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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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宫城之上军士开始列队,隐约响起机簧拉起的声音,景横波身后护卫脸色沉肃,裴枢酒已经醒了,并没有多问,直接指挥军士也开始列阵。

“三…”

女王微有些慵懒沙哑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如战鼓初擂,令这夜的心跳都开始剧烈,因为随着那微微拖长的尾音,已经有大批后备横戟军士兵,涌入了广场。

宫城之上明显骚动起来。

“四…”

杂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各种武器拉开摩擦的声响,回荡在城上城下。

横弓将挽,拔剑难回。

忽然一阵剧烈的跑马声,盖过了这些惊心的喧嚣,那声音如此激烈清晰,自宫城内传出,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头,知道是战是和,只在此刻。

内侍尖锐而怪异的嗓子,穿透这夜,刺入每个人耳中。

“开宫城,大王迎女王銮驾!”

所有人长舒一口气,毕竟,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是谁也不愿看见的事。

景横波仰起脸,夜空里,有絮絮的雪花飘下来。

这样的雪让她心中掠过一抹阴影,当年,帝歌,那几乎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一夜,也是飘着这样的雪…

雪落在脸上冰凉,打开的宫门后,站立着的沉铁士兵,脸色也冰凉,充满敌意。

横戟军很有些尴尬,他们曾和沉铁士兵并肩作战,没想到今日忽然就剑拔弩张。

景横波并不理会别人的脸色,毫不客气将所有护卫都带进了宫城,沉铁御林军看看那内侍没有说什么,便也没有拦。

景横波直接问那跑得满头大汗的迎接的内侍,“紫蕊在哪里?”

“在大王寝殿。”内侍倒很合作,冲着她点头哈腰,“奴婢带您去。”

“不必了,朕自己认得路。”景横波来过沉铁王宫,当然知道铁星泽的寝殿在哪里,她对耶律祁等人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抵达铁星泽寝殿不过是一霎的事,那宫殿在夜色中暗影沉沉,只点着稀落几点灯火,景横波看着挤在廊下取暖的宫女内侍们,心中那抹阴影更浓几分。

没有惊动宫女,她直接穿门而入,衣袖一动,匕首已经握在手中。

大殿昏暗,屏风后一点明烛摇曳,那牡丹花鸟之后隐约阴影,似乎人在屏风后喁喁细语。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气味,熟悉到令人惊心。

景横波掌心忽然就出了汗,匕首险些滑脱。

下一瞬她已经在屏风背后,灯光映照,她在出现的一霎抬臂举手,一个狠狠扬手扎下武器的姿势,然而瞬间,匕首“当啷”一声落地,她的声音忽然尖利干涩,“紫蕊!”

屏风后是紫蕊,屏风后没有回答。

屏风后只有浓腻的鲜血,在金砖地面上缓慢流淌,将屏风红木底座染红,那国色牡丹的鲜翠的底叶,被洇染成一片古怪的深褐色,花色便显得暗淡而诡异。

紫蕊就蜷缩在那屏风下,身子缩成了很小的一团,浅紫色衣裙一片深紫,腹部中间露出一截刀柄,缠着金丝,镶着宝石,一看就是宫廷御用。

听见声音,她慢慢抬起头来,看见景横波那一霎,露一抹惨淡而歉然的笑意。

“陛下…陛下…”她轻轻道,“对不起…对不起…”

景横波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任何人,她咬咬牙,上前抚了抚紫蕊的伤口,只一摸,心便重重沉了下去,脸上却绽出微微的笑来,轻声道:“别说话,省着点力气,我让人救你…”一边对外大叫,“司思!司思!”

她扬着声,心中却一片冰冷,死亡再次贴着她身边人蹑足而来,如此频繁而冷酷,她措手不及,然后发现自己一次次都无能为力。

衣袖被冰凉的手牵住,紫蕊的声音在她身后如这烛光微弱,“陛下…不用了…我知道哪里是要害…我时间不多了,有话…有话和您说…”

景横波正在悄悄擦眼泪的手指停住,霍然转身,“什么?你是…”

紫蕊是自杀?

她为什么要自杀?

景横波再看一眼空荡荡的大殿,心中若有所悟。她怔怔站在那里,不知道胸中回旋的浪潮,是痛苦还是愤恨,是不解还是无奈。只觉得那冰冷的潮,一波波要将她没顶,直至窒息。

世上多少痴儿女,过不得情关。

“…原谅我…”紫蕊垂下眼睫,轻轻道,“我爱他…”

“你爱他,”景横波在她身侧失神地坐下来,轻轻道,“所以你轻易信他,所以你擅自入宫,所以你发现了他的问题后,选择放他走,然后自杀。”

她古怪地笑一声,很想说你真的算自杀吗?在这种时候的自杀,在这种时候他明知你会自杀而离开,难道不是杀害吗?

然而到了此刻,她忽然心如死灰,这些戳心的话不说也罢,插在自己心上的刀,何必再拔出来插人家心上。紫蕊便纵有私心,说到底,她还是被自己害了,当初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当初如果自己不大力撮合,何至于有紫蕊今天?

她带紫蕊前来,原是试探,原是验证,原是想给对方最后一个机会,原是想万一真是那样,也让紫蕊亲眼看见交代,她做好了准备随时带紫蕊回去,谁知道她如此心痴,而他,如此狠毒。

“陛下…陛下…”紫蕊喘息着,摸索着她的手,景横波轻轻伸过手去,给她握住,两双手都一样冰冷,沾着血迹,她心中掠过一缕悲凉,想着越华美饱满的人生,一旦落雪,越寂寞苍凉,那些热热闹闹拥在她身侧的人们,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离去,似雪泥上飞鸿的爪,留一抹痕迹,再被新雪冰冷地覆盖。

“我对不起您…当年,静筠背叛,翠姐死的时候,我暗暗发誓,这一生一世,绝不会背叛您,可如今…”紫蕊的泪落在景横波手上,一滴,一滴。

此刻,只有泪是热的。

“是啊,”景横波牛头不对马嘴地道,“那一夜,也是飘着这样的雪啊…”

紫蕊唇角绽一抹惨淡笑意,忠义和爱情不能两全,当她忽然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她只能选择自戕,这依旧是一种背叛,她该留住他,等待女王的到来和制裁,而不是挥刀入胸,用自己的性命绊住女王追索的脚步。

至此刻她无颜面对,只能以死救赎。

“我的罪…只能下辈子再向您赎了…”紫蕊轻轻道,“现在我能赔罪的,只能是最后一个秘密…您还记得当年在玉照宫,您曾经为我和国师争执的事吗?”

景横波点点头,她当然记得,那是她和宫胤第一次最为激烈的冲突,当时宫胤似乎把紫蕊错认成了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事后勃然大怒,要处死紫蕊,她强硬救下紫蕊后,紫蕊当即发誓除非死,绝不泄露半句,事后确实也一直守口如瓶。

如今,紫蕊死亡在即,终于打算说了吗?

她却已经没有听的心情了。

所谓秘密,知道又如何?从明城那里已经知道了许多,皇图绢书都被她毁了,而宫胤,也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便知道再多秘辛,也挽不回她所承受和所损失。

紫蕊似乎也在犹豫,这时候说这些,其实对于女王,已经不能算是安慰了。

然而最终她还是低声道:“那天,右国师和我,说起明城女王。说起了前国师…他说,是他当初假借卜卦,接回明城女王,是为了补偿她,因为,前国师的死,确实和他有关。”

景横波微微意外,转头看她。

“因为,当年左右国师之争,到尾声时,前左国师败局已定,明城的父亲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的麾下,似乎更加听右国师的话,害怕将来他功高震主,尾大不掉,便起了借势铲除右国师的心,右国师发现之后,碍于明城父亲对自己的恩情,不便下手,却在前左国师临死反扑的时候,带领属下避了开去,间接导致了前右国师的死…”

这段话听来拗口,景横波倒明白了,也就是明城的父亲忌惮宫胤,想要狡兔死走狗烹,宫胤不想恩将仇报,也就顺水推舟,令他死于政敌反扑之手。

只是他因此难免愧疚,便很花了心思,接回了明城,补偿自己对她的伤害,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内疚心理,他才会着了善于伪装的明城的道儿。

“右国师告诉我,他和明城当初的婚约,根本就是明城自己放的风,他之前就没有想过娶明城,之后,更不可能…”

景横波微微苦笑一声,想着宫胤那时候那种性子,这句话也相当于表白了吧,难怪他后来发现认错人之后,那么雷霆大怒。

如果当时自己听见这句,也会心花怒放吧?可惜,迟开的花儿,最终开在了雪和血里,永不复当初艳美。

“国师还说,”紫蕊轻轻喘息,字字艰难,“说大荒局势复杂,六国八部地方包围帝歌的奇怪格局,本就是开国女皇的故意设置。因为龙家的诅咒,皇位不能由她的子孙继承,她便对后世继承者没有任何好意。所谓转世,所谓傀儡,所谓十四部包围中央,都是为了限制大荒代代王权,好让她的子孙,将来有机会从江湖之外,打回帝歌之中…而且传说中的皇图绢书,神秘地宫,都不过是开国女皇…用来转移历代掌权者注意力的障眼法。女皇地宫里是空的,就放了一部…绢书,真正重要的东西,早已被女皇运出帝歌,其中就有当初她集合天下能人异士,搜集的各种秘法孤本,关于如何改良人的体质,如何打造凶猛绝伦武力超强的怪物和工具,如何激发人体的潜能等种种异术…国师当时说,历代女王被这所谓皇图绢书,女王地宫秘密吸引,为此葬送性命的,比比皆是,让你如果听见类似的谣言,不要轻信,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他…”景横波抿抿嘴,听见自己声音空空的,“有没有说女皇的地宫秘本,究竟流往何处?”

“没有…国师只是说,他追查多年,已有端倪,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代的女皇后代,就会有所动作,所以您…您一定要小心…小心桑侗…”

“桑侗?”景横波诧异地重复一句,实在没想到,怎么事情又和桑侗扯上关系了。

紫蕊没有回答,只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指,道:“陛下,天好黑…夜好冷…你要…你要多穿些…”

景横波握紧了她冰凉的手指,转头看见屏风后榻上,一件霞帔熠熠生辉,似彩霞般耀亮全殿,那该是铁星泽为紫蕊准备的衣裳,或许,她今夜就是来试这沉铁王后大礼服的。

携欢喜而来,碎梦魂永归。

她略微犹豫,终究伸手取过,披在了紫蕊身上。

紫蕊苍白的手指,立即抓住了霞帔的边缘,她抓得如此用力,近乎痉挛,霞帔上金线红宝绣成的凤凰扭曲似折翼,一点猩红的血迹,落在那凤凰以黑曜石镶嵌的眸上,如一滴泪,一闪不见。

“紫蕊,咱不嫁了,这就回去,”景横波揽着她,轻轻道,“傻女子,这些臭男人,无情无义,哪一个值得咱们用命去护?咱回去,读书,绣花,玩遍天下,穿尽这世上最好的时装,等到遇见真正的好男人,我亲自给你设计最美丽最华贵的婚纱,保证你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前提是这回这男人,你给我时间,让我擦亮眼睛,好好给你找,好好给你把关,咱不急,不急,还有大把的好年华…”

风旋得急,携了漫天的雪花,卷入殿中,将烛火扑灭。

殿内幽幽的暗下来,隐约血色如红色地毯幽幽闪光,在那一片暗红的色泽里,有相拥的女子,一个轻轻细语直视前方,一个淡淡微笑,垂下眼眸。

天地在这一刻悲风呼号,窗外的雪落在眉尖,大荒历三七三年的冬,在这一刻,无声到来。

雪路从视野这头,蔓延到视野那头,其实没有尽头。

因为尽头就是雪山。

景横波仰起头,雪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却线条峻拔,显得分外孤清冷峭,山势笔直向上,似一柄将要戳天的刀。

身后有响动,她回头,下车来的是耶律昙。

耶律昙自从强力挣脱许平然的吸功,便受了极大的反噬,养了很久身体都未恢复,然而此次他坚持要来。

除了他,这里也没有别人更熟悉雪山的道路,景横波知道他其实是雪山的忠诚弟子,然而耶律询如的遭遇,终究让他失去了对雪山最后一丝情分。

景横波默默看着眼前银色的山峰,很多次以为自己会来,最后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追索到雪山。

她握紧了掌心一个小小的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支录音笔。

几次三番出现桑侗的名字,让她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当年火马车狂奔于玉照广场,在那马车上,被挟持的她为了自救,曾经让桑侗对着录音笔,留下她最后想说的话。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便将这录音笔给忘记了,直到这名字从紫蕊嘴里吐出来,她才令人飞马回帝歌,找到了那个录音笔。幸亏当时她已经把录音笔给关了,宫胤又一直严密封存着她的东西,之后她回帝歌后心绪不宁,也没把玩过自己的现代玩意,这录音笔,还残留一点电。

她听完了录音笔里的留言。

是桑侗最后留给桑天洗的话,话很短,并无母子亲昵,只简单说了几句话。

“天洗,你有父亲,就是你一直称为师傅的那个人。”

“所以,雪山是你的。”

“而我,一直想把天下也夺来给你,因为那个女人,她想要的是天下。”

“那个女人,从我这里抢走了你父亲,还要抢这天下。她想要的我都不想成全,所以我让人抢走了她的儿子,而这天下,眼看我是不成了,或许,你可以。”

“做到这些,再杀了景横波宫胤和那个女人,你就算是为我报了仇。”

“此刻,你会在哪里看着我?很欢喜你没有出现。”

“我和他的儿子,本就该如此优秀,绝情冷性。”

“不必祭奠我,不必给我收尸,不必理会桑家,你的天地在更远的地方,我在更远的地方看着你。别让我失望。”

“天洗,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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