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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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邻右舍已经被惊动,纷纷响起了开门声惊呼声脚步声,一片嘈杂里,那女掌柜格格一笑,忽然压低声音道:“别怨我,其实我也是帮你一把呢。你知道你刚才得罪的那位夫人是谁?那可是蒙家的媳妇!王族蒙家!国公的儿媳妇!你得罪了她,你会死得更惨,如今能痛快被烧死,你得谢我!”

她大笑着走开去,刚走过屋子,就一抹脸,带着哭腔大叫,“救火!快点救回咱们的客人!快!”

屋子里,景横波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盯着也一脸诧异的宫胤。

蒙家?

女帝本色第九十章亲事生变

猜来猜去,万万没想到还没去蒙家吃喜酒,就先得罪了蒙家的人。

国公的儿媳妇,应该就是蒙虎的堂嫂,不过国公府应该在蒙国都城蒙城之内,谁能想到他家儿媳妇出现在濮阳。

景横波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蒙虎似乎说过,当初他祖母求聘郑家小姐,是通过他嫂子的娘家牵线,估计这位蒙夫人娘家也在濮阳,为了小叔子的婚事回娘家一趟,看那架势,这女人家族也是大族。

她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头又痛了起来,她可没打算来蒙国搞事,不会好端端又要惹上麻烦吧?

看着眼前已经燃起的漫天大火,她无可奈何地迈出了脚步。

屋外,女掌柜正满面焦急,和左邻右舍一起拼命担水灭火,这回桶里装的是水,装满火油的桶已经被扔进火海毁尸灭迹。

“快!快!”女掌柜不住地催促家丁,“这位姑娘好心帮了咱们丽人堂,怎么能让她因为失火丧生此处!一定要救她!不要管那些货物了,赶紧先救人!”

她满脸汗水混着灰尘往下淌,连抹都顾不上抹,左邻右舍啧啧称赞,都道:“刘三娘子真是善心人,这般有情有义,这位姑娘就算真的不幸,想必九泉之下,也是感激三娘子的。”

刘三娘子唇角笑意尚未展开,就听见一个慵懒女声,笑吟吟地道:“是呀,我们确实非常、非常感激三娘子。”

刘三娘子霍然僵住,一瞬间脸色铁青,几乎不敢转身。

怎么可能?

左邻右舍惊喜的招呼声,已经炸雷般在她耳边响起,“哎呀,人出来了!”

“怎么出来的,我们怎么都没看见?两位可还好?真是命大啊!”

“三娘子,好心有好报,瞧,人家没事!”

刘三娘子狠狠咬了咬发白的下唇,慢慢转过身时,已经换了笑脸,一脸“惊喜”地道:“啊!姑娘逃出火场了?谢天谢地,可吓死我了!”

景横波似笑非笑瞅着她的脸,真难为这位了,笑这么僵硬,死人一样。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义助,人已经没事了,各位请回吧。回头丽人堂会送上薄礼给各位压惊,左邻右舍有财物损失的尽管和我说,丽人堂都会有赔偿。”刘三娘子急急地催着帮忙的人,得赶紧把人驱散,以免景横波嘴里,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这火还可以救救,说不定能抢出些货物…”左邻右舍有些诧异,刘三娘子不由分说推着人向外走,景横波忽然笑道:“那些货物有什么抢头?都是假的!”

刘三娘子霍然转身,目光愤怒,景横波看也不看她一眼,扬了扬手中一块木桶碎片,这是她刚才在火油桶砸进来之后,顺手捡的。右手则掂了一块银子,笑道:“烦劳诸位,谁帮我和官府通报一声,就说丽人堂掌柜为杀人灭口,纵火伤人,人赃俱获,请官老爷主持公道。”

四面一片寂静,人人瞪大眼睛。

刘三娘子浑身一颤,脸色唰地惨白,嘶声道:“你…血口喷人!”

景横波手一招,刘三娘子脚边水桶便到了她面前,她踢踢水桶,又指指自己手中的油桶碎片,道:“诸位请看,这是她丽人堂的水桶吧?”

众人点头,这水桶都上了桐油清漆,黑铁丝箍桶,看得出出自一家店铺,有人道:“这是城南王铁桶家的桶,他家的桶是全城最好的,自然也是最贵的,咱们都用不起这种。”

此时附近巡城兵丁也已经赶到,正要帮忙救火,便见火势忽然灭了,又听见这边纠纷,纷纷过来,抱臂看着,刘三娘子脸色更加难看。

“闻闻。”景横波将手中桶的碎片递给一个老者,“这桶,是刚才砸进失火屋子里的。”

那老者一闻,脸色一变,骇然道:“火油!”

“这是你自己带来的桶!你在栽赃陷害!我怎么可能自己烧自己!”刘三娘子声音尖利。

“我进丽人堂门的时候,大家都看着,有没有拎水桶,大家都知道。”景横波笑道,“我被你请进后堂不过短短时间,火势便燃起,便是我轻功卓绝,从这里到城南想必不短距离,我也来不及买了桶装火油来烧这屋子。再说这街上卖桶的多了,我真想纵火,何必费事跑城南买桶?再退一步说,我有必要非得拿桶装火油纵火?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带一桶火油在身上跑你丽人堂纵火?喂,我有病么?”

四面哄笑声起,有人笑道:“姑娘进店时,带了一大堆零食衣料首饰倒是有的,至于火油嘛,咱们还真没看见。”

众人笑着,便离刘三娘子远了些,恩将仇报这种事,人人不齿。

“你…你…你有人接应,将装火油的桶隔墙扔给你…”刘三娘子颤声指着她。

景横波摇摇头,真是愚蠢,还不肯死心。

“你先前可是和众位父老说过,是天干物燥不小心失火哦,怎么忽然又这么确认是我放火了?”她笑眯眯地道,“我安排人递送火油?这是大白天,丽人堂是做生意的地方,人来人往都是你的人,一个大活人从墙头搬运几桶火油你们都瞎了眼看不见?”

懒得再和这困兽犹斗的女人扯皮,她转身指指已经熄灭的火场,“众位官爷如果不信,这里头应该还有没烧完的装火油的桶,进去看看便知,不是有火油,断然烧不到这么快,而我们两人,不可能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带那么多桶火油进入这里的。”

巡城兵丁点点头,进去看了,果然找出不少还未燃尽的桶碎片,里头残存火油,那些人一边把桶捡出来,一边咕哝道:“奇怪,这么多桶火油,按说眨眼就能烧毁整个屋子,怎么看样子都没怎么烧起来?”

景横波微笑不语——有那么一个冰雪之身在,想烧起来容易吗?

刘三娘子脸色死灰,当初把油桶往屋子里砸,一是为了助长火势,而是这样火烧大了正好把桶烧个干净,最彻底的毁灭证据方法,谁知道这火大是大了,却说熄就熄,最关键的东西都没烧完,等于自己把证据送到了对方手上。

“人证物证确凿。”一个头目模样的家伙,把油桶收集了,一挥手,“带走!”

一众兵丁将挣扎抵赖不休的刘三娘子押走了,那个头目又道:“请这位姑娘跟随我等去衙门一趟,还需做个人证。”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景横波自然应了。她一路巡视大荒全境,出入王室,搅乱宫廷,却对基层官府很少涉足,也很好奇大荒的官员,都是怎样判案的。

此时濮阳府的后衙里,正响着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

“大哥!你今儿一定要帮妹妹出了这口气!居然在这濮阳城,在你的治下,妹子我要受这样的侮辱!那个丽人堂,明明卖的是粗制滥造的赝品,居然敢标以高价,欺瞒百姓,妹子我看不过去前去教训,却被那些粗俗女子欺辱,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书案后正在看书的中年男子,并没有放下书,微微皱着眉头道:“府衙不是我们府中开的,凡事要讲公理,休得再惹是生非。”

“大哥!”

“我现在没心思管你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男子将书重重一搁,“你还是赶紧想个办法,如何让那蒙家或者郑家退亲才是。真是多事,谁让你那么殷勤牵线搭桥,把郑家七小姐说给蒙家那个蒙虎的?”

一提起这事,妇人便泄了气,重重往椅子里一坐,赌气道:“我怎么知道离王殿下也看中了郑家小姐?蒙府老太君中意郑家的姑娘,我娘家在濮阳,帮忙牵线说合的事,老太君发了话,我这孙媳妇能不理会?要怪只能怪大哥你心思太深,入了离王阵营,也不和家里人通气,事情完了倒来怪我。”说着忽然眼睛一亮,道,“郑家小姐已经许亲,成婚在即,这事我看罢了吧。给离王殿下另补偿个美人也便是了,我今儿在丽人堂遇见的那个女子,就着实美貌,要么找个理由拿下她,把她送给殿下?”

“你懂什么!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能送给殿下?”中年男子眉头一竖似要责骂,半晌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道,“离王殿下想要郑家小姐,可不是为了美色,蒙城美人何其多,离王殿下身为王子,想要什么女人不能?只是如今大王至今未立王世子,几位王子明争暗斗得厉害,离王殿下算是王子中最受宠的一位,手掌蒙国十万精兵,但宫里有话传出来,说大王在离王和平王之间举棋不定,说大王虽然喜爱离王勇武,却又觉得他性子横暴,不得我蒙国文人士子之心,将来登上王位,恐他行事狂妄,残暴不仁,武人之心不得磋磨,家国便有大祸,相比之下,文武双全,尤其文采风流很得士子爱戴的平王,也许更适合做蒙国之主。”

“这话说得对,”妇人点头道,“殿下武力过人,那性子却实在不敢恭维,我在蒙城时,去过他王府一回,那府里居然养了许多恶兽,虎豹熊豺都有,堂堂王府,满是腥臊之气。我亲眼看见殿下练武,手撕虎豹,生吞狼心,真是恶心得不行。更离奇的是,据说他还不爱红妆爱兔儿,府里姬妾无数,个个怨守空闺,倒是不少所谓的他的清客、谋士,都是些清秀俊美的相公模样,日夜伴在他身侧,真是好一个乌烟瘴气,郑家小姐要是嫁入王府,才真是入了火坑…”

“行了!殿下隐私不是你我能议论的。”男子打断她的话,重重地道,“总之,宫中这话出来,离王殿下的谋士便给他出了个主意,他的王妃最近刚好过世,应该续一门新王妃,就在清贵文臣家族中找,以此获得文臣的支持,进而获得天下士子的归心。这种文臣还不能是一般文臣,必须得是那种大儒名宿,清流领袖,蒙国士子人人拜服归心的世家。排来排去,朝中和士子中都有极大影响力的,自然是开着书院,清流之首的郑家,而郑家的适龄小姐,目前也就郑七小姐一位,你让殿下怎么不势在必得?”他结着眉心,不胜愁烦地道,“殿下已经秘密来到了濮阳,他对郑家和蒙家的婚事暴跳如雷,要我务必将功赎罪,把郑小姐给他娶回来,还不能得罪郑家和蒙家,否则便要追究我的罪过。我正愁着呢,殿下不能得罪,郑家蒙家就好惹了?在其间谋算,一不小心就身败名裂粉身碎骨,连咱们全家都会遭难,这么大的事儿够我操心了!你就不要再拿那些有的没的来烦我了!”

妇人听着,瞧着兄长一脸为难之态,沉思半晌,忽然格格一笑道:“我说大哥,你平日里自负聪明,如今这么一件简单小事,你怎么也难成这样了?”

“哦?”男子狐疑地盯了妹妹一眼,“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女人嘛,说到底名声最大,名声如果掌握在别人手里,由不得她不跟谁。”妇人翘起一边嘴角,眼神诡秘地道,“哥哥你且附耳过来。”

男子凑过头去,日光透过窗棂,将两条人影长长地映在墙上,嘈嘈切切的低语声里,两条黑影微微扭动,如两条黑色的散发着阴气的怪蛇…

半晌,男子声音低低地道:“可行?”

“总比你束手无策要好。”女子的笑意阴凉。

屋外忽然传来传报声,“启禀府尊,现有百姓,当堂控告丽人堂掌柜私烧店堂,谋杀他人,请府尊前往处理。”

男子站起身来,女子也跟着站起,喃喃道:“丽人堂?”

眼看男子去了前堂,她也悄悄跟着,当她看见堂下跪着的一脸死灰的丽人堂刘三娘子,和站着的景横波宫胤之后,眼睛大亮,忍不住悄悄笑出声来,对身边衙役道:“烦劳你将府尊唤出来一下,就说因为方才之事,我有要紧急事需要和他商量。”

片刻后男子转入后堂,不耐烦地道:“又有何事?”

“哥哥可见着前面那两位告状者?”

“见着。”男子略一思索,道,“难道这两位,就是先前和你冲突的那两个?”

“然也。”女子笑吟吟道,“大哥,先前你要我不要惹事,我也应了你,还给你出了好主意。可如今人家都送上门来了,你不也顺手帮我一把?你可别忘了,妹妹刚才给你出的那个计划,里头正好还差替死鬼呢。”

男子微微沉吟,回头对堂内看了一眼,目光倒着重对宫胤身上落了落,随即点了点头,道:“好吧,这便依你。你也回去准备,此事务必做得妥当,不可走漏一丝风声。”他看看天色,喃喃道,“殿下今晚就要秘密入住我府中,要尽快。”

“哥哥放心,包管替你办得妥当。”妇人喜笑颜开,兄妹二人又议了几句,便匆匆分手。

景横波站在堂下,打量着蒙国州府的府堂,对今天的官司毫不在意。刚才那位府尊,看上去就是位精明强干的官儿,这等人证物证都清楚的案子,实在没什么好问的,她已经在盘算,听说城南有家火烧点心特别好吃,等会儿回去是不是买些给大家尝尝。

还没想好,那府尊又转了出来,脸色有点发白,景横波一眼望过去,忽然一怔,觉得这位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但又确定绝对之前没见过蒙国除了蒙虎外任何人。

她问宫胤有无此感觉,宫胤摇头,景横波也摇头,大神目下无尘,眼里哪有别人的存在。

不过那府尊断案倒是清爽,问明事由,查看物证,询问原告,再询问左邻右舍,一一理清楚之后,便道:“此案人证物证明白,原是刘氏不忿被人拿捏住把柄,竟起恶念,纵火杀人,此等恶妇,如何能留之于天地间?来人,暂定斩监候,押府衙大牢,待报陛下御前勾决后处斩!”

众人一时都拍手,道大老爷明镜高悬,景横波也点点头,觉得到蒙国境内,别的不说,这官场和世家,倒还说得过去,不像之前一路走过,各种乌烟瘴气。都快弄得她对这世道绝望了。

案子断了,刘三娘子呼天抢地被拖了进去,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散去,景横波正要走,忽然见那府尊走下案来,道:“姑娘请留步。”

景横波转身,那府尊浅浅一揖道:“本府冒昧打扰姑娘,实是有事相请。听方才所说,姑娘是丽人堂的管事?”

“是呀。”景横波笑吟吟应了。

“本府有个不情之请,”那府尊笑道,“本府膝下小女,今年满十三,按照蒙国惯例,该当参加濮阳今年的簪花宴。所谓簪花宴,也就是濮阳名门女子,达到说亲年纪后,向官宦之家展示才貌之所。城中仕女,对此无不重视,衣裳首饰妆容务求完美,以求缔结好姻缘。只是拙荆是武将世家出身,不善女子妆扮,一直听说丽人堂里的女子,擅长妆容妆饰,想请来指点一二,如今这刘掌柜罪在不赦,自然不能再请她,姑娘也是丽人堂的管事,想必于此道精通。此事事关小女一生,姑娘若愿伸出援手,本府令倾囊以谢。”

景横波听着,心中倒起了好感,说到底这大概就是现代那世豪门的成人礼舞会,名门女子向大族第一次展示自己的时候,也就是变相的豪门相亲宴,在这个礼教甚防的时代,十三岁小姑娘未来幸福全系于此,确实重要。这位父亲掌管一府,能为了女儿,拉下面子亲自请她这个“商人掌柜”,景横波很羡慕这般父爱深沉。

于是便答应得极其爽快,“府尊相召,敢不从命?”

“如此甚好。”府尊笑得愉悦,“请贵友前厅喝茶,姑娘随我府中婢仆前往后院如何?”

景横波笑应了,给宫胤做了个“乖乖喝茶等我”的手势,跟着府尊家的丫鬟,去了后院。府尊则将宫胤让到后宅前厅,派了府中管事相陪,自己说要回书房处理公务,告了罪离开。

他并没有回书房,而是直接去了府衙的后门,骑上马,带着家丁往城外赶。他的主子很快就要秘密抵达濮阳,他需要前去迎接,将此间事做个安排。

而在后院,景横波进入后院后,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府尊妹妹,看着那丫鬟将景横波带往安排好的地方,唇角渐渐弯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随即她匆匆出了门,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时,疾声吩咐:“先不回去,去郑家!”

“是。”

女帝本色第九十一章色不迷人人自迷

府尊的妹子雷氏,闺名雷盈盈,娘家在这蒙国南境是望族,不然也不得以和蒙家结亲,成为国公的儿媳妇,她的娘家和郑家向来交情不错,去了郑府,一通报,便被接进后院,和郑家的老太君请过安,和其余夫人们说了几句闲话,便要去郑七小姐院子说话。

两人原先也是认识的,郑七小姐倒也没多想,殷勤招待,坐下来没说几句,雷盈盈就开始叹气。

郑小姐自然要问夫人何事忧烦,雷盈盈便携了她的手,和她道:“七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难得回一趟娘家,暂住在哥哥那里,如今方知我那嫂子,这些年因为一直膝下无子,脾性越发地古怪了。今日我那嫂子,说是想要给我那侄女儿请位丽人堂的管事来,为她日后的簪花宴好生做些谋划。人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丽人堂的管事就触怒了我那嫂子,被折腾得…我都不忍说,可怜我那侄女儿吓得不轻,小脸儿都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病来。你说我劝吧,终究是客,管不了嫂子的事;不劝吧,这眼睁睁地也看不下去,说不得,只好来你们郑府避避,松散松散心情,也就你们府里,敦亲睦邻,上下和气,让人瞧着,就舒畅许多。”

郑七小姐怔怔地听着,也不好对人家家事置喙,只得道:“可怜那管事,事后还请夫人多多抚慰为好,人家虽是商户,可也是爹生娘养,总不能白白吃了苦去。再说也于府尊大人官声有碍。”

“可不是嘛。安慰自然是要安慰的,总归是我嫂子脾气太烈了些。”雷盈盈长吁短叹,接着又愁眉苦脸地道,“只是只怕安慰也是不够的,丽人堂终归是女王的产业,虽说女王令旨不出帝歌,不涉蒙国内政,但终究是江山名义共主,据说人最近也在浮水附近,离咱们近得很,这要丽人堂出了什么事,惊动女王,也不是个妥当的。你不知道,我这心里一直咚咚地跳,真怕…真怕出人命啊…”

郑七小姐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吓了一跳,怔怔地瞧着她。

雷盈盈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声道:“七姑娘,说到底这是一条人命,再说真要出了什么事,雷家难免有麻烦,雷郑两家同气连枝,总不能眼看着这事不可收拾吧?”

郑七小姐又怔了怔,慢慢抽出手,道:“话虽如此,只是若思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怎可随意干涉府尊夫人行事?夫人您身为小姑子,都轻重拿捏不得,若思便更不合适了。”

雷盈盈窒了一下,暗暗想这郑家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姑娘却不是书呆子,没那么好骗,这话说得颇有些厉害,随即便笑眉笑眼地道:“自然不能让你这么一个待出阁的姑娘,去干涉人家家事,只是想你帮着解个围。这闹事都是关起门来闹,一旦有客上门,谁还做得出什么?所以我只是想请七小姐,去给我那侄女参谋参谋,如何能在簪花宴上一鸣惊人,夺得头彩。当年你可是簪花宴头名,琴棋书画四艺第一,至今还是我濮阳无可超越的胜绩,以这个名义,断然是天经地义,便是我那嫂子也是欢喜的,她早就想请你了,又碍着你即将出阁,不好意思开口罢了。你一去,她必定什么事儿都没了。”

见郑七小姐沉吟,又谆谆善诱道:“七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你,不过是移步一趟的事儿,又帮了府尊夫人和我家侄女,又救了那无辜女管事的命,这等不费力气的积德之事,何乐不为。”

郑七小姐听着,神情动容,半晌起身道:“那我去禀告老太君及家母。”

“七姑娘,便说濮阳新开了丽人堂分店,我邀你去选些最时新的首饰衣料。若说了实情,只怕老太君老成持重,不肯应。可是,这可关系到一条人命啊!”

郑七小姐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雷盈盈喜笑颜开地等着,过了半晌,见郑家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命备车,说要陪姑娘出门,知道事成,便欢喜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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