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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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进车内,撩起白雁的发丝,仿佛拨动了竖琴的琴弦,他的心一柔,嗅到她发尾洗发液的清香,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上飞机前,惊惶不安的心此刻轻轻地落了地。看到白雁与陆涤飞牵手走过来时,他整个人都震住了,但他很快心情飞扬如风。

陆涤飞那种德行,不配他吃什么飞醋,白雁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牵扯,他了解白雁。这一幕只不过是白雁借陆涤飞故意来刺激自己,这说明白雁和他是在赌气,不是真的要分手。

这简直让他有点欣喜若狂。

白雁迎上他的目光,看到车经过一个居民小区,她指了指外面,“我在这里租了个公寓,以后,我就搬这边。”

康剑好像没听见,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柔柔地厮磨,“现在回去再做独门绝艺,好像太晚了,我又不想吃吴嫂做的饭,我们就在外面随便吃点?师傅,麻烦在前面的老妈菜馆前停车。”

司机回过头,笑了笑。

白雁迟疑了一下,没有反对。

两人下车,进菜馆要了两份炒饭,两个菜,一碗汤。白雁在外面晃了一天,早饿得不行,饭和菜一上来,老实不客气地大口吞咽着。康剑边吃边把这两天在北京的忙碌简单说了说,“一会,我也要给你一个惊喜。”康剑神秘地眨了眨眼。

白雁慢慢地咀嚼着饭粒,斜着眼看康剑,后脊梁有点发冷。

回到家,李心霞和吴嫂还没吃晚饭,餐桌上花花绿绿的摆了一桌。

看到两人前后脚进来,李心霞和吴嫂对看一眼,吃了一惊。

李心霞小心地暂且咽下疑惑,眉开眼笑地看着康剑,““剑剑,去看佬爷、佬佬了吗?天,怎么才走了几天,就又累又瘦。丽丽,快去把哥哥拉过来,和妈妈边吃边聊。”

丽丽兴奋的摇着尾巴扑过去,她仰起头,看了看康剑,突地一跃,咬住了白雁的裙角。

吴嫂急了,““丽丽,你瞎啦!”

白雁拍拍丽丽的头,莞尔失笑,抱起丽丽,亲了亲。

““妈妈,我和白雁在饭店吃过了。”康剑放下行李,过意不去地对李心霞说道。

李心霞不满了,“你电话里答应吴嫂回来吃晚饭的,不然我们也不会等到现在。”

心里面嘀咕,这个白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嘴上说要离婚,这头一转,两人又好成了一个似的。

“我先上去了。”白雁低下眼帘,把丽丽放下,没有多停留,很识趣地给康领导母子一个久别重逢的空间。

“妈妈,你和吴嫂快去吃饭,我今天有点累,先去洗个澡,明天再陪你聊天。”康剑拎着行李,追上白雁。

“剑剑…”李心霞眨眨眼,想叫住儿子。

康剑跑得到快,耳边听着卧室的门“咚”地一声,人没影了。

“不是没上过床吗,猴急什么?”李心霞纳闷地问吴嫂。

吴嫂撇了下嘴,“一定是那女人后悔了,使了媚术迷惑剑剑,你想呀,哪个傻子会放着官太太不当?”

李心霞想想有道理,心里面对儿子的前程担忧少了一份,可又多了另一份心思。

““要是剑剑真死心踏地迷上了那女人,怎么办?”她问吴嫂。

吴嫂很坚定地说道:““不可能,剑剑早就说过,只是玩玩她,不会当真。”,李心霞看着楼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四章,等着月光洒下来(四) 卧室内,白雁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影频道今晚放了一部周润发与张艾嘉主演的言情片《阿郎的故事》,已经近尾声了,阿郎死在烈火熊熊的赛车跑道上,一双痴情眼看着张艾嘉久久合不上。

白雁心里唏嘘了下,悲情伤怀。

她瞄了瞄坐在一边的康领导,秀眉拧着。

落地灯在墙角和地面分别打出浅浅淡淡的半圆光弧,却将两个人漏在光弧之外,很有些朦胧的意思了。如果灯光再暗一点,就成了暧昧了。

康领导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第一, 他拎着行李,没有先进书房,而是跟着她一同进了卧室,当然他有这个权利;第二, 他洗好澡之后,没有急着去书房上网、看文件,而是陪着她看这种老套的言情片;第三, 挂衣橱前放着两个偌大的行李箱,一抬眼就能看到,他问都没一声;第四, 时针己指向午夜十二点,他跨越了几干里,却没有一点睡意,谈话的兴致还很浓。

“领导,你明天不要上班吗?”白雁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

“要啊!”康剑理所当然地一挑眉。

“那你睡床,我睡…、…”白雁正准备发挥孔融让梨的精神,康剑突地把她拉到床边, “不要说话,闭上眼!”

白雁反而把眼睛瞪得溜圆, “为什么?”

康剑拍拍她的头, “叫你闭就闭。”

她才不闭呢,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他。

康剑挫败地叹了口气,从一堆行李中拿出一个大包,口朝下,哗啦往床上一倒。

有价值不菲的卡通图案的真皮包包,模样可爱的木质玩偶,有秀气的女式钱夹、镶水钻的发卡,叮叮挂挂的手机链,一个里面安置着格林童话般的小房子、草地、森林的水晶球,还有一盘飞轮海的最新专辑。

白雁挺惊讶, “领导,你要到夜市摆地摊吗?”

康剑斜着眼, “别问这么多,先说喜欢不喜欢?”

白雁眼里带了警觉,在水晶球与康剑脸上扫了几回。 “不要告诉我,这是送给我的?”

“如果是呢?”康剑按捺住期待,下一秒,白雁会不会激动地跳起来,扑过来亲他?

“那你送错对象了,我觉着这些东西应该是送给简单的女朋友的。”白雁说道。

康剑嘴巴半张,许久,才出了声, “这些是简单陪我去买的,可是不是送给他女朋友的。”

白雁挪谕地倾倾嘴角,感到可笑又可悲。她拿起飞轮海的专辑,晃了晃, “我连飞轮海里谁谁,都对不上号,什么歌都唱不出来,送这个给我干吗?”

“你…和简单的女友差不多大,这个年纪不是都喜欢这些吗?”他可是很谦虚地听从简单的意见。简单拍着胸膛说,买这些,准错不了。

“简单的女友出身书香门第,她是蜜水里泡大的,和我能一样?”白雁心头一痛,笑得有些凄婉。

“我是个不懂浪漫的人,如果你想送我礼物,还不如折成观金给我比较好。”她如同平时一样,小酒窝俏皮地闪了闪。 “以前,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啥都不要愁,以后独自打拼,钱多一份是一份,对不对?”

康剑整个人象浮在了半空中,看不到哪块地能降落。这一床的琳琅满目,变成了一张张血红的大嘴,对着他放声嘲笑。

不送也就罢了,一送就露了馅。恋爱六个月,结婚二个月,他连白雁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面一阵痛苦,一阵自责,一阵绝望,人就有点呆呆的。

“白雁,有些事,我…是不够细心…”

“那是你忙,没关系。其实,领导,你没必要再为我做这些的。”白雁很体贴地把床上的琳琅满目一件件地放回大包中,又去洗手间拭了条湿毛巾,把席子擦了檫。

“白雁,”康剑咬了咬唇,把白雁拉过来,面对面坐着, “那天,是我不好,别再说气话了,好吗?”

白雁怪怪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一直在和你赌气?”

康剑沉默着。

“领导,我没有赌气,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彻夜不眠之后,才决定的。我们离婚吧!”

康剑急促地呼吸着,眼睛里闪着细小的火星。他拼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重心长地说道: “没有夫妻之间不误会、不吵架的,不能一有个事,就闹离婚。”

“你是不是在问我为什么要离婚?”白雁腾地站起身, “幸福的婚姻有许多因素,最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你认为我们的婚姻有吗?”

康剑脑子一片空白,像突然丢失了记忆,又像丧失了思想的功能。

“你妈妈对我的态度,我想你看得出来。你的心里面也在留恋着另一个人。领导,娶我是增加你的亲和力,可是人生好短暂的,不能为了仕途太委屈自己。而我也不能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让自己这般辛苦又委屈。我想我一定能遇到一个真的给我一个健全的家的男人。我们不吵不闹,好聚好散。你如果喜欢这床,那让给你,我垫张席子,睡书房去。”

“不要了,”康剑摆摆手, “我…睡书房去。”

“领导的素质就是不一样。”白雁笑睬眯地给他拿席子、毛巾被、枕头,来来回回几趟。

“白雁,我妈妈她思想有点老旧,给她一段时间,我会让她改变的。我…的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不要在意。我…不想离婚,我觉得我们会处得很好的。现在,只是我们还不够了解。好吗?”康剑一脚跨在门外,一脚留在门内,想了想,还是转过身,硬着头皮,把这番话说了出来。

白雁噘着小嘴,慢慢摇了摇头, “不好!”

康剑的胸膛一起一伏,他闭了闭眼,脱口问出了一句蠢话, “难道你真的和…陆涤飞好上了?”

白雁小脸突地一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问道: “你说呢?”

不等他回答, 再一次, “砰”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

康剑躺在席子上,是僵的。心很重,喘出来的气都是有重量的。

他坐起来,躺下,躺下,又坐起来,怎么也睡不着。只得起身抽烟。外面,风还在刮着,却刮不走心里的郁闷和无力。

在北京时,巴不得飞回滨江。身在滨江,却羡慕起在北京的日子。至少那时隔得远,白雁只能嘴上嚷几声,无法有实际行动。现在回来了,他再也躲避不了。

行李收拾好了,房子租好了,面对面地向他把话挑明,他该怎么回应?

短短几天,事情怎么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质呢?

他不相信白雁会出轨,想来想去还就是他不该说没碰白雁的话,还有李心霞的一巴掌。

可是,白雁不象是会记仇的人呀!

她以前不是很在意他么,他已在为她改变自己了,想珍惜,想去爱她时,她却变了。

康剑想不起事情的症结,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眼窝深陷,满脸疲倦、沧桑,嗓子沙哑,还微微带点低烧,早饭也没吃,急匆匆就走了。

白雁比他稍晚一步,两个人没遇到。

白雁心情有些灰暗,离婚是件沉重的事,不管怎么装坚强,心里面也不好受,想着接下来又要被别人说长道短,就有点疲累。上了班,脸上始终伸不开,郁郁的,护士长问她是不是和康领导吵架了,她浅浅地笑了笑。

第一台手术安排在上午十点,是泌尿科的。早晨不算忙,白雁和护士们把手术室消毒、清洁过,便到休息室看报。

走廊上听见有人在叫: “请问哪位是白雁小姐?”

白雁翻了个白眼,走了出去。花店的小伙子手里拿了束花,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递过一枝笔, “签下字!”

“你没弄错吧?”白雁懵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收过花。昨天是一床的的礼物,今天是花,又是锣鼓又是庙会,真是好热闹。

“你们医院还有第二个白雁?”

白雁摇摇头。

“那就快签,天气热,花经不住晒,我还要送下一家呢!”

白雁狐疑地签上名宇,接过花。

这花瞧着陌生,叫不上名字,不是玫瑰,不是百合,不是桃花,不是荷花,紫色的小花束,很清雅纤细,香味淡淡的。

她捧着花走进体息室,小护士们纷拥而来。

“哇,是风信子哦!紫色的风信子,代表和平。这是有人要向你道歉呢!”一个小护士嚷嚷道。

“我就说你和康领导吵架了。”护士长接过话, “快看看,花束里面有没有什么卡。”

白雁找了半天,啥都没找着。只得找了个空盐水瓶,洗净了,把花插了进去,到是让休息室多了几份色彩。

病人九点半进手术室,注射过麻药,过了一会,冷锋就过来了。

白雁没有看他,恪尽职守地做自己的事。手术中,除了没必要的交流,两个人一句多话都没有。

手术结束,病人先出手术室。白雁帮他解下手术罩衣,拿下医帽、口罩,准备出去,冷锋叫住了她。

“再也不理我了吗?”

“没有呀!这不在说话么?”白雁耸耸肩,眼神却看向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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