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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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晨阳会回来吗,我问我自己,手里草莓酸奶慢慢的变温了,时钟在雪白的墙面上滴滴答答的行走,一分一秒的敲击在我的心上。

没有心思继续论文,打开电脑专门找小道八卦看,笑完了又觉得空虚,惶惶惴惴的,连起身倒一杯水大半的心思都在门外的动静上,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人转动门把推门而入。

整个晚上,我都在心有戚戚中度过,好似高考查分的那个晚上,想知道,又拼命的抵制,可是最后结果出来,就骂自己没出息,现在亦然。

空调喷薄出再多的热气,窗台上即将枯萎的雏菊微微的摇晃,时不时宿舍区有欢呼声传来,气流震在窗棂上,嗡嗡作响。

暖即是冷,如果心底一片荒芜。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两手已经被枕的麻到动不了,电脑上刺眼的光亮映在眼底,已经是半夜的2点多,原来这个平安夜是被我睡了过去的。

可是,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然后如空白磁带上,即使倒带也没有任何痕迹,没有任何人来过,在我熟睡的时候时间弹指而过。

我这才恍然,余光瞄到一旁的手机,未接来电上赫然显示的是韩晨阳的名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拨了过去,很长时间的音乐,终于一个女孩子接了起来,“您好,找哪位?”

我一愣,不是韩晨阳,难道是我拨错了,口舌一下子乱了起来,“我....我找,那个,刚才有人打电话给我的,我没接到....”

对方笑了,“韩晨阳这个家伙,手机丢在我这里都不知道,你等等我去叫他。”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喊住,“我没事,就是确认一下。”没等她回话,自己就慌忙的把手机给按掉了,然后久久的凝视着手机。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让我的脑袋里有几秒钟的空白,实验室里静悄悄的,我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已经全然没有睡意了。

突然,我觉得一切好可笑、好荒谬,自己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我觉得陌生。

天啊!瞧我让自己落在一种怎样荒唐的闹剧里,我明明喜欢的应该是唐君然,那个温和淡然的人,我怎么会和韩晨阳这样一个心机缜密的、冷酷无情的花花公子纠缠不清,明明知道这种人的心没有岸际,还妄图能停留片刻。

难道他又是一个我得不到不甘心的人,不对,我为什么要得到他?

没一会手机响起来了,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韩晨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有些气喘的厉害,声线还是难得的镇定,“江止水,你是不是又睡着了?”

我轻轻的“恩”了一声,他继续问到,“是不是在实验室?”还没等我回答,他顿了一下,“江止水,刚才接电话的是我表妹,韩晨琳。”

实在想不出什么话可以跟他说,我笑不由衷,“我的论文写完了,你什么时候要看?”

“江止水,我.....你怎么还在实验室,就为了赶论文?”

我头开始隐隐的作痛,没好气的回答,“论文写完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他愣了一下,“恩,江止水,对了,圣诞快乐!”

我礼貌的笑笑,“恩,你也圣诞快乐。”

“对了,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没有任何的喜悦,连自己都惊异于自己的平淡和冷漠,我听见自己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没有了任何声响,我按下手机,身心疲乏的只想好好睡到地老天荒。

如果一个人没有心,对谁都不会动感情,是不是更容易活的快乐一点。

中午的时候,被窗外一阵嘶叫的北风唤醒,睁开惺忪的眼睛,向窗外定神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北风执着的刮了一夜,从我回来一直到睡醒。

记得昨夜睡觉前原本是想看点无聊的小说打发心中的郁积,窗外阵阵的北风,挟着尖锐的呼啸,萦绕在窗外迟迟不肯离去。声声尖叫,仿佛宣泄一种难忍的疼痛,呼唤所有生灵的怜悯。在这尖利的声声中,我的思绪被扯得断断续续,一会一个熟悉的面孔闪过,混沌中困意袭便睡了。

手机里满满的都是别人的祝福,可是唯独少了江风和董安妍的回复,我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想也许是他们疏忽之间忘记了,也没做多想。

难得的圣诞节在星期六,平常去的小饭店老板家的机灵的小女儿戴着一顶圣诞帽,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的,逢熟人就问,好不好看,我觉得小孩子喜气极了,把路边散发的宣传小气球扣在她的手指上,她咧了两颗小虎牙冲我笑。

冷不防后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小丫头,你又才起床是吧?”

我意外的转头,对上唐君然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冥冥之中真的是巧遇,于是指指对面的椅子,“我的论文写完了,自然要好好放纵一下咯,你吃什么?我请客!”

“尖椒牛柳一份,少放点辣椒。”

小女孩咯咯的笑,“大哥哥,少放点辣椒就不叫尖椒牛柳了,你这么大人了还怕辣?”

我偷偷告诉她,“大哥哥是医生,小心你生病了栽到他手里,他会公报私仇。”

小女孩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叫菜,“一份尖椒牛柳,少点辣椒,多点辣椒酱!”

唐君然托着脑袋笑,茶杯轻雾淡袅的热气升腾着,掠过他的鼻尖,他漆黑的眼睛仿佛带着水汽,湿漉漉的,看上去生动的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孩子。

他告诉我,“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现在不许问,想知道就跟我来。”

在公交车里一路望去,浓浓的节日气氛已经洋溢在这个城市的商场、酒店之中。一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木屋,一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一位身穿红袍飘着大胡子的圣诞老人,一架雪地中等待飞驰的雪橇,节奏明快的圣诞歌作为背景音乐,在反复播放。

他带着我绕过一条长长的街道,我只识得这里是太平南路夫子庙那块地方,可是映入眼前的却是鎏金大字——圣保罗堂。

我兴奋极了,眼睛都闪亮亮的,“唐君然,这个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基督教堂吗?”

他点点头,脸庞在五颜六色的彩灯下生动异常,“今晚有圣诞节的音乐崇拜,你看都来这么多人了,我们快点进去,兴许还能找个好位置。”

教堂已经满满的都是人了,我们找了靠在边口的位置坐下,旁边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手里捧一本圣经,放眼望去还有几个外国人。

我低声问他,“唐君然,我不是基督教徒唉,会不会对上帝不恭,你是么?”

他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在市中医院以前实习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看看,那时候是夏天,外面的常青藤满满墙,一坐进来,安安静静的听唱诗、祷告,心里会很平静。”

我点点头,目光转向五彩斑斓的玻璃窗户,“我也很喜欢这里,那时候听你描述,我就很想去,可是每次都错过了。”

“这不是来了么?”他微微笑,“虽然迟了一点,总算是赶上了。”

从默祷到合唱,然后是英文诗班的合唱,最后是阿门颂,歌声最后传的好远,歌声摇曳着唱诗班孩子手里捧着的莲花灯,温馨安宁。

结束后,我们走在路灯通明的大街上,唐君然转过头问我,“是不是Cranberries也有一首歌叫This is the day?”

我茫然的摇摇头,“我只记得那首never grow old,很迷魂的一首歌。”

“迷魂?”他笑起来,眼睛里面亮闪闪的,在灯火璀璨的秦淮河畔,眸子里荡漾着无限温柔,“想起有一年我在酒吧里听到这首歌,只盼望就此沉睡,永远不要醒来。”

我和他相识一笑,轻轻的吟唱起来,“I had a dream,strange it may seems,it was my perfect day,open my eyes,I realize,this is my perfect day,hope you never grow old......”

简单的几句,然后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见流光溢彩的教堂顶上,有白色的鸟儿在黑幕中飞过,秦淮河的水静静在身边流淌,我听见他对我说,“Well,this his my perfect day。”

第 15 章

对于爱情,有时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了,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就容易变得敏感、脆弱、受伤彼此依赖和需索的爱情,就容易互相折磨,这就像两只刺猬的比喻。可是,你究竟爱我吗?——《我爱你》

我只觉得最近嘴唇干燥的发痒,换了几只润唇膏都无济于事。

我开始想念春暖花开的季节,或是生机蓬勃的夏季,好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阴冷的冬季,可是每个季节都有我不喜欢的因素,我开始嘲笑自己的贪心和挑剔。

忽然喜欢上了The Cranberries,在漆黑的夜晚睁大眼睛,循环着听Dying in the sun,悲壮地把所有悲伤埋葬,Like dying in the sun,也许每个人都会想起那年世界杯上掀起衣服拭泪的巴蒂斯图塔,永远不会幸运的三叶草,千万里以外的情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江风突然来找我吃饭,几天不见他瘦了许多,青灰的下巴,不见了原来的圆润,我总有种错觉,江风看我的眼神,不再那么有神,好像是隔了一层迷雾那样,眸光十分黯淡。

他的心情倒是不错,跟我扯了几句说到小时候我们两在少年宫学美术时候的故事,他用一次性筷子跟我比划,“小妹,那时候老师教我们一笔画老鼠,站在台上十几个孩子,你年龄最小,个头也最矮,画出来那只老鼠倒是最大的,哈哈!”

我也忍俊不禁,“我也想起你学素描的时候,偷工减料,那时候一个瓦罐,一个苹果,一个橘子,两三根葱,你干脆就把全部东西都丢瓦罐里,最后老师问,怎么就一瓦罐,你回答说,都被吃掉了,老师奇怪,葱呢,你说,专门给您留着回家煮鱼呢。”

他哈哈大笑,然后扶了扶眼镜,“小妹,我们以前的美术作业你家还有么,我找了好几天,把家里都翻尽了都没找到。”

我仔细想了一下,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知道放在哪里,我家有,对,都在我家!”

和他乘地铁去我家,人不多,他坐在椅子上看新闻,我有些奇怪,“江风,这几次怎么都没见你开那辆那么拉风的陆虎?”

他笑容有些凝滞,“啊,那是朋友借给我的。”

我“哦”了一声,“你家不是还有一辆宝马,总比出门要走上个几里路搭车的好吧?”

他闭起眼睛,头靠在扶栏上,睫毛微微的颤动,然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那都是暴发户开的,你也不想想你哥,我什么档次的。”

我酸他,“那也是你家的,别乱喊暴发户!”

他忽然就睁开眼睛,盯了我两秒钟,然后勉强的扯扯嘴角,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往椅子上一摊,“好累,等下借你床睡睡。”

我伸脚去踢他,他毫不留情的回踢过来,我借机问,“江风,你接一个活能赚多少银子?”

他竖起五个指头,“底价。”

我倒抽一口凉气,见缝插针的轻轻踩了他一脚,然后挤到他身边,撺掇他,“江风,如果我结婚了,你帮我设计首饰好不好?”

“啊——”他瞪大眼睛,然后靠近仔细打量我,就笑了出来,“小妹,不是我说你的,你没耳洞,结婚时候就亏了,起码少了三副耳环,钻石的、黄金的、珍珠的。”

我撇撇嘴,不由自主就摸上了耳朵,“哎呀,江风,说真的,我纠结了好长时间究竟打不打,我怕疼,怕感染,每次想打的时候总是找理由,然后就一直没有打。”

他故意使坏,冷不防扭了一下我的耳朵,气的我哇哇叫,他嘲笑我,“至于吗,就打一个耳洞,还要纠结这么长时间,女人果然比较难以理解!”

“江风,其实,耳洞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纪念。”我的视线转移到不远处一个女孩子的耳朵上,小巧的银质耳钉在车厢乳白色的灯光下亮闪闪的,我不由的微微笑,“呵,我总是想,打一个耳洞,奠基死去的爱情,可是,我发现我的爱情没有那么悲壮,不够刻骨。”

“所以你才让我设计了一个吸铁石的给你。”他瞥了我一眼,“又臭美又怕疼,那个钻石我还没见你戴过,你最好祷告别不小心丢到哪里去了,不然我会把你皮给扒了的!”

我笑的心虚,“怎么会呢,那个好贵的,我都好好珍藏呢。”

算起来我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家了,这个名义上的家,只是房子加上一堆家具,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许久没来,江风都有些迷路,东张西望的脚下磕磕绊绊,我只好拉住他,硬是把他拽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家里还是记忆中的摆设,白色长沙发静卧在客厅里,阳光透过玻璃落地窗暖暖的照了进来,地上还散落着几本杂志,除去白色,就是乳白色,空旷,略微有些寂寞的色彩。

江风摇摇头,顺手帮我把杂志给捡起来,“把窗户打开来吧,你究竟多久没回家了?”

“不知道,没印象了。”我轻描淡写的回答,“那些画可能在我房间的柜子的纸箱里,不过拿的时候会麻烦一点,因为有很多个,我也分不清了。”

他笑笑,“不急、不急,慢慢找,我看看你家还有啥能搜刮的东西,一并搬回去。”

我找椅子站上去,江风在下面接东西,我掂着脚尖将箱子拉到手边,一个个打开来,然后把找到的一些有趣的东西递给江风,他边看边笑,还扯我的裤脚,“小妹,你的少女日记,哎呀,这里还有我的素描本,嘿嘿,我小时候就挺有天分的!”

我一个个箱子翻,忽然,小腿抽筋,“哎呦”的就叫起来了,手本能的就松开箱子,想按在痛处,结果一没注意箱子便“砰”的一声砸了下来,只听江风闷哼一声,然后哗啦一下,箱子里的书和本子全都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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