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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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中丞,卑职问的是要不要滥杀无辜!”

郑泌昌也被他逼得拍了桌子:“谁叫你滥杀无辜了?”

海瑞双手一揖:“有中丞这句话,卑职就好秉公办事了。”说着,转对那队官:“你都听到了。整队,跟我去淳安!”说完大步向堂外走去。

那队官反倒愣在那里,望向何茂才。

何茂才急了:“看着我干什么?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去!”

“是!”那队官大声应着,这才慌忙转身跟着走了出去。

王用汲忧急地越过那队官的身影望向已经走到中门的海瑞。

郑泌昌立刻又把目光望向了王用汲:“王知县,建德的事该怎么办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了。立刻去,以改兼赈!”

王用汲立刻向堂上一揖,转身也大步走了出去。

辕门前,海瑞已经上了马。

那队官和几十个兵都上了马。

“起队!”那队官一声喝令,所有的马簇拥着海瑞的马向辕门外,向右边街面的大路驰去。

王用汲深忧的目光里,海瑞骑在马上的身影依然像一座山,在众多兵骑中忽隐忽现。

马队驰去的方向,夕阳红得像血!

“嚓”的一亮,王用汲的随从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王用汲一边坐了下去,揭开墨盒,一边说道:“你立刻去准备,连夜给我把信送到苏州,送给谭纶谭大人。”

那随从:“那谁伺候大人去建德?”

王用汲急了:“我还要谁伺候?快去。”

那随从连忙走了出去。

王用汲摊开了纸,拿起笔疾书起来。

有人敲响了房门。王用汲警觉地问道:“谁?”

他的随从在门外答道:“老爷,巡抚衙门来人了。”

王用汲将正在写着的信夹到案上的一本书里:“什么事?”

随从门外的声音:“说是老爷去任上的文书忘记拿了,他们特地送来了。”

王用汲将那本书拿到床边,揭开床席,放了进去。这才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

是那个送茶的书办,笑着走了进来。

王用汲没有让他坐,只是问道:“文书呢?”

那书办将文书递给了他。

王用汲接过文书:“有劳了,请吧。”

那书办却仍然站在那里没动。

王用汲眉头皱了一下,走到床前,从枕边的包袱里拿出一颗碎银,又转身向那书办走去。

那书办却在这片刻间将门关了。

王用汲再也不掩饰那份厌恶,将碎银一递:“没有别的差使,贵差请回吧。”

那书办却摇了摇头,不接那银。

王用汲:“你到底还要干什么?”

那书办凑近了他,王用汲下意识地一退。

那书办苦笑了一下,轻声地说道:“我有几句要紧的话,大人一定要记住了。”

王用汲望着他。

那书办又凑近了,低声地说道:“淳安那个倭寇是臬司衙门放出去的!”

王用汲一震,两眼紧紧地盯着那书办。

那书办:“还有,高府台是中了中丞和何大人还有沈老板的美人计。”

王用汲更震撼了:“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那书办深望着王用汲:“大人,我在巡抚衙门当差已经四年了。”

王用汲还是有些不解,仍然紧望着那书办。

那书办轻跺了一下脚:“前任巡抚是谁?”

王用汲有些明白了,但还是不接言。

那书办只好直说了:“前任巡抚是胡部堂,我是胡部堂的人。”

王用汲这才有些信了,深深地点了点头。

那书办:“胡部堂和谭大人现在都在苏州。这两条消息大人得赶快派人报到苏州去。”说完便反身开了门,又回头说了一句:“小人走了。”这才闪了出去。

王用汲目送他在门外消失,略想了想,立刻关上了门,走回床边从席下拿出那两张信纸,又走到桌前,将信纸伸向蜡烛上的火苗。

两张信纸很快燃完了,王用汲将纸灰扔在地上,又坐了下来,重新拿出信笺摆好,拿起笔,从头写了起来。

第八章

朱砂也红得像血,在首辅严嵩案头的紫金钵盂里轻轻漾着,在次辅徐阶案头的紫金钵盂里轻轻漾着。两支“枢笔”,各自伸进各自案头紫金钵盂里蘸了朱砂,两个人都将笔锋在砚台里慢慢探着,一双八十岁老人戴着眼镜的花眼,一双六十多岁老人戴着眼镜的花眼,望着面前用多种纤维掺着树叶捣碎了秘制的青纸,望着都已经写了一多半的鲜红的骈文,琢磨下面的词句。

青的纸,红的字,一流的馆阁体。任他天下大乱,两个宰相这时却在西苑内阁值房内为皇上写青词!

史书记载,嘉靖帝数十年炼道修玄,常命大学士严嵩徐阶等撰写青词,焚祭上苍。二人所撰青词“深惬圣意”,时人呼二人“青词宰相”。殊不知,多少军国大事,几许君意臣心,都在这些看似荒诞不经的青词中深埋着伏笔!

“老了。”严嵩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搁下笔,又取下眼镜,扶着案沿慢慢站了起来。

徐阶却仍有两句没有写完,这时也不得不搁下了笔,随着站了起来,也取下了眼镜,隔案望着严嵩:“阁老写完了?”

严嵩轻轻捶着后腰:“一百六十九字竟写了一个时辰,不服老不行啊。”

徐阶:“阁老如此说,我就真应该告老了。也是一百六十九字,我还有两句没有想好呢。”

“少湖。”严嵩望着站在侧案后徐阶的身影,这一声叫得十分温情,“你是在等我啊。凭你的才情,凭你的精力,一个时辰不要说一百六十九字,一千六百九十个字也早就写好了。”

“阁老。”徐阶想解释。

“你厚道。”严嵩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就像我伺候皇上,二十年了,熬到了八十,依然无法告老。一个人熬一天不累,熬十天就累了,小心一年不难,一辈子小心就难了。做我的副手,也好些年了,难为你处处让着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君在位,悍臣满朝,阁老最难。”徐阶这句话说得甚是真诚,是否发自内心,在严嵩听来至少不都是虚言。

严嵩有些感动了,无论如何,昨夜想好的那些话现在都是该说的时候了。尽管眼花看不真站在侧边书案后的徐阶面上的表情,他还是望着徐阶的面部:“少湖,青词要下晌才呈交皇上,剩下几句你也是一挥而就间事,烦请将椅子搬过来,我有几句话跟你商谈。”

“是。”徐阶尽管也已六十出头,这时身子依然十分硬朗,那把黄花梨太师椅轻轻一端便端了起来,稳步走到严嵩案侧放了下来。

“坐,请坐下谈。”严嵩伸了下手自己先坐下了。

徐阶礼数不废还是躬了躬腰才跟着坐了下来。

“冒昧问一言,少湖你要真心回答我。”坐得近了,严嵩望着满脸谦恭的徐阶。

徐阶:“阁老但问就是,属下不会有一句虚言。”

“好。”严嵩赞了一句,接着仍盯着他的脸问道,“你说这世上什么人最亲?”

如此煞有介事竟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徐阶不敢贸然回答,想了想才答道:“当然是父子最亲。”

严嵩脸上浮出一丝苦涩,接着轻摇了摇头:“未必。”

徐阶更小心了,轻问道:“阁老请赐教。”

严嵩:“《诗经》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按理说,人生在世,难报之恩就是父母之恩。可有几个做儿子的作如是想?十个儿子有九个都想着父母对他好是应该的,于是恩养也就成了当然。少湖,你我都是儿孙满堂的人,你应该也有感受,父子之亲只有父对子亲,几曾见子对父亲?”

这番话岂止推心置腹,简直脾肺酸楚,徐阶那股老人的同感蓦地随着涌上心头,但很快又抑住了。面前这个人毕竟是严嵩,是除了当今皇上掌枢二十年的权相,当此朝局暗涌湍急之际,也明知自己并非他的心腹,这时为什么说这个话?而这些话显然处处又都点在严世蕃身上,这里面有何玄机?

徐阶不敢接言,只是也望着他,静静地听他说。

严嵩也正望着他,想他接着自己的话说个一句半句,无奈徐阶默如孩童般,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知道要转换话题了。

“你不好答,我们就说另外一件事吧。”严嵩依然面目和煦,“你说今日皇上叫我们写的青词为什么要突出一个‘贞’字?”

徐阶:“天有四德,‘亨利贞元’,这也是题中之义。”

“少湖啊。”严嵩这一声带着叹息,“老夫如此推心置腹,你又何必还这般疑虑重重。你真就不知道皇上叫我们突出这个‘贞’字的圣意?”

徐阶岂有不知之理,此时仍然大智若愚:“贞者,节也。圣意应该是提醒你我要保持晚节。”

严嵩的脸没有了和煦,换之以凝重,紧盯着徐阶的眼:“如何保持晚节?”

徐阶的脸色也凝重了:“请阁老赐教。”

严嵩不再绕圈:“用好自己的人,撑住危局!”

徐阶:“请阁老明示。”

严嵩:“那我就明说了吧。胡宗宪是我的学生,他的字叫汝贞;赵贞吉是你的学生,他的名也有个贞字。皇上这是告诉你我,东南的大局要你我用好胡汝贞和赵贞吉!徐阁老以为然否?”

徐阶这就不能不表态了:“皇上圣明,阁老睿智,应该有这一层意思在。”

严嵩:“这就是我刚才问你这世上什么人最亲的缘故。有时候最亲的并不是父子,是师徒!儿子将父母之恩视为当然,弟子将师傅之恩视为报答。少湖,为了皇上,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这一次浙江的改稻为桑一定要推行,一定要推行好。严世蕃他们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我这边只有靠胡汝贞去维持,你那边要靠赵贞吉去维持。为了不把浙江的百姓逼反了,应天那边必须立刻借粮给浙江。你要跟赵贞吉说,火速将粮食借给胡宗宪!”

“阁老放心!”徐阶慷慨激昂地接道,“我今天回去就写信,命兵部六百里加急送给赵贞吉,叫他借粮!”

严嵩扶着案沿又站起了。

徐阶跟着站起了。

严嵩伸过手去,握着徐阶的手:“我都八十了,内阁首辅这个位子,不会传给严世蕃,只有你才能坐。”

那边是北京内阁值房,这边是苏州应天官驿。

“不要动。”

胡宗宪靠坐在椅子上,手腕正被几根手指按住寸关尺,突见谭纶疾步走了进来,刚想坐起,便被那郎中喝住了,只好又慢慢靠了回去。

谭纶也便站在门口,不敢再动,更不敢说话,静静地望着那个诊脉的郎中。

那郎中约四十出头,长髯垂胸,乌黑得显出亮来,两眼微睁着,显出两点睛光。他正是一代名医李时珍。

这只手的脉切完了,李时珍:“那只手。”

胡宗宪望着李时珍:“先生,可否让我先听他说几句话?”

李时珍望了望胡宗宪,又望了望站在边上赔着笑的谭纶,轻叹了一声:“你的病好不了了。说吧。”

胡宗宪凝重地望向谭纶。

谭纶:“部堂在驿站跟高翰文说的话管用了。高翰文一到任便否了郑泌昌他们的议案。”

“这是意料中事。”胡宗宪脸上并没有显出欣慰,“赵贞吉到底愿不愿意借粮?”

谭纶沉吟了片刻:“叫苦。面子上到处在张罗,两天了才给我们凑了不到十船粮。”

胡宗宪的面容更凝重了:“再过几天没有粮,高翰文想扛也扛不住了……去找赵贞吉,就说,我也不要他的粮了。叫他立刻来见我。”

谭纶:“我这就去。”说着走了出去。

胡宗宪长叹了一声,靠在椅背上,望着门外怔怔地出神。

李时珍:“把我从那么远叫来,你的病还看不看了?”

胡宗宪这才想起了,歉然苦笑了一下,又把手放到了面前的垫枕上:“失礼了。请先生接着诊脉。”

李时珍望了望他那只手,又望着胡宗宪,却不诊脉。

胡宗宪不解,也望着李时珍。

李时珍:“错了,是那只手。”

像是故意不让李时珍诊完脉一样,刚搭上手,应天巡抚赵贞吉跟在谭纶身后走了进来,胡宗宪连忙欠身相迎。

赵贞吉的目光里含着歉意,但从里面又透着圆滑。他笑了笑,对胡宗宪说道:“你不派子理去找我,我也应该来看你的。部堂,借粮的事我们再谈,病总得看吧?不是你,李太医也不会这么远赶来。让李太医先写了方子,我们再商量,好吗?”

胡宗宪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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