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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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慕月讨好地说:“走,到县委招待所去。”

王步凡摆摆手说:“还是给贫困县里省几个钱吧。老秦,你让秘书弄两桶快餐面吧。”

会议就这么散了,秦时月的办公室里就有方便面,她亲自泡了三碗。王步凡和赵谦理吃过快餐面之后,就在秦时月的办公室里闲扯,看来今晚上是要开夜车了。秦时月哈欠连天,也不敢说回里间休息。她望着王步凡说:“王书记,你要是困,就去里屋休息一会儿吧。”

王步凡笑道:“我不困,大姐如果困得不行就去休息吧。”话是这样说,王步凡不休息,秦时月哪敢去休息。就这样一直坐到凌晨三点,秦时月实在熬不住,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王步凡猜想这一夜是叶慕月最难熬的一夜,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王步凡到北远县的真正目的。如果真是来看“植树造林工程”和“养殖工程”,发现弄虚作假可就麻烦了。

7

六点钟,闻过喜和叶羡阳从省城回来了,闻过喜小声对王步凡说:“今天《河东日报》就登出来了。”

王步凡说:“走吧,咱们今天把北远县的‘两个工程’看一下,如果他们弄虚作假,在明天的《天野日报》上再捅他一下,打蛇就要打死,免得他回头再伤人。”王步凡回头看秦时月,见她还没有睡醒,就连着叫了两声把秦时月叫醒。王步凡说:“秦大姐,你通知一下叶慕月,咱们现在去看一看你们的植树造林工程。”

秦时月嘟囔着说:“其实……其实不用看。那都是叶慕月和文史远弄的花架子工程,是骗人的。”

王步凡笑了笑:“下边的同志干出了成绩,我不看就是失职啊。要看,一定要看的。”

秦时月看抵不过去,就给叶慕月打电话。叶慕月说让他们先去,她马上到。当秦时月陪同王步凡、赵谦理和闻过喜来到北远县县城的西山上,看到的都是像指头粗一样的小树,树周围全是荒草,栽上的树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很多树已经死掉了。王步凡不无讥讽地说:“老秦,这就是你们北远县搞的脱贫工程?不管干什么工作都得善始善终啊,既然要植树造林,就要保证它存活,不然年年栽树不见树,岂不是尽干些劳民伤财的傻事?今年的树苗多少钱一棵?”

“是……是叶县长从外地弄回来的,说是三块钱一棵苗,五千五百亩总共栽了五十万棵树,花了一百八十万呢!现在活着的树苗也不过有二十万棵。”秦时月也很不满意地说。

王步凡又问:“当初植树是谁的决定?好像春天叶慕月还没有来当副县长的啊。”

秦时月说:“这个……这个事情就没有在常委会上研究,叶慕月是这个县的,年初拿了文史远的亲笔信来找我,说她哥哥是文史远的同学,要在这里搞植树造林试验基地……”

“那么养殖工程又是谁抓的?”

“也是叶慕月搞的……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走,咱们去石拱桥乡看看去。”王步凡说。

秦时月很不想去,又没法推脱,只好硬着头皮上路了。两辆小车在乡间小路上奔跑着。王步凡对闻过喜说:“把北远县搞的花架子工程在报纸上好好批评一下,也对其他县起个警戒作用,再不能搞这些劳民伤财的花架子工程了。北远县还是个贫困县,仅植树这一项至少要损失一百万元,县里有多少钱经得起他们这样浪费!”

闻过喜说:“是该揭露一下。不过文史远与我们总编的关系很好,只怕他不会让刊登这种批评稿。”

王步凡笑道:“你把稿子写好后,我给乔书记打个电话,然后我以乔书记的名义签个字,报社不敢不发。”王步凡已经感觉到乔织虹和文史远有矛盾,触及文史远的事情乔织虹肯定会支持。

闻过喜听王步凡这么一说,也有了信心,笑着说:“我可能要得罪我们总编了。”

王步凡也笑道:“只要不得罪人民就行,总编也得听市委的吧?”

小车路过石拱桥,赵谦理让车停下来。桥边有一家卖羊肉汤的小店,大家就在那里吃早饭,吃着早饭王步凡有意与店主交谈。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说话粗声粗气的,像个母夜叉。“大嫂,听说北远县石拱桥乡的养殖业搞得不错,人均一头牛、一头猪、一只羊,现在形势怎么样?群众脱贫了吧?”

胖大嫂看了王步凡一眼问:“大兄弟不是本县人吧?”

王步凡说:“我们是从这里路过的,顺便问一下。我们是外省的,想让我们那里的老百姓来这里学习先进经验呢!”

胖大嫂脸一沉说:“别,千万别让老百姓瞎跑腿。我告诉你,我们县的那个女副县长可是个狐狸精,专会骗人,石拱桥乡的党委书记也不是他妈的什么好东西。什么每人一头牛,一头猪,一只羊,放他娘的狗屁,哪有的事?全是骗人的!年初倒是动员过,但老百姓没钱,上边又不支持,用什么去买牲口啊?前一段时间天野有个叫文史远的书记来检查工作,就去了我们石拱桥村,前一天叶慕月和我们乡的党委书记把全乡各村的猪、牛、羊集中到我们村,记者来了以后又是录像又是拍照,那个狐狸精还讲了话,说什么牛羊入户,群众致富。这不,领导一走,又让各村的人来领自己的猪、牛、羊,一来二去竟弄死了十头牛、三十只羊、二十头猪,这些畜生来的时候好好的,因为两天没人管,回去的时候就死了,老百姓辛辛苦苦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现在畜生死了没人管,去县里告状,啥也没要出来,还被打了一顿,说是他们扰乱公共秩序,我日他亲娘的,当初人家的牛羊好好的,让叶慕月他们牵来牵去的瞎折腾,他们这样就不叫扰乱秩序了?唉!现在当官的不论理,只许他们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没几个好东西。哎呀,没办法啊,老百姓斗不过人家,只好认了。俺也知道叶慕月那个狐狸精和文史远是相好,要不然她也当不了副县长,听说人家还准备当县长呢,这样的人如果当了县长还不把老百姓坑死?”

听了这些话,王步凡的心情更加沉重,侧过脸去看秦时月,秦时月似乎已经麻木了,对胖大嫂的话没有一点儿反应,就好像没有听到。王步凡就在心里骂道:秦时月啊秦时月,你可真他妈的熊,真不配当北远县的县委书记。

饭后,王步凡一行离开小饭店,秦时月问是否先去乡政府,王步凡说直接去石拱桥乡温寨村。秦时月就没有给乡党委书记打电话,也没叫人通知乡干部。王步凡他们来到温寨村找到温优兰的家,她家只有三间瓦房、一间草房,院子很宽敞,房子很破旧。温优兰的母亲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在农村也算是个相貌出众的女人。

赵谦理上前介绍说:“大婶,这是市里的王书记,今天来石拱桥乡了解农民养殖致富的事情,顺便来看看你。”

温优兰的母亲眼睛一亮:“是不是那个叫王步凡的王书记?”

赵谦理说:“是,是,就是那个王书记。”

温优兰的母亲异常激动:“王书记呀,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哩!我儿子温优良的毕业证被银行扣下了,是你救济了我们。大兄弟,来,快坐下,哎呀,我总算见到恩人了!”

王步凡坐下后问:“老嫂子,听说你们这里每人养一头牛、一头猪、一只羊,是真的吗?我怎么看你家什么也没有呢?”

“那都是他们瞎吹的。过去老百姓盼着儿女考上大学出人头地,现在都怕儿女考上大学。上大学要花很多钱呢,我们把猪牛羊全都卖了也不够儿子优良的学费,闺女在天野打工一个月也就那几百块钱,除了自己花销还把剩下的钱全都贴给优良了,儿子现在毕业了,又找不到工作,整天为这事犯愁,你说上这大学有啥用?唉,现在办啥事都得有关系,没有关系寸步难行啊。”

王步凡笑道:“不要紧,你儿子的工作我给他安排。”

温优兰的妈妈感动得哭了:“大兄弟,我们家里可真是遇见贵人了,你让我们咋谢你啊!”

王步凡摇摇头说:“不谢,不谢。我把优良当作自己的儿子了,他比我的儿子大不了几岁。”

“那敢情好,也算他小子有造化。哎呀,光顾着说话,我去给你们烧茶去。”温优兰的母亲说罢去了厨房。

王步凡没有阻拦她,而是望着秦时月说:“秦大姐,养殖工程这个假造得也太大了吧?你就没有深入基层看一看具体情况?”

秦时月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上:“这个……这个也是叶慕月造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情。上次文史远书记来这里视察工作,自始至终是叶县长陪同的,没有通知我。”秦时月真的成了一个摆设了,对北远县的情况几乎是一问三不知。

王步凡望着秦时月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说:“大姐,你可真是个好人,但不是一个好官。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回县城去吧,我明天去你们那里召开调整班子会议,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秦时月反而脸上来了喜色,嘟囔着说:“我……我早该走了,就是走不了,这回看来是能走了,我看……我是要解放了。”

王步凡望着秦时月远去的背影就想笑。她肯定认为这一次王步凡会让她回天野去,其实她想错了,北远县的阵地她还得继续守着,不然一下子更换很多人也不现实。

秦时月走后,闻过喜把写好的新闻稿件让王步凡看。王步凡看着这篇题为《浮夸风刮到几时方肯休》的文章,觉得单凭闻过喜的文笔犀利是不够的,他还要加把火才行,于是就给乔织虹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北远县存在的问题,说要在报纸上批评一下。乔织虹在那边说:“王书记,那个啥,可能你还没有见到今天的《河东日报》吧,北远县的叶慕月太不像话了,她的所作所为影响很坏,我已经通知白无尘派人去北远县调查叶慕月的问题了。那个啥,该批评就批评,该撤职就撤职,那个啥,她也太无法无天了。”

挂了电话,王步凡在闻过喜写的稿子上签了一行字:此稿已请示乔书记,请报社审核后立即发表。最后签了乔织虹和他的名字,署了日期。签完字,王步凡对叶羡阳说:“小叶,你送闻记者去市里吧,小赵你也回去一下,给我取件换洗的衣服,今天就不要来了,明天一早你们再过来,等北远县的事情处理完,咱们还得到南山县去,只怕最近一段时间是回不到市里去的。小赵你顺便到我办公室去一下,看一看有什么紧要的信件捎过来。”

赵谦理他们三个人走后,温优兰的母亲把荷包蛋茶也烧好了,从厨房出来,见人都走了,就显得有些遗憾。王步凡说:“他们有公务,回天野去了。”

温优兰的母亲给王步凡端来一碗荷包蛋茶说:“本该放糖的,不怕你笑话,家中也没有糖。”

王步凡笑道:“老嫂子,我也是农民出身,知道农村现在还不富裕,你别客气。”王步凡接了荷包蛋茶吃着,温优兰的母亲说:“你慢慢吃,我去给优兰打个电话,让她把优良带回来见见您。”说罢笑着出门去了。

王步凡此时特别想见到温优兰,在这穷山沟里感到有些寂寞,北远县城明天他也不准备去了,要在温优兰家住两天,等市纪委和市公安局把叶慕月的问题查清楚之后他再露面,关于调整干部的事情他已经把自己的观点讲给乔织虹听了,决定权在她那里,王步凡不想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再回去和乔织虹交换意见。到了“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一切调整都将顺理成章,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吃午饭的时候,温优兰的父亲下地回来了,看上去是个很老实的庄稼人,话不多,有些憨厚。等温优兰的母亲介绍了王步凡,老温只是搓着手表现出十分感激的样子,脸憋得通红才挤出来一句话:“真是遇见好人了。”

午饭后,王步凡被安排在一间很干净的房间里休息,看样子像是温优兰的住室。床里边贴了报纸,床头上贴着当红影星的照片,在农家这种房间算是最雅气的。躺在床上王步凡睡不着,他能够想象到现在文史远的日子最不好过,叶慕月肯定会在他面前哭鼻子让他为自己求情,可是省报做了反面报道,市纪委和市反贪局明天就要进驻北远县,文史远此时只怕也无回天之力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慕月完蛋。这一笔账他文史远还算不到王步凡的头上。闻过喜去省城时王步凡特意交待他揭露北远县问题的文章不要出现闻过喜的名字,他还要在天野市混下去,文史远是抓宣传的副书记,要小心他打击报复。至于明天在《天野日报》上刊登的那篇文章,他已经请示过乔织虹,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他当时不让闻过喜在省报上落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乔织虹不高兴,毕竟省报批评了天野辖县的事情,让乔织虹的脸上也不光彩,如果乔织虹知道这些事是王步凡在暗中操作的,就会对他也产生不好的看法。

王步凡一觉醒来,见农家小院里已经没人了,连温优兰的母亲也不在家。王步凡闲着没事就找了一本琼瑶的小说坐在阳光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五点多钟的时候,温优兰和弟弟回来了,温优良见了王步凡急忙叫了声叔叔,然后红着脸站在一边笑。

王步凡问:“优良,毕业证领回来没有?学的是啥专业?”

温优良答道:“多谢王叔帮忙,毕业证取回来了,我学的是文秘专业。”

“那很好嘛,我跟你们县的书记秦时月说一下,让她帮个忙安排你去县委当秘书算了。”

温优良听后情绪非常激动:“如果能这样真是太好了,那些地方一般人可是去不了的。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温优兰很妩媚地望一眼王步凡说:“优良你真傻,只要有王书记给咱帮忙,咱就不是一般人了。”

温优良很高兴地说:“姐,我去告诉爸妈去!”说罢跑着出去了。一个农家子弟,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去县政府当秘书,只要能够就业就谢天谢地了,现在市委副书记亲口说要安排他的工作,他自然很高兴。

温优良出去后,温优兰挨着王步凡坐下说:“什么时候来北远县的?”

“昨天,专门来除暴安良的。”

“今天我在市里都听说北远县的县长出事了,这是报应。他们叶家在北远县简直成了一霸,不除,老百姓没有宁日。”温优兰说着表情已有些愤恨。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王步凡和温优兰谁也没有说话……

第二天王步凡起床很晚,直到听见赵谦理和闻过喜的说话声音之后他才起床,温优良主动给他端走了尿盆儿,温优兰给他端来一盆热水让他洗脸。他洗着脸说:“农村的空气新鲜,就是有点儿冷。”

温优兰接道:“要不然人们怎么都想往大城市里挤,农村现在还没法与城市相比,城乡差别还很大呢!”

王步凡放下毛巾脱口说:“那就把户口转到市里吧,这个事情我让向天歌给你办。”

温优兰道:“不忙,过两天我让赵万山去找你,也许他自己就能办。”

王步凡从来没有听说过赵万山这个名字,就吃惊地望着温优兰,见温优兰红了脸,他才知道赵万山可能是温优兰的对象,也就不再往下问了。

这时温优兰的母亲已经把早饭做好,温优良在他姐姐的屋里放了张桌子,几个人开始吃早饭。

吃过早饭,闻过喜递给王步凡一张当天的《天野日报》,头版头题就是《浮夸风刮到几时方肯休》,文中把北远县县长叶慕月损得不轻,比如“劳民伤财中饱私囊”,比如“为自己捞取所谓的政绩,不惜弄虚作假”等等,头版二题是一篇披露魏酬情罪行的文章。

看了报纸上关于魏酬情的报道,王步凡有些吃惊。西远县是天野十县二区中最穷的一个县,而最穷的县里也能出此巨贪,真让人不可思议。

王步凡不想再说魏酬情的事情,就转移了话题。

温优良与叶羡阳和赵谦理的年龄差不多,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很谈得来,反倒把王步凡衬托成孤家寡人了。又过了一阵子,温优良邀请叶羡阳和赵谦理去西河沟洗温泉澡,赵谦理问王步凡:“王书记,你是否也去洗一洗,放松放松?”

“你们去吧,我还要等乔书记一个电话。”王步凡说。

赵谦理他们走后,家里只剩下温优兰和王步凡两个人。王步凡就问:“小温,老乐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是干什么的?”

温优兰有些羞怯地答道:“是西城区委宣传部的新闻中心主任,叫赵万山,去年老婆在生孩子时死了,大人孩子都没有保住,人还算不错,就是书生气太浓了,像个书呆子。”

王步凡说:“只要人品好就行,过日子人品是最重要的。你看现在有钱的男人有几个不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王步凡见温优兰的脸红了,王步凡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谦理他们回来后,王步凡给温优良写了封信让他直接去找秦时月,让秦时月给他安排工作,自己带着叶羡阳和赵谦理到北远县各乡镇去检查工作组在下边落实“小康战略”重要决策的有关情况。

在王步凡离开北远县准备去南山县的时候,乔织虹突然打来电话,让他赶紧回天野,说有要事相商。在电话里也没说是什么事情,王步凡只好取消南山县之行回天野。

在路上,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叶羡阳突然说:“王书记,那天晚上我到你家里去,见莫妙琴在,说是她要与欧阳颂结婚了,想请你当证婚人。你不在家,她就邀请嫂子去省城参加他们的婚礼了。”

王步凡有些吃惊地问:“是吗?欧阳颂的妻子病得很重,只怕是死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叶羡阳摇摇头没有回答。

王步凡对莫妙琴的印象一直不错,也很同情她的遭遇,现在她能够嫁给欧阳颂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宿,只是觉得莫妙琴和温优兰都嫁给离过婚的男人,多多少少有些美中不足。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又自嘲了,难道只准你王步凡娶个大姑娘,就不许人家欧阳颂和赵万山娶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可惜的是莫妙琴很爱欧阳颂,而温优兰却不爱赵万山。

王步凡进了乔织虹的办公室,发现她的办公室又重新装修了一遍,一改过去的古朴风格,而变成了很时尚很超前的现代风格,屋里的一切用具好像都换了,就连他书写的那幅字也不见了,现在挂着的是那位粉碎“四人帮”有功的前国家领导人写的。一个多月没见面,乔织虹现在也开始美容了,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乔织虹向他问了辛苦,还亲自为他倒了水,递了烟,她现在在公开场合也开始抽烟了。

王步凡坐下后,向乔织虹汇报了在西远、北远两个县搞调研的有关情况,并很直爽地说:“乔书记,魏酬情和叶慕月都是混蛋啊!不出问题是偶然的,出问题是必然的。”

乔织虹苦笑一下,灭掉烟头说:“那个啥,《天野日报》上都揭露了西远县和北远县的问题,魏酬情和叶慕月的问题也不小,你以为当初我真的想提拔叶慕月?那个啥,是文史远同志再三跟我说,我也没办法啊,现在干工作处处都在搞平衡,我听刘书记说了,文史远同志出任天野市代理市长的事情看来是大势所趋啊,马书记不同意,呼延书记一再坚持,两个人为此还吵了嘴,我看最后说不定又是马书记妥协。因此,我们就不能不给未来的市长一个面子吧?只是刚给了他一个面子,第二个难题又出来了。”乔织虹说罢把最新一期的《河东内参》放在王步凡面前说:“文史远的弟弟文史达是南山县的县长,他以权代法,搞得民怨沸腾,‘政绩’都上内参了,不处分不行,处分了文史远同志不高兴。那个啥,刚才文史远同志还在我这里,说不行就把北远县的县委书记秦时月调回来当人大秘书长,让文史达到北远县去当书记。我就跟他说文史达的问题还没有查就提拔,让我这个当书记的也很作难啊,因此召回你这个智多星来商量商量。”

王步凡终于明白了乔织虹的意思。他也知道南山县的事情被曝光是天南县委宣传部长赵稳芝在他的授意下找了《河东内参》的记者文平,却假装糊涂地问:“乔书记,你的意思对文史达查还是不查?”

乔织虹很矛盾地说:“查,要得罪文史远,不查,没法向南山县人民交待,我也作难啊!”

“这个事情好办。你就说省委刘书记专门为此打来电话,就说南山县的群众已经告到他那里了,你忘了刘书记就是咱们南山县的人吗?”

乔织虹拍一下脑袋说:“哎呀,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还是你王书记点子多。那个啥,这样一来文史远也许就不敢保他的弟弟了,能够保全他自己就不错了。”

王步凡与乔织虹两个人会心地笑了。之后,王步凡说:“乔书记,既然要查,这次就要组织个调查组,我算一个,纪委时运成算一个,反贪局白无尘算一个,再让信访办的主任也参加,这样比较合适些,一旦文史达真的有问题,南山县的县长人选你考虑过没有?”

“要撤就把南山的县委书记和县长一起撤掉。人选有现成的,你那个外甥女向阳我看还是让她下去锻炼吧,她还年轻,要重点培养培养。”乔织虹笑着说。

王步凡不知道乔织虹究竟是关心向阳,还是讨厌向阳,又把向阳的事提出来,王步凡就无法反对了,更不知乔织虹是让向阳下去当县委副书记,还是当副县长,他又不便多问,只好不经意地点了点头。乔织虹和文史远原来是暗斗,现在变成明争了。其实南山县的问题揭开盖子应该归功于天南县的赵稳芝和内参的首席记者。而这一切的幕后策化者又是王步凡。现在无形之中帮了乔织虹的忙。南山县的县委书记也是文史远的人,看来这次也要遭殃了。王步凡暗暗为自己的杰作叫好,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文史远不会想到《河东内参》上的反面报道会与王步凡有关系,乔织虹更不会想到。

也许文史远在某件事情上得罪了乔织虹,乔织虹一再强调南山县的事情要速战速决。王步凡只好答应第二天就到南山县去。下午乔织虹还秘密主持召开了南山县调查小组会议。会上乔织虹强调了及时解决群众反映的热点问题,也是党密切联系群众的重要举措。希望调查组到南山县之后把群众反映的问题解决好,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有什么背景,只要他侵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违背了党的宗旨,那么他就不配做领导干部,有问题的要坚决拿下来,让能够为群众办事、与群众心连心的好干部上去……

这次会议是秘密进行的,散会时乔织虹让调查组明天一早就动身,并且强调了纪律,任何人都不准向当事人透露风声,谁违反纪律处分谁。

王步凡从乔织虹的讲话中慢慢又品出些味道了,看来绝不仅仅是乔织虹和文史远之间有矛盾,说不定刘远超现在和呼延雷也有矛盾了。刘远超是抓组织的省委副书记,呼延书记由于资格比刘远超老,现在频频把手伸向人事任免的领域里来,与刘远超产生矛盾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乔织虹与刘远超是情人关系,按刘远超的想法应该给乔织虹配个既听话又能辅佐她的市长,可是他的这个想法连续被呼延雷掐断,他对呼延雷产生反感情绪也是很自然的。另外据省内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省委书记马疾风现在与省委副书记呼延雷的矛盾也公开了。刘远超是马疾风重用的人,不可能不站到马疾风这一边来。这样看来,河东省的一场政治斗争即将爆发,也许在今年年底,也许在明年年初,看样子这场斗争是很难再平息下去了。另外呼延雷的妹妹呼延霞现在大肆敛财,已经引起省城老百姓的愤怒。由此看来呼延兄妹一个弄权,一个敛财,已经达到天怒人怨的地步,这样的高官不出问题是偶然的,出问题是必然的。

王步凡觉得乔织虹让他去查南山县的案子只是河东高层斗争的一个序曲,也许更大的暴风雨还在后头,也许查处南山县的事情就是点燃政治大爆炸的导火索。另外听说省长牛耕野因为健康原因已经不可能上班了,呼延雷正准备出任省长,可是凭他在河东的威信只怕有一定难度,再说刘远超会不会也窥视省长宝座呢?

第二天上午,王步凡正准备带领工作组到南山去,突然接到乔织虹的电话,说原订计划撤销,要他立即到市委去开会。王步凡不由又笑这个女人的随心所欲和反复无常。

王步凡不知道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怀着不安的心情来到乔织虹的办公室,只有乔织虹一个人在,正看着窗外那些法国桐出神。乔织虹见王步凡来了,就用手指一下沙发让王步凡坐下,然后自己拖着疲惫的身躯也坐在沙发上,把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仰着脸叹气,叹了几口气才说:“王书记,是这样的,昨天咱们说好之后,我总觉得牵扯到文史远同志的事情要慎重一些,就给刘书记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件事。刘书记对我们的行动持反对态度,说河东官场的情况比较复杂,省里边的斗争绝不能让天野的事情当了导火索,那样的后果对咱们天野是很不利的,一旦天野的领导卷进省委高层的斗争之中,那么我乔织虹就没有好下场了。那个啥,想想刘书记的话,还是他站得高看得远啊!我们天野确实不能当导火索。况且文史远背后还有个文景明啊,唉,害得我一夜没合眼呢。”

王步凡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就在心里感叹世事的纷纭复杂,感慨官场的高深莫测。其实王步凡并不想到南山去。文史远的弟弟文史达肯定是有问题的,他如果去了,不查出问题没法向南山县人民交待,有失他廉洁公正的形象,查出问题文史远肯定会暴跳如雷,文史远就会到呼延雷和文景明那里说是他王步凡在整人。人家乔织虹有刘远超做靠山,文史远有文景明和呼延雷保护着,唯独他王步凡没人保护,一旦乔织虹和文史远大闹起来,说不定最终吃亏的却是他王步凡。因此听了乔织虹的这个决定,王步凡反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像放下了背着一百多斤重的东西那样轻松,不由自主地用小指头挖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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