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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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巴巴地望着他,鬓角和额前的刘海都湿透了,从右侧鬓角往下淌了一道汗,流过脖子,进了圆领口里。

林亦扬能想象到这道汗是如何流进她衣服里,淌过身前的。

“在想什么?也不说话。”殷果问他。

笑容从雪山开始,就没消散过,在她的脸上一直绽放着。

“在想,”林亦扬的手搭在她热裤上,“你。”

他的掌心滚烫,还有细细的沙,在磨她的皮肤。

“在想,”他又说,“你应该去补个觉。”

反正现在这个时间里,再返回山上看日落已经来不及了,倒不如去驻地,先休息休息,等到了晚上再出去,从星空看到日出。

“去吗?”他问。

她点点头,哪里都去,天涯海角都跟他去。

林亦扬在一个小镇预定了大床帐篷,是丛林里。

在去的路上,她一直心猿意马,打开车窗,热风鼓鼓地吹进车里,不显凉爽,反倒带来了海岛特有的湿热,还有黏腻在皮肤上的潮汗。

车停在帐篷前的草地里,殷果用脚在座椅前找夹趾拖鞋,没等穿好,林亦扬已经弯腰去车里,兜住她的后背和腿窝,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殷果搂着他的脖子,看到身边飘过两把伞,又见到三个女孩子在回头,窘意多了些:“我自己走。”

“下雨,你走太慢。”

又是雨,太平洋上的雨。

没两分钟,林亦扬迈进丛林边的帐篷里,用腿顶开挡路的三把木质的折椅,把她人放到床上。潮乎乎的丛林,床单被褥也是潮的。

竟然还有青蛙在叫。

睡丛林里的帐篷里,有着雨中的泥土气息,再加上顶棚的雨声,让她有种自己置身露天被围观的错觉:“这里晚上会不会虫子很多?还有蚊子?”

女孩子对虫子的在意程度,哪怕是林亦扬这种过去没交过女朋友的,也是从幼儿园起就深刻了解过了。他直接掐灭了她的恐惧:“晚上不睡帐篷,就让你在这儿补补觉。”

“那订帐篷不是很浪费吗?”

他们快天黑才来,整晚空着多浪费。

她在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时,腿压在棉被上,就在他眼皮底下来回晃着。林亦扬原本真是打算让她睡一会,毕竟长途飞行后玩了一个白天,体力早透支了。

他的计划在别处,床旁的折叠椅就是他的休息处。可以收收邮件,干干正事。可现在……她的腿真是白,还很细,瘦却不露骨,连膝盖在微微弯曲状态下也都是很漂亮的弧度。

雨渐渐大了,敲打着帐篷顶。

殷果仰头看顶棚,想着帐篷可能不适合下雨天住,会吵。渐渐地她身上多了一阵阵热意,隔着衣服,或是直接落到皮肤上。

困倦分解的是人的意志力,容易被带着走,带着带着就偏了。

帐篷门是合上了,但没拉严实。细微的风,从敞开的帐篷口往进灌,他把被子从她身下捞出来,给她盖上了。

“热。”她咕哝,闷热潮湿,还盖着被子,简直是酷刑。

“不盖的话,外边能看到。”

“……怎么不拉上。”

懒得动。

林亦扬自己衣服穿得规规矩矩,一件没脱。她在被子里,从外头看,顶多是看他抱着她在说话,留意不到别的。

他在热裤上找了会儿,纽开一粒铜色纽扣,手没入。

殷果的眼里有一瞬迷茫和潜意识的抗拒,林亦扬只是看着她,观察她的表情,并不亲她,接吻被无限期延后着,因此催生出了让她倍感焦灼的情绪。

他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亲过自己了。

她在想今天他在雪山上是怎么捧起雪在保温箱里的压好、压实的,想他的手指在雪上,想——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走,只是一霎的事。

她的人生头一回眼前出现了黑影和白光交错融合的景象,先白后黑?还是先黑后白?发生后就忘记了,像记忆被格式化。只是疲倦感和全身肌肉骤然的松弛一道涌来,从腿和胳膊到了手指指尖,都在拼命叫嚣着:好累。

“感觉怎么样?”林亦扬先问了她。

“嗯……”奇奇怪怪的,很舒服。

之后的半分钟她连动一下的想法都没,像只树袋熊抱着他,蹭着,蹭着,用鼻尖擦他的锁骨。他看她茫然到现在还不太清明的眼神,猜到,应该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殷果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嗓子火辣辣地疼,不像是渴水,更像是身体太亢奋导致的后遗症。她在林亦扬怀里,调整着姿势,将脸枕在他的臂弯里,声音沙哑地说:“我睡一会儿,十分钟……就好。”

这是她临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迷糊着,被林亦扬在脚腕上、手腕上套上了两个橡皮筋圈圈似的东西,她皱了皱眉眉头,撸着手腕上的圈圈,没想弄掉,太紧了。这是她睡着前做得最后一个动作。

“防蚊圈,小孩戴的,我看挺好看买给你试试。”这是她睡前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35章 跨越山与海(3)

她中途短暂醒过一次。

是手脚和胳膊腿被他涂抹着防蚊乳液,她迷糊着,听他低声说,是帐篷主人提醒他要给女朋友涂当地的防蚊乳液最管用,毕竟地域不同,还是要本地东西才治得住这些蚊虫。

殷果再次拽手环,太紧了。

林亦扬给她取下来,想了想,塞到她热裤口袋里了,算是双重保险。

这一觉睡了很久。

她再醒,看到林亦扬坐在床边沿,身前的木质折叠椅上放着电脑。

为了不吵她睡觉,他是用电脑在看资料,一直没打字。殷果从床那头爬到边沿,钻到他手臂下,躺到他大腿上。

她听着蛙声,轻声问:“几点了?”

“十二点多,我们一点动身,”他说着,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拼写着一封长邮件,“先去洗个澡。明天下午上飞机,到纽约前没机会再洗了。”

帐篷里没开灯,光源就是他的电脑屏幕。

殷果从下往上看,就着淡淡的白光,看到他的喉结和下巴,很漂亮的一个弧度。她想伸手摸摸,又怕打扰他的工作,出神地瞧了一会儿后慢吞吞地从他手臂下爬回床上。趴在床边沿,用手找自己的拖鞋。

他自始至终都没移开过看着电脑的视线,打着字,用脚把拖鞋给她踢了过去。

她没做声,蹑手蹑脚穿着拖鞋出了帐篷。

万籁俱寂,左右两个帐篷的人都睡了。

殷果仰头看天,大片树叶子遮挡了绝大部分的天空,余下小部分没半点星光,估计全被乌云遮住了。这么一瞧,她难免心中惴惴,怀疑今晚看不到星了。

等到凌晨一点,林亦扬合了电脑,正事算是告一段落。

听着帐篷外在淅淅沥沥地落雨,他倒是比殷果要淡然得多,把小费搁到枕头上,拎了两人背包在手里:“先动身,等等看乌云会不会散。”

他们的车驶离小镇后,遥遥在天边炸开了一声惊雷,听得她心惊胆战。

她以为林亦扬会开上山,他却开着导航,途径了两个小镇后,偏离公路,继续往一条小路上开下去。

公路两旁没路灯,又是暴雨,无月无星,只靠着车前的远光灯照出一片区域。车从脱离公路就开始颠簸不停,也不晓得到了何处,颠得她心里一颤一颤的,不大安稳。

“我们开到哪儿了?”她问。

“去一个无人区。”他说。

在岛上想要观星,如果不上山的话,去这种远近都是黑礁、黑砂地表的无人区最合适。只不过白天去也瘆得慌,更别说是晚上,又是暴雨天气,更不会有人了。

开了约莫半小时,林亦扬踩了刹车,准备在这儿等雨停。

发动机微微颤动着,四下仅有雨声。因为隔着密闭的车窗,雨声显得闷闷的,不清晰。

殷果歪头看了一会儿外头。除了车窗上的一洼洼水印子,什么都瞧不见。

她看似在专心致志地看外边,等着雨停,其实在想,如果整夜都暴雨不歇,她和林亦扬就这么坐着,干坐着等?

手腕上有热的触感,是他的手。心里惦记着的男人突然有了回应。

“过来。”他说。

她回头,看到林亦扬左手在座椅左下方摸索着,找到按钮,将驾驶座缓慢地向后移动着,显然在扩大空间。殷果从当中爬过去,被他扶着腰,抱到了腿上。

虽是空间调到最大,仍是逼仄狭窄。

“在想什么,一直看窗外?”林亦扬问她。

两人都心知肚明,岛上风景再美,这里也没有,她看窗外完全没意义。

她含糊着说:“想雨什么时候停,看着好像要下一夜。”

总不能说在想他们今晚会不会那个吧……

他手搭到她腰后,大拇指挂在她的牛仔裤后腰上,稍微近一点,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就被他捕捉到了。

每次她洗完澡都是香的,而且他发觉都是同一种气味,在男人看来很匪夷所思,住在酒店里,明明有免费供应的沐浴露和洗发液,都要用自备的,也就女孩才会这么讲究。不过这是个好习惯,在之后抱不到她的日子里,这味道他会记住。

林亦扬给车熄了火。

人的视觉被限制了以后,听觉自然就提升了许多,车里安静得吓人。林亦扬清一下喉咙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传到殷果的耳朵里都是一种微妙的暗示,在沙沙痒痒地撩她的心。

始终不亲她,是林亦扬一次人为刻意的“保持距离”。什么东西一旦习惯了就会渐渐变得乏味、无趣,包括亲热本身也是。

克制本身就是最一剂催情剂。

比如现在,他的脸离近了,她的心都开始颤。

“一夜也不错,”他说,“这里也没外人。”

“万一也有和你一样的人呢?熟悉这里的,也开过来了。”

他笑:“都是成年人,他们看我们,我们也看他们。”

说完,又笑着说:“不吃亏。”

殷果窘地用手推他的胸膛。她能发现,他短袖下的腰腹肌肉都在紧绷着,搂住自己的手臂也是。因为这种体会,她忽然安静了。

在安静里,嘴唇上有了他的温度。

林亦扬偏过头,慢慢将她的嘴唇弄湿了,和她在用唇舌湿漉漉地绞着、搅着。漫天漫地的暴雨隔绝了这辆越野车和人间的联系,他们在驾驶座上抱着接吻。

四面、前后左右都是透明玻璃,荒郊野外,大雨如末日。

她胸口闷闷地没法喘气,尤其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察觉到他在自己身上擦过去,又轻撞了几下后,更是面红耳赤地支吾了两声:“干什么……”

他笑:“不喜欢?”

一切开始不受控了。

可最奇怪的是,他一直举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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