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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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孔明暧昧的语气不能不让人产生这样的猜测。

谁也不曾料到,奇迹果然在数日之后出现了。

江岸的守备兵往城中来报称:“东吴重臣鲁肃的船靠岸了,说是奉命代表吴主孙权吊刘表之丧,特意路经此地。”

“为何军师几日前便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见众人好生疑问,孔明于是答道:“东吴虽强盛,但是面对号称常胜军的百万曹兵大举南下,也不由他不胆战心惊,加之东吴素以富强著称,可惜实战经验甚少,对境外兵备之事也陌然不知。所以,我料他必会派使者前来说服我家主公,好在背后制衡曹操。”

说到这里,孔明又转身问刘琦,东吴孙策死时荆州有无派使者前往吊唁,刘琦答称没有。孔明便笑着解释:“各位请看,东吴与荆州是历代的仇人,如今究竟然不顾前嫌派出使者,仅此一点足以看出,他并不是为了吊唁,无非是前来探听虚实的密使。”

不一会儿,鲁肃被引至迎宾阁。他先是按照外交使者的礼仪,向刘琦表示吊慰之意,随后又向刘备赠送了礼物,称“吴主孙权向刘玄德致意”。

其后,在后堂大开酒筵,刘备做东为鲁肃远道而来接风洗尘。

鲁肃借着酒意,毫不掩饰地向刘备打听起来:“鲁肃素闻刘玄德向来为曹操眼中之钉,与他争战不休,却不晓得曹操究竟是暗怀统一天下的野心?还是只不过满足于自己的强盛?”

“这个嘛……倒是如何说哩?”

“曹操麾下谋士中,谁最得他重用?”

“玄德着实不知。”

“那么,”鲁肃仍是接二连三地问道,“曹操眼下的总兵力到底有多少?”

“这个真的不得而知。”

不管鲁肃问什么,刘备就是假痴假癫地装糊涂,原来这都是孔明事先叮嘱他的。

鲁肃勃然变色,不悦地诘问刘备:“在新野、当阳还有许多地方,你刘皇叔曾与曹操多次交战,对敌人的情况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刘备依旧一副茫然的表情:“哎呀,其实每次交战玄德只要一听见曹操杀来,早就抹脚溜走了,故此详细军情真的不晓得哩。不过,孔明应该比较清楚的吧。”

“诸葛先生现在何处?”

“玄德正想请诸葛孔明来与先生相见哩。”

于是刘备命人去请孔明来。不大工夫,孔明来了,举止稳静地落座入席。

“诸葛先生,鲁肃与先生之兄是多年的好朋友哪。”鲁肃亲切地同孔明拉起关系来。

“哦……先生同家兄诸葛瑾很熟啊?”孔明眯缝着眼睛,表情变得亲睦热络起来。

“不错,此次奉命出使之前还会过一面哩。本想先生若有什么口信鲁肃一定原原本本带回去,只可惜此番公务在身,看来是无暇好好叙谈了。”

“哎——私谊暂且不提。其实我家主公常常要我同吴国君臣建立联系,商量共讨曹操大计哩,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嗯,这可是头等大事哩。”

“不是亮骄傲自大,东吴若不与我结盟,今后的生死存亡也势难料定。假使我家主公刘玄德有朝一日放下自尊,不再倔强固执,顺从曹操的话,自是最好的明哲保身之道,但对东吴来讲可是最大的威胁,曹军南下的压力将有增无减哪。”

孔明的话虽说得郑重而有礼貌,但言外之意却不啻是对大国使节的一种胁迫。鲁肃不由地心里发毛,惶恐不已,谁也不敢断定孔明所说的情形不会发生。

“在下只不过吴一介使臣,不过看在刘皇叔面子上,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只要皇叔满怀诚意派人前去交涉,我家主公孙权决不会不为所动的。只是由谁担任使节可千万马虎不得啊。”

“莫非先生心中已有属意之人?”

“嗯,正是。所幸孔明先生的兄长现为东吴谋士,深得主公信赖,在下以为孔明先生亲自去一趟东吴实乃最佳选择,不知先生可愿意?”

闻听鲁肃此言,一旁的刘备早已大惊失色,深怕这是东吴的计谋。故此,鲁肃越是竭力相邀,他越是不想答应。

孔明只得尽力抚慰刘备,并再三恳请道:“如今事情急要,不容拖延。亮愿不辱使命前往东吴,还请主公下命发使。”

终于,数日之后诸葛亮孤身一人与鲁肃一道乘上下江的船,踏上前往东吴之路。

四十 舌战群儒

长江千里,无论是天明还是日暮,两岸的景色几乎毫无变化,江水黄浊,只有滔滔的水声拍打着船舷,传入耳中。

载着孔明和鲁肃的船不分昼夜,径直朝东吴北部的柴桑镇挂帆直下。一路上,鲁肃暗暗思忖:——虽说如今有些落魄,势力大衰,但刘备无疑依旧是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作为刘备的军师、身负宰相重责的孔明不带一兵一卒,孤身一人随自己下吴,其决心非一般人能够轻易下得了的。看来,孔明是做好了大义赴死的准备,同时已然成竹在胸,意欲用他出众的口才,排除万难,说服东吴。

同船几日,鲁肃对胸怀悲壮的孔明已有几分同情和敬重。不过,心下却仍免不了忧虑:倘若吴侯孙权听从了孔明的说服,采纳刘备的提议而同曹操开战,胜了则无话可说,一旦战败谁来负这个责任?

想到这里,鲁肃不由地不提心吊胆起来,他清楚,这个责任是非自己承担不可的了。

靠在船舷闲谈时,鲁肃不失时机对孔明进行试探:“先生,我家主公孙权与先生会面时,想必一定会问许多问题,关于曹军的情形,我想你还是假装不知的好。”

“为什么?”孔明像是识透了鲁肃的心思似的,微微一笑,问道。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说得太多,毕竟不可能详尽于胸,反而容易被认为是同曹操一个心思,前来探听东吴的虚实了。你说是不是?”

“呵呵,原来孙将军是这样的人哩。”

鲁肃倒自己羞得面红耳赤起来。看来孔明绝不是轻易被人试探出深浅的人,于是鲁肃后来便不敢多语了。

船至浔阳江(今江西九江)江口,两人登岸,换上骑乘,走陆路沿鄱阳湖继续前行。

到了柴桑镇,鲁肃先将孔明在驿馆安顿好,随后自己衣不暇整,立即往见孙权。

孙权恰好聚集文武百官正聚于大殿商议大事。闻听兵士来报说鲁肃归来,孙权赶紧下令:“传鲁肃即刻入内!”于是添席命鲁肃就座。

孙权迫不及待地问道:“荆州形势如何?”

“不甚明了。”

“什么?!不明了?你不远千里溯江而上,亲身前往荆州之地,莫非沿途什么都没看见?!”

“其实也不是一无所感,只是在下的观感容后专门向主公禀告。”

“嗯……是这样啊。”

孙权不再追问,他拿起手中一张檄文递向鲁肃:“你看这个。”

这便是曹操派人送来的“最后通牒”,内容是促吴降曹并参与曹军一同伐讨刘备,如若不然,则意味着与曹军百万大军为敌,将东吴拖上灭亡之路。何去何从,限即刻回复。

“是在为这份檄文商讨对策么?”

“是啊,从早上一直商议到此刻……”

“那么,各位的意见如何?”

“迄今尚无结论……不过,在座各位大半以上倾向于不战为妥。”

孙权说到这里,再次陷入沉吟。

张昭等一班重臣见状,齐齐表示:“假使欲保全东吴六郡,保我东吴的繁荣与安定,以图进一步国强民安,则只有一时降曹操,避开其百万锐锋,他日再作打算。”

总之,不战论占据了上风。

假令曹操百万陆上步卒尚不足以惧怕,事实上曹操如今已经拥有了一支阵容强大的水军,船只数千艘,水陆一齐并进下江南进的话,想要抵抗,东吴不得不做好心理准备,东吴的兵马军船至少损伤一半。

主张不战的将臣众口一词,论说开战的弊端:“即使取胜,战事的巨大消耗势必造成东吴疲敝,没有三年五年不可能恢复,还不若降伏的好。”

看来商议拖拖拉拉的一时半会无法了结。孙权心中仍犹豫不决,他露出一丝倦容,对众人说道:“诸位稍候,权且去更衣就来。”说罢,从席上站立起来,闪入旁边的侧殿。

所谓“更衣”就是休息的意思。

鲁肃独自跟在孙权身后朝里面走去。

孙权察觉到鲁肃有话想说,便亲切地问道:“鲁肃,刚才你说有观感要报告,现在在此可以说了吧。你意下如何呀?”

鲁肃对众多重臣抱有的不战论颇为反感,加之他对孔明所抱有的同情和敬重,于是便一吐胸臆,竭力向孙权主张开战:“各位宿将重臣之所以像商议好似的众口一词,力主降曹,因为他们首先考虑的是保存自身以及安稳的生活,而未将主君的立场和国耻这样天大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若照他们的如意算盘,即使背主降曹,至少位阶不会低于从事官,照样乘坐牛车、呼吏唤卒,悠然交游于士林,只要平平安安,早晚还可以官至州郡太守。可是主君又如何?往好了想,至多也就是车一乘、马数匹、从者二十人,作为一名降将谅也到头了。当初面南称孤、成就天下霸业的宏大愿恐怕至死也实现不了了啊!”

不消说,孙权还是被这番劝说打动了的,或许是因为他还年轻的缘故。因为年轻,即便他会在一片消极论中迷茫,但充满激情的建议却能使他本能地热血沸腾起来。

“臣特意从江夏带回来一位客人,主公欲闻其详,可召其来一问便晓得。”

“客人?是谁?”

“诸葛瑾之弟,诸葛孔明。”

“哦,是卧龙先生啊?”

孔明的名字孙权也是早有耳闻,况且他又是自己谋臣诸葛瑾的弟弟,便想马上会一会孔明。不过,这日还有不少事情,于是吩咐文武百官商议暂且中断,明日继续。

第二天一早,鲁肃便前往孔明下榻的驿馆去请他。前晚已经听到通报,因此,孔明早已斋戒沐浴一番,整装戴冠,等着鲁肃哩。

“今日与吴主会面之时,若是问起曹操的兵力情况,最好还是不必一五一十如实回复曹军兵多将广,因为东吴的文武宿老中大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儿。”鲁肃亲切地低声叮嘱道。

孔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不回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这日,在柴桑镇一间大殿内,闻听诸葛亮到来,东吴有头有脸、响当当的智囊和英武总共二十多人早早便聚集于此,峨冠博带,威仪万分地分列两旁,等着一睹诸葛亮的真容。内中有白髯黑髯的,有细眉细眼的,有肥躯瘦骨的,个个沉默不语,心里却在嘀咕不停:——这诸葛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孔明表情沉稳,在鲁肃的引导下步入大殿。他先是向在场的各位一一询问姓名,又一一叙了礼,然后说一声:“亮这厢失礼了。”便静静地在客席落座。

但见孔明双目炯炯有神,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望去宛若穿云断雾的缥缈山峰,又如被山峰半遮半掩的皎月。

“料此人必是来游说东吴,好使东吴与曹操正面为敌——不过,他倒是够胆大的,只身一人便敢来我东吴。”号称东吴第一名士的张昭,不声不响之间一眼便识破了孔明的来意。

东吴诸文武官员同孔明一一寒暄过后,张昭面向孔明首先以言语挑衅:“闻刘豫州三顾先生于草庐,幸得先生,以为如鱼得水——此段故事已然成为世间佳话,流播甚广。可是自得先生之后,刘豫州既不思进取荆州,又弃新野、奔夏口,惨败连连,没有容身之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岂不是辜负了众多朝廷旧臣、山林隐士的期待么?所以,人人都对先生深疑不解哩。”

张昭这番言语甚是激烈。

孔明眼睛盯着张昭注视良久,暗自思忖道:张昭乃东吴的逸才、孙权手下第一谋士,若是不先说倒他,想要说服孙权和其他人那是难上难啊。想到这里,孔明和颜悦色地答道:“先生此言差矣。倘使我家主公想要夺取荆州,岂不是易如反掌?然而我家主公与死去的刘表乃同宗之亲,像这种趁其国中不幸而夺取其领地的背信之举,别人如何亮不得而知,至少刘玄德作为仁君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两码事。我想说的是,先生的言与行中多有相违之处。”

“此话怎讲?”

“闻听先生常自比春秋时期的管仲、乐毅,古来英雄之志无非是除天下之害,使百姓安康,为此,不惜弃小义私情而取大义公德,如此方可成就霸业。而自比当今管仲、乐毅的先生,自走出茅庐辅佐刘备以来,常为一些小事和私情所左右,一遇到曹操大军即丢盔弃甲,败走僻地,令天下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实在不甚体面哪。”

“哈哈哈哈——”

孔明朗声笑道:“不错,在你们眼睛里看来或许是这样。世有大鸟曰大鹏,扶摇一飞九万里,然而大鹏之志燕雀之类小鸟怎么能够揣摩?古人曾说:善人治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譬如治疗重症之人,首先得给他食粥,服用性温之药,等他慢慢脏腑调和气脉和缓,方可渐渐喂以肉食,下猛药彻底祛除病根。倘若反其道而行之,不等气脉和缓,便突然投以肉食猛药,试想病人的生命将会如何?如今天下大乱,这就如同重症之人的气脉失和,万民穷苦之状正如濒死之人的气息将绝,可是想要治愈它,为什么却如此心急气噪啊?再说天下的医者——我家主公刘玄德——兵败汝南,栖身于新野僻地,城郭不坚,甲兵不全,粮草匮乏,而此时却偏遭曹操百万大军强袭,若是正面迎敌,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己求死,避开强敌保存实力乃是自古兵家常道,以期日后重振百年大志,这有何不体面的?不光如此,我军在白河以水攻智破夏侯惇、曹仁辈,在博望山谷则用火攻烧退曹军先锋部队,即使退也是堂堂凛凛的退兵,绝非不体面的溃败。诚然,在当阳我军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惨痛的流离,但那是因为新野的百姓老弱数万人仰慕仁君刘玄德而自发随行,使得我军一日行不过十里,终于无法进入江陵的缘故。这恰巧是我家主公刘玄德仁爱的明证,岂是什么耻辱的战败?昔日楚霸王项羽每战必胜,然而最后却大败垓下,被高祖所灭;韩信初仕高祖时,几乎从没有打过胜仗,然而垓下一仗却将最终胜利奉献给了高祖。——国家大计,社稷安危,不是那些只会在一旁空口雄辩、以局部的胜败来论英雄、坐议立谈无人可及而临机应变百无一能之辈所能理解的。”

孔明的话痛快爽直,表情沉稳,从他的态度中,丝毫看不出有一点点紧张和自卑。

张昭哑口无语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挫败和狼狈的神态。

众人沉默,大殿内出现了一刻冷场。

此时突然有一个人站立起来。此人名虞翻,字仲翔,是会稽郡余姚人。

“请先生恕虞某直言:如今曹操雄兵百万,猛将千员,威猛之势几乎将天下一口吞入,请教先生对此有何对策?”

“曹军虽号称百万,实际兵马不过七八十万,并且还算上攻陷袁绍之后编入的北方兵马,另外还有荆州刘表的一些旧部。换句话说,乃是一群乌合之众,实在不足为惧。”

“呵呵,孔明先生可真会说话!先生不是在新野放火自断后路、在当阳惨遭大败,好不容易才从虎口逃脱的么?现在先生竟然说曹操不足为惧,真是好笑,简直自欺欺人,如掩耳盗铃一般!”

“此言差矣。我家主公刘玄德麾下虽从者人数不多,可个个都是仁义之兵,残暴至极的曹操大敌当前,自然不会以死相搏、玉石俱焚,那样做岂不是太愚蠢了么?反观吴国又如何?东吴山川肥沃,土地旷阔,国家富强,兵马精良,况且有长江天险可以依凭,然而诸卿身居重位,参与国事,却只想着一己的安危而忘乎国耻,意欲说服主君卑躬屈膝投降曹贼。如此孱懦、卑劣的行径,与我家主公及其麾下的行为比较的话,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孔明双颊略带红潮,语气也渐渐变得痛烈起来。

虞翻刚闭上嘴巴,立即又有一人起身来辩,是淮阴人步骘,字子山。

“孔明——”

步隲毫不客气地直呼孔明:“恕我不逊!你只不过是学苏秦、张仪的诡辩之术,翻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天花乱坠,你来东吴是不是想游说我家主公?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吧?”

孔明扭头看他一眼,笑着答:“你将苏秦、张仪视作仅仅是翻弄嘴皮之辈么?苏秦挂六国之印,张仪二度拜秦国宰相,他们都是经世济国、扶持社稷的人才。你们这班人,却被曹操的宣传和威吓吓破了胆,为了说服主君降服,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苏秦、张仪如此不屑地挂在嘴上。像这等小人的辱骂之语,实在不值得认真回答你!”

一席话,将步骘臊得面红耳赤,躲到一边去了。

“先生眼睛里曹操到底是何许人物?”

旁边一人突如其来地发问。

孔明不假思索答道:“汉室的贼臣!”

发问的来自沛郡的薛综自鸣得意地纠驳起孔明的不是来:“古人又说过,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人之天下也。正因为如此,尧将天下让予舜,舜又将天下让予禹。如今汉室命数已尽,曹操的实力已占天下三分之二,民心也都早已归顺他,若说曹操是贼,则舜也是贼,禹也是贼,武王、秦皇、高祖等等岂不全都成了贼?”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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