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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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夫又将轿子抬起,晃晃悠悠抬了会儿又重新停下,娶亲的全福嬷嬷掀起轿帘,搀扶新娘下轿。地上铺着喜气的红毡,许是一路坐轿颠得厉害,阿木沙礼方落下脚,便觉得全身无力,脚下一踉,人便往下直坠。她身边的全福嬷嬷没提防,一把托住她的胳膊也没能托得住,一声噫呼还没发出,身边人影一晃,已有人稳稳的抻住新娘的腋窝,把她拽直了身子。

阿木沙礼只觉得腋下一热,隔着那件石榴红色的褙子,那只手扶在腋下,白皙如玉,滚烫得像只火炉。她一惊,心头没来由的闪过一阵恶心,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般往后一缩,甩开那手。

全福嬷嬷大笑:“真是个温柔体贴的新郎。”

阿木沙礼强忍住嗓子眼涌起的反胃作呕,在门莹和讷莫颜的搀扶下,稳稳当当的跨过马鞍,进入院子。接下来的拜天地、坐帐……她整个人整颗心都不知已飘到了何处,只觉得这一夜如此漫长,漫长得似乎永远没了尽头。

就在这样无止无尽的出神间,头顶一轻,喜帕揭起的同时透亮的烛光闪痛了她的眼。

凝神抬头,迎面的是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哥儿,朱唇皓齿,即使面上不笑时眼眸中也含着几分温柔之情,更何况是如今这般明目张胆的脉脉含情凝望。

国欢手里还握着秤杆,他与她似乎已有一年未见。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着实不短。对他俩而言,无异于沧海桑田,恍若隔世。

她看着国欢那张熟悉的脸孔,这张脸她从小看到大,比对镜看自己还要熟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下着暗示。

这是国欢哥哥!国欢哥哥!自己最熟悉、最亲近、最亲切的国欢哥哥!

“阿木沙礼……”他放下秤杆,轻声喊她的名字,伸手将她发髻所插的绒花摘下。

她的双手搁在膝盖上,他身体前倾时,微微带起一股冷淡香气。她挺直了腰背,五指收拢,将马面裙的绣金裙门揉皱。

“你饿不饿?”已触及她肩膀,原想替她揉捏一番的手缩了回去,国欢退开三步,循礼将绒花插在了窗户上。

两人一错开距离,面色紧张的阿木沙礼便放松下来,先是无意识地摇了摇头,而后顿住,鼻音含糊地叫道:“不是,其实……”

国欢吃吃的笑起,右手握拳放在唇前,笑声闷闷的。

阿木沙礼不由放松了警惕,问道:“你咳嗽又重了?”

“没有。”他借着说话儿,不着痕迹的坐到床上,与她隔了一尺距离。

床上锦被铺叠,撒满了各种花生枣子。他漫不经心似的随手抓了一把在手里,慢慢剥着花生壳:“你穿这身真的很好看。”他顿了顿,扬眉瞟了一眼,“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阿木沙礼双肩一震,眼睫颤颤的眨了眨,眼睑垂下,遮盖住那一抹潋滟的眸光。

五指松开,她掌心摩挲着裙面,似乎是想把褶皱给抚平,一遍又一遍的摩擦着。

掌心的汗水,便这般蹭上了鲜艳的衣料,染出一抹异样的深色来。

国欢心头滑过一丝失望,却没表露什么,将剥好的一把花生递给她。她并不接,敷着脂粉的一张小脸素白,因为太过紧张使得两眼无神,她依旧不停用手摩擦着裙面。

国欢暗自叹息了一声,将花生放在她裙面上,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先吃点,垫垫饥。”

阿木沙礼焦灼不安地伸手捏了花生往嘴里塞,一颗接着一颗,塞进嘴里后,她也不嚼,只是不停的塞,最后把两腮撑得鼓了起来。

国欢忍不住笑了,伸指戳了戳她的两靥:“都快赶上松鼠了。”

真好,还能看到她如幼时那般可爱。

这样欣慰的想法刚刚滑过心头,阿木沙礼已是如遭雷击般的快速侧过头去,避开他的触碰,整个人紧绷得犹如惊弓之鸟,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戒备和厌恶之色。

他只得又退开去,抬手击掌。随着啪啪两声,门枢嘎吱响起,有人推门而入,却是一穿了件缃色镶边蛋青长袍的妙龄少女,身后带着两个尚未留头的小丫头,各自托着一份食案走了进来。

“奴才给二爷,福晋请安,恭祝二爷、福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那少女十一二岁的年纪,面若银盘,皮肤白皙,柳叶细眉,杏元大眼,不仅人长得甜美,说话的声音也极为动听。

国欢指着她道:“这是松汀,以后缺什么只管使唤她去做。”

阿木沙礼没什么表示,倒是站在床边上犹如两根木头一样的门莹和讷莫颜,听了这话后,俱是抬头看了松汀一眼。门莹看得尤为仔细,将松汀从上到下打量了两遍,松汀也不畏怯,落落大方的行完礼,将合卺酒端了上来。

国欢将酒杯抿了一口,待阿木沙礼喝完半杯后,两人交换,饮尽。

喝下整杯酒的阿木沙礼,即便面上敷了厚厚的一层粉,双靥依旧透出一层淡淡的绯色来,一双饱含警戒的眼,慢慢润成一潭清水。

松汀伺候新婚夫妇吃完羊腿,最后捧上一盘子孙饽饽。国欢不待松汀动手,亲自挽了袖子,取了筷子夹了只饽饽喂进阿木沙礼口中,看着她细米般的小牙咬了一口,不由笑意满面。

松汀循例问上一句:“福晋,生不生?”

没曾想,如此喜气融融的场景之下,阿木沙礼娇躯微微一震,口中含着那口半生不熟的饽饽,竟而惶恐又狼狈的摇了摇头:“不……”

松汀傻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去。

倒是国欢见机快,不动声色的笑道:“不爱吃就吐出来吧,你身子不好,别吃坏了肚子。”

松汀急忙端了一只小痰盂过去,阿木沙礼顺势将那口子孙饽饽吐了出来。

国欢又道:“沏碗热茶来,其他人都归置去吧。”

“是。”松汀肃了肃身,沏好茶奉给国欢,而后带着两小丫头退出门去,走前不忘对门莹和讷莫颜道:“两位姐姐辛苦了,快随我去歇息了吧。”

门莹犹豫道:“格格……奴才还未伺候福晋卸妆呢。”

松汀笑吟吟的不说话,门莹侧目一看,发现国欢正端着茶盏喂阿木沙礼一小口一小口的饮茶。

门莹想着出门前莽古济福晋的嘱咐,又看了眼阿木沙礼这会儿和国欢的互动,稍一犹豫,便被松汀拉着胳膊走出门去。

“不打紧,姐姐累了一天,快去梳洗用些膳食。我在新房外头候着,爷和福晋若有传唤,耽误不了……”

随着二人说话声音的远去,新房的房门帘子也被放下,门枢嘎吱一声,合上了。

关门声让口渴万分,饮水如牛的阿木沙礼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红彤彤一片的新房内除了国欢与她之外,空无一人,不由紧张得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急忙扭头看时,国欢正抬头过来要替她解头发。她登时从床上跳起,三两步便往床下蹦。

国欢拉住她的胳膊:“你做什么去?”

她险些儿倒栽葱一样摔下炕床,只觉得那只拽着她的手滚烫如火,她不由尖叫道:“你放开我!”也不回头,只仓惶地反手五指成爪的去挠他。

国欢一个没留意,脸上便被她的指甲套挠了一爪子,从左边额头划到下颌,险些戳伤了眼珠。

“阿木沙礼!”他厉声大喝,一把将她拽回自己身边。

她闭住眼睛,拼命摇头,挣扎,尖叫声不断。

他一手勒住她的腰,一手去捂她的嘴,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嘴唇贴近她的耳边,柔声哄道:“嘘——嘘——安静下来。是我啊!你睁开眼看看我!是我……你的国欢哥哥!嘘……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阿木沙礼……别怕……”

她跪在床上,床铺上的坚果硌疼了她的膝盖,她瑟瑟发抖,流水模糊了双眼。

她不再挣扎哭闹,理智一点点的回复过来,只是心底仍然没法克制住畏惧的颤抖。过了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睁眼道:“给……给我酒。”

“嗯?”国欢怜惜的用帕子替她擦汗,方才一通闹腾,她的汗水和眼泪将脸上的脂粉糊花了。

“给我弄点酒来吧。”她鼓足勇气,手指捏着他的袖子,瑟瑟哀求。

她对洞房有莫名的恐惧,门莹和讷莫颜做为陪嫁丫头,曾经在事前接受过一定的春宫指导,以便将来能够代替她尽心服侍男主子。作为新嫁娘的她,本该也由额涅或者教养嬷嬷来指导一番,可惜临上花轿出门,莽古济都没敢在她跟前提半个字。

坐帐无聊的时候,门莹和讷莫颜两个丫头曾小声的彼此交流一二,谈及初夜的落红问题时,令端坐一旁的阿木沙礼如遭雷击,她完全不知道还要面对这样一个难题,为什么额涅从来没有提醒过自己?若是洞房时自己未曾有落红,那该如何?

她惶恐地看着国欢。

国欢的脸孔,近在咫尺,可惜她眼神混乱,根本没法分辨清他此刻面上是何等神色。

“借酒壮胆么?”他吃吃的笑,将她脸上的妆容擦干净,而后慢慢爬下床,竟然果真从左侧的炕柜上取了一坛子酒来。

他拍开封泥,正要找碗倒酒,阿木沙礼已如狼扑羊一般跳下床,一把抢过酒坛子,凑过唇便拼命往口中倾倒。

她并不擅酒,酒水穿肠,犹如钢刀剐喉,烈火烹油。

“慢点!慢点!酒太凉,别呛着……”耳边是那熟悉的声音一再的叮咛。

她昏头昏脑地猛灌一气,连着小半坛子酒水下肚,耳边的喋喋不休终于清净了。

她抬头向他看去,那张脸白净温润,他依旧捧着酒坛,轻声问:“还喝么?”

头疼欲裂,酒水在胃中燃烧,难受得她一颗心怦怦乱跳,如无数爪子在抓饶。泪眼逐渐模糊了视线,隐忍在心底的委屈在无限放大、扩散……令她忍不住想要放声恸哭。

“国欢哥哥……”她啜泣,哭得几欲断气。

“嗯,我在的。”他拥她入怀,小心地解开她的领口,替她顺气。

暗纹出风毛对襟的石榴红褙子滑落下来,她穿着那件解了领口的红底花卉纹样的圆领中衣,在新房内手舞足蹈,又哭又笑,形同疯癫。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国欢一把拉住她,低头堵上她的唇。

第二十章

讷莫颜掀开门帘进房时,门莹忙用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可没等讷莫颜明白过来,封闭的床帐子已微微一阵抖动,一只玉白色的手从帐内伸了出来。

门莹抖擞起精神,忙上前撩开帐子:“福晋可醒了?”

床帐子掀起,拥被躺着的阿木沙礼惺忪了双眼,似睡非醒的一脸困倦,一头不算浓密的长发搁在枕旁。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即手缩了回来,摁住自己的额角:“好疼。”

门莹忍不住抿嘴偷笑:“主子初为人妇才会略有不适……奴才恭喜福晋。”伸手扶起阿木沙礼。

阿木沙礼听了她的话后,不觉一愣,顿时从宿醉头疼中清醒了七八分。昨晚上她喝的酩酊大醉,之后便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努力回想,越想越觉得脑袋发胀,昨晚的画面太过凌乱,搜刮记忆,根本接不完整。

她最后只得放弃,任由门莹和讷莫颜服侍着起床换上衣裳。门莹替她穿衣的时候,讷莫颜爬到床上整理被褥,刚抖开被子,便发出一声噫呼。

阿木沙礼回头一看,床上的锦被已被挪到了一边,床褥上铺着一块雪白的帕子,帕上沾染血迹。

讷莫颜面红耳赤地将血帕子捧起,门莹亦是难掩羞涩地拿了只匣子,将元帕收拢好放进匣里。唯独阿木沙礼只觉得脑子被雷劈成了浆糊,完全呆掉了,愣愣地看着讷莫颜捧着匣子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不由大叫道:“她这是要拿那东西去哪?”

门莹扯回她,不让她追出门去:“主子别急,听奴才给您解释。”门莹口中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替她梳妆打扮,“两位大福晋在外头明间坐着等敬茶呢……之前您病了一场,不晓得外头说什么闲话的都有……”

阿木沙礼手足冰冷。

她被关在地牢中时,党奇等人四处散布她与人通奸私奔的消息,虽说她随后获救回家,但谣言真真假假总是对她名声有损,这也是为什么莽古济着急把她聘了夫家,早早嫁人的原因。

门莹此刻甚是欢喜,似乎颇有扬眉吐气的得意:“本也不用这般做作,只是总要趁此机会给主子洗洗冤情。”

她和讷莫颜昨晚上就商量好了,若是早起发现元怕不曾有落红,那她们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若是有,那就立即拿出去给两位福晋过目,也好给主子讨个清白,堵一堵悠悠众口。

阿木沙礼根本听不进门莹任何话语了,只觉得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地。门莹絮絮叨叨的服侍她梳洗打扮后,松汀拎了一只食盒,悄无声息地进来。

“福晋用些点心吧,这是二爷特意吩咐的,怕您一会儿敬茶立规矩饿着。”

松汀人长得可亲,笑容甜腻,但看她说话待人的姿态,显然在这个家里是个很得脸的奴才,所以门莹从一开始就对她抱了几分敌意。见松汀要伺候阿木沙礼用餐,忙抢先一步,替阿木沙礼斟茶递水,殷情备至。

第二十章

阿木沙礼此刻的心思早已没在进餐上,草草吃了两口糕点,只觉得味同嚼蜡,问道:“二爷呢?”

“二爷早起亲自去老宅接的两位大福晋。”

国欢在年后执意要求分家,又以迅雷之势在城内新置一间宅院,离老宅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噶禄代极力阻止,正月里在家哭闹,结果无效,又见大儿子居然没反对,便又将杜度骂了整整一个月,连带大儿媳宁古希也一并不讨好。

直到新宅子布置妥帖,噶禄代也没跟国欢说上一句话,母子俩跟赌气似的杠上了。噶禄代原就不同意国欢娶阿木沙礼,若不是国欢要死要活的摆出非卿不娶的架势,加上杜度也从中劝和,她哪里会应下这门亲事?至于后来,阿木沙礼的名声坏了,褚英因此受累被圈禁,噶禄代看这个未过门的二儿媳是千万个不顺眼,正想着等人进门后要如何寻机搓揉调|教,没曾想这个白眼狼的老二居然分户出去了,甚至为了能够分户出门,表示正白旗的牛录他一分不要,仅拿了杜度硬塞的四千两的银子和几处田庄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走了。

国欢娶亲,噶禄代硬赌气不肯帮手,原指望儿子过来求一求,说句软话,没想到国欢自个儿将人手布置下去,正常婚礼搞得宾主皆欢,热闹非常,都说赫图阿拉城舍得这般洒银子娶媳妇的,他们家算是头一份,抵得上普通人家娶三个儿媳了。

噶禄代面上不说,背地里自然是气得心口疼。一晚上没睡着,心里想着今天死活也不能去新房受阿木沙礼那杯茶,给那女人这份脸面。没曾想,一大早国欢就驾着马车亲自来请,她不搭理,国欢也不生气,只是又去隔壁请了哈宜呼。

哈宜呼笑嘻嘻地上了马车,噶禄代一看这架势不对,国欢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没道理他娶媳妇由着哈宜呼去喝这杯婆母茶,当下也不等国欢来催,自己气哼哼地开了房门,一并上了马车。

阿木沙礼由门莹扶着出现明间正厅时,噶禄代原本谈笑风生的笑容倏地不见了,一双眼甩刀子似的戳在阿木沙礼身上,见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愈发生了几分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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