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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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的高层们都站了起来。莫静言双臂交插,眼缓缓眯起。陆庭芜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是讽刺。

停顿六次后,乐队和合唱团把整首歌从头到尾完整地来了一遍。小熊拭拭额头上的汗,看向管蘅。管蘅走到话筒前,深呼吸。饱满的音符在大厅里飘荡,合唱团低声吟唱,接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加入,静谧的舞台瞬间把听者带进了苍茫、深重的名著之中。

两遍之后,现场导演做了个“OK”的手势。

“陆先生觉得怎样?”莫静言激动了。

陆庭芜耸耸肩,目光跟着管蘅,从舞台到台下:“莫姐问的是?”

“管蘅的演唱。”

“我是个画画的,不懂音乐。不过,看大家的表情,很折腾。《全城热歌》不是个综艺节目么,下了班,茶余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着乐一乐。这么严肃、苛刻,会睡不好吧!”

莫静言愣了,听话听音,这位陆先生似乎对节目不满意。

俊目一抬,陆庭芜又说道:“哦,前面几位选手很不错,好好包装,会非常适合流行音乐市场的。”

呃,不是针对节目,而是不看好管蘅。“市场的走向就像股市的曲线图,永远不为人力所掌控。”莫静言委婉道。

陆庭芜言笑晏晏:“这是暖光和星煌合作的第二年,这个节目如果继续办下去,说不定还会有机会合作第三年、第四年……如果彼此都拿出诚意的话。对吗,莫姐?”

莫静言神情一敛,暖光这是要插手节目的制作,还是已经有冠军人选了?

“别出心裁是有新意,能暂时吸引眼球,却并非主流。真心希望《全城恋歌》能走得更远、更久,让暖光也跟着走进千家万户。莫姐请原谅门外汉的见识短浅,不过,艺术是相通的。前一阵,有位画家的作品,画风有点像乔治亚?奥姬芙,略带商业性,十分受欢迎,我们画廊卖得非常好。毕加索的画拍卖得再高,没有几人真正喜欢,像齐白石徐悲鸿那样的可能更有市场,有意境,一目了然。说了这么多,让莫姐见笑了。当然,不管莫姐做出什么安排,暖光都会尊重。”陆庭芜站了起来,“吴秘书,录好了吗?”

机器人秘书谨慎地查看了下,关上录像机开关。“好了,陆先生。”

“莫姐,我该回画廊了。”陆庭芜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正在观看其他选手演出的管蘅。

“这带子?”莫静言语气不是很好。陆庭芜温雅地笑道:“莫姐放心,不会有丝毫泄漏,纯粹私人收藏。”

莫静言有点看不透陆庭芜了,她以为他只是一个长相不错运气不错格调不错的艺术商人,今天,她发觉一个画廊老板委屈他了。不过,他真的能代表暖光吗?

一上车,陆庭芜就把录像机拿了过来,阴着脸看回放。机器人秘书从车镜里看了看,似乎欲言又止。

“吴秘书,矜持不是你的风格。”陆庭芜说道。

“我觉得管蘅很专业,实力很强,人也很谦和,和……其他选手比起来……”最后几个字,吴秘书的声音低不可闻,她看到车镜里的陆庭芜脸上已经寒霜笼罩。“想不到吴秘书还很懂音乐,我会建议田总……”

“是我自不量力,陆先生请原谅。”吴秘书低下眼睑。

“我知道吴秘书善良,但是市场是险恶的。开车吧!”陆庭芜闭上眼,指尖微曲,指腹轻抚着镜头。镜头里,管蘅正在纵情演唱《我曾有梦》。

“曾经,人们都很和善\他们语气都很柔和\他们的话语都很亲切\曾经,爱是如此盲目\世界就像一首歌\那首歌如此令人兴奋\然而一切都变了……”

“是啊,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陆庭芜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逝的夜色,眼中溢满悲伤。

彩排结束,已过十一点。管蘅出来时,感觉到秋凉如水,幸好她多带了件外套。本来景涂然开车送管蘅的,莫静言突然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管蘅宽慰他这条路自己一个人走惯了,不会有什么事,她一到家就给他发信息。

彩排时神经紧绷,身心都在舞台上。出了公司,饥饿像潮水般,都快把管蘅溺没了。天气暖,家里不敢放存粮,不过,这时候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在营业。管蘅正想着待会买点什么,路边停着的一辆车的大灯突地闪了几闪,像发射什么信号似的,她回了下头,黎漠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你怎会在这?”看到黎漠,管蘅不由地心头一喜。

黎漠晃晃掌心的钥匙:“不给你送这个,你今天睡哪?”

管蘅拍拍额头,她把家里修电路的事全扔脑勺后了。“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过来。你怎么不上去?”

黎漠打开副驾驶座,把她推上车:“我怕被太后大人揪住,她很会唠叨的。”

管蘅脑补了下莫静言唠叨的样子,自己先乐了:“莫姐才不会呢,她作风雷厉风行。”

“你看过她以前演的电影没,拿奖的几部演的全是受气的小媳妇。所以说眼见的不一定是真的。”黎漠一低头,瞧见管蘅脚上穿的是双拖鞋,还是那种一次性的简易拖鞋。“你脚受伤了?”

管蘅不好意思地把脚往里缩了缩,把散在额前的发丝别在耳后:“今天彩排时穿的鞋跟有点高,我不是很适应。”

“要去医院处理下吗?”发明高跟鞋的那人一定和女人有着深仇大恨,每次看到踩着高跟鞋故作风姿卓约的女人,黎漠都为自己身为男人而幸运。

管蘅摇摇头:“没关系,可以忍的。”她绞着手指,神态极为过意不去,“这两个晚上,因为我的事,你都没睡好。”

“这没什么,搞设计的熬夜是常事。”初秋的夜,开着车窗,车速四十,开起来还是很惬意。“想听什么曲子?”黎漠朝CD架挪挪嘴。能帮到管蘅一回,不知怎么的,心情情不自禁的上扬。

管蘅翻看了下,找出一盘小号演奏的曲子。黎漠乐了:“大半夜的听小号,你想干吗?”小号的音色嘹亮、辉煌,适合表现号召性的旋律。

“音乐,顺心时入耳,寂寞时刺心。今晚特别想听小号,我需要一点力量。”管蘅手托着头,依着车窗。路边的霓虹像万花筒边在她脸上急速闪过,微微斜睇,脸颊上青色的血管清皙可见,她比黎漠初见时清瘦了不是一点两点。黎漠犹豫了又犹豫,还是选择沉默。

劝阻的话,他说过,帮助的建议,他提过。管蘅看上去柔顺,实际上很倔强。不知是不是心里面装着圣母玛丽亚,她有着固执到不通情理的执拗,也有那种没什么价值的原则性。她能隐忍,也可以低下头去求人,但如果可以自己去努力,她绝不走捷径。现在星煌给她提供的平台,已是最好。黎漠还是觉得,她这条绕行的路南辕北辙了。但有的路,必须自己一个人走,哪怕步步艰辛,哪怕偏了、错了。别人只能在一边默默看着。

黎漠还是把音量开得小小的,这么激昂的乐曲不会有助睡眠,而管蘅看上去很需要休息,还需要补充能量。

“看在我今天既给你做电工又给你做司机的份上,请我吃宵夜吧!”黎漠看到路边的必胜客餐厅还亮着灯,一个帅气的飘离,车稳稳地塞进狭窄的车位里。

“你喜欢吃披萨?”管蘅质疑地推开车门。

“不喜欢,但这儿看上去不需要等太久。”

偌大的餐厅没几个客人,扎着褐色围裙的店员捂着嘴,把一个大大的呵欠硬蹩了回去。

黎漠点了意大利面,管蘅要了玉米浓汁和一客海鲜炒饭。热热的玉米汁贴着喉管缓缓流下,管蘅仿佛听到胃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意大利面很好做的,连太后那样的也能做出三分样。”九点之后黎漠就很少吃东西,包括水。他不想过早地让脸上挂上两只大大的眼袋。

“我也会做。面条,橄榄油,大蒜,其他的,视存货而言。煮制时间较短,足够弹牙又不会粘连,最适合搭配海鲜做拌面。”

“搞音乐的不是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吗?”黎索南就是,煮个开水都能把壶烧干,所以小时候的黎漠总是很馋很饿。

管蘅摇头:“搞音乐的,也要吃饭啊!我会做意大利面,会烤面包,还会煎牛排。我的牛肉土豆做得最好。”

“你哪来时间学的?啊,不会是为了抓住谁的胃特地去学的吧?”黎漠只是想调侃下,一说完,他后悔了。这种话,以他和管蘅目前的熟悉度,还是出格了。

管蘅长长的眼睫颤栗了两下,尔后,脸上的笑容没撑住,呆呆地看着他,眼瞳黑得像口深井。时间悄无生息地流逝,整整五分钟,她眼没眨一下。黎漠放下叉子,给她倒满玉米汁,小心翼翼地清咳了两声,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你、你和周晓冬是怎么交上朋友的?”

有些事以为已被时光遗忘,稍不慎防,就破土而出了。管蘅艰涩地眨了下酸痛的眼睛,仿佛用树叶又一次把往昔掩埋。

马克姆在《夜航西飞》里写道:如果必须离开你曾经住过、爱过、深埋着所以过往的地方,无论以何种方式,都不要慢慢离开,要决绝地离开,永远不回头。不要相信过去的时光才更好,它们已经消亡了。

做不到吗?他能做到,她……应该也可以。

“我是特长生进校的,插在晓冬班上上文化课。晓冬很喜欢钢琴,也想学过,可她爸爸说学音乐没出息,以后连工作都找不着。她选择路桥专业,也是为了好就业。晓冬家……经济不太好,妈妈是个聋哑人。知道我是弹钢琴的,她就主动陪我去练琴。一开始,我只当她是个热心的同学,谈不上要好。后来有次去浴室洗澡,她为了帮我抢笼头,差点和人家打起来。我胆子小,夜里不敢上洗手间,每次晓冬都陪我。练琴忘了买饭,晓冬都会把我带一份。遇到晓冬,是我的幸运。就是现在,她虽然走了,可是你和吉林因为她对我这么照顾,这都是她的蔽荫,而我都没来得及为她做什么。”管蘅鼻子耸了耸,眼眶湿了。

“我还……真不知周晓冬这么细腻呢!”黎漠有点想抽烟,看看板着脸的店员,把念头生生摁灭。

“晓冬还爱做陶器,我们那时常去逛陶吧!”说起周晓冬,管蘅脸上的笑容暖了一点。

“不要告诉我,你给我倒水的那只丑得不能再丑的马克杯是她的作品?”

管蘅眼睛浅浅地弯起:“我觉得很好看。”

“你的审美观可没你唱歌好。管蘅,你其实不必介怀付出的多与少,周晓冬为你做的那些,并不是为了回报。也许她看着你弹琴,已是最大的满足。对了,你是先学钢琴,再学指挥的吗?”

管蘅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自如的笑意:“完全是个巧合,我大学的专业是钢琴,副修音乐理论。新年时,学校的音乐厅举办新年音乐会,我与乐队合作一首钢琴协奏曲。指挥上台阶时扭了脚,疼得汗都下来了。老师无奈之下,让我尝试用钢琴来引领整个乐队。他让我不要怕,只要撑下来就行,无论结果如何。”

“然后你成功了?”

“没有,都没排练过,一点默契没有,演出一塌糊涂。但那位老师却坚持要我转学指挥专业。他说他没想到我竟然把那首曲子的总谱都背下来了,发挥得不错。”

“天赋的事,很神奇。也许之前不察觉,某一个契机,光华挡也挡不住。”这就是老天赏饭吃,妒忌也没用。

“那都是过去,我现在只是《全城恋歌》的一个选手。”管蘅的语气里有淡淡的苦涩。

像笔筒一样的吊灯照着她清丽的面容,有种很文艺的调调。一点轻叹,静滞中缓慢的扩散。

又是凌晨时分,黎漠站在车边看了下时间。不过,今夜无雨。仰起头,隐约看到几颗星。不容易,北京难得有这样清晰的辨识度。“后面两周我不在北京,你有什么事找吉林,他会二十四小时开机。”这是黎漠以设计师的名义对助手吉林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吉林也没抱怨,就支吾了两句,不情不愿的。黎漠真想敲他两下,不懂他哪来这样陈腐的成见,难道管蘅也得是个造桥的,才配做周晓冬的朋友?

“嗯!”管蘅紧紧握住掌心里的钥匙。

“我会关注你的比赛结果。”黎漠朝她挥挥手,“上去吧,我确定你屋里灯能亮再走。”

管蘅笑了:“等着我的,肯定是一室光明。祝你一路顺风。”

小区物业不错,楼道里的灯很明亮。黎漠在管蘅转身时,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脚。管蘅的脚非常漂亮,美如贝壳般,于是,脚后跟的两种鲜红的伤口就显得更加显目。那应该是丝袜粘在破皮处,最后硬生生扯下来留下的。这女孩还真是能忍,黎漠无声地拧起眉,后天,不,应该是明天了,就要直播,这伤口应该还没愈合,不会影响比赛吧?

黎漠这次出门,目的单一:看桥。这习惯还是在读书时养成的。他的导师是个长得像马克思的德国老头,他说设计不是为设计而去设计,而是心里有了设计再去设计。

每年,他都会腾出一两个月时间出门,边旅行边看桥。他喜欢各式各样的桥,哪怕是乡野里小沟渠上用根木头搭成的独木桥,在他眼里,都是一种美。他记得在威尼斯时,小船幽幽靠近传说中的叹息桥。那座桥看上去和威尼斯城里数以百计的桥并没有多大的特别之处,但是传说让它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然后就联想到这座快要沉入大海的城市,似乎世界末日开始倒计时。

这种出行的习惯在他接到日本法院的起诉书时戛然而止,也不是心多寒冷,就是那种劲头说没了就没了。最近这种劲头有一点点枯木逢春的迹象,某些事悄然地松绑,不再那么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他先去的是武汉,在那里呆了两天,从一家全国连锁的汽车租赁公司租了辆越野车,然后沿江而下。

长江上的斜拉索大桥,公路的,公铁共用的,有好几座。名气显著的有江阴长江大桥,还有竣工不久的上海长江大桥。斜拉索大桥由索塔、主梁、斜拉索组成,桥承受的主要荷载并非它上面的汽车或者火车,而是其自重,主要是主梁。

长江越往下,江面越宽,桥梁的设计要求也更高。站在塔顶,脚下是波滔滚滚的江水,身后的汽车像风一样急促地驶过,如果不紧紧抓着护栏,黎漠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飞了。震撼像呼吸,已是一种自然。

一路疾行,收获颇丰,唯一不适的是,南方的夏天还非常的强势。这种感觉在进入宁城变得更加强烈。

“北京的天气也就这时候有点优势,其他时候呢?”汽车租赁店的收银小妹对于黎漠的发问很是愤然。

黎漠无言,他算不上是地道的北京人,不过对于北京的天气,确实也想不出来多少赞誉之词。

“这一路最大的感受是什么?”租赁店的生意不像超市,收银小妹难得看到个人,话不由自主就多了起来。

黎漠认真地想了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北京有烤鸭,武汉有周黑鸭,南京有板鸭、盐水鸭……感觉鸭子想活命,得移民火星去。”

收银小妹笑得捧着肚子叫痛:“你这么幽默,你妈妈知道吗?”

黎漠竖起食指,贴紧嘴唇:“嘘,这是我们的秘密。”

收银小妹心狠狠地一颤,眼前的男人不修边幅,双颊已晒得金棕,手臂上肌肉结实明显,戴一块边都磨白的运动型手表,然而这一切却不掩其潇洒俊朗。她想再说点什么时,黎漠已走远了。

黎漠在明城墙附近找了家酒店,入住时天有点晚了,总台小姐递上房卡时,笑着说了声“中秋快乐”。

黎漠对于中国的古历至今都不是很清楚,不过,进了房间,他立刻去拉窗帘,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热气没蒸发尽,天空有点发黄,月亮隐在云层里,像镀了层光晕,很是朦胧。

国人把中秋节又称团圆节,这么美好的夜晚,一个人呆着傻傻地看电视,连上帝都不允许。黎漠冲洗了下,换了身衣服。他问出租车师傅宁城哪家夜店最出名时,师傅从后车镜小心地打量了他几眼,回道:“黑洞。”

黎漠笑了:“那是不是还有个虫洞?”

“不,还有个钱柜。但这个名字我不喜欢。”师傅神情高深,似乎你懂与不懂,他都不在意。

在陌生的城市,最没有异乡感的地方,大概就是夜店了。在这里,没人询问你来自哪里、年龄几何,每个人都像心照不宣似的,无论目的高尚还是猥琐,都能相互保守秘密。

黎漠推开门的时候,门德尔松的小得琴协奏曲已进入尾声。他朝里看了看,拉琴的是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波浪卷的头发把眉眼都遮住了。

黎漠在吧台的边角找了个位置,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每一个进门的人,却又能守住一片安静,不被人打扰。黎漠来这里,只是想放松地喝喝酒,没想别的事。

调酒师穿着英式马甲,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抬眼看人时,笑容令人着迷。有位客人要了杯“玛格丽特”,他把冰、基酒以及辅料放入调酒器中,开始了一系列翻瓶、转瓶和抛瓶一系列的工作,就在这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中,他还偷空朝搁在吧台下面的一个微型的电视投过去一眼。黎漠跟着瞟了下,目光刷地又瞟回头。

“那是《全城热歌》吗?”星煌的标记太显目,想忽视都难。

调酒师把酒放进侍者等着的托盘里,这才走到黎漠面前。“你也看?”

黎漠笑了下:“这阵子忙,我都很久没看了。现在该到七进五了吧,都有谁晋级了?”离京十天,算算时间,差不多七进五了。

“嗯,昨天是七进五,我看的是重播。晋级的我就认得管蘅,其他人没注意。”

黎漠哦了声,看来管蘅的脚没影响到她的发挥。“你是管蘅的粉?”黎漠开玩笑地问,没想到调酒师很严肃地点了下头。“她挺好的,我喜欢。”黎漠想和他深入探讨下,又有订单过来,调酒师抱歉地朝他颌首,忙去了。

“这里可以坐吗?”隔壁的吧椅上吱呀响了下,黎漠转过头,是刚才拉琴的女子。女子年纪不是很大,还带点校园的青涩气。脸形很好看,脸白,眼睛大,眉梢略略上翘,有点丹凤眼的意思。

黎漠礼貌地笑笑,收回目光。

“你喝的是什么?”女子托着下巴,笔直的目光,确切地说,不叫看,叫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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