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李歆作品谁与为偶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爷现在到了哪里?”

“前两日有消息递回,说是已从抚安离开。”

对面正红旗衙门的大门悄悄打开,代善探头在门口张望了会儿,不疾不徐地出门。

“你留下盯着。”

“敦达里!”身后那人拉住了他,“古英巴图鲁不是寻常之辈,你……”

“传消息来的人不是说可疑么?”

“只是可疑,并不能确定。”

“不管能否确定,我都得跟上去瞧瞧。”

“可是……”

“管不了那许多。不多说了,我走了。”说罢,挣开手,悄悄尾随代善而去。

离了衙门地界,果然有侍卫牵了马等在路边,不曾想代善却没有骑马,仍是坚持步行,而且趁人烟稀少处竟是偷偷与侍卫换了衣衫,双双分开独行。若非敦达里眼尖,险些给他错了过去。

打扮朴素的代善一路尽拣僻静处钻,约莫过了大半时辰,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到一处高墙下,迅速钻入了一道开在后院的角门。

敦达里快步追了上去,只隐约见开门者身负刀箭,满面警惕之色。面对着紧闭的木门,敦达里左右张望,破门直入那是不可能的,他绕着墙根转了一圈,终于发现有段墙外恰好紧挨着长了棵大树,他思量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冒险翻墙入内一探究竟。

院子里的戒备并不森严,事实上墙内只是一处普通的民宅,除了一个不大的小院外,只有一间朝南的正房,一间朝西的杂物棚子。那个开门人正蹲守在正房门口,敦达里小心翼翼地绕过杂物棚,爬到了正屋的后面,这一路爬得甚是艰辛,既怕被守门的侍卫看见,又怕屋里的代善会警觉。

好不容易挨近窗下,附耳屏息细听,却只听见屋里有个女人笑声如铃:“就是嫁人啊,你看我都三十多岁了,你不过比我小一岁,都已经做了玛法了。”

树上突然蝉声大噪,敦达里胸口震动,深深地吸了口气。虽不敢百分百确定,但他已大致猜到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所获非浅。

那女子的声音婉约如水,她笑起时声悦如铃,低声哀恳时,软侬细语,竟似能将石头都融了去。

“代善,求求你……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求你……”

“代善……”

一个声音不断在敦达里耳边回响。

是她了!应该没错了!是她!

这世上还有谁能生就得这般妖媚狐惑?

蝉声阵阵,屋内的两人却突然起了争执。

“东哥!”代善的声音在发颤,“你……要去哪?”

“拿我一条命去换,总应该换得回来吧?”

“东哥!我想办法,我想办法……”他颤声着,低声下气,卑微哀求,姿态低得恨不能跪伏在地。

这样的代善!这样的古英巴图鲁!

敦达里很想不屑地朝地上吐一口唾沫。那个能征善战的古英巴图鲁,建州族人心目中的英雄,谁能料想得到他竟会有如此孬种认怂的一面?他在一个女人面前,以一种让人难以想象卑微在哀求着。

未曾交战,便败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敦达里悄悄退去,屋里的两个人已经拥抱在一起,啜泣声不断。他已经无法再继续偷听下去,他可以忍受代善为色所迷,却不能认同他的英雄气短。

但是……但是……

是她啊!

是东哥啊!是那个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啊!

敦达里跳出墙外,满心烦躁,一拳砸在树干上。那树干不算粗壮,只是盛夏树冠枝繁叶茂,敦达里这一拳下去,树冠摇曳,簌簌声响间不见树叶飘落,倒有个娇小的身影刺溜儿扒拉着树干滑落下来。

那人扑通落地,与敦达里四目相对,不禁两相皆愕。

“你……你怎么在这?”

阿木沙礼手足并用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撒腿儿钻入了一个胡同,等敦达里从错愕中惊醒过来,她已转瞬没了身影。

敦达里迟疑片刻,终于跺了跺脚,没有尾随相追,他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得去跟,阿木沙礼这个意外,只能暂且搁置。

刻不容缓,敦达里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将布喜娅玛拉潜归建州的消息传递出去,他不敢肯定皇太极是否能及时赶回,所以他只能一边盯住布喜娅玛拉和代善的动向,一边焦急地等候皇太极方面的回音。

出乎意料,皇太极回来的速度比他想象得快,两个时辰后,天还没擦黑,皇太极便已进了城,浑身全给雨淋湿了,满脸疲惫,被雨水淋透的脸上透着苍白的憔悴。

此次随扈的安达里从马背上下来时差点没摔倒,落脚踩在地上身子竟在左右摇晃,那张脸早已累得脱了色,紧抿的双唇也没了半点血色。

敦达里猛地有些领悟了:“爷,您这是赶了几天路?几宿未合眼了?”

“少罗嗦,备车。她在哪里?”

敦达里愕然,无语凝咽。

安达里站在皇太极身后偷偷冲敦达里摇了摇头,暗示他别再多问。敦达里只得按捺下忧心,躬身回禀:“回爷的话,半个时辰前,古英巴图鲁领人进了地牢。”

皇太极苍白的脸色猛地一沉,眼神阴鸷得可怖,但他脚步却没一刻停歇,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上一件,急匆匆地跳上马车。安达里摇摇晃晃地跟着爬上车架,坐到敦达里边上。

敦达里瞧他满脸倦意,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安达里侧目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敦达里!”皇太极喝令。

“嗻。”敦达里扬鞭将马车驱赶起来。马儿在雨中飞奔起来,马蹄践踏,雨势渐密。

敦达里和安达里两人披着蓑衣坐在车架上,敦达里赶车,安达里蜷缩在边上不吭声,而车厢里只安静了一会儿,随即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车厢剧烈晃动。

敦达里倏然回头,忧心忡忡:“爷?”

皇太极的拳头抵在车厢壁上,眼神阴沉,语气冰冷:“今天负责地牢守卫之职的是谁?”

敦达里咽了口唾沫:“是额突古牛录额真的人……”

皇太极冷笑:“我倒是不知正白旗的奴才原来是效忠于我二哥的。”

安达里突然打了个冷颤。

敦达里与他对视一眼,二人齐声道:“爷请息怒!”

那个愚蠢的女人求着代善要去见褚英,代善个软骨头犯起浑来还当真允了。负责看守褚英的是正白旗,这事若闹将起来,这里头关乎的三位爷一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悄悄回眸瞥了眼皇太极,发现主子脸色虽难看,神气却一如既往的镇定,敦达里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雨势紧一阵疏一阵,前方的道路也变得泥泞起来,天地间白茫茫的。敦达里忽然觉得应该庆幸这一场雨下得及时,让路上的行人一下子少了许多,道路也因此变得空旷无比,仿佛天地间唯有泼天雨幕。

“嚯!”他扬杆轻挥,指挥马车在街角拐弯。也正是这一霎,变故陡生。

马车拐弯时车身略向一侧倾斜,敦达里正努力控制车速,保持车身平衡时,车厢先是一震,随后车身一轻,外侧的车轮陡然失衡地离地,车身倾斜——竟是皇太极从疾驰的马车上纵身跃下。

敦达里急忙勒缰,千钧一发时勒停了马车,车轮哐地重新砸落地面,安达里没能坐稳,被震得从车架上跌下去。敦达里只觉得自己两条胳膊都麻了,刚才危急关头用力过猛,以至于左手虎口都被缰绳勒出血来。

伤口的血珠才冒头便被爆增的雨点子冲刷干净,半点儿血丝红晕都寻觅不着。雨点若冰雹般砸将下来,砸得车篷顶噼噼啪啪直响,在这片嘈杂声中,风雨的那一头隐隐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安达里从地上爬了起来,敦达里将他重新拉上车。

“你没事吧?”

安达里用力吸了口气,摇头,面上雨水四溅,他抹了一把脸,本想甩去脸上的水珠,没想到最后右手的动作停住了,呆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敦达里倏地侧首,顺着安达里的视线,眼前雨水织就了一幕厚重的雨帘,然而即使隔得稍远,也能分辨出那里除了皇太极之外,有一个女人坐躺在地上,边上站着一个三四岁大的男童,而只隔了丈许距离,一个六七岁大的男童正挣扎着从泥泞的地上爬起来。

敦达里的心揪了一下。

皇太极将地上的女人抱了起来,而那个大男孩从地上爬起后,踉踉跄跄跑到皇太极身前,拦住了去路。雨声太大,听不见他们彼此间的对话,然而熟悉皇太极气息的安达里和敦达里,依然能强烈感受到那种紧绷的危险感。

安达里一个箭步便想跳车,敦达里一把拽住他。

也就是在这个罅隙,那孩子被皇太极一脚踹中胸口,小小身子倒飞出去,啪嗒摔在泥地里,水花四溅。

安达里双目尽赤,挣扎欲前,被敦达里死死拉住。

安达里哑声:“那是豪格!”

敦达里厉喝:“那是爷!”

安达里身体僵住。

敦达里放开他:“你放心,爷自有分寸。”

安达里苦笑。他陪着爷从抚安日夜兼程地赶回赫图阿拉,爷这一路究竟有多失常,只有他最清楚。分寸?分寸是什么东西?爷这会儿真还有分寸可言么?

豪格是爷唯一的子嗣,谁都知道八爷子嗣艰难,府中福晋一个接一个娶,可爷自大婚后七年来统共也只得了这么一个阿哥,平时府里的人谁不宝贝得视同明珠。打小豪格若是生个病,都会惊动得满府上下不得安宁。葛戴大福晋若是知道平时被珍视如心肝的豪格被他阿玛踹心窝,不知该有多痛。

“祸水!”安达里恨恨地咬牙。

“噤声!”敦达里推了他一下,“爷过来了!”

皇太极正往这边走,敦达里灵光一闪,忽道:“安达里你留下。”

安达里立即明白他的用意,迅速跳下车,绕到身后藏匿行迹。这时皇太极已抱着布喜娅玛拉过来。敦达里正欲下车相迎,皇太极却已径自抱人踩着车辕蹿入车厢。

“去城外!”

安达里等马车去得远了,立刻飞奔向豪格。

豪格摔在地上,边上那个小男孩吓得脸色发白,安达里走近才发现那孩子竟是十四阿哥多尔衮。

“阿哥,大阿哥!”

豪格捂着胸口,不说话。

安达里急了:“大阿哥,您倒是说句话啊。奴才这就抱您回家去!”

雨下得大,根本分不清豪格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那孩子双唇紧抿成一线,嘴角略弯,脸上说不尽的委屈受伤。安达里将身上的蓑衣解下,披在他身上,豪格稚弱的身躯微微一震,忽而放声嚎啕大哭:“我额涅不是奴才!不是!不是!不是——”

安达里不明所以,扭头瞥了多尔衮一眼,多尔衮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我说的,是八哥说……八、八哥说豪格的额涅是给人端茶奉水的奴、奴才……”

安达里瞬间明白发生了何事。葛戴九岁起被选到布喜娅玛拉跟前服侍,原是她的贴身侍女,后来被布喜娅玛拉以皇太极表姐的身份,姐代母职,送给了皇太极做了福晋。葛戴身份卑微,曾操贱役,这些过往私隐在她抬做大福晋生长下豪格后,逐渐不再被人提及。

安达里素来知道主子对豪格不太上心,但这般寡情薄情,毫不顾念父子、夫妻之情,对一个才不过六岁的孩子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又打又骂,岂不让人寒心?

他把豪格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爷只是气糊涂了,外头的事太多太忙……大阿哥别记怪您阿玛。”

豪格趴在他怀里哽咽抽泣。

多尔衮忽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刚想插话,忽然听得身后脚步声纷沓,那些伺候他的奴才奶娘们到底还是找了来。一见他淋在雨里,伞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纷纷大呼小叫起来,心急火燎地将他抱走。

且不说安达里将豪格抱回家后,葛戴惊得昏厥过去,搞得阖府鸡飞狗跳。但说敦达里将马车赶到城外,他原只想专心赶车,奈何车内的两人争执声越吵越响,他想听不到都不行。

布喜娅玛拉吵闹着非要嫁人,不顾皇太极伤心欲绝,她反曲解他的用意,大声指责:“皇太极!你伤我有多深你能明白吗?我的心啊,早被你伤得千疮百孔,任由你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也弥补不回来。”

“东……”

“我恨你!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情爱,可是你……却是娶了一个又一个……简直没完没了。这样的你,我如何还会爱?”

“你在骗我!”

“皇太极!你瞧清楚,睁大眼睛瞧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个什么人!我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美艳无双的第一美女!如今的我,只是个你儿子口中的老东西罢了!”

  如果觉得谁与为偶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李歆小说全集谁与为偶秀丽江山之长歌行询君意秀丽江山独步天下凤栖梧我爱你,你爱我,一辈子,好不好,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