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priest作品有匪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她还没说完,就发现周翡脸色不对了,李妍话音一顿,奇道:“阿翡,你怎么了?”

周翡:“……”

完蛋,穿帮了!

再一想方才霓裳夫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周翡尴尬得宛如刚刚在大街上裸奔了一圈,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走马灯似的变了一圈颜色。

胡乱打发走李妍,周翡一只手盖住脸,仰面往床上一躺,心里七上八下地犹豫着该怎么跟霓裳夫人解释这件事,实话实说,把自己扯破的谎揪回来咽下去?

还是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周翡这几天实在太劳心费力,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晨曦破晓,第一缕晨光刺到了她眼睫上,院子里隐约传来细细的笛声,周翡才蓦地从梦中惊醒,“呼啦”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表情痛苦地把有些落枕的脖子用力扭了几下,飞快地把自己收拾干净,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然后她怔住了。

只见院中桌椅板凳依旧,花藤草木如昨,唯有那些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功吊嗓的女孩子一个都不见了。

石桌上的瑶琴、树杈上的羽衣也都跟着不翼而飞,孤零零的秋千架上只剩下一个懒洋洋的谢允。

他将脸上可笑的易容抹去了,伸长了腿搭在旁边的小桌上,手里拿着一根粗制滥造的笛子,正在吹一首小曲。

除此以外,昨天还莺莺燕燕的小院中寂静一片,好像霓裳夫人、唱曲的姑娘们,都是一群来去无形迹的鬼魅与精魄,带给她一场光怪陆离的黄粱大梦,便乘着夜风化雾而去,杳然无踪。

谢允中断了笛声,抬头冲她一摆手:“早啊。”

周翡没心情管他,一路小跑着去了霓裳夫人的绣房,这间她流连过的屋子门窗大开,里面的屏风、香炉一样没动,小桌上摆出来的两个茶杯还没收起来,好像屋主人只是短暂地出去浇个花……唯有墙上那把名叫“饮沉雪”的重剑没了。

“别看了,走了。”谢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上来,没骨头似的靠在一边,伸了个懒腰,“这都是羽衣班的老把戏。”

周翡上前摸了摸桌上的茶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上面还逡巡着一点余温,道:“霓裳夫人昨天跟我说,她一直守着一个很多人都想打探的秘密,和山川剑有关吗?还是和你说的那个海天……”

谢允轻而坚定地打断了她:“嘘——”

周翡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谢允视线低垂,脸上有点缺少血色,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神色中带了几分讳莫如深的孤独:“不要随便提起那个词,据我所知,和它有关系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周翡面无表情地杵了一下他的肚子:“我看你再跟我装神弄鬼。”

谢允“嗷”一嗓子,呲牙咧嘴地弯下腰:“你谋杀亲……那个……哥!”

周翡:“你是谁亲哥?”

“你是我亲哥。”嘴上没门的端王爷忙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又一脸无赖道,“江湖上的秘密可太多了,没什么稀奇的,每隔百八十年都有个什么宝藏秘籍的故事横空出世,你没听过吗?你尽可以往不可思议里想嘛。”

周翡听过,不过大多是陈词滥调了,听着都不像真的。

“海天一色”到底是什么呢?

根据青龙主郑罗生的反应,似乎他当年害死殷闻岚就是为了这个。

然而偌大江湖,人人所求都不一样,有求财的、有求权的、有求情的……还有一小撮顶尖高手,求的是以武正道,青史留名,什么样的宝藏或者秘籍能满足这么多种念想,让众人都疯狂争抢,乃至于当年宗师级的人物都会陨落?

周翡撇撇嘴,忽然说道:“你说会不会这秘密追究到最后,大家终于你死我活出了结果,然后挖坟掘墓、历经艰险,最后找到一个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就俩字?”

谢允疑惑道:“什么字?”

周翡道:“做、梦。”

谢允先是一呆,然后骤然退后一步,扶着栏杆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被一阵狗叫打断了。

羽衣班的门口传来一阵拍门的声音,有个耳熟的中年男子沉声道:“请问主人家,我家那不懂事的大小姐可在贵邸做客?”

周翡先是一愣,眼睛陡然亮了——她听出了这声音,这是当年秀山堂考教弟子的马总管!

离家这么久,周翡几乎都要忘了家里人是什么样了,一路的惊慌与委屈,不见踪影的李晟,惨死的晨飞师兄,孤苦伶仃的吴家小姐,至今联系不到的王老夫人,华容城里疯疯癫癫的枯荣手,大当家写给周以棠那封令人挂心的信……还有她这飞来横祸一般莫名其妙的虚名,这些简直一言难尽的事平时都被她深深地压在心底,哪怕是意外遭遇李妍,也没有一丝半毫吐露的意思——因为告诉她实在没什么用。

直到这一刻,通通爆发了出来,周翡二话没说就冲了出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谢允看见她眼圈居然有点红。

吴楚楚和睡眼惺忪的李妍也被声音惊动,赶忙跟着跑了出来。

周翡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大门,门外以马吉利为首的一干四十八寨弟子在大门松动的时候微微露出一点戒备来,然后下一刻集体震惊了。

马吉利敲门的手还停在半空,愕然良久:“阿翡?”

第73章 隐忧

“大当家,都准备好了,您再看看吗?”

“不了,”李瑾容好似永远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她低头一摆手,又问道:“周先生和王老夫人还是都没回信?”

替她打杂的女弟子口齿伶俐地说道:“尚未,这回北狗动了真格的,咱们在北边的人都跟寨里断了联系,王老夫人一时半会想必也没办法。不过咱们王老夫人是谁?她老人家就算正面碰上北斗,也该北狗让路,您就放心吧。”

李瑾容没理会这句宽慰,因为在她看来,“宽慰”也是废话的一种,依然是皱着眉问道:“马吉利他们上次来信说到哪了?”

女弟子察言观色,忙咽下多余的言语,说道:“上回写信来报,似乎是刚出蜀,李师妹头一次出门,顽皮了些……”

“给他们回封信,让李妍老实点,外面不比家里,不用纵着她,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李瑾容揉了揉眉心,一边在心里盘算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一边心不在焉道,“你先去忙吧,明天咱们一早就出发,用了晚膳叫各寨长老到我这来一趟。”

女弟子不敢多做打扰,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李瑾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想起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带上一把刀、几个人,就敢只身北上,说走就走,回来的时候险些没了路费。匆匆数年,她身上负累越来越多,出一趟门简直就跟移一座山差不多了。

家里的事、外面的事,全都要交代清楚,光是带在身边的车马人手,便足足犹豫了好几天。她何等爽利的一个人,活生生地被偌大家业拖成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慢性子。

李瑾容走进她的小书房,谨慎地反扣上房门。

书房里大多是周以棠留下的东西,文房与书本都还在原处,没有动过,墙角有一大排书架,上面排满了四书五经与各家典籍,倘若把这一架子书看完吃透,考个功名大概是足够的。不过自从周以棠离开以后,这些书就无人问津了,至今已经接了一层灰。

李瑾容随手拉出一本《大学》,抖落了上面的尘土,翻开后见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的批注比正文还多,一股书呆气息顺着潮气扑面而来,她便忍不住一哂,轻轻放在一边,将书架中间一层的几个书匣挨个取下,伸手在木架上摸了摸,继而一抠一掰,“咔哒”一下,李瑾容取下了一块木板。

木板后面靠墙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密格,里面收着个普普通通的小木盒。

不知多少年没拿出来过了,那小盒简直快要在墙里生根发芽了。

李瑾容也不嫌脏,随便挽了挽袖子,便伸手将木盒取了出来,例外检查了一番,她还挺满意——这足以让鱼老跳着脚嚎叫的烂盒子只是边角处有些发霉,还没长出蘑菇,用李瑾容的标准来看,已经堪称保存完好了。

木盒的铁轴已经锈完了,刚一开盖,就随着一股霉味“嘎吱”一声寿终正寝。

可是出乎意料的,这盒子里被李大当家大费周章收藏起来的,却并不是什么珍宝与秘籍,而是一堆杂物。

最上面是一件褪色的碎花布的夹袄,肩膀微有些窄,尺寸也不大,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才穿得进去,李瑾容伸手抚过上面层层叠叠的褶子,这衣服放了太久,摸起来有种受了潮的异样粘腻,褶子已经成了衣服的一部分,像针脚一样不可去除。

李瑾容歪头打量了它片刻,尘封了很多年的记忆涌上心头——

“破雪刀我有个地方不……”少女莽莽撞撞地闯进来门,而后脚步一顿,“爹,你干什么呢?”

传说中的南刀头也不抬地屈指一弹,针尾上的线头立刻干净利落地断开,他将自己的“杰作”拎起来端详了片刻,好像十分满意,抬手往那少女身上扔去:“接着。”

少女时代的李瑾容不敢大意,即使是她爹扔过来的一块布,她也谨慎地退后了两步,方才调整好姿势抄手接住,李徵扔过来的是一件十分活泼的碎花夹袄,剪裁熟练,针脚也十分整齐,手艺虽说称不上多精良,也算很过得去了。无论是颜色样式还是尺寸,都能看得出是给她穿的。

李瑾容愣了愣,随即脸“腾”一下红了,她自觉是个大姑娘了,总觉得让爹给缝衣服有点丢人,便气急败坏道:“你怎么又……我要穿新衣服,自己不会做吗?”

“你那袖子都快短到胳膊肘上了,也没见你张罗做一件。”李徵白了她一眼,絮絮叨叨地数落道,“小姑娘家的,就你这个粗枝大叶劲儿,真不知道像谁,将来嫁给谁日子能过得下去?唉,衣服回去试试,不合适拿来我再给你改。瑾容啊,爹跟你说……”

后面就是没边的长篇大论了,李瑾容把旧衣服放下,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点堪温和的笑容。

不管外面流传到了南刀哪个版本的传说,反正在李瑾容的记忆里,李徵永远是不紧不慢、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奇男子”——通常都是唠叨她,因为弟弟比她脾气好,说什么他都好好听着。

李瑾容总是怀疑,李徵有时候跟她没事找事、喋喋不休都是故意的,每次说得她暴跳如雷,他老人家就好像完成了什么大成就似的,高高兴兴地飘然而去。

偏偏她年轻时候还总是如他的意。

在这一点上,李瑾容觉得周翡其实就不太像她,周翡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个有点不爱搭理人的野丫头,但心思比她年轻时重,周翡看见什么、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太肯声张出来,除了“温良有礼”这一点没学到之外,她那性子倒是更像周以棠一些。

李瑾容虽然很少对晚辈给出什么当面肯定,但要说心里话,她觉得无论是李晟的圆滑还是周翡的锐利,都比当年被李徵娇生惯养的自己好得多——尽管他们俩在习武这方面的天赋好像都不姓李。

不过纵然武无第二,一个人能走多远,有时候还是武功之外的东西决定的。

李瑾容不由得走了一下神——也不知道周翡跟李晟现在跑哪去了,一路在外面疯玩没人管,好不容易塞进他俩脑子里的那点功夫可别就饭吃了。

李瑾容摇摇头,把旧物和纷乱的思绪都放在一边,从那盒子底下摸出一个金镯子。

那是个十分简洁的开口镯,没有多余的花纹,半大孩子的尺寸,李瑾容神色严肃起来,在镯子内圈摸索了一遍,最后在接近开口处摸到了一处凹凸的痕迹,她对着光仔细观察了片刻,只见那里刻着个水波纹图。

李瑾容眯起眼,从身上摸出一封信,匆匆翻到落款处——那里也有一个印,和她镯子上的水波纹如出一辙。

这封信非常潦草,好像匆匆写就,只写明白了一个地名,后面交代了一句“老寨主当年遭遇的意外或许另有隐情”,便再没有别的了。

这一次,李瑾容最后决定离开蜀中,除了近期四十八寨在北方数个暗桩接连无端断线,逼得她不得不去处理之外,其他的原因便落在了这封信上。

李徵从小到大只送过她这么一只镯子,后来见她不喜欢,便也没再买过第二个,这本是个普通的金镯子,虽值些钱,但也不算十分珍贵,丝毫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如果不是李徵的遗言。

他最后一句让她听清楚的话,就是:“爹给你的镯子要留好了。”

后面含混地有一句“不要打探……”云云。

但不要打探什么?他再没机会再说清楚了。

镯子上的水波纹图到底代表了什么?

为什么那封信上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写这封信的人,恰恰是一位她曾经非常信任的长辈,而此人在暂时找不到联系四十八寨的途径时,托付了周以棠转交。

四十八寨是个独立于世外的桃源,也是个奇迹。

这奇迹成就于它内部彻底打碎的门派之见,以及对外的极端封闭,两条缺一不可,李瑾容执掌四十八寨多年,太清楚这一点,多年来她一直在勉力维持这个平衡,疲于奔命地粉饰着这蜀中一隅的太平,对外基本做到了“无亲无故”四个字,但依然有一些人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无论是老寨主的过命之交,还是她女儿的父亲。

李瑾容接到这封神秘的来信后,紧接着又接到了四十八寨北方暗桩接连出事的消息,她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在决定亲自走一趟的时候,便给王老夫人和周以棠先后捎了信,让王老夫人尽快绕道南边,为保险起见,可以先将那群累累赘赘的年轻人暂时托付给周以棠,又写了信给周以棠,并以只有他们两人明白的暗语表示自己“不日将离开蜀中,办完一些事可能会去见他”。

李瑾容是不能像周翡一样收拾两件换洗衣服就走的,四十八寨大大小小的事,她得从上到下交代安排一遍,这样一来,从决定走到开始准备,中间便拖了几个月。

让她心里更加不安的是,这两个月里,无论是周以棠还是王老夫人,都没有给她回信。

北边通讯受阻,王老夫人的信件来往慢些正常,可周以棠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不可能会瞒着不说,那只有可能是送信途径受阻……难道继北边暗桩出事之后,南边还有内鬼?

这念头一起,李瑾容就没睡过一天好觉,在四十八寨内布下无数眼线的同时,她还是不放心,临时找了一批信得过的心腹,把李妍也送走了。

建元二十一年的深秋,南北局势在平稳了一段时间后,在北斗频频南下的动作下开始变得晦暗不明,南半江山循着建元皇帝的铁腕,在前后两代人的积淀下,兵、吏、税、田、商等等方面,完成了当年间接要了先皇性命的、刮骨疗毒似的革旧翻新……不过江湖中人大多不事生产,这些事没什么人关心。

他们关心的是,霍家堡一朝倾覆;北斗在积怨二十年之后,依然不将日渐式微的中原武林放在眼里,越来越放肆;霍连涛南逃之后开始四处拉拢各方势力,打着“家国”与“大义”的名号,大有再纠集一次英雄大会的意思;衡山下,南刀传人横空出世,杀了四圣之首,除了叛出四圣的朱雀主木小乔之外,其他两个山头的活人死人山众纷纷表示要报此仇;最近声名鹊起的擎云沟主人本来声称要刀挑中原,不料居然也在那位新的“南刀”手下惜败,蛮荒之地的愣头青也不嫌丢人现眼,公然宣布了这个结果,弄得如今南朝的黑白两道都在找这位神乎其神的后辈……以及四十八寨的大当家李瑾容悄然离开寨中,搅进了这一潭风云里。

而李瑾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刚刚离开四十八寨的时候,她临走前安排走的人却在往回走。

马吉利虽然身负将李妍这个麻烦精运送到金陵的重任,但听完了周翡和吴楚楚原原本本的叙述沿途始末,不得不做主改道掉头回蜀中……尤其那个添乱能手杨黑炭不嫌丢人地把自己败绩宣扬出去以后,周翡更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李妍虽然头一次出门就被中途打断,但她一点也没反对,听了岳阳华容一带的事,长辈们个个面色沉重,李妍则没什么顾忌地大哭了一场,对这江湖一丝跃跃欲试的期盼都在晨飞师兄的死讯里荡然无存。

  如果觉得有匪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priest小说全集有匪无污染无公害杀破狼镇魂默读六爻过门大哥残次品,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