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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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我只觉心都冻成了冰。张龙友和文侯以民心的对决,现在已经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了。民心已如出柙的怪物,横冲直撞,我知道他们两个当中,肯定要有一个身败名裂,把一切都输光。

帝都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混乱之中。而更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少有的没有战争、和平的年份里。仅仅几天前,人人都认为一个太平盛世拉开了序幕,可是幕布拉起,才发现那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年代。

二月十七,帝都的混乱到了顶点。几乎所有帝都居民都上街了,不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个个都头缠红布条,在大街小巷上走着。不时有人高呼着口号,说是誓死保卫帝国,誓死忠于帝君。其间有人打出了横幅,又提起帝都破围战中文侯的功绩,歌颂文侯对帝国子民有再生之德。另一些人也打出横幅,赞扬陛下英明神武,领导了帝都破围战。两派人唇枪舌剑,各说各的。正当要从口头相争转变到动手时,突然有一骑快马疾驰入宫。

特使来报,水火两军团偷袭五羊城成功。

水军团与火军团原本驻守东平城,邓沧澜设空城计,暗中出海远征。当时五羊城城防空虚,水军团恃战船得力,大破五羊城船队。五羊城以水军起家,水军实力极强,但邓沧澜得蒲安礼做内应,将五羊城水军打得片甲不留,杀入城中,取珍宝无算,共和七天将中留守城池的何步天、巴文彦二将战死,何从景自己也做了俘虏。现在水火二军正在北上,一月后就能将何从景押解入京。

这个消息让我也吃了一惊。我吃惊的不是张龙友有这种后手,而是共和军居然大意了。可能持续一年多的谈判把何从景也麻痹了,以至于他认为帝国肯花那么多力气来谈立宪之事,定不会发动奇袭。水军团驻守东平城,从东平城海路入五羊城,大概要一个月左右,计算日子,邓沧澜最迟也要在一月中出发,而当时还没有谈判完成。

这个消息一传来,帝国上下欢声雷动,帝君伟大论顿时压倒了文侯英明论。我不由叹息,文侯自己估计自己顶多只有两成的胜算,但这两成胜算他也估得多了,张龙友用手里的权力把八成把握变成了十成。现在帝君的声誉比帝都破围战后的文侯还要高,即使文侯在尊王团中还有人,到了现在那些人也不会再支持他了。而让我又吃了一惊的是,这个颇显阴险,却又恢宏的计划,居然是身在火军团里的吴万龄制定的。我没想到只擅长整军的吴万龄这几年成长如此之快,这个计划虽然有些背信弃义,但每一步都计划得无比周详严密,没有半点踏空。

胜负已定,然而我没有一丝高兴。

南宫闻礼死了。这个将会成为帝国有史以来最贤明的人,就这样倒在半路上,倒下得全无价值,甚至满载骂名,连凶手都找不到。那些杀他的人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正是南宫闻礼坚持,不久前刚发布过一个减免赋税,将土地分配给赤贫户的立宪法律。

我偷偷见了南宫闻礼的遗孀可娜一次。可娜年纪并不大,其实与我相去无几,但这个女子出乎意料的沉稳。她拒绝了我要她暂向军中躲避的建议,仍要住在家里。不过我看那些尊王团成员对她相当尊敬,加上帝君得胜,肯定会为南宫闻礼平反昭雪,便没再坚持。

三月中,消息传来,五羊城残部在高鹫城一带举旗,重立共和国,正式宣布反叛,并夺回五羊城。同月,尊王团的清君侧运动结束,有几个尊王团领袖被刑部以“受共和军唆使阴谋颠覆帝国”的罪名拘捕斩首,那自然是听从文侯的几个。南宫闻礼正式平反,追授文侯之爵,可娜作为南宫闻礼遗孀,受封清节县君,并破例接任礼部尚书之职。

帝国开国以来,曾经出过几个女官,但出现女尚书还是第一位。可娜成为礼部尚书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民间兵器管制,收缴散落民间的武器。尊王团掌握许多武器,可娜的这条命令自然是对付他们的,收缴武器后,那些人顶多就是在街上晃晃了。

四月,帝都平静,地军团则受命征讨共和军,因为共和军开始准备北伐。短暂的和平正式结束,战火重新燃起。从帝都出发时,我看到一路上那些刚安定下来的难民再一次收拾东西准备逃难,那些刚被开垦出来的荒地也一片片地重新抛荒,痛苦依旧攫住人们的心。可不管怎么说,从帝都那一潭污水一样的地方脱身出来,总让人心里平静一些,即使是去进行我很不愿的与共和军之战。

我正在马上想着心事,冯奇突然过来道:“都督。”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道:“怎么了?”

“杨将军求见。”

杨易是大将之才。因为他与曹闻道不甚和睦,而曹闻道与我却最为接近,也许是为了避嫌,他一般不太会私下来见我,现在来找我不知有什么事。我道:“请他过来吧。”

行军途中,骑在马上不太好说话,如果要议事的话就要在车里了。我虽然有一辆座车,不过因为更喜欢骑马,所以平时总空着,给医官蒋一模当成临时性的医治之所。现在杨易有事找我,只能去车里了。

我打马到了车边,今天蒋一模倒没有病人,车里空着。我刚到车里坐好,车帘一挑,杨易已上得车来,向我行了一礼:“楚将军。”

我站起来还了一礼:“杨兄,有什么事么?”

杨易有些欲言又止。当初杨易曾经离队而去,准备投奔共和军,是我连夜追上了他,将他劝回的。这一次要攻打共和军,说不定他心里也有点想不通。水火两军已经和共和军交过手了,地军团却还是第一次。不过我也知道杨易那一次离队而去,并不是因为他认同共和军,只是厌恶帝国而已。

他看了看我,忽然低声道:“楚将军,这回要和共和军交战了,你真的已想好了么?”

我苦笑了一下道:“杨兄,我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现在共和军挑起了战火,我的职责就是扑灭这场战火,有什么想好想不好的。”

杨易犹豫了一下,道:“立宪到底怎么会失败的?”

我的心里震了一下。其实到现在我也想不好立宪到底怎么会失败的,本来说得好好的事,一夜间就风云突变,彻底颠覆。我摇了摇头,道:“这也是天命吧,要苍生多遭一次兵灾。”

“不对。楚将军,我总觉得,现在这局面,似乎有人在暗中主使。”

这等事,大概也只有杨易会说。曹闻道和陈忠是铁定想不到的,钱文义未必会想得到,廉百策则是想到了也不会说。我道:“是啊,肯定有。”

“那你就愿意受他们指使摆布么?”

我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杨兄,你这话是何意?”

杨易这话,隐隐有点挑拨的意思了。难道他有什么居心么?虽然杨易是大将之才,可如果他居心不良,我也一样不会对他客气。他大概也发觉自己的语气容易让人误解,咽了口唾沫道:“楚将军,我觉得是有人在挑动帝国和共和军之间的战争。此人才是罪魁祸首,不除恐有大祸。”

这人就是文侯。我也知道,但现在该怎么对付文侯?现在他虽然已被架空,表面上仍是帝国第一权臣,功高盖主,总不能没来由地治他的罪。而他挑拨帝国与共和军交战,我想也只能仅此一次。我已打定了主意,只消重创共和军一次,把共和军中的主战份子气焰打下去,我仍然会提出与共和军的和谈。至少现在我是帝国的元帅,手握帝国兵权,也是说得上话的人。我已发誓,只消我在生一日,就必要让南宫闻礼苦心制定出来的立宪制付诸实施。这也是为了郡主的理想。郡主说过,共和军的以人为尚,以民为本,帝国同样做得到。共和军的口号好听,其实更多的是谎言而已。我道:“自然。不过现在共和军也不会来听我们的,只有恩威并重,打掉他们的锐气,他们才肯听。”

杨易想了想,又道:“可是……楚将军,请不要怪末将失礼,万一此战失利呢?”

我不是不听劝之人,但杨易说这等丧气话也让我不满。我道:“杨兄,此战失利,责任就在你我了,不在弟兄们身上。要知道,地军团可是有天下至强之名。”

我说得有点直白了,但杨易却不退缩,看着我道:“楚将军,末将以为,当初楚将军你料敌机先,每每考虑到最坏的结果,现在却未免有点不愿面对意外了。楚将军,末将说的是万一,万一此战不能胜,战争岂不愈演愈烈?”

我犹豫起来。杨易言必有中,他的意见是最值得参考的。我沉吟道:“二月间,共和军连老巢都被端了,何从景自己都已遭擒,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实力击败我们?”

杨易道:“楚将军,有一事我一直想不通。你看过毕炜报上来的请功表没有?有没有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毕炜的请功表我当然看过。那一次是水火两军联手,不过邓沧澜不爱争功,请功表是毕炜报的,也不知找个什么人代笔,那请功表写得骈四俪六,辞藻华瞻,何从景搜罗的奇珍异宝列了一大串。不过杨易这样说,一定不是指那些奇珍异宝。我回想着那份请功表,心里不住盘算着。当时震惊于水火两军的奇袭成功,也根本没在意他们到底带回了什么,现在想想实在有点头痛。我道:“你说吧,我当真想不起来了。”

“是火炮。”

杨易一言出口,我浑身顿时一凛。的确,共和军已有火炮,明士贞那回就告诉我,他们有了一种威力不下于神龙炮的神威炮。而廉百策也刺探过,说共和军中有一种威力比我们的火药更大的白火药。但在攻打伏羲谷时,我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神威炮威力比我们大多少,尽管简仲岚曾说可能神威炮的射程高达七百步,只是我一直没往心里去,觉得那只是简仲岚的多虑。可是听杨易这样一说,我不觉又有些怀疑了。毕炜是火军团的都督,他对火炮一定加倍注意,如果共和军真有威力更大的火炮,他肯定会立刻搬回来。难道,神威炮平平无奇,还不如我们的神龙炮么?

我正想着,杨易接道:“还有,水火两军此番奇袭,固然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未免也太容易了。楚将军,你想过没有,假如共和军真个遭到了重创,为什么这么快就能重新扬旗,一举夺回五羊城?”

的确。共和国现在的势力,完全没有遭受过重创的迹象。可是何从景遭擒却是货真价实的,这其中有什么内情么?我心头忽地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南武!

这件事,最终得利的,正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南武公子。南武公子虽然是苍月公的儿子,可是何从景在日,共和军的最高领袖是何从景,南武公子甚至隐身背后。水火两军攻破五羊城,擒获何从景,共和军的指挥权又回到了南武公子手上,得到利益最大的也正是他。

我越想越是心惊,道:“你以为,是共和军自己设下的圈套,让水火两军捉住何从景的?”

杨易重重点了点头,道:“有七成是如此。邓毕两将军虽强,可何从景也不弱,但这一次五羊城如此空虚,假如城中连大炮都没有的话,我怀疑是共和军背后有人搞鬼。楚将军,别忘了,蛇人虽灭,可蛇人背后那些人却一直不曾露面,那天法师到底是谁?”

我道:“杨兄,你觉得这事又是天法师在搞鬼?”

杨易点了点头:“天法师能控制蛇人,绝非常人,他能挑拨共和军也不是不可想象。假如那天法师发现蛇人已无法利用,转而利用共和军,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最终攻入蛇人巢穴的,正是杨易的仁字营。杨易当时命人细细搜索,但在那山洞中只见蛇人的尸首,并不曾见到有异样的人。那时我也怀疑天法师已经逃走,当时我和五德营诸将讨论过这天法师的下落,但这天法师是何等人物,从没人知晓,便是蛇人都说不出来,根本无法追查,不过蛇人已遭全灭,谅天法师已翻不起浪了。我想了想,道:“是有这种可能。但你有证据么?”

“没有。但末将总觉得,此事不是如此简单,共和军可能布下了一个圈套让我们上钩。攻破五羊城,擒获何从景,这只是圈套的第一步,他们是借我们之手来解决内忧,所以万万不可轻敌。”

我被杨易说得越来越是心惊,想了想道:“好。杨兄,路上也不好说,等抵达东平城,我们立刻开一个战前会议,再向毕炜求证,到底他攻入五羊城时共和军有没有火炮。”

如果真如杨易所说,当时五羊城里没有火炮,那么这事就确实是个圈套了。何从景不是等闲人物,可南武公子更不是寻常之辈,我们解决何从景,只怕反让共和军的战力提升了一个等级。现在想想,在五羊城战死的七天将中两人同样耐人寻味。那一战中,七天将里的何步天和巴文彦战死。这一代七天将中其实分两个派系,一派是旧共和军,一派是何从景的人。丁亨利虽然是五羊城之人,但心慕共和,算是出入两派之间,何步天是何从景的侄子,肯定是何从景派系的人,那巴文彦应该也是。这样看来,水火两军的奇袭五羊城,的确很有可能是为南武公子清洗另一派系了。但这样想来,南武公子应该早知道立宪会失败才对。可是水火二将明明是在立宪尚未失败时就出发,他到底是何时得到的消息?

我的心头忽地一亮。假如南武公子不是得到消息,而是立宪失败本身就是他策划的,那该如何?

我的身上登时一片冰凉。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南武公子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让我一想便凛然生畏。尊王团的幕后指使者,文侯和张龙友各占一份,假如不仅是他二人,还有南武公子这第三者,又该如何?

我已不敢想下去。如果这是真的,南武公子就是个超越了文侯和张龙友的阴谋家。文侯也说过南武公子是他的劲敌,可事实上,文侯是高估了自己!我对文侯向来又畏又敬,觉得文侯事事不落实,可事实上文侯也会失算,从当初要暗杀郑昭失败,到后来支持李尧天远征倭人,全都失败了。征讨伏羲谷一役,假如我听从文侯安排,最终结果势必是粮草不继,无功而返。一想到有一个敌人还超过了文侯,这一点既不敢想,又不愿承认。

杨易这时在一边道:“楚将军,末将以为也是如此。此行万万不可大意,末将以为,只消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我们应该不会败。”

确实,我也不该把自己想得太过弱了。地军团有天下第一强兵之称,这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我道:“是。杨兄,这些天你要加紧戒备了。”

杨易露齿一笑道:“幸好此番你是主将。”

我也笑了起来。杨易这话不尽是拍马,如果毕炜是主将,他一定不会听杨易的分析。即使邓沧澜为主将,多半也不会当一回事,好在现在是由我为主将。

第四十三章 流血之城

从帝都抵达五羊城,需要两个月的路程。当地军团在近一个月后抵达东平城,共和军的前锋已抵达东平城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地军团从东阳城坐船陆续进入东平城,先行在此的水火风三军团都督同时在码头迎接。

地军团扫平蛇人,消息早已传遍帝国。东平城连番易手,以前城民逃得精光,现在才算迁回了一些,不过还不到十万人。在码头上,各界人士慕地军团之名,前来劳军。对他们也不好失了礼数,我和小王子领着五德营诸将一个个与他们寒暄了几句,才算应付过去。

邓沧澜的水军团驻守在大江上,城中是毕炜主事。不过随着地军团到来,他这个主将就成了副将了。毕炜不好发作,但见我时他的表情总有点古怪。我知道不好去刺激他,也只寒暄了几句。因为今天地军团初到,城中已备下酒宴为我们接风,我和邵风观、邓沧澜、毕炜以及诸军监军一桌,杨易他们有诸军团副将作陪在另一桌,一般士兵也聚餐一顿。之江省富庶不亚于广阳省,而当地菜肴也以清淡鲜美为尚,倒甚对我胃口。

我和邵风观的交情非同泛泛,和邓沧澜也算朋友,毕炜好歹也是熟人,所以只有那几个监军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无非是夸赞我带兵有方,战功卓越。虽然听得心烦,但我也知道不能得罪这些监军,只能一路赔笑陪酒。好容易等他们闭上了嘴,我才算得了空,对毕炜道:“毕都督,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毕炜大概也没料到我会问他,放下酒杯道:“楚都督请说。”

“请问,二月间贵军攻破五羊城时,当时城中可有大炮么?”

虽然毕炜一脸胡子,但我也看到他的脸红了起来。邓沧澜在一边打圆场道:“楚都督,当时五羊城头列了五门大炮,是毕将军以奇兵突入,炸毁了他们的大炮,我们才不曾遭受大的损失。”

邓沧澜大概觉得我是在讥讽毕炜占了个便宜。我皱了皱眉,道:“敌军当时开炮么?”

毕炜瓮声瓮气地道:“当然开了。一炮下来,贵军的铁甲车也要被炸个稀巴烂。”

他已是没好气了。我道:“毕都督,我不是在质疑火军团兄弟的英勇,而是有人说共和军的大炮比神龙炮威力更大,这是真的么?”

毕炜脸色更不好看。若不是酒宴上,我真怕他会当场发作。邓沧澜见势不妙,笑道:“那只是共和叛贼的妄言而已,天下岂有比神龙炮威力更大的武器?”

邵风观在一边笑着插嘴道:“当然。来,为毕都督干一杯,火军团马上就要再建奇功了。”

他有点火上浇油,毕炜强忍怒气,站起来道:“列位监军大人,列位都督,本督腹中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小王子也看出苗头不对,打了个哈欠道:“也是,我倦得很了,也请列位大人恕罪,要先歇息。”

他是王子兼监军的身份,谁也不敢得罪他。那几个监军不怕我,却是怕他的,见小王子这般说,纷纷道:“殿下说得是,我等也要歇息了。列位将军,少陪。”

小王子一走,邵风观也要告辞了。等他们一走,邓沧澜站了起来,张了张口要说什么,我道:“邓都督,唉,我这张嘴也真不会说话,其实我是真想知道此事。”

邓沧澜坐了下来,苦笑道:“阿炜就这个脾气,楚兄别怪他。”

我就算怪他,现在也没办法,他同样是一军都督。我笑了笑,道:“邓兄,说句冒昧的话,上次你们攻入五羊城,敌人守御如何?”

邓沧澜皱了皱眉头道:“全无防备。就算说我们奇袭超出他们意料之外,但他们如此松懈,当然让我吓了一跳,几乎以为是个圈套。”

我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邓沧澜分明也在怀疑,所以战后他宁可将功劳让给毕炜吧。我道:“后来呢?”

“我军突入五羊城,城中居然歌舞升平,毫无防备,他们的远人司主簿还出来接待呢。”邓沧澜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楚兄,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我点了点头,道:“邓兄,你看共和军,居然现在有胆子北上兵临东平城下,如果必败无疑,他们哪来这样的胆子?”

邓沧澜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也许他也有这个想法。

第二天,共和军的使者前来下战书,要我们献城投降。这是战前惯例,我在战书上批了个“战”字便退了回去。这份战书上署名却是莫登符和方若水二人,丁亨利没来。看到没有丁亨利,我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既有点庆幸,也有点失望。一方面我很希望丁亨利能归顺我,另一方面我也实在想看看丁亨利的本事。莫登符和方若水虽然一样名列七天将,不过在我心目中,他二人实在算不上对手。

五月十九日,共和军大军向前推进,距东平城只有一里之遥。我下令地军团全线出击迎战,火军团在地军团营中以火炮支援,风军团助攻。

现在的地军团也正值巅峰时期,训练有素,铁甲车的运用也已纯熟。虽然在怀疑共和军会有什么异动,但我也坚信地军团定不会输。我看了看身后列阵的士兵,四辆铁甲车已经准备好,跟前有士兵遮掩,只等共和军进入火炮射程,先由火军团开炮轰击,铁甲车就要一展神威。

共和军越来越近。相距五六百步时,共和军停住了,一骑飞驰上来。小王子在一边忽然有点坐立不安,小声道:“楚将军,他们是要挑战啊,我去应战吧。”

两军交战,有时战将会自恃勇力,前来挑战。虽然对战局并无作用,不过胜方士气会大大增强。我没想到共和军居然还有闲心来这一招。小王子现在的交牙十二金枪术已练得相当高明,这是武昭老师的不传之秘,只教了他一人,他虽然偷偷传了给我,但我想到武昭老师并不愿他外传,我这样其实是在偷学,有点对不起武昭老师。何况我现在已经主要是指挥诸军,亲身上阵已经很少了,只在枪法上精益求精已无必要,所以学得并不上心。小王子对枪术一道可谓痴迷,平时就总想着上阵杀敌。击破伏羲谷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上阵,见共和军挑战就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不过他的枪法再高明,我也不能让他去应战,低声道:“小殿下,未得命令,不得妄动!”

我说得严厉,小王子顿时不敢再动。虽然名义上他是地军团最高指挥官,不过实际上他对我言听计从,从不敢有所违背。我看了看左右,陈忠、曹闻道都是勇力之士,杨易枪法高明,他们出去的话多半不会输,只是敌军敢来挑战,定非弱者,我要找一个可靠些的。陈忠的力量天下无双,不过他这人太忠厚,这种一对一的单挑可不是对蛇人的时候,如果让杨易去应该更好一些。

我正要让杨易出列,曹闻道忽然拍马上前一步,大声道:“统制,这人是方若水,我去吧!”

那人是方若水?我又不禁吃了一惊。方若水是共和军此番出征的主将之一,他居然上阵单挑,实在让我有些惊异。还记得那一次我去五羊城谈判,和丁亨利比过枪后就是这个方若水还想再与我比一次,结果白薇帮我回绝了。说不定,就是那一次后方若水耿耿于怀,一直想与我斗枪。

我看着曹闻道,他一手提枪,战马不住打着盘旋。曹闻道的力量虽然不及陈忠,不过比杨易要大得多,而且他的枪术也相当不错。看他求战心切,如果我不让他去,他面前不说,背后多半要骂我了。我点了点头,道:“曹将军小心。”扭头对左右道:“来,为曹将军擂鼓助威!”

两军将领单挑,在战场上并不多见。我经历了那么多次战役,见过的单挑一共也不到十次而已,双方的士兵也都齐声为己方喝彩。曹闻道拍马到了方若水跟前,举枪高声道:“地军团勇字营统领曹闻道前来应战!”

他声音洪亮,其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豪气。我看着他的身影,心头也似沸腾起来,心道:“老曹,你千万要赢下来!”

七天将全都非比寻常。方若水在七天将中名列第六,白薇说他心胸狭窄。不过不管他心胸如何,此人的枪术必定不弱。

方若水也报过了名,两匹战马相距十丈许,开始相向冲锋。一般来说,即使两将本领相当,十个照面也就能分出胜负来。故事里常有挑灯夜战之类的说法,说是两将从早战到天黑,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看着曹闻道马快如风,直扑方若水,我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时间竟有些后悔同意曹闻道应战。

假如曹闻道一战身死,那可太不值得了!

两匹马交错而过,“啪”一声响,是两柄长枪相击了一下。马上单挑,每个照面也只是一招而已,所以我对小王子说过,枪法并不能决定一切。武昭老师枪术天下无双,但真个生死相搏,我敢说我定能挑他于马下。因为一个照面的时间太短了,即使枪术再好,能用的也仅仅是一招而已。所以丁亨利的枪术极为简单,根本没什么变化,可他的速度和力量却极是惊人,就算我的枪术神妙无方,和他比试时还是占不了上风。曹闻道和方若水刚才这一枪只是试探,也根本没有什么枪法,不过听两枪相击之声如此清脆,看来两人的力量该是伯仲之间。曹闻道的枪术本来就不错,训练时却极为刻苦,现在更是本领大进,没想到方若水居然能不输给他,怪不得敢上来挑战。

两匹马快如闪电,此时已经打了五六个照面了。到现在为止,依然看不出有谁能占得上风,曹闻道的力量不小,方若水却也完全挡得住。这样每冲锋一次,耗费的体力都是极大,再四五个照面肯定就决定输赢了。可是这样下去,两个人也肯定有一个会当场战死。我握住马缰的手不由自主地抓得更紧,如果曹闻道有危险,那我也要不顾一切,命人上去接应。可是真去了,却未必还来得及。

这时曹闻道和方若水又要打一个照面了。两匹马正要接近,曹闻道忽然在马背上一仰,身体似乎从鞍上滑了下来,半边身子竟然滑到了马的侧腹。登时帝国军一边都惊呼起来,现在曹闻道的马正在疾驰,要是他的头拖在地上,只怕眨眼间就拖得血肉模糊了。我心头一凛,正待让杨易立刻上前接应,小王子忽道:“落马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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