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阳冰禅一掌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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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兰香闻言娇容色变,道:“白发魔女!”

蓦在此时,下面传起一声惨嗥,一条人影飞起两丈来高,摔落地上。

皇甫珠玑急道:“不错,她是封剑归隐武林六七年的白发魔女,此女生性异禀,学习关外密宗一派武功,美如天仙,毒若蛇蝎,恐怕众卫士不是她的敌手。”

古兰番:“皇甫先生无人照顾,姚少侠又身受重伤……”

一语未完,下面又传起一声闷哼

古兰香无法再顾及,娇声说道:“姚少侠,你手中宝剑借我一下!”

古兰香道:“‘冰掸掌’乃是极端歹毒武功,中掌之人,纵有精纯内功,也难抗拒寒毒侵体,毒攻五脏六腑,你切莫涉险妄动。”

说着,她伸手接过那柄无名飞龙剑,纵身一跃,疾向楼下飞去。

古兰香跃落楼下,摩天楼第五层屋檐瓦面上,只剩下姚秋寒和皇甫珠玑两人。

姚秋寒朗声说道:“皇甫伯伯,你能解开我的穴道吗?那白发妖女武功绝高,古女侠不一定是她的敌手。”

皇甫珠玑叹道:“‘冰禅掌’是密宗派绝技,不死也要残废,现在虽然即时闭住了你的太阳三脉主要穴道,使寒毒无法侵入奇经八脉,等会乃需要别人以内功助你逼出体内阴毒,此刻你穴道一解,立刻要晕死过去,掌毒也就无法疗治了。”姚秋寒闻言暗暗震惊冰禅掌的歹毒。这时下面搏斗得极端惨烈,人影幢幢,龙腾虎跃。剑虹化成一团光圈,飞来飞去。古兰香已经战住白发魔女,另外两个断臂蒙面人,强忍着伤疼力战众武林卫士。

地面上倒卧着三人,显然皆是受创在白发魔女掌下的武林卫士。

就在姚秋寒和皇甫珠玑,层高临下观战的当儿,摩天楼之顶,如幽灵也似飞落一条人膨,悄悄掩到皇甫珠玑身后,一指点落!

仙谷神医自从庐山牯岭绝顶,遇难逃生之后,武功尽废。

他没有抵抗能力,“心焦穴”中了一指,迅快地扶着那人身躯。姚秋寒这时太阳三脉要穴,被古兰香点住,而且全神贯注下面搏斗,耳目迟饨,所以这时还没有察觉身后的皇甫珠玑已遭暗算。

那人一手执住皇甫珠肌,右掌缓缓举了起来,向姚秋寒背心穴拍去

这掌拍上,姚秋寒就是内功再好,也要心脉寸断,暴死当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左侧伸过一只春葱似的玉臂,格架在那人的右臂上,冷冷喝道:

“他已中了白发魔女,冰禅掌,不用杀他。”

姚秋寒闻声回头看去

只见一位红衣少女叱道:“不要出声,一出声,剑下无情。”

后面站着一男一女,女的用一柄短剑指在脑后,低声叱喝着。

男的面蒙黑纱身材魁伟,女的身穿红衣,面容娇美,眉目含俏,年纪约在十七八岁。

姚秋寒看清了这位红衣少女,暗自惊呼道:“梅华君!

红衣少女正是被南宫捉去的悔华君。”

男的轻轻哼了一声,收回右掌,说道:“梅姑娘,何时有这种慈悲的心肠?”

梅华君怒道:“这人武功很高,你一掌击落,虽然击中背心要害,难得他不会发出惨叫,闷哼之声。如果这声音惊动下面武林高手,咱们如何完全脱身。”

她这番话,听得那男的,低声轻笑,道:“但姑娘要怎样杀他,才不使他出声?”

梅华君道:“我的剑锋抵住他脑后哑穴,只要略微刺入,便死得无声无息。”

蒙面人道:“姑娘,怎么不赶快刺入?”

梅华君道:“我师父正在网罗高手,他的武功是够罗织之列。你带着仙谷神医离开,我要跟他谈几句话。”

姚秋寒脑后哑穴被她剑尖点住,此刻真的无能出声喊叫。

但他不会珍惜自己生俞,他虎目瞪着梅华君,露出一丝愤怒之色。

那蒙面人果然带着皇甫珠玑,跳出五层楼室之内离去。

梅华君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姚相公,你的命好长,我屡次要杀你,我总是无法忍心下手。”

姚秋寒嘴唇掀动,却无法发出声音。

梅华君又说道:“姚相公,我知道你非常恨我,尤其现在你更恨死我了,唉!现在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要听我的话,退出江湖武林?”

姚秋寒真想破口骂她,只恨口不能言。

梅华君就象疯了一般,又道:“看你眼光你是不答应了,既然不答应我就杀了你。”

姚秋寒感到脑后一冷,剑锋象似很快地刺进去,人已失去知觉。

这时楼下双方战至生死存亡之关头,两个蒙面人武功虽高,却难抵抗大元禅师、虬龙棒申武,震山双杰闻氏兄弟等众武林卫士的围攻。被六个武林卫士攻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能。

但六个武林卫士见这两个人只剩一臂,还能恋战这么久,心中不禁暗暗震惊,大元禅师高宣一声佛号道:“两个施主再不束手就缚,莫怪老纳下令格杀了。”

两个黑衣蒙面人手中各持一柄短剑,背贴背,闻声不哼,虽然鲜血染湿了衣衫.仍然奋战不懈。

大元禅师看得眉头紧皱,高声说道:“众卫士联手将这两个人杀了吧,咱们无法再存仁慈了。”

原来众卫士皆是中原九大门派的武林名宿,他们六人对敌二人,都因为自恃身份,没有绝出全力,这时听大元禅师如此一说,首先震山双杰闻氏兄弟,仰首长啸一声,腾空飞起,一前一后,扑击两个蒙面人。

在那边古兰香对白发魔女之战,更是凶残绝伦。

古兰香手中一柄宝剑.化成一团冷风光圈尽展平生绝学,威势直如山崩晦啸,逼得白发魔女左闪右避,因她早知此剑锋芒犀利,手中半截断剑,始终不敢再碰上古兰香的宝剑,虽然古兰香占了不少便宜,可是面对这位密宗高手,却是久战不下。;古兰香愈战愈怒,她自从出道江湖武林以来,从来没有遇过这样劲敌,蓦地,她手中剑一招“天外来云”,横劈过去。

一剑横扫灵如飞絮,剑化银星万点直若落英飘飞。

白发魔女凄厉长笑一声,娇躯凌空一起,左掌“拂尘清淡”,斜切右臂,右手断剑斜指古兰香要害。她这一招以守为攻,诡异绝伦,逼得古兰香回身一招,剑化“八方风雨”,剑卷冷芒,袭斩白发魔女左臂。

蓦地,两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走

那边两个蒙面人,已经双双横尸于地。

这惨叫声,尖锐刺耳,乃是两个女人之声,这一下使六个武林卫士呆呆愕在当地。

突听古兰香叫道:“注意,驭剑术!”

只见白发魔女突然跃出古兰香剑圈之外,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虹飞起,迎向六个武林卫士。

白发魔女驭剑施击,快捷无伦,众武林卫士只觉一大片寒芒中,卷起凌厉剑风迎面罩下,无法出手招架。不觉心神一震,众人各自劈出一股强猛掌风,把急袭而至的剑气一挡。

但他们忽略了这种驭剑术的厉害,这是剑术最上乘的剑法,功力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可伤人在十丈之外。

白发魔女的功候,似乎还比姚秋寒胜过一筹,她这次运剑出击,已能迫运山剑气,虚空伤敌。

但见剑气过处,两声惨叫响起。

武当云月道长,昆仑派一慧剑,双双中剑而亡。

一声闷哼,白发魔女亦被数股排山倒海内劲,震得在空中连翻三四个斤斗,落在七八丈外。

古兰香目赌众武林卫士伤之惨重,芳心惧碎,厉叱一声,举剑追了过去,运剑如风,唰唰唰连攻三剑。白发魔女此刻象似受了重伤,樱唇挂着一缕血丝,她摇摇晃晃的闪避了三剑快攻之后,碧蓝的眼睛,射出一缕骇人光芒,冷厉一笑,猛地欺身直进,玉掌连环劈出,随着古兰香剑势,上下翻飞抢夺。

这时大元禅师等武林高手也已赶到,他们恨极了这个白发魔女连杀五个高手。大元禅师禅杖横扫,震山双杰飞空猛扑,左点右扫。

五个高手配以古兰香宝剑,威势端得惊鬼神、动日月。

可是这白发魔女的确有过人的武学,她借着众人兵刃发出的内劲,凌空飘飞出几丈以外。

但四个武卫士,很快又将他围在核心。

占兰香知道不施辣手,无法将这魔女伤在深谷中,倏地她喝道:“众位退开!”

喝着,她突然将手中宝剑收起,娇容一片肃穆冷然,一步一步直向白发魔女逼去。

白发魔女似也知道古兰香要施辣手了,这位六七年前名满天下武林,如昙花一现的白发魔女此刻脸上泛起一丝惨然微笑,站在当中。

古兰香突然在五步之外站定身子,双掌微微提起。

白发魔女右掌也缓缓举了起来。

这两位百年来最年轻的武林高手,一个运起“少阳神功”,一个使用“冰禅掌”,正要作殊死一搏。

这两个女人,同是二十六七岁年纪,一正一邪,但却同样绝丽较娃。

蓦地,占兰香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劲无匹的罡力,猛向白发魔女撞去。

白发魔女挥掌一接

两股潜力互撞,丈余内旋风激荡逼人。

白发魔女香肩摇晃,娇躯凌空而起,飞过群豪头顶,但一股鲜血却由她口中喷了出来,人刚落地已跃出七丈之外。

接着几个纵跃,消失在迷茫晨雾中。

大元禅师还要追赶,却被古兰香拦住,道:“她的武学世所罕见,但这次她冰禅掌似没发挥至顶点,或者‘少阳神功’是冰禅掌的克星,已被我击伤内腑数处经脉,大概不会逃得太远,现在我感到很奇怪,怎么搏斗中不见了混元一线天和太极剑……”

说到这里,她略微一顿,望了摩天楼一眼不见姚寒秋和皇南珠玑,娇色一变,急道:

“大元禅师,快带众人察看。”

语音甫落,蒙蒙晨雾中,摇摇摆摆走来一个白发老人,垂胸白髯,染满了一大片血迹,他正是太极剑黄山侠。

古兰香当先扑了过去,太极剑黄山侠,象是受伤极重,脚步一个踉跄,摔跌地上。

虬龙棒申武一个箭步,扶起他的身躯,问道:“黄兄,皇甫珠玑的安全如何?”

太极剑黄山挟喘了几口气,道:“天下群医死伤殆尽,皂甫珠玑失踪……混元一线天费自南是奸细……”

说到这里,他已经晕死过去。

众人听了太极剑黄山侠的话,惊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古兰香这时芳心悲痛,寸笔难以言喻,美眸之中,泪水淋淋而下。

今日中原武林道的失败,着实惨重。

十三位武林卫士,死伤八人,一个背义叛道,十七位天下名医,全部死伤,皇甫珠凯和姚秋寒下落不明。

突然听到古兰香厉声一笑,转身一掠,向庄外驰去,远远传来她的声音,吩咐说道:

“大元禅师,你们赶快救护伤者,待岳云凤盟主等高手到达,速叫她派出高手追击敌人,我先走一步搜查敌踪去了……”

西天红云如火,寒鸦投林,已是薄暮时分。

车声辚辚,惊醒了一个双脚被牛筋缚住的青年,他睁开眼睛一看,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之中。

车篷内一片暗淡,四周遮着布篷,但以他过人的目力,却能看清车内孤单只自己一个人。

首先脑晦里思索着自己如何在这马车内……

记得是梅华君运剑刺入自己的脑后哑穴。如此看来,她没有将自己刺死,只是点晕而已,那么我现在是梅华君的俘虏了。

接着,他倾耳细听,蹄声得得,马儿萧萧车声辚辚,这阵行列,象似有很多人,不单只自己乘坐这辆马车而已。

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是不是也在这行列之中?

这念头一起,他很快的暗自试运着真气。

“奇怪,自己气机流畅,身中白发魔女冰禅掌,混身冰寒的感觉也没有了,古兰香运指点住自己太阴三脉,穴道也自动解开。”

姚秋寒一生中遭遇到的怪事可多了,他没有时间去追索这些细微末节的解答,只追寻实际的大问题。

“自己如何解开双脚双手的牛筋绳索?”

暗暗之中,姚秋寒试运着一口丹田真气,贯注双手腕脉,这一尝试,有十分把握能绷断绳索,却没有办法使它不发出声响,因车辕上似坐有赶车马夫,以及不可数计的护卫,所以他并没有将手上牛筋绷断。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蹄声得得,一匹骏马骑向这边掉转头来,娇声喝问道:“他醒过来了吗?”

姚秋寒听出那是梅华君的声音。

车辕上马夫,很快而又恭敬的答道:“启禀小姐,这贼犯一宜昏迷不醒。”

姚秋寒听得心中有气,暗道:“她竟将自己视为贼犯了,到底他们要将自己运到那里呢?……”

一念未完,突听梅华君轻轻叹息了一声,掉转马头而去。

姚秋寒不知她为何叹息。这时候,他知道这辆马车,就只有一个赶车的人,只要设法将这个人解决掉,就可脱险。

想着,姚秋寒假装作一声呻吟,痛苦喃喃梦言道:“……

水……水,我口渴死了……水……”

果然车篷布幔掀起一角,探进一颗头来。

姚秋寒猛地一弓腰,被缚得结实的双脚尖,如电闪一般挑中了车夫喉间“销喉穴”,同时远劲绷断了双脚牛筋。

“销喉穴”是人体十二个死穴之一。这车夫闷哼半声,气绝而亡,身躯正要向前头飘落,姚秋寒左手疾出抓住头发很快将车夫拖进车篷里面,自己则身换位,坐到前面车辕。

暮色降临,星月未现,大地显得非常灰暗朦胧,但姚秋寒抬头可以看清前面弯弯曲曲一列车队,为数有七辆。

车队果然护卫森严,隐约可见三十余匹骏骑,枪矛林立。

奇怪的每辆马车上,高插一面旗帜,姚秋寒侧头一看,这辆马车,车辕右侧也高竖一面三角旗,迎风招展。

旗上写着四个斗火红漆字:“远程镖局”。

姚秋寒眉头一皱,暗道:“远程镖局,难道那些护卫皆是镖局的人?……前面七辆马车里装着什么东西?”

正自沉思,突听前面马车传来一个低哑声音,道:“朱老七,咱们总镖头接下这镖贷,看来有点邪门。……”

姚秋寒心头一震.知道对方叫“朱老七”,可能就是被自己杀害的车夫,这下姚秋寒非常后悔孟浪从事,杀了一个无辜性命。

那前面车夫,又道:“……七尊棺木,载在车上,这气氛就邪得很,而且总镖头又派了这么多兄弟护镖,有如面临大敌,你说邪不邪?”

姚秋寒知道自己一出声,就要露出破绽,于是闷声不响。

那车夫未听到答声,问道:“朱老七,你怎么闷声不响,难道也怕那女娃儿,咱们总镖头对乳臭未干的丫头,百般阿谀恭敬,我真替总镖头一世英名难过。……”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使姚秋寒对于这车列情形,看出点眉目。

前面车夫突然问道:“朱老七,你车上那人,看来不象是做贼的,怎么总镖头称他是贼犯,看那女娃和那满脸胡须的人,才是贼子。”

姚秋寒仍然没有答话,脑海里却很快想到道:“七尊棺木,难道皇甫伯伯已经被杀害?

装在棺木中,但另外六具棺材,装着些什么?……”

这时耳际隐隐听到一阵阵江涛海浪击岩之声

姚秋寒抬眼向前一看,马车直向江岸行驰,蓦然听到一个洪亮苍老的声音,叫道:“停车。”接着,“停车,停车……”之声连续传来。;姚秋寒这辆马车相距前头一辆,遥遥相隔十余丈,前面有些什么事物都无法看清楚,于是,他很快跃下车辕,借着暗影掩护,无声无息向前移去。

他轻功成就,在武林间已属绝顶一流高手,当然这些普通镖师、镖头,都无法察觉他的身影。

姚秋寒一直逼近到第一辆马车左侧四五丈外的道旁草丛放眼一看。

只见一个身材昂伟,手持一柄日月牙大环刀的老者,翻身下了坐马,缓步到最前面另外两匹蒙古黄骡马面前,恭声问道:“请示小姐,镖贷就在这边卸吗?”

那两匹蒙古黄骠马鞍上,左面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她可能是梅华君.右边马上骑士,姚秋寒仔细一看,差点失声惊叫出来。

他是一位环脸浓眉,豹眼阔嘴,黄毛短须满面的中年大汉,这人就是中原九大门派十三位武林卫士中,和太极剑黄山侠共同护守仙谷神医身边的两个侍卫之一点苍派掌门人混元一线天费白南。

“那么在摩天大楼和梅华君同时出现的蒙面人,就是混元一线天了,他是内奸!”想到这里姚秋寒感到天下群医,可能也全遭了不测。

混元一线天费白南和梅华君,此时眼望着东南方江岸,对于那手持大环刀老者问话,丝毫不作理睬。

老者对于两人似有所畏惧,问了一句话后,垂苜站立一侧。

大约过有一盏热茶工夫,梅华君娇声说道:“是师父的船,她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姚秋寒闻言转眼向东南方望去,只见遥遥江岸那边,似乎泊着一艘双桅巨船,船上升起一道粉红色的烟火,浓烟冉冉上升,这可能是他们的信号。

梅华君说着,很快由杯中拿出一个二尺长短,三寸粗细的绿色竹筒,只见她燃一根火摺,然后点燃竹筒,高举过头,一道绿色烟火,袅袅上升。

混元一线天费白南,转首望了梅华君一眼,道:“梅姑娘,老夫先过去恭迎剑主。”

梅华君道:“且慢,我师父已派人过来了。”

姚秋寒听了这几句话,已知前面那艘双桅船,坐着戮心剑主杨妃姬。

她在姚秋寒脑海中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亦是神秘,诡奇的。

在庐山牯岭绝顶,姚秋寒已经遇过她了,可是当时她面蒙着白色罗纱,在脑晦中除有着恐怖印象之外,她的人影身材,姚秋寒现在是一片模糊。

这时,东南方江岸很快联袂驰来十余条人影,不一会儿,他们已经来到数丈外停步,那是十六个蓝衣劲装大汉,肩上各背长剑,但看他们奔行间轻功的火候,已知是武林高手。

接着十六个蓝衣大汉之后,走出一个面如冠玉,潇洒出群的少年,姚秋寒很快认出他是杨广如。

杨广如等人到达,梅华君和混元一线天费白南,连忙翻身下马,急急迎了过去。

梅华君首先对杨广如福了一福,娇声问道:“杨哥哥,师父她老人家来了吗?”

杨广如呵呵轻笑,道:“师妹,师父要见你。”说罢,他转眼对费自南抱拳一礼道:

“不知费大侠将家母所托的事都办完了没有?”

混元一线天费自南,手指那列马车,说道:“杨剑主所托的,老夫都替他办理完备,皇甫珠玑就在那第三辆车内棺;木中。”

杨广如笑道:“家母有费大侠和白发魔女两位盖世武林高手相左,如虎添翼,不日武林霸业可成。”

费自南哈哈一声长笑,道:“白发魔女是人间奇女,但生性孤癖,令慈能够将她收罗旗下,真的如虎添翼,老朽一介武夫,却微不足道。”

杨广如突然问道:“怎么不见白发魔女呢?”

梅华君道:“白发魔女,武功通玄,大概不会发生差错,只是她这次帮我们俘虏仙谷神医志在利用皇甫珠玑调制药物,将她千缕白发变为漆黑,并非甘心为师父效劳。”

杨广如突然脸色一沉,道:“师妹,你该先去见师父了,她老人家有很多活要间你。”

说罢,他转脸对那持日月大环刀老者,问道:“阁下是不是远程镖局,大关刀沈海总镖头。”

那老者闻言连忙称道:“是是,老夫是沈海,今日护送戮心剑主的镖货,众兄弟无比荣幸。”

杨广如微微一笑,转头对同来的十六个蓝衣劲装大汉,说道:“你们其中四人卸了第三辆车上镖货,其余的接替了沈镖头的人手。”

此语一落,十六个蓝衣劲装大汉,四人捷速地奔到第三辆马车,另外十二个人却分散立于卅余个镙师之侧。

这情形,看在姚秋寒眼内,暗道一声:“完了,他们要杀人灭口……”

念头刚起,十二个劲装大汉,长剑齐齐出鞘,不约而同,剑如电闪,往那些骑士胸腰间刺了进去。

十二个人未哼半声,翻身落马下。

这突然的凶杀,使其余镖师目瞪口呆,心生震骇。

就在这时,十二个刽子手,已经又飘闪到另外骑士身前,刺出了长剑。

这次那些镖师骑士,方才如梦惊醒。这是场屠杀,他们呼喝,叱骂,各拔兵器,掉马要逃乱作一团。

但十二个蓝衣大汉,武功出奇超绝,撤出兵器的人,无法接他们两剑,但闻惨叫、闷哼之声,连续传起

鲜血如箭,人头滚滚,眨眼之间,三十六位镖师车夫,齐齐翻落地,丧命在十二个蓝衣大汉剑下。

这场骇人听闻的屠杀,时间短得不过是说两句话的时光。

远程镖局总镖头沈海,面如金纸,无比惊恐地对梅华君颤声说道:“小姐,你……违背诺盲……”

杨广如没有待梅华君答话,冷笑一声,道:沈老镖头,你也一同跟他们去吧!”

身躯一闪,疾走中宫欺了过去。

沈海知道一切完了,大喝一声,手舞日月牙大环刀,疾向杨广如迎面冲过去。

杨广如疾如电光一般,向左侧横跨两步,闪让开沈海扑击直砍之势,虚空推出一掌。

一股强劲的潜力,直撞过夫。

远程镖局总镖头沈海,应声大叫,连喷三口鲜血,倒摔在地上。

杨广如环扫了满地尸首一眼,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缓步走到费自南和梅华君面前,说道:“为防走漏消息,不得不杀人灭口,当今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已是天下武林中各门派争取的要人,南宫琪美已派出还魂人,追踪搜索。”

混元一线天费自南,哈哈纵声大笑,道:“杀得好,杀得好,人说:杨妃姬有子如龙。

今日一睹杨老弟之面,果然传言不虚了。……”

杨广如微微一笑,道:“那里那里,费大侠夸奖了,日后还望老颠辈多多指教。……”

说着语音顿了一顿,接口说道:“为恐家母久等,清费大侠随在下去见家母。”

语毕,举手向那四个抬着一具棺木的大汉一挥,那四个人健步如飞在前头,杨广如、费自南,梅华君联袂向江岸行走。

场中就只剩下惨不忍睹的尸体、马车、战马,以及那十二个刽子手。

但这十二个蓝衣劲装大汉,并没有余暇空闲,他们有的在清理地上血迹,有的在地上挖掘大坑。

姚秋寒隐身在草丛后,看到这幕凶毒绝伦的屠杀,不禁心胆俱碎,幼年的好友,竟然已经变成一个狠毒无比的凶手。

他抬头看了那死者一眼,感到人命是那么轻贱,眨眼之间,三十四条人命皆毁灭了。这些人,一生中辛苦练武保镖,讨一口饭吃,却无端惨死,真是太不值得了。

自己生为一条汉子,却无法救援他们,眼睁睁看他们死在淫威之下。其实姚秋寒知道凭自己力量,也无法拦阻这场杀劫,反而会送掉自己性命。想到此处,不自觉暗然长叹一声。

“是谁?”

十二个整理尸首的蓝衣大汉,齐齐听到这声叹息,二十四道目光冷电,投注在这边草丛。

姚秋寒发觉失态,暗叫道:“不妙!很快地向暗处奔去。

他轻功绝高,蓝衣大汉虽然看到一缕轻烟似的人影,闪了闪,却无法追上姚秋寒。

姚秋寒放腿在草丛树间奔行数十丈,突然想到仙谷神医被捉,不知要带到何方,自已何不尾随追踪,最少也能得知一个所在,传讯蛤古兰香正派武林人,加以挽救。

想着,他转头向江岸行过去。

江涛阵阵击岩石,浪花尤如珠玉。

姚秋寒蛇行鹤伏,来到那艘巨桅大船十余丈礁石背后,探头一看

只见杨广如一行刚刚来到大船前面岸上,这时岸上早有十数个人护卫着一顶花轿在那边等候。

花轿上的人,似乎就是名震天下的杨妃姬。

众人来到,除了混元一线天费自南外,其余的人齐齐对花轿跪拜行礼,但听到杨广如朗声说道:“如儿启禀母亲大人,仙谷神医安全无恙运到。”

花轿中传出一缕慈柔的语音,说道:“快吩咐他们抬棺上船,趁着钱塘江晚潮未退,驶回孤星岛。”

杨广如答应声“是”。

站起身子,右手轻挥,四个大汉很快抬着棺木上船。

混元一线天费自南缓步走到花轿三丈处,抱拳施礼道:“剑主日理万机,数年来很难得见剑主一面,今日赐面接见,老朽三生有幸。”

花轿上级缓说道:“费大侠辛苦了,今日你我所欠人情债已清,倒不知大侠今后是要封剑归隐点苍,抑或争雄武林?”

费自南哈哈一声洪笑道:“老朽公然背叛中原九大门派,强敌已树,今后行动势必被中原武林人物监视,点苍也不是老夫清修安静之地。”

花轿内杨妃姬,轻声说道:“费大侠如果愿意屈就,杨妃姬愿跟大侠共谋武林基业。”

费自南长声笑道:“多谢剑主收留,费自南当以这有生之年,效命剑主麾下。”

姚秋寒听了这活,心中说不出的激动、感慨,他想不到一个名满江湖的武林宗师竟愿奴颜别人膝下,真是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耻辱。

蓦在此时,突然听旁侧响起杨广如的声音,喝道:“林震,谁叫你擅离岗位?”

姚秋寒闻声望去,只见距轿外七丈开外,站定一个肩背双剑的蓝衣大汉,姚秋寒认识这个人是那十二个刽子手大汉的首领。

但听那林震大汉,垂首恭声道:“启禀公子,宇队发现敌踪,属下等在察视尸体的时候,发现最后一辆马车一个镖师被人重击咽喉要害,显然车队伏有敌人.属下特赶来禀告。”

姚秋寒闻言知道他们已经发现那个被自己出腿杀害的镖师。

杨广如脸色骤变,接声说道:“你快领我去看看。”

突听花轿之中传出杨妃姬之声,叫道:“如儿回头。”

杨广如停步回头,恭声问道:“母亲有何指令?”

杨妃姬道:“如儿,你刚才看过棺中皇甫珠玑吗?”

杨广如一怔,道:“梅师妹跟费大侠已经察看过,如儿想不会差错,所以没有亲手开棺。”

杨妃姬道:“如儿,快上船仔细察视,再作定夺。”

这时候,站在旁边的混元一线天费自南,也脸色骤变,说道:“禀告剑主,老朽一路上不离那辆马车寸步,难道发生了意外吗?”

说着,举步向那艘大船走去。

梅华君始终长跪在花轿之前,螓首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姚秋寒趁着这时候,仔细打量花轿四周一眼。

只见花轿前面四个黄衣妇人,分立两旁,另外十四个壮汉笔直站立轿后,夜黑浪高,难以辨清事物,但姚秋寒依稀认得四位黄衣妇女中,有一个好象就是在山庄书房跟自己搏斗过的金钗夫人。

这样看来,眼前这些人皆是杨妃姬手下最历害的人物。

自己稍不慎,被他们发现行踪,如何能脱逃,早走为妙。

此念刚起,忽听花轿中杨妃姬慈声叫道:“华君!你怎么长跪不起?”

梅华君缓缓抬起头来,娇声应道:“师父没有吩咐,徒儿不敢起身。”

杨妃姬道:“华君,我曾经听你师兄说过,有一个人在你施放‘鹤顶红’香毒时逃生,那人是谁?”

姚秋寒本来已要-身离开,闻听此言,又停下身来。

只听梅华君娇声答道:“他叫姚秋寒寐,这人武功很高,和师兄是昔日知交。”

杨妃姬道:“哦!姚秋寒,是九宫山劫难之后独存那个人?”

梅华君道:“不错,就是他。”

杨妃姬慈声说道:“君儿,据说姚秋寒跟你接触的几次,你居然知他武功奇高,为何不将他罗致咱们门下?”

姚秋寒听到“门下”二字,心头一震,暗道:“杨妃姬创立了什么门派?”

只听梅华君战战兢兢的说道:“此人顽冥、点石不化,需要师父赐以药物控制。”

杨妃姬道:“你身边不是有‘鹤顶红奇毒散’,为何不能施用他身?”

梅华君道:“他之身体与人而异,‘鹊顶红奇毒散’不能威胁他就范,尚请师父明察。”

杨妃姬轻嗯了一声,说道:“我也听金钗夫人说过,她遇到了一位不怕‘长眠香’的人,难到这人就是姚秋寒?”

梅华君道:“姚秋寒的确在古兰香的山庄中,金钗夫人所遇不怕‘长眠香’的人,是姚秋寒没错。”

杨妃姬道:“君儿师父身边有一包‘蚀骨钻心奇毒’,你拿去,暗中向他下手,如果此人真不就范,你就杀了他。你在武矶堡中,无法拿得‘孤星令’,为师不责备你,但这道任务无论如何要完成。”

梅华君答道:“是!”

她站起身子,缓步走到花轿跟前,接过一小物,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这时候巨桅帆船甲板上,急急走出杨广如和费自南,-见两人脸上难堪神色,已知有惊人巨变。

姚秋寒暗自忖道:“难道抬上船的棺木,没有皇甫珠玑吗?”

花轿中的杨妃姬没待他们走到,已经问道:“棺中没有仙谷神医?”

杨广如走前几步,朗声答道:“母亲神机妙算,洞悉先知,棺中的人,不是皇甫珠玑,是位已死半日的镖师尸体,这事情实在令人费解,费大侠说自从亲手将仙谷神医装入棺中,就没离开过棺木一步。”

混元一线天费自南,接着说道:“禀告剑主,老夫向来不背食诺言,居然不能如约将皇甫珠玑擒来交命,老朽愿竭力调查这事。”

杨妃姬缓缓说道:“费大侠之忠信,日月可共鉴。本教需要大侠不亚于皇甫珠玑,何必深深引为内疚……”她语音一顿,转首叫道:“君儿。”

梅华君应道:“师父!”

杨妃姬道:“为师自幼教养你十余年,始终视若我亲生女儿,谅你不曾背叛师命吧?”

梅华君泣声说道:“师父在上明察,徒儿蒙受师父抚育之恩,时时思报,从不敢违命,今日护送仙谷神医有所差失,徒儿愿受师父惩罚。”

蓦然听到混元一线天费自南,轻“啊”了一声,两道霜刃冷电投注在梅华君身上,出声问道:“梅姑娘,老夫有件事问你,第八辆车姑娘私自放了何物?”

此言一出,梅华君娇脸色变,显然她俘虏姚秋寒之事,并不为另外旁人所知道,姚秋寒此刻暗暗惊异,忖道:“皇甫珠玑失落,到底是谁放走了他……”

只听梅华君淡淡答道:“费大侠,是不是怀疑我救走了仙谷神医?”

费自南冷冷一笑,道:“老夫不敢说姑娘背叛剑主,但姑娘常到第八辆车后,据说车夫中了一腿伤在‘咽喉穴’,显然车中隐有敌人。”

费自南几句话,显然是说给花轿中的杨妃姬知道,果然听到杨妃姬缓缓说道:“如儿,快带人去察看车队后,前来禀告。”

杨广如答声“是1”纵身一跃,疾快向车队奔去。

不一会儿,杨广如已转身回来,他手中拿着几根被姚秋寒弄断的牛筋,缓缓走到梅华君跟前说道:“师妹,这几条牛筋遗留车上,再由镖师受伤的情形看来,是被人在车中运用脚尖踢死的,不知师妹车中捆绑何人?”

梅华君此刻知道不将姚秋寒私自带来的事情说出来不行了,于是她呜咽的叫道:“师父!

他是姚秋寒,我是要将他擒回来让师父发落,却不知他逃掉了……”

费自南冷哼一声,道:“姑娘私藏那个人,却使皇甫珠玑被救走,这责任该谁负责?”

梅华君道:“他不是救走仙谷神医的人。”

费自南冷笑道:“不然是谁救走了仙谷神医,除了你我之外,谁知道我们聘请远程镖局的人,暗中偷运仙谷神医?而且仙谷神医老夫点了穴道,除了你和沈海镖头两人喂他饮食之外,老朽亲自守护着他,谁有这个能耐不声不响救走了皇甫珠玑?”

梅华君怒道:“费大侠,你不要老是责备我,仙谷神医被劫走,你也难逃嫌疑。”

费自南脸色铁青,道:“老朽为着投效剑主麾下,不惜背叛中原九大门派,残杀天下群众,难道老夫还会救走仙谷神医不成?”

梅华君柳眉倒竖,又要出声辩解,突听杨妃姬叫道:“君儿,休得无理。”

梅华君似乎非常惧怕杨妃姬,闻声“噗通”跪在地下,说道:“师父,徒儿知道犯了错,以致仙谷神医被劫,但徒儿对天立誓,决不敢通敌私放皇甫珠玑。”

杨妃姬缓缓语道:“仙谷神医在当今江湖武林中,是位极端重要的人物,哪一派的门人得到了他,就能霸占整个武林伟业,咱们戮心剑向来门规森严,费大侠尚未入门,但君儿是戮心剑门的素手堂主,你护运仙谷神医差失,应受门规惩治。”

梅华君听了这番言语,脸色苍白,娇躯颤抖,楚楚可怜,泣声说道:“徒儿愿领受惩罚。”

杨妃姬缓缓道:“金钗夫人过去将素手堂主左臂废掉,以惩无能之罪。”

此语一出,那站在花轿之前的四个黄农妇人,很快走到梅华君跟前,只见她们手持一支金光闪闪的金钗,动作如电向上一扬,齐齐向梅华君左臂扎了上去。

梅华君闷哼半声,一条左臂已经低垂下去。

这时听到杨妃姬慈祥的说道:“君儿,师父惩治你,金钗废臂,无血无痛,虽然暂时失去了一臂,但只要以后立功补罪,为师还可恢复你的左臂。”

梅华君泣声道:“师父,君儿定立奇功,挽救失去的左臂。”

姚秋寒看了这种别开生面的惩罚,真是感慨万端,他知道杨妃姬是个极端阴险的人物,要知她这样暂时废了梅华君的手臂,能够足使梅华君为着那条左臂,为她忠心奴役。

姚秋寒心想:“仙谷神医既然巳被人劫走,自己留此也没有用处。”于是,他借着江浪击岩之声,悄悄向西江岸退去。

他走有三四里江岸,到处是一片荒野,姚秋寒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古兰香那所山庄是在哪里。

这下他真的呆愕住了,虽此刻不过二更天,但这荒野无目的独行真是难受,他停身凝视滔滔江水,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厉啸。

姚秋寒心头一震,暗道:“是不是杨广如带人追踪来了……”想着,他要找寻一个地方掩身。

哪知厉啸声恍似流星疾矢,很快来到跟前。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红衣背剑老人,双目发射着两道绿色的寒芒,凝注在自己身上。

这红衣老人就站在三丈之外,姚秋寒依稀可辨他的身材,首先他感到这人非常熟悉,不禁问道:“阁下是谁?”

红衣老者除了那双骇人眸子,绿色寒芒闪动之外,却不回答。

姚秋寒觉得红衣老者混身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尤其是那眼睛,好似不是人类所有的眼睛。

他壮着胆子,向前趋进了五六步,这下他已经可以假借微弱的星光,看清红衣者的脸容。

姚秋寒“啊”的惊呼一声,道:“师父!”

红衣老者是个中等身材,隆鼻高额,脸色惨白.颚下长着三寸山羊胡的老人。

他的脸容神色,以及眼光,虽然都变了样,但姚秋寒却认识那张相处十余年的脸轮廓。

那人正是自己的师父,中原七剑之二,秦岭一剑翁啸苍。

姚秋寒脑海里迅速泛出还魂入三字。

果然自己恩师再度还魂,出现在自己眼前。

姚秋寒此刻不知如何应付,这位如同行尸走肉的还魂人。

因他是自己的师父,当然不可伤害他,姚秋寒也不愿跟他动手。

“逃!走避。”

但还魂人秦岭一剑翁啸苍,投有容他多作考虑的机会,拨出肩后长剑,一步步向姚秋寒走了过来。

娆秋寒看到自幼抚育自己长大的恩师走了过来,情不自禁的叫道:“师父,我是寒儿,师父!”

他几乎要扑身拥抱过去,但翁啸苍手上冷森森长剑,使他止步不前。

秦岭一剑翁啸苍,当然投有答他的话。

一道电光迅快掠过姚秋寒脑际,转身一掠,拔腿就跑。

但是一声厉鬼似的长啸响起。

秦岭一剑翁啸苍,剑卷冷芒,已自背后攻到。姚秋寒知道师父的剑术,举世无匹,当下挫腰斜飞出数尺,避过了一剑,再度冲身跃起,到三四丈开外。

那知荒野草丛中,人影骤闪,四个蓝衣大汉,一字排开,挡住去路。

姚秋寒一瞥之下,看清当先一人肩背双剑,正是杨广如手下十二剑子手的首领林震。

当然这这四个人,跟还魂人翁啸苍不是一道上的。

秦岭一剑翁啸苍在姚秋寒这一顿的时候,已经举剑追踪而至,但他眼见面前平增了四个人,象似怔了怔,不知举剑先扑杀那一个人。

那林震眼若寒电,由姚秋寒全身上下打量一阵,森然笑道:“阁下就是姚秋寒吧?”

姚秋寒星目微睁,冷笑道:“你们不必半路认亲家,知趣的赶紧闪开一条路,或者少爷手下不容活口。”

林震哈哈一阵轻笑,手中扬动着一节青竹子,说道:“我手中这只竹哨一吹,声传十里,只要我将此哨吹出,戮心剑门的高手,眨眼间,就疾速赶来,姚少侠插冀也难飞掉,当今你若要性命的话,还是好好跟我们一道去见杨剑主。”

姚秋寒倏地眉泛杀机,冷冷一笑,道:“你不说出来,还可发哨音叫人,现在你可没有机会发哨声了。”

语音中,姚秋寒早已将运集掌上的真气,排山倒海似地向林震当胸劈了过去。

姚秋寒功力深厚,这掌蓄势而发,罡风如浪涛呼啸,林震梦想不到他功力这般绝高,百忙中疾向后闪退。

这林震武功也不错,骤闪之下,让他避过正锋,但左臂却被掌风扫中,只打得筋断骨折,闷哼一声,一连后退了六七步,吐出一口鲜血。

姚秋寒发动攻击,秦岭一剑翁啸苍,举剑风卷云烟一般,对众人攻了过来。

另外三个蓝衣大汉看首领受创姚秋寒掌下,早已各自拔剑在手,三柄长剑齐齐劈刺到姚秋寒周身要害。

姚秋寒前后受敌,却没慌乱,只见他长啸一声,凌空腾起一丈五六,避开四柄前后劈击长剑。

这样一来,秦岭一剑翁啸苍手中一剑,转而攻向三个蓝衣大汉。

翁啸苍剑术精奇,剑招出手,凌厉无匹,刹那间一团剑气,光如银虹,尽将三个大汉罩在剑幕之下。

姚秋寒落地,眼见师父敌住三个蓝衣大汉,心中感到一阵不安,虽然翁啸苍已是一个无灵魂无理性的人,但他总是自己的恩师,如何能让他独拒敌人呢?……

念头刚起,突听一声竹哨声响起,原来林震手中青竹哨,放在口中狂吹,立时响起来一阵凄厉的哨音。

姚秋寒知他在叫援手,剑眉轻皱,捷若灵猿扑了过去,掌爪如钩,往林震天灵盖上抓落。

林震暴吼一声,退出丈外,右手撤出长剑,一招“横扫千军”扫去。

姚秋寒冷笑一声,右掌一道劲气,随着疾劈出去。

这掌势发得很快,迅如雷奔,林震闪避不及,惨嗥一声胸口中掌,口喷鲜血,心脉寸断。

姚秋寒杀了林震,那边翁啸苍仰首怪叫一声,长剑横扫,剑演三绝招,剑射银光,真似惊涛裂岸。

冷芒过处,应声惨叫,一个大汉被拦腰截成两断,惨叫声中鲜血喷射,另外二人心神一慌,翁啸苍趁势剑化“白云出岫”,两声惨叫齐出,两个大汉齐齐送命,他这种剑杀三人于刹那间的声势,真令人心寒胆战。

秦岭一剑翁啸苍,似乎脑海中只知一个“杀”宇,意尚未尽,手提着鲜血淋漓的长剑,已向姚秋寒攻到。

来势凶恶,如电闪风飘,快速至极。

姚秋寒手无寸铁,心头大惊,赶忙伏身由林震尸身上取起一剑,一招“海市蜃楼”剑芒霞光如幕,护住身子,双足微顿,跃出丈外。

就在这时候,遥闻竹哨之声,四周响应,杨妃姬的戮心剑门中人,都向这边奔驰过来。

姚秋寒没有考虑的余地,手提着那柄长剑,放足向西北狂奔。

秦岭一剑翁啸苍,厉声狂嗥一声,提剑疾追。

姚秋寒的轻功,已是武林中罕见的能手,秦岭一剑翁啸苍虽是武林中先贤,但追逐一阵后,就被姚秋寒远抛在十数丈外。他终于摆脱了翁啸苍的追踪。

姚秋寒奔驰了将一个更次,猛一抬头,看见荒野中不远的地方,似有一座院落,心想:

“自己露宿荒野郊外,不如向人借宿一晚。”

想罢,纵身如飞,向前面庄院奔走过去。

那知一到庄院面,姚秋寒方才看清,这是一座建筑于道旁的一所荒废庄院,只见院墙倒塌,破烂不堪,尾瓦梁柱,断残破裂,院中野草盈尺,落叶堆积,象似数年未有人家打扫。

姚秋寒见是一座无人庄院,心中更加欢喜,不麻烦叫人开门,于是跃过矮墙,直向院中走去。

猛地里,姚秋寒一抬头,看到一株白杨树荫影下,站着一条纤细人影。

姚秋寒吓了一跳,厉声问道:“是准?”

话音刚落,一个颤抖娇脆的声音,答道:“是我,梅华君。”

姚秋寒听到“梅华君”三字,心底处不由自主泛起一股寒意,在江岸边他听到杨妃姬指令他的一些话。……

梅华君说过话,伸手亮起一只火摺子,火光照着她的脸,左臂低垂残废,怨积眉梢,面带哀愤,缓缓走出树荫。

姚秋寒面带怒色,手提长剑,又喝道:“你要干什么,你快走!”

梅华君惨然苦笑一声,杏目微望了他手中的长剑一眼,幽幽说道:“姚相公,你拿剑想杀我吗?”

姚秋寒冷哼一声,道:“你再走近一步,我真的要举剑杀你了。”

梅华君连步姗姗,慢慢走了过来,说道:“姚相公,薄命弱女,真能死在你剑下,我倒真心甘情愿……”

她这语音,充满着一股哀怨,凄楚悲蹙。

但是,姚秋寒知她是一个蛇蝎女人,生性机智狡猾,这次又接受杨妃姬的使命,前来残害自己,她这种悲惨之色,反而使姚秋寒误会了。

但听姚秋寒冷笑一声,道:“你这个无耻的女子,不必再假惺惺作态,姚秋寒心坚铁石,你再不走,我不会怜香惜玉,立刻叫你血染庄院。”

说着,一扬手中长剑,向前进了两步。

那知梅华君似乎听了他的话,伤碎芳心,厉叫一声,道:“你就杀了我吧!”

她全身猛地向姚秋寒扑了过去。

姚秋寒以为她要发难暗算自己,手中长剑一横,白光电掣,耳闻梅华君疾声惨叫,叫的尖锐刺耳,摄人魂魄。

她惨叫后,又发出呻吟,低诉道:“姚相公,你真狠,你真是蛇蝎心肠铁石人,你……

下了毒手?”声音断断续续似哀鸣,又悲又泣。

姚秋寒抬眼一看,她蜷伏在自己脚跟下,发乱血流,索索抖颤,这情景惨得令人目不忍睹。

姚秋寒呆呆地望着她。

梅华君抬起苍自的脸容,满布哀怨,长睫毛中大眼珠闪动着幽怨光辉,滚滚泪儿流满双颊,她凄凉一笑说道:“姚相公,我告诉你,今夜我不是来害你,我是要向你吐露一件心事……我……我爱上了你……”

姚秋寒听了这句话,手中长剑“铮”的一声,滑落地上。

梅华君继续接下说道:“……自从在武矶堡岳家中扶持你三日,我就爱上了你,所以我时时刻刻不忍心向你下毒手……但我知道自己满手血喔,罪大恶极,梅华君这种暗恋,无异是作茧自缚,丝尽自亡……”

姚秋寒听到这里,铁石心肠也要被溶化了,他伏下身子双手搂抱起梅华君纤细的娇躯,叫道:“梅姑娘……你伤在那里?”

梅华君娇躯依偎在姚秋寒健壮怀中,娇脸绽出一丝笑容,咬牙忍着剑伤,柔声答道:

“姚相公,我不要紧,就是能这样在你怀抱中死去,我亦能含笑瞑目九泉……相公,我望你不要将我看成下流无耻的女人,梅华君一生就只对你一个人暗恋着。我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但爱情,实在太微妙了……”

她这时滔滔不绝要将满腔热情,向姚秋寒倾诉,虽然尽量忍受疼痛,使声音变得柔和,无奈剑伤疼痛使她牙齿抖颤。

姚秋寒知她伤得很重,急道:“梅姑娘,你不要说了,你伤在那里,我替你疗伤。”

梅华君流着泪道:“不要紧,我死不了,这点伤我还受得住……”

梅华君这时眉睫中,含滚着莹莹珠泪,轻轻低诉道:“姚相公,你不要怕,梅华君自幼便被师父暗下毒药,我背叛了她,她不会容忍我活着,我对你的爱,到后来,仍然是情天留恨,黄土埋骨。我对你剖心示爱,只不过是吐出我心中一片痴心暗恋而已。”

姚秋寒双目凝注着她哀绵悱侧的幽怨哭诉,吐音清脆如走弦琵琶,象似狂风急雨中盛开的海棠,使人觉得她楚楚可怜。

她眸聚秋水,愁埋眉梢,可怜得似一只迷途小羊。

姚秋寒是人,不是草木,那能不动心生怜,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声叫道:“小妹,你为什么这样情痴?我不过是一个凡俗武夫。”

梅华君眨眨眼笑道:“这是命中注定的,如我不遇上你,可能要多造一些杀孽,我也不会背叛师父,使自己的生命缩短了。”

姚秋寒心头一动,问道:“杨妃姬当真在你身上暗中下了毒吗?”

梅华君凄凉的说道:“我师父对待人,往往存着不信任的心理,凡是她的亲信,都服过慢性的‘蚀骨钻心奇毒’,这种毒药服下后,天下就只有我师父有解药,到了毒药潜伏的期限一发作起来,就会非常痛苦地死去。”

姚秋寒轻哦了一声道:“你不是接受师命要暗中向我下‘蚀骨钻心奇毒’吗?”

梅华君微笑道:“刚才你那么凶,原来知道了这事情,唉!我若要向你下毒手,早就下手了。在几日前,我心中确实有一个傻念头,我想我对你的爱,根本无望.不如将你擒来交给师父,师父一定能将你收在手下.那时我可能朝夕和你共事,共同驰骋江湖武……”

姚秋寒听得一惊,自己被捆绑在车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梅华君语音略微一顿接下说道:“……我突然想到,这样做的话,我不是爱你,而是残害了你,你心中定然会怨恨我到死,所以我改变了念头……”

姚秋寒问道:“你改变了什么念头?是不是决定不害我了。”

梅华君睁着大眼睛说道:“当然是不害你了,而且我要和尼并肩作战反抗我的师傅。”

姚秋寒凄凉轻声叹道:“你背叛了师父,她不给你‘蚀骨钻心奇毒’解药,你能活下去吗?”

梅华君格格一声轻微娇笑,道:“我还没说完,你不要问嘛。”

姚秋寒双手轻轻搂着她香颈微笑道:“好!我不问,你快说下去。”

梅华君道:“我师父的‘蚀骨钻心奇毒’,虽然是独步天下,厉害无匹,但我心想:天下间有一位神医皇甫珠玑,精于丹道医药……”

说到这里,姚秋寒脑海里灵光一闪,急道:“这样说来,皇甫珠玑是你暗中救走的吧!”

梅华君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说,谁叫你多嘴。”

姚秋寒看她娇嗔轻笑,隐隐充满着一股媚力诱惑,神态叫人有如饮着芬芳美酒,不禁心头一动,轻声叹道:“你果真长大了!”

梅华君突然挣扎了一下娇躯,反臂搂住姚秋寒的胸襟,她象似一只小鸟,投偎在他的怀中,娇弱说道:“姚哥哥,你紧紧抱我一次好吗?”

她的秀发,随着夜风飘送,阵阵幽香薰入欲醉,尤其她那早熟隆起的酥胸双峰,随着血液加速阵阵呼吸,一下一下颤动着充满诱惑。

姚秋寒看她花容惨白,楚楚可怜之态,看得又怜又爱,他伸开双臂紧紧搂抱着她,悔华君娇躯如受电触,微微抖动着,轻叫道:“哥哥……”

两片樱唇,火样互送了上来。

姚秋寒虽然年纪较大,理智纯清,但他实在不忍拂她心意,两张嘴唇紧紧吻在一起。

蜜样的甜,火样的热。

梅华君忘记了伤痛,她得寸进尺的要持把不住了,满腔的欲火,燃烧着她全身,娇喘吁吁……

姚秋寒微微推开她如蛇样紧贴上来的娇躯,柔声说道:

“梅妹,你伤口未好,不宜……”

梅华君突然脑智清醒过来,惨白的脸容,泛起一丝红晕娇羞,眼睛中滚落了两滴泪水,幽幽叹了口气,道:“我应该满足了……”

姚秋寒柔声说道:“梅妹,你还小,爱是纯洁的,待你长大了之后……”

他不是悄场的老手,对于这些活,他无法想出适当的语句,安慰她空虚的心灵,于是,转变话题说道:“梅妹,你难道决心背叛杨妃姬了吗?”

梅华君道:“我已在行动上背叛了她……”

姚秋寒道:“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是天地间的奇人异士,他能炼出世间所无的不死仙丹,现在你身上有着那‘蚀骨钻心奇毒’,只要你拿此药绐他,他老人家定能研究出这种毒药的解药,解除你体内潜伏之毒。”

“我就是想到这事,听以在昨晚暗施‘长眠香药’,迷醉了押送众人,不声不响的救出了仙谷神医。”

姚秋寒低声问道:“仙谷神医,你安置在伺处?”

梅华君道:“当时我救出了皇甫珠玑,本想同你远走高飞,那知你不知怎的,始终昏迷不醒……一直到今日……我内心急得很……”

姚秋寒此刻已知自己被捆绑在车队的始末。仙谷神医皇甫珠玑显然巳被梅华君救出运走。

“梅妹,今夜我如果错杀了你,我真要铸错千古,云天长恨了。”

梅华君娇声道:“你若不举剑伤我,我就是说烂了唇舌,你也不会轻信我的话。”

姚秋寒再次间道:“梅妹,皇甫神医安置的地方安全吗?”

梅华君道:“他就放在一座小道观里,处在卧龙岗西北十里郊外。”

姚秋寒问道:“咱们在这里是什么地方?”

梅华君道:“这里是临潭,距离卧龙岗有一日一夜的路程。”

姚秋寒道:“你伤痛明天能够赶路吗?”

梅华君娇声笑道:“这点伤算得什么?皇甫珠玑在武林中地位极端重要,咱们还是趁着黑夜赶路。”

说着她坐起身来,姚秋寒赶忙伸手扶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荒废院落中突然传来一线细微的呻吟。

这声音很细小,但姚秋寒和梅华君都听到了,两人脸色微变。

姚秋寒转眼凝注在十数丈外一座假山之上,厉声喝道,“什么人?”

稀微星光下,假山上好象盘膝坐着一个人影。

梅华君低声说道:“姚哥哥,咱们谈话尽被耶人听去了,仙谷神医置身之处,不容任何一个人泄露出去。”

姚秋寒不用她说,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当下纵身一跃,捷若灵猿,疾若箭发扑飞了过去。只见假山一块大石头上,盘膝坐着一个雪白罗衫,肌肤欺霜赛雪,头发也白似银丝的女人,她轻闪着眼睛,脸上一片惨白.对于姚秋寒欺到假山之上,似乎没有察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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