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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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峰山?”

“你会去的。”伊柒笑得神秘,忽然对前方点点头,道,“冰山。你先前想害我,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反正将来有得你苦头吃…”

景横波一回头,宫胤正在她身后不远处立着,背后黑烟腾腾,他偏偏看起来更加如冰似雪,眼眸里也是一片冰晶色,冷然笼罩着伊柒。

“七峰山传人,什么时候也开始意图干涉人间王权?”他声音清冷。

“我只是垂涎女王美色而已,”伊柒笑眯眯摇手指,“蒙她厚爱,为我画像一张,你要不要瞧瞧?”

他慢慢地将照片向外抽,景横波暗叫不好,那么亲密默契的照片,给某家伙看见又得麻烦,赶紧跳起来扑向宫胤,“哎哟我脚痛!”

宫胤似乎想先给伊柒一掌,最终却先抬手接住了景横波,伊柒的手唰一下缩回去,身子一闪,已经越过包围人群,远远蹿了出去。

人跑掉了,畅快的大笑声还回荡在天际。

“敬爱的女王,我的心肝宝贝媳妇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我勒个去!

景横波立即感觉到身前怀抱的僵硬,在心中默默泪奔。

为毛在大荒遇上的这些男颜祸水们,一个个都爱祸害她呢…

果然宫大神下一刻就推开了她,转身就走。

“喂喂!”景横波追上去,“你等等我呀,我脚痛!”

宫胤停下了,却不回头,也不理会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方雪白的手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擦了一阵,随手一抛,布巾如白鸟翻飞不见。

景横波心想洁癖真讨厌。还没想完又看见他抽出第二块手巾,没多久又抽出第三块手巾…

“喂你干嘛总在擦手?”她终于忍不住问。

“脏。”他答得清淡简单,眼风睨过来,冷冷的。

脏?脏什么了?哪里脏?他手雪白干净一点灰都没有好吧。

景横波又想了一会,才隐约领悟——和娃娃有关吧?娃娃弄脏了他的手?

人家想问,又不肯开口,心里又别扭,这是在暗示她自己解释呢?

“那个…”她想了想,觉得实在无法解释,说这东西人家送的?说贝克汉姆她认识人家不认识她?说其实在她们那边这个不算什么?说她们那边天体营不穿衣服满地走?说完了大神会不会认为她本性放荡,从此愤怒地永远关她禁闭?

她支支吾吾,某人更加不爽。

“为什么是你的样子?”他忽然问。

“啊?”满脑子在找一个宫胤能接受自己也省事的说法的景横波,脑子一顿。

“为什么和你一模一样?”他回身,看似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偏偏眼底冷光如针,“不看着你人,不可能做得这样逼真。”

“那个…对着画像啦。”她呵呵笑,“但是衣裳其实没穿这么少啦…”声音越说越小。

其实她衣裳穿这么少的时候很多啦,景横波想着,所谓少见多怪,以后让他见见,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给你做这个娃娃的,是那个男娃娃本人?”他又似乎漫不经心地问。

景横波又愣了一愣。

这是哪里和哪里?

“当然不是。”她急忙申明,“两个娃娃都是对着画像做的。”

“谁做的?”

“技师啦。”

“男技师?”他声音似乎有点沉。

景横波觉得味道有点不对。

下一步他是不是要问那个男娃娃是谁?再然后问她贝克汉姆是谁?再然后是不是准备下令亢龙军出动杀了贝克汉姆?再然后是不是大荒所有姓贝的都会倒霉?

不行,这么问下去,这辈子他一定会和贝克汉姆拼上了。

“男的女的重要吗?”她眼睛慢慢眯起,“还是…宫胤你在吃醋?你在因为娃娃…吃醋?”

宫胤立即迈开一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胡言乱语!”他冷然拂袖,“我只是要问清制作这种隐晦物件的技师!怎可以此种污秽物件引诱女王并置女王于险地!这种人理应捉拿查问,以污蔑诋毁女王之罪明正典刑!还有,景横波,他不知道这东西会害死你,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是吗,污秽吗?”景横波目光闪闪,似笑非笑看着他,“这么污秽,这么隐晦,这么不可告人害人不浅,做这东西的人该抓起来杀头,对极对极,义正词严。不过大国师,我想问一下,那娃娃好像还剩一个啊,你说把它藏起来的人是不是更隐晦更不可告人呀?你知道那个把它藏起来的人在哪吗?咱们把他也一起抓出来好不好…”

一阵冷风拂过,她眼前一黑。

某个恼羞成怒无话可答的霸道家伙,再次“说不过就让你睡”。

景横波在倒入那个熟悉的怀抱之前,只来得及喃喃骂一句。

“尼玛,你倒是敢承认啊…”

女帝本色第五十八章都是鸡汤惹的祸

景横波开始了她的痛并快乐着的女王生涯。

一场迎驾大典,风波迭起,事后善后处理,却是个麻烦事,好在现在麻烦事也不用她操心,朝政大权都在宫胤手上。

当日大典上最后一幕,箱子撞散后,有那么一批在前头的人,看见了箱子里滚出来的那对私密物件,但当时杂物太多,东西随即不见,然后就是刺杀和爆炸,大家混乱逃生。人的印象往往选择记住最深刻的事,很多人的记忆就留在了爆炸那一刻,将之前的惊悚和疑惑忘记,还有人因为突然的爆炸发生混乱,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觉得或许看花了眼也未可知。当然也有质疑的,不过这种质疑无法在朝会上提出,据说有人试探地问了问,当时坐在上座的宫国师,手中茶盏一顿,一偏头冷然一眼:“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者掉过来说也一样。铁大人想必青楼楚馆之地流连过多,看什么都像你在青楼常见的那些玩意。一个刺客为了吸引众人注意抛上来的万花筒,也能让你想到那些,铁大人果真龙精虎猛,佩服,佩服。”

众臣瞠目结舌,万万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高贵自持的宫胤嘴里出来,但也只有这样毒辣的话才最有效果,那发问的铁大人满身冷汗,脸色青紫,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而宫胤,一旦要出手也绝不只是说说而已,三天后那铁大人就因为违反禁令,在办公期间出入青楼被革职拿问。从此后关于大典上那“不能说的故事”,就真的没人再说了——能说什么呢?死无对证,后患无穷。闭嘴吧你。

之后宫胤又在帝歌大发榜文追索当日大典刺客,故意在榜文中称刺客居心叵测,抛洒异物吸引他人注意,伺机刺杀女王。百姓们也不大记得清当时那些东西是怎么出来的了,看了榜文都“哦”一声,心想是刺客手段啊?就是啊,女王那般神圣,那般冰清玉洁,怎么会私藏那种东西呢?对的对的,就是这样的!

景横波安然渡过一劫,感谢宫胤强势同时,也暗暗感谢幸亏来了个刺客,又幸亏耶律祁来了场爆炸,连连搅合,把所有人注意力吸走并自然驱散,否则当时台上就她一人,正被万众凝注,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迎驾大典结束当日,她被迎入玉照宫,因为迎驾大典上的表现,她获得了比以往诸多女王都更优厚的精神待遇,那些出身贫苦的侍卫宫人,大多对这位心怀民生,有望拯救大荒百姓的女王心存感激崇拜,对她十分恭谨。但也有不如意处,就是她并没有如希望的那样,和宫胤住隔壁。事实上,当她向侍卫询问时,侍卫给她指路就足足说了一刻钟,说明女王和国师会见的规矩又用了半刻钟,说完了她也就绝望了。

按照规矩,她在正式登基后,除了每日临朝之外,无事不可随意召唤国师。每年只有年节和重大事件时期,会和国师有专门会晤。她见国师要下旨,国师见她要递表,要经过礼司备案,宫司准备,见面时会有各类随从人员若干…

而她住在玉照西宫,宫胤住在玉照南宫,两宫之间的距离嘛…徒步走大抵要大半天,如果路途再不熟,能不能赶得及吃晚饭也是个问题。

景横波无数次抱着被子翻滚——规矩!规矩!这见鬼的规矩!

不过现在,她还没正式登基,女王登基的日子是要选的,宫胤已经下令天监选一个黄道吉日,据说最近的吉日都在六个月后,在此之前,她享受女王权利不履行女王职责,对朝政无权干涉但可以自由出入玉照宫。

景横波窃以为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既然她还没登基,当然不用理会那什么下旨上表之类的臭规矩,所以她干脆地表示要住进玉照宫最靠近宫胤办公署的一间院子,美其名曰给大神看大门。

宫胤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他最近又不理景横波了。

景横波晓得是什么原因,不就是对那对娃娃不满又傲娇地不肯表现,拐弯抹角说了几句结果给她堵得哑口无言,以他的性子,没气得把她扔出大荒就不错了。

所以她一定要找个机会解释,解释她是无辜纯洁的!要解释就得先靠近是不是?住到隔壁是必须的啦。

得到默许之后,今天,看门人来看院子。

景横波难得起了个大早,带着拥雪出了门,她要先选个院子。这个院子要采光好,地势佳,格局通透,用具齐全,当然最重要的是,看宫胤角度最好。

她出门时,宫苑西南角两间相邻的屋子,门户紧闭。

景横波看了一眼,心中叹息一声。

那是翠姐和静筠的屋子。

迎驾大典上,翠姐弄翻了箱子,差点给她带来天大的麻烦,事后翠姐连连找她致歉,红头涨脸地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没站稳,似乎背后有人撞她。

当时群情激动,她背后确实好多人,撞还是没撞,真是傻傻说不清楚。

景横波问起静筠当时在哪里,静筠说她那时晒了太阳身上难受,去了僻静处休息。她不在现场,和这事没有干系。

景横波又想起那日广场上,那个最先指着那啥玩意尖叫的女声,如果没有那一声尖叫,就当时掉落了那么多东西,也许还未必有人来得及注意那玩意。

那女声,景横波在脑海里想了很久,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的,和静筠翠姐不太像,也不是她的敌人绯罗和桑侗。

也许,只有等以后,这敌人再冒出头来了。

她没有怪罪翠姐,自从报仇事件之后,两人就似有了心结。景横波不怪她,却也无法回到从前。倒是翠姐,似乎对那事非常自责,把自己关在屋里,连晚饭都没吃,还是景横波打发人送去的。

静筠还是那病恹恹的样子,迎驾大典说晒了太阳又躺下了,她也对景横波颇有一番自责,说当时景横波原本是把箱子托付给她的。结果她力气太弱给了翠姐,如果她当时能接下,她多少心细些,也许不会有后头那事…

景横波不过挥挥手,说一声“反正也没惹出什么事儿,算了。”转身就走,把静筠给晾在那儿。

对于这两个患难之交,她并没有指望得她们多少助力,现在大典上的事,不管是不是这两人做的,最起码证实了这两人实在也不算妥当人。好在她从来没抱期望,也没打算把自己的事情交付,倒也谈不上失望,只是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让她们就好好在宫中养着,遇上合适的人,就赶紧给嫁出去,也算朋友一场,帮她们找一个好归宿便罢了。

没有足够智慧和心机的人,是不能在政局和宫廷生存的,她不想害了她们,也不想因为她们害了自己。

两个人都用不上,景横波只好把拥雪带着。

这小姑娘,当初在青楼,不肯接客被她随手救下,她被宫胤掳走时,这丫头也就默不作声地跟着,和咋呼的翠姐以及娇弱的静筠比起来,她沉默寡言,一双不大却乌黑的眸子如深潭,似一个影子始终飘在人后,以至于一起走了这么久,竟然始终没存在感。

可景横波记得她说过寥寥几句话,每句话都似梦话,每句话都有理由。每句话,都有一种预言般的敏锐。

这也是个奇特的孩子呢。

一座步辇抬来,供女王陛下使用。否则她到天黑也逛不完玉照宫。

景横波看一眼那步辇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轿子吗?还是棺材?”她不客气地点评,“为什么蒙着黑纱?又不是去葬礼。为什么弄这么严实的顶盖?又热又不通风?我在电视上看的,都是没加顶的,去掉!”

“回禀陛下,”陪伴她的女官为难地道,“您是女王,不能随意容他人瞻仰御容。您所使用的御用物品任何修改,需要报国师同意,由礼司报批,会同六相签字同意…”

“我有没有权运动?”景横波截断她的话。

女官不明所以,眨眨眼:“当然可以…”

“我有没有权吩咐侍卫?”

“可以。”

“我是女王,当我亲自操持某事时,你们是不是有义务帮助?”

“这是必须的,陛下。”

“很好。”景横波手指一勾,指住了一个侍卫的腰刀,“你的刀很好看,借来看看。”

侍卫满脸涨红,十分荣幸地举上他的刀,并接受了他人嫉妒的目光。

景横波接过刀,笑嘻嘻地想耍一个刀花,动作惊险万分,众人心惊胆战。

“陛下,慢些,慢些…”

“怎样?怎样?这边?那边?”景横波耍着耍着,“嚓”一刀,砍进了步辇的一边柱子。

乱哄哄阻拦的指导的人群都一呆。

“哎呀裂了。”景横波偏头看看,露齿一笑,“这样好难看,抬出去我这个女王还用坏轿子好没面子,干脆一起砍了算了。”

不等众人回神,她嚓嚓几刀,胡乱砍在几根支撑顶盖的柱子上。

“身为护卫,让陛下亲自砍树,你们干什么吃的?”景横波把刀扔还,“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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