中居住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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