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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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夜晚像是这时候才刚开始,渐渐恢复宁静。

推开走廊上的窗能看到河岸两旁的灯把青石板照得发亮。两侧的商铺渐渐关门,只有门口灯笼的余光,在清冷的夜色里透着淡色的寂寥。

河面上还有乌篷船摇摇晃晃地经过,船上欢声笑语不断,把整个夜色都糅成了一团光,模糊得看不清晰。

远处的山上有一盏明亮的照明灯,那束光线似要突破天际,直直撕裂了半片天空。

万籁俱静下,才能隐约地听见有“酒吧一条街”之称的后巷那里有动感的音乐声传来。和这样的古城不符,却和这样的夜色无比融洽。

身后开门声响起,戚年的呼吸也是一紧。等调匀了呼吸,她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落落大方,起码……不能那么扭捏。

然而,等戚年转身看到纪言信的那一瞬间,那呼吸完全不受控制地……乱了。

到底是在外面住客栈,不能太过随性,纪言信身上老老实实地套着一件白衬衫,就是……纽扣系得不多。

那线条优美的锁骨就暴露在戚年的眼前,不加遮掩。那纽扣系得也是潦草,有一半塞在裤子里,另一半草草地挂出来,露出了他衬衫下精瘦结实的小腹。

戚年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该往哪里放了,无论是打量左边墙壁上挂着的那副水墨画还是研究右边墙壁上用十字绣绣出来的牡丹花,就是不看他。

“不打算进来?”纪言信倚着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眼神深邃幽沉,在走廊壁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得深不可测。

戚年腿肚子有些发软,她往他身后张望了眼:“邵醉呢?”

“睡了。”纪言信放缓了语速,声音低沉:“你要找他?”

她找邵醉干嘛?

明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的,戚年还是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那声音,真跟小奶猫一样,声若蚊蝇。

“那他不会打扰我们。”话音刚落,戚年就被他握住手腕拉进了房间里。

门在戚年的身后被关上,他就站在只亮着一盏照明灯的玄关低头凝视她:“想好了?要走进来。”

戚年摇头,声音有些发抖:“是你拉我进来的。”

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纪言信挑了挑眉,不容分说地牵着她进自己的房间。

比客厅更暗,房间里只有床头柜前昏暗的台灯亮着,光线脆弱又渺小。

怎么看……怎么像“案发现场”。

纪言信弯腰,近得嘴唇都要碰到戚年的耳朵,轻声道:“在想什么?告诉我。”

他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廓上,微微的痒,虽然细微,却像是止不住一般一路流向心口,让心尖那一块麻酥酥的。

就好像……他随时会从她身后拥上来,把她揽进怀里……彻底地包围她。

察觉身前的人浑身紧绷,毛都要炸了,纪言信这才收敛。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虚揽着她坐在床边:“这里隔音不太好。”

戚年目光闪烁。

纪言信这才慢悠悠地补充完整:“如果我想对你做点什么,不会挑在这种地方。”

他捏了捏眉心,拉过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在她两步远的地方坐下,清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温和:“你应该猜到我让你晚上过来的原因。”

戚年摇头。

哪怕现在她居高临下,她都显得格外底气不足:“我不知道。”

没敢猜,也不想……猜。

就这么义无反顾地来了。

纪言信沉默了几秒,凝视她的眼睛里有幽沉的光晕渐渐沉淀。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史,还记不记得?”

戚年点头,哪能不记得……简直深刻!

那还是纪言信第一次正面回应她时就主动提起的,还让她难过了好几天……所以今晚叫她过来,是因为过年又遇到了前女友,想找她回忆回忆初恋吗?

这么一想,戚年顿时焉了。

她的心思都直白地写在了脸上,纪言信一哂,难得有那么几分笑意。他用手指点了点涨痛的眉心,声音寡淡:“她和我同龄,在一起之前,我们都在同一个实验室做课题,做实验。除了优等生的骄傲以外,她的性格很好……”

纪言信一顿,看向垂着脑袋一副要哭出来的戚年,花了几秒才把那眼底的笑意压下去:“戚年,你先听我说完。”

戚年耷拉着脑袋:“哦。”

委屈极了。

“那一年圣诞节,她跟我告白,我们就在一起了。”纪言信微凉的目光看向窗外,语气里没有一点回忆起往昔的美好,只有清冷如夜色的声音,低低得像提琴:“谈不上喜欢,只是那年爷爷提起让我交女朋友的事,而她乖巧聪明很省事。

那时候做实验很忙,通常为了一个数据就要熬上好几天。我们没有约会,所有的交流全部都围绕着实验,围绕着参数,所以这段感情短暂得只维持了两个月。”

戚年心口闷闷地钝痛,有些难受:“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台灯散发出来的灯光把他分割进黑白两个区间,他侧脸的轮廓在暗影重重的灯光下格外立体。

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清透的黑曜石,只是看着你,无端就让你觉得被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而你……却又甘之如饴。

纪言信沉默着,可眼神却一直锁住她,一眨不眨。那眼里的讯息少得可怜,但依旧被他清晰地传递出来。

戚年身体微僵,开始坐立难安。

“你没看出来?”

“我在坦白。”

戚年“啊”了一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坦、坦白?我……我不在意的啊。”

她羡慕过这个女孩曾经拥有过他,但对于纪言信有过一段感情经历这件事没有半点觉得不舒服。

成熟的男人,还是这么优秀的成熟男人,只有她一个脑残粉……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这章确认关系的,但感觉一直不对,先放上来,但我没准还是会删光重写……

太晚了,我实在撑不住了,先去睡了,明天再修。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纪言信对戚年的粉色兔子睡衣实在不想发表什么意见,朝她勾了勾手指。

戚年靠过去。

纪言信在楼梯口已经站了一会,带着凉意的指尖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另一只手趁她不注意,抽走她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手机。

戚年“诶”了一声,想起相册里那几张独家珍藏版的合照,抬手就要去抢回来。

纪言信早有准备,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还在楼梯上,不要乱动。”

“你抢我手机。”戚年看他按下home键,着急了:“不准看。”

她挣扎得厉害,纪言信干脆握住她的手腕反剪到她的身后,整个人贴上去,以一种拥抱的姿势压制得她动弹不得。

那骤然逼近的男性气息里,有清冽的淡香。

戚年的鼻尖撞进他的怀里,他柔软的外套上还带着夜的凉意。也没撞疼,可戚年听着那解锁的声音顿时委屈得想哭。

纪言信刚从相册里找到他要找的东西,锁骨上一疼,被戚年不客气地咬住。

他“嘶”了一声,被迫松开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咬疼了,松开。”

戚年的手恢复自由,死皮赖脸地拥上去,紧紧地抱住他,松开了一点齿关,含糊不清地叫阵:“你还我手机我就松开。”

紧贴的身体在瞬间就感应到彼此的温度,纪言信被她抱得紧紧的,一时还真拿她没办法。

他笑了一声,按住她的肩膀:“真不松?”

戚年摇头,柔软的嘴唇就贴着他的锁骨,那不经意的举动就像是撩动火种的微风,抚起蛰伏的火星。

纪言信身体一僵,再开口时,声音都低哑了几分:“别乱动,我还给你。”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戚年的耳根一热,埋头。

然后,就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手顺着她的手臂滑到她圈在他腰后的手上,把手机递给她。

戚年摸着了手机这才松开嘴,动作敏捷地把手机往身后一藏,靠在楼梯的栏杆上,防备地看着他:“纪老师你拿我手机干嘛?”

纪言信正蹙眉摸着被她咬疼的锁骨,不经意地一抬眼,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时,怔了下:“手机不还给你,是不是就要哭给我看了?”

刚才那泪意不过是一瞬间涌上的,现在被压制下去,戚年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手指抠着电水壶的接线口,没承认也没否认。

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纪言信听着那“蹬蹬蹬”的脚步声,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楼梯交界处正对着一扇临河的窗户,从河面上卷起的风凉得透人心脾。

纪言信几步迈上去。

两岸的灯光下,暗黑的水色波光粼粼,河面上还有乌篷船摇摇晃晃地经过,船上欢声笑语不断,把整个夜色都糅成了一团光,模糊得看不清晰。

远处的山上有一盏明亮的照明灯,那束光线强烈得似要突破天际,直直撕裂了半片天空。

万籁俱静下,船桨划过水面的水声都清晰可闻。隐约的,还能听见有“酒吧一条街”之称的后巷那里有动感的音乐声传来。

和这样的古城不符,却和这样的夜色无比融洽。

他关上窗,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拾级而上。一直走到了房门口,握住门把手正要刷房卡开门,余光瞥到一抹粉红,抬头看去。

纪言信那清冷的目光和有些疲倦的样子让戚年差点失神,注意到他正看着自己。戚年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小声解释:“我……我忘记带房卡了。”

毫不意外。

纪言信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等我一下。”

戚年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刷卡进了屋,门没关,甚至连灯也没开,径直走了进去。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就听不见了。

戚年忍不住往门里张望了几眼,一片漆黑的环境下,她什么也没看清。只借着走廊上的壁灯看见了玄关处挂着的精致画框。

里面裱着一副十字绣,是一朵妖艳盛开的玫瑰。

纪言信没耽搁太久,拿了一件长外套出来,顺手关上门:“巷口有摊馄饨,吃碗鸡汤馄饨再回来?”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行动上……显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纪言信把外套递给她:“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戚年接过来:“自己穿……”

——

外面还下着雨,虽然有廊檐遮掩,还是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渗进来。

纪言信和老板借了把伞,带她出门。

巷口有一点搭着木棚的馄饨摊,老板是个年过六旬的老爷子。正敲着木鱼,招揽着来往的客人。

纪言信收起伞,和戚年在木棚里挑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碗鸡汤馄饨。

夜色虽深,但依然有留恋着不愿意回去的游客,撑着各色的伞慢慢地在古巷里走过。伞骨上有不断滴落的水珠,沿着他们的脚步落在地面上。

陆陆续续的有经过的人也进了木棚吃馄饨,北巷的馄饨是特色,到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不尝尝的。

尤其是老人敲着木鱼,那悠闲惬意的姿态,在这深夜里像是暖暖绽开的烟花。

唯独戚年这一桌——

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直到鸡汤馄饨被送上来,老人粗哑着嗓子说了声“慢用”,纪言信才从筷筒里抽了一双筷子,仔细地擦干净后递给她。

戚年咬了口馄饨,悄悄看他一眼。

昏黄古旧的灯光下,纪言信的侧脸掩在阴影下,被照亮的那侧轮廓像被这暖色的光柔化了般,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柔软。

“老爷子,你这么晚也不收摊,很辛苦的吧?”

老爷子端上馄饨,脸上有了那么几分笑意:“还好。我家就在巷子里,晚点就收摊了。”

游客顺着老爷子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小巷里隔一段路就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把整个巷子渲染得宁静又神秘。

客人又问:“你一个人收摊不好收吧?”

“家里老婆子编草帽,睡得晚。时间差不多了就来帮我一起收……”老爷子重新敲上木鱼,那沉厚清润的木鱼声里隐着几缕夜色的绵长,悠远静谧。

老爷子喜欢和客人说话,客人不问,他便自己说:“以前的北巷哪有这么热闹,我都是担着担子敲着木鱼一条巷一条巷走过去的。我家小子说我年纪大了不放心,给我在这里设了摊。别瞧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这馄饨是家传的,拿手着呢。我这的馄饨就是明星也来吃过,那个叫什么……秦什么暖的。上次来拍戏,天天到我这吃馄饨……”

打开了话匣,摊子上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戚年竖了一耳朵去听,小口抿着汤料,听得津津有味。

冷不丁的,听见纪言信叫自己的名字。

戚年转头看去,眼里的星光还未敛去,亮晶晶地看着他。

纪言信一下就想起了晚上,在茶馆二楼的屏风后,他吻住她时,她也是这样的眼神。只不过那时还带着几丝迷茫和不敢置信,软软地被困在他的怀里。

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彻底塌陷,他低了嗓音,说:“我们试试吧。”

戚年的调羹“咚”地一声撞到碗底,溅起的汤汁有几滴湿了戚年的手背,烫得有些疼。她却毫无所觉一般,只顾着紧紧地盯住他,生怕一错眼,眼前一切看到的和耳朵听见的都会像破碎的梦境一样,一片片碎裂。

“等等……”她捂住心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抖着声音问:“纪老师,你再说一遍?”

纪言信沉默了几秒,捏了捏眉心,面无表情地抽了几张纸巾,一言不发地给她擦了擦手背。

就在戚年以为他反悔了而为刚才没有断了后路而悔得肠子都青了时,他抬眼,凝视着她的眼睛里有幽沉的光晕渐渐沉淀。

他一开口,戚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全部的感觉都凝聚到了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好紧张,紧张死了……

要说的有些多。

纪言信组织了下语言:“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史,还记不记得?”

戚年迟疑了下,点点头。

哪能不记得……简直深刻!

那还是纪言信第一次正面回应她时就主动提起的,还让她难过了好几天……因为过年时又遇到了前女友,心绪难平。所以想找她回忆回忆初恋吗?

这么一想,戚年耷拉下脑袋,顿时焉了。

她的心思都直白地写在了脸上,纪言信一哂,难得有那么几分笑意。他用手指点了点涨痛的眉心,声音寡淡:“她和我同龄,我们是同学。因为是同一个教授,又做同一个课题,不说朝夕相处也是经常在一起。

我和她都是教授的得意门生,她好胜,也骄傲。但除此之外,别的都很好。”

戚年心烦意乱地搅着鸡汤,刚因为他那句话而滚烫的耳朵被夜风一吹,冷得几乎要钻进她心里。

醇厚的木鱼声里,他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同学,共事,这样牢不可分的关系维持了几年后,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包括我也觉得和她在一起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后来那年圣诞,她跟我告白,我们就走到了一起。没有意外,所以在一起之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纪言信微凉的目光看向敲着木鱼的老爷子,那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眼底,细碎得像宝石。

雨声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木棚,他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回忆起往昔的美好,只有清冷如夜色的声音,低低得像提琴:“那时候做实验很忙,通常为了一个参数就要熬上好几天,反复地实验,反复地摸索纠正。没有约会,所有的交流都围绕着实验,围绕着实验数据。

这种碰撞下有些争执避不可免,结果就是影响了实验,而这段感情也短暂得只维持了两个月……”

他的侧脸在暗影重重的灯光下被分割进黑暗明亮两个区间,轮廓显得格外立体。

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清透的黑曜石,只是看着你,无端就让你觉得被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

戚年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口一阵发紧,刚歇了没多久的心跳声又震耳欲聋地填塞了她两只耳朵。

“后来发现对她的感觉,只是习惯了对方在身边,连喜欢都谈不上。再加上那时候,爷爷一天到晚唠叨,她懂事又省心……”纪言信顿了顿,语调微凝,渐渐地低沉了下去:“和我在一起,很辛苦。”

戚年心口闷闷地钝痛,有些难受:“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听不懂?”纪言信问。

戚年身体微僵,有些坐立难安。她要听懂什么……?

纪言信无力地闭了闭眼,语气虽然不善,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没有恋爱经历,我也做不到一片空白地和你开始,所以我在坦白。无论你是不是介意,告诉你,让你能够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QAQ亲妈累哭在馄饨摊边。

其实纪教授最后那句话有好几种选择,选择困难症一个个PASS掉,最后留了两种……实在无法决定听取了基友的意见。

《美人》这篇的废稿都要比正文字数多了,手动再见。

谢谢打赏的姑娘们~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纪言信刻意在“坦白”和“考虑”上加重了语气,见她还是懵着,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吸引她回神:“你是z大在读的研究生,我是z大任职的教授,除了主观原因,这些客观的,也不能忽略。”

他的语气暂缓,温和下来:“戚年,这些,你都想过吗?”

戚年张了张嘴,想说话,明明话都到了嘴边,她却忘了自己能说什么。

师生恋自古以来都不是世俗所能够接受的,但现在对师生恋早已没有杨过和小龙女那时的偏见,她不是生化院的学生,也不是纪言信直接任教的学生。又是早已思想成熟,经济独立的成年人,她从未觉得这个是阻碍。

她摇头,有些心烦意乱地碾着薄薄的馄饨皮,声音沉闷:“你有顾虑吗?”

纪言信轻笑了一声:“不是顾虑,外界条件从来不是影响我决定的因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如果在一起,我们的关系并不能公开,起码在你毕业之前都不行。对你来说,会有些委屈。”

话落,他凝神看着低头不语的戚年。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只为了照顾这个小姑娘的心情。

那清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温和,意外地抚平了戚年心口的烦躁。

不动摇,不动摇!

说什么都不会动摇的!

“不用这么急着告诉我。”纪言信抽出两张纸币压在碗沿下,淡淡道:“彻底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他修长的手指被灯光拉出剪影,漂亮得不像话。

戚年心念一动,在他收回手之前握住他的手指,看他倏然抬眼看来,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用现在能拿得出来的全部真心,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得很清楚了,你别后悔……”

纪言信看着她的眸光渐深,饶有兴致地反问:“你会让我后悔吗?”

戚年摇头,语气格外坚定:“怎么会!”

她对自己的个人魅力还是有点信心的好吗!哪怕这点魅力和纪言信的比起来……根本不够瞧的。

见他不说话,戚年得寸进尺地整个牵住他的手:“以后……”

她抿了抿唇,终于有些豁出去后的害羞:“请多指教了。”

——

回到客栈后,戚年兴奋地睡不着,又冲进浴室洗了个澡。她好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夏告诉纪秋,可一想到这嫩芽都还没破土,又小心翼翼地藏回了心里。

磨蹭着出来时,已经过了零点。

不能吵着未来的小姑子,也不能去骚扰纪言信,更不能招惹刘夏……她最近跟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爆。拒绝沟通,拒绝心灵鸡汤,拒绝一切和李越有关的话题。

所以至今……戚年都不太清楚两个人闹分手的真正原因。

严格说起来,她对刘夏和李越……也没有很担心,潜意识里,关于他们和好只是时间早迟的问题。

戚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好几圈,依旧酝酿不出一点睡意。

她爬起来,抱起平板刷微博。

暂时……也不能微博分享,戚年简直憋得内伤。

纪秋半夜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听见戚年在笑,汗毛都竖了起来,捂着被子问了句“戚年你怎么还没睡”,没等到回答就又沉进了梦想里。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雨停了,天际熹微露了点光,戚年才刚刚睡下。

邵醉昨晚一夜好眠,到了约定的时间来叫醒两个姑娘。本以为开门的会是戚年,不料,敲了半天才爬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纪秋。

“戚年呢?”邵醉问。

纪秋压着门,不让他往里看:“你怎么一大早就惦记着姑娘呢?也不用往里进了,有什么事就在这说了,我帮你传达。赶紧说完,我睡个回笼觉。”

邵醉无力扶额,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看了纪秋一会,直看得纪秋快炸毛了,才说:“昨晚让我叫你们起床的是不是你?说要去看古城墙的是不是你?”

纪秋努力回忆了一下,一脸便色地关门换衣服,再不敢多说一句。

还真的是她啊!

而且,邵醉绝对嘴下留情了。

她昨晚说的是:“邵醉哥,你千万别跟我客气。这古城墙在临走之前必须看了,所以一定要把我弄醒了,无论哪种手段。掀被子还是挠痒痒,直接泼冷水都行……”

换好衣服,纪秋叫戚年起床。

戚年快清晨了才睡下,现在死活也爬不起来,头昏昏沉沉得晕得厉害。好像是回应了纪秋的问题,可到底回答了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耳边没有了纪秋的声音,她的意识一沉,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手上被纪秋贴了一个便签——“我们去看古城墙了,睡醒了给我哥打电话,我哥说他会回来接你,嘻嘻。”

一行字的最末尾,还画了一张萌萌哒笑脸。

戚年把脸埋进温暖的被子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客栈有免费的早餐供应,现在虽然早已经过了供应早餐的时间,老板娘还是特意给她开了次小灶。

熬得浓淡适中的皮蛋瘦肉粥,切了一碟萝卜丁,还准备了两个奶黄包,半个咸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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