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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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颜渊之道:“阿郎但有事,只管说与我,我回去便说与家兄。家兄过不几日,安顿好了山下事,还要上山的,正好与阿郎解忧。”
山璞道:“致言府君,多谢挂念。如今大乱初定,恐有不妥,若府君执意前来,请多带护卫。”
颜渊之正色道:“好。”又问还有什么需要的。
山璞道:“请带话给府君,先前约定的事,只要我们还在,就一字不易。望府君也信守诺言。”
颜渊之不大明白中间的典故,却也答应将这话带回去。
回到山下,将情况一说。颜肃之摸了摸下巴,道:“我上山去。”
丁号一字一顿地问:“有甚约定?”
颜肃之道:“他们要下山。”
丁号道:“怕人多。”
颜肃之微笑道:“授田,归化。他若真有心,我便将他这虚的都尉变作实的又如何?”还没见着人,见着了也不能保证就满意,自己满意了,闺女也未必愿意嫁,不过,做不成女婿,“将他收作义子也是可以的嘛。”
颜渊之瞪大了眼睛,仿佛他二哥头上长了角!“啥?”
颜肃之道:“这不是常有的事么?老头子他们起兵的时候,不是也曾被人收作义子的么?”
颜渊之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当时局势乱,颜启等人投军,因为作战比较给力,被一个起兵的领袖赏识,收了做义子——这样的义子那人收了一百多。直到颜启跟先帝这边搭上了关系,才跟那边断了线。
其实归义这地方,或者说民间,还是有一些不大按照法律来的。依法依礼,同姓不婚,异姓不养。但是在民间,有些人没有儿子,养个异姓的孩子收作养子、义子,以后家业给人,赚个有人送终。这种事儿也是常有的。每年拐子拐了小孩子,除了卖作奴婢,也有供应这一类缺口的。只要没有宗族,族人不究,官府又不知道、不想管,这事儿也就糊弄过去了——只是礼法上依旧站不住脚就是了。
再有一等聪明一点的,或者说没那么惨的,家里有闺女,那就招来做个上门女婿。这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颜渊之想了一想,道:“我看那个小子,看起来像是有点本事的样子。不卑不亢,倒不好小瞧。怕他不肯认人做父亲。”
颜肃之脸一僵:“那我只好做他世叔啦。好了,收拾收拾,过两天我上山,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们,好生将人安顿了下来。我总觉得山上的事儿不简单,他们家的势力,不该这么容易两个大人都死了。”
颜渊之道:“总不能三个人都在这里罢?”
颜肃之道:“现在要忙春耕,谁TM有空给你们盖房子?那不是有空房吗?这样,你先到我造好的坞堡那里,正好在东边儿呢。”
颜肃之特别坏,他原没收了两处坞堡一处给了山璞,另一处给了颜神佑,现在闺女不在家,他就一面写信通知,一面直接把这一处划给了姜云,让他收拾收拾当新义令,新义的地盘在西,原是一些已经成了点气候、号称“世家”的土豪们的据点。不好意思,姜云同学才是真正一等世家出来的嫡系。哦,他还带了部曲来了。不但有名头,还有拳头。
东一片就划成新乡县,归颜渊之管,兼顾开荒开盐田。
北一片,是丁号可以发挥的地方,这里比较惨一点——没城。丁号也不计较,表示他就先跟颜肃之挤挤也无所谓,等到要下乡的时候,多跑一点路就行了。以前颜肃之管三个县的时候不也这么跑下来了么?
各有各的归属之后,颜肃之才整一整衣冠,带了部曲,亲自上山去了。他倒要看看,经过大乱的山璞,又成了一副什么样子。
第112章 颜肃之支招
事实证明,颜肃之的预感是对的,甫一上山他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山上才逢大乱,现在加强戒备是正常的,鼻端隐隐闻到的血腥味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种“不止是为了戒备,好像还在练兵”情况就不对了。
颜肃之的脑子一秒钟转了七千二百转,什么样的情况都想到了,最后分析出两种最有可能的:一、山璞的仇人还没死绝;二、山璞受了大刺激要跟他开战。如果是前者,那就说明这仇人不止是本地山民内部的,还有外部的,掐指一算,可能就是一些不友好的邻居。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山璞将这笔账算到了“下山”的头上,拿山下人当了仇恨的目标,不敢面对现实。
这两种情况,就要有不同的应对。如果是前者,对于颜肃之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坏事儿。他正愁没借口往外推进,然后留下来不回京呢。再者,在他的计划里,扎根归义,再扩张一点势力,也是应有之义。只恨南面理论上也是朝廷的地盘儿,不归他管。虽然朝廷的实际控制力也跟归义这里似的,地图上看起来挺大,真管起来很小。可要是擅自越界到了旁人的地盘上发展,这话就不好说了。
在颜肃之的计划里,再过个几年,等归义稳定了,再跟头人合谋一下下,那就最好了。现在,机会提前来了,颜肃之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说不得,计划得有所变动了。可怜三个新县令连个标准的衙门都还没有呢,估计又得给耽误了。
要是第二种情况,颜肃之就得小心了,他捏了捏拳头,唤过何大来,低声嘱咐了几句。何大面露紧张之色,颜肃之道:“不过是防着有余孽,不要这般一惊一咋的。”
何大应了一声,悄悄传话下去,一行人暗中警戒。
出来迎接的居然是银环与阿婉这一对组合,这让颜肃之有些意外。两人的样子都有些憔悴,都带着孝,想来是在变乱中家族都受到了冲击。见了面,颜肃之很和蔼地对阿婉道:“好孩子,你们受苦啦。”
阿婉鼻头一酸,又强忍住了眼泪,一躬身:“府君请。”
颜肃之心道,她也长大了,不知道山璞又成长什么样子了。
颜肃之对山上的地理情况还算了解,跟着阿婉等人一路慢慢走,一面走,一面看。开始还不见有什么,越往上越有些痕迹显示出了这里不久前曾经历过一场变乱。树木刀剑砍斫过的印迹,烧焦了一半的树枝,锈色的泥土…
颜肃之一面看着,一面问阿婉:“都有谁逃了出来了?后事如何了?”
阿婉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轻轻地摇了摇头。颜肃之长叹一声,道:“会好起来的。”
山璞亲自在大门前等候,颜肃之远远看着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头一回发现,这个一向因为过于温和而易为人所忽视的少年,其存在感也可以这么强!
山璞已从乳兄口中得知山下张榜悬赏的事情,心中倒是感激颜肃之仗义。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他要对全族负责,虽心向往之,该绷住的时候仍是要绷住的。
既然山璞已接了父亲的班,颜肃之待他与往日便要有所不同了。虽然还是晚辈,言语间便要拿捏住分寸,要将山璞看作一个比较平等的个体了。一打照面,颜肃之便知道自己估计的不错,山璞,确实成长起来了,只是这种成长的代价,大概谁都不想去付。
是以拜祭过后,颜肃之道:“我还想着与你父亲把酒言欢,谁料…唉!”
山璞沙哑着嗓子道:“府君高义,璞铭记于心。”
颜肃之心说,这是“璞”呢,还是“仆”呢?点点头,道:“这二年你都在山下求学,与我侄子一般大,我看你也如子侄一般,倒不与你说这些虚的了。我只问你一件事——此事是不是另有内情?”
山璞毕竟年轻,虽然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却仍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惊诧来。几乎是有点失态地问:“府君如何得知?”他才审出来的结果,派人下山去见颜肃之的时候还没审出来呢,颜渊之上来也没人告诉他这事儿呢。颜肃之也不卖关子,将沿途所见说了出来,又说:“你这不像是要整肃内务,倒似是要与谁干仗,是不是事情还没有完?又或者,还有什么仇人没弄死?不是我这山下的,难道是那边山里的?”
山璞的表情彻底掩不住了,索性承认了,将才审出来的事情一说。颜肃之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院子里挂的那几条干肉就是搞出这些事情的人了。又问山璞有何打算,却又并不游说鼓动山璞下山与他合作。颜肃之既已见到山璞,便知他经过大变而没有被击垮,想是已经有了主意了,故而先问他有什么计划。
山璞估计是已经有了个想法了,回答得很快:“族人太多,府君又招俫人手来垦荒,只怕不多久荒地都要垦完了。我的族人,不求再有更多田,一人二十亩,可乎?”
颜肃之问道:“你的仇人可都是居住在山上的,若要为父报仇,只怕还得在山上练兵。我看你这兵,也才初练呢。你要下山,待他们惯于平地作战,再南下入山,怕用处不大的。”
山璞道:“不瞒府君说,晚辈下山,舍妹留在山上。”
“啥?”虽然自己闺女是个变态,可在颜肃之的心里,女孩子还是要软糯糯的比较可爱。阿婉虽然看着一夜长大了,原本性情也很直爽,可是让这么个比颜神佑还小的小姑娘独掌一部?这不开玩笑呢吗?
山璞解释道:“我想将族人暂分两部,一来山下怕也没那么多的地,二来山上毕竟是先人基业,再则便是府君所言,若要报仇,就不能都下山了。阿婉虽然年幼,又让她掌部族,也不是全交与她,是她与我一道。这也不是就分家了。”
颜肃之道:“这样倒好。你们都是好孩子。”为父报仇,乃是孝行,十分值得提倡的。
颜肃之眼珠子一转,坏心眼就来,开始撺掇着山璞道:“山民又无盐铁,你是该多与山下走动的。只是…你要闹得动静太大,我这里无妨,怕他们那边有话说。你如今也是朝廷的都尉了,不如上表朝廷,将原委写明白了。嘿,撺掇着旁人家的下仆作乱,原本就是犯忌讳的事情!”
正经的礼法,下克上是很为人诟病的。而纵容教唆,也不显得有多光彩。
山璞经颜肃之提醒,才想起来,光想着山民内斗了,忘了这一片地方名义上还是朝廷的。虽然他们算是国中之国,朝廷的政令在他们这里并不能怎么通行,可在朝廷眼里,这一片地儿,大概都是朝廷的。骤然有这么一支战斗力不算弱的队伍越过了归义的边境,往旁人的地盘上杀人放火去。隔壁县是不会开心的,隔壁郡也不能当没事发生的。
当下诚恳地向颜肃之提出了援助的要求:“还望府君指点一二。”
颜肃之道:“我与你父亲相识一场,你又是个好孩子,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做了一个“附耳过来”的手势,颜肃之开始向山璞这个老实孩子传授公文写作。要怎么写才能表现出一个失去父母的少年的痛心与仇恨,又要怎么写才能把仇人写得面目狰狞,这里面必须夹一些朝廷喜欢听的内容,比如山璞方一心向化,对方冥顽不灵…
凡些种种,不管知不知情的,看起来都得向着颜肃之。颜肃之自己也保证,回去给京里上奏,证明山璞所言属实,山璞方确实是与朝廷合作得相当愉快。申请给予山璞方一定的援助,同时,也向朝廷申请了一部分军需——颜肃之找到了留在归义的新理由了。
将不驯的化外之民纳入编户的序列,这真是一个留下来的好借口。仗一打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不是你想说停,对方就愿意停的。即使皇帝突然死了,太子要召他回来,颜肃之的队友们在京里也有足够的理由帮他游说,让他留在归义静观京城变化——临阵换将,是兵家之大忌。只要主将不是猪,就轻易不要换。颜肃之显然不是猪。
如果可能,颜肃之还想将隔壁县也纳入一个战时体系,收归自己来管。今年先帝大祭,皇帝与诸王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要颜肃之说,这事儿是皇帝做得十分不厚道。用着人的时候就叫人小可爱,不用的时候就叫人阴谋家,这不,玩坏了吧?
两人商议定,颜肃之又问了山璞要迁多少人下来,他好有个准备一类。山璞道:“这半个月晚辈还要安抚族人,半月后下山,还是分批下,不好一次走这么多人…”
山璞的外公家也是大族,十分不幸的是,也是重点的清洗对象,外公家被灭了。山璞决定,整编手下,自领原本自家的人,让妹妹阿婉领外公家旧部,其余人各领其部。谋乱与从乱的被没收了的财产与奴隶、部族,大家按比例给分了。留山上的人由阿婉统领,去山下的,他自领。
同时,又吸引了血的教训,为了防止有人想留山下却被分到山下,有人想山下却被留在山上,山璞决定不采取“一刀切”,而是先进行一部粗略的整合。至少是争取让大部分人得到自己倾向的生活方式。于是部族又要重新作一定的划分,并且,山璞是分批次进行移民,不会一次性全移光,应该会起到稳定的作用。
颜肃之道:“既这样,我先照着一万户给你留?”
山璞道:“有劳府君。”
颜肃之道:“我这便下去办这件事情,你的奏本写好了,送下山来,我发驿马,一并呈递入京。”
山璞长揖为谢,亲自送颜肃之下山。
送行归来,银环上来报告:“那些人,都死了,怎生办?”
阿婉道:“解下来扔了!”
银环道:“那…里面还有长老的儿孙们的,长老虽然倔犟,心却是不坏的。”
山璞摆摆手:“长老家的,葬了罢,旁的人,照规矩办。”嗯,规矩就是扔山沟里给狼吃了算了。
银环小心地道:“要不要再甄别一下?现在杀也杀完了,该安抚了。”
山璞冷笑道:“若只是不想下山,该与我争辩。可他们动了兵,动兵,就是为了夺权。可见本心并不是什么意见不合,只不过是想谋权罢了。嘿!想得倒美!安抚也不安抚这样的!有长老家的,就够了。给他们葬得高高的!看着我走下去!看着我们过得更好!看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银环答应一声,下去安排了。
山璞开始回去写奏折,还叫上了阿婉:“你也过来,多跟我学上一学,哪怕以后常在山上,也要学会这些的。这两年你要跟着我两头跑了,下得山去,我看好不好与你寻个先生教你识些字。”
阿婉道:“我给阿郎研墨去。”
山璞先不写奏章,且把颜肃之教的奏章格式给写下来。其次才是打草稿,他作诗不行,写这种公文,却天生有一种敏感,何况该用什么样的词,字斟句酌,写得并不快,却从头至尾基本不用怎么修改。
山下,颜肃之也摊开了本章。他这一路下山,腹稿都打得差不多了,下笔如有神,刷刷就写完了奏本。接着,他又写了好几封信,有忽悠皇帝和太子的,有写给家里疏通关系的,最后还有给颜神佑的,让她在京中盯着些。
被父亲写信嘱咐的颜神佑,此时正在学习公文的写作。
颜肃之带着姜氏与六郎南归,颜神佑就留守泉安侯府,看着家。她倒是深知责任重大,先调了两百部曲进来环卫侯府。重点还是要守着印了大印的空白文书。其次便是各种训练,操练是不能停下的。这样的训练强度,连姜戎都颇为诧异,认为这样搞职业揍天,还是天天培训,连御林都不能保证做到。
颜神佑嘴角一抽,心说,那战斗力得有多差?然后猛然醒悟:这年头,职业军人是很少的。像御林已经算是不错的职业军人了,但是成份太复杂。至于其他的部队,就更难说了。私兵方面,部曲也是农奴,还要种田呢!
部曲还算是好的了,好歹农闲还会有点操练。有时候国家打仗了,会临时征发。说不定上一秒还是拿着秤杆儿在那儿跟人一分一钱地争秤砣高低的小贩,下一秒被塞根粗制滥造的长枪就要上阵杀敌了。
练兵?那是啥?只要熬过几场仗没死,也没缺胳膊少腿儿,还见过血,那就是妥妥的百战之师,老兵。
像颜肃之这边这样,逮着空就训练的,少!战起的时候,大多数的士卒,他们是没有经过正式训练的。这样的临时征发,若是马上民族,连老弱妇孺都能开弓上马的,或者是像山民那样天天爬山、还要巡山狩猎、谁拳头大谁说话的,倒也罢了。人家平常就在练习,体能一直没丢松,可对于农耕方面来说,这样的征发是保量不保质。打起来是拿命在填。
颜神佑一拍脑门儿:“我怎生就忘了这个呢?”
颜肃之给她写信之前,她给颜肃之的信已经发出去了。就一条建议:军队职业化。至少要保证一定数量的常备军彻底脱离生产,别的什么事都不用管,一门心思想怎么砍人。职业的和业余的,水平是不一样的。
真要打起来,人手不够了,再征发。征发之前,要保证新兵至少受两个月的训练。这样练出来的队伍才能用,才不是靠人命往上填的。有那些人,干什么不好呢?多打点粮食保证军需不行么?
归义,应该走强军与精兵的路线。
写完了信,就被阿竹提醒:“该去那边府里上课了。”
颜神佑回到了京里,父母虽然不在跟前,可其他所有的长辈都在,管她的人反而多了起来。这些人又不似颜肃之那样特别纵容她,尤其是楚氏,认为她需要更多的教育。勒令她隔日就得到邰阳公府里去上课,老师:齐凭。
齐先生教授的课程是楚氏钦点的,楚氏将颜神佑唤过去,就说了一句话:“齐先生原是跟着太尉的。”颜神佑就全明白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费事儿,楚氏也很满意。让颜神佑去上课,不讲什么仁义礼智信,先给颜神佑复习朝廷官制,再说从京城到归义的地理,现在开始公文写作了。
颜神佑原本也学过一些上述内容,现在要用到了,经常温习一下也没有坏处。更何况,她也在琢磨着军制的问题,还在想她是个小姑娘,再不服气,与外人接触的机会也是少的,要怎么样搞情报。然后大悟:卧槽!这年头还真没有专业的谍报人员呐!
是的,哪怕是打仗,用什么间谍,多数是各部将领自己的行为。至于国家机关,对不起,没这个机构。本地不兴这个,如果有什么秘密调查科之类的组织,社会舆论也是不支持的。想想已经是高度集权的明代,厂卫的名声还那么差,大概齐就知道大家对这类组织的态度了。现在还不如明代呢。
颜神佑的脑洞越开越大,深觉需要再多多学习,于是也就来了。
齐凭一看这个学生,也乐了。兜兜转转了这么二年,她又回来了啊!不是说颜神佑不好,对于尊师这方面,颜神佑做得还是相当到位的。哪怕是远在归义,每年往京里送的东西,都有齐凭一份儿。过年的时候,虽然不再跟着上课了,也给这先生拜个年什么的。
齐先生没想到,如今又要重新教这个学生罢了。
颜神佑此时才发现,正经的公文也不是那么好写的。写公文不是格式对了 ,基本用语对了就可以了的。
她代她爹写的那一篇属于叙事性的,还比较简单,她也能应付得来。换了带点礼仪色彩的,足够将一个中等生打回原形重新改造的。骈四俪六,端的是华丽无比,可是说到干货,很多朝廷官员就显得很水了。
考虑到如今世家越发的矫情了,而中高级官员大多出自世家,连级别低一点的官职都充斥着各种姓氏,这种情况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了。
于是更加用心地学了起来。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在你需要又感兴趣的时候,经常能够爆发出极大的能量来。比如爱看日漫最后日语自学成材之类的…
颜神佑给自己的定位就是驻京办,在这方面自然不肯有所欠缺,学习进度让齐先生十分满意。
虽然没有人告诉齐凭颜神佑做了什么,齐凭也从楚氏这不同寻常的指令里嗅到了一丝奇异的味道。心道,难道?听说当年这位太夫人还在娘家的时候曾卜过一卦,这是没在自己身上应验,将希望寄托在孙女儿身上了?这也不对呀,你就算自己没做成,想让孙女儿做,也不该教她这个呀。这个不对路。
好在齐凭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更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他宁可自己慢慢去观察,去推测,也不会冒冒失失地暴露自己的想法。于是课也就这么上了下来,颜神佑也隔日交一篇作文。齐凭见她每每写得有趣,未必词藻华美,却总是切中肯綮,不得不叹一句:若是个小郎,正好出仕了,单就写奏本这一项,哪个职位都能胜任了。若只有这写奏本的能耐,也能做个好御史。
说奏本,奏本便到了。
颜肃之很明白这里面的程序,台面上的与台面下的,他都抓到了要点。或者说,搔到了各人的痒处。不多时,皇帝便同意了,朝廷也没什么反对的声音。为父报仇本来就不该被压制,何况朝廷可以从中取利。甚而至于,太子在看过颜肃之的信后暗搓搓地认为,等他上台之后,如果天下无事,可以让颜肃之放手刷山民、刷政绩。刷了给他增光添彩,也可起到威慑诸王的作用。
听说朝廷的批复已经送出,颜肃之的要求得到满足之后,太子意味深长地笑了。新君登基,就像皇帝担心的那样,会镇不住人。没有心腹,没有队伍,旧有的人支使不动,这都是大问题。太子想,哪怕没有皇帝的嘱咐,他也需要类似颜肃之这样的新生代少壮派,需要培养“他自己的”人。
颜肃之有事都会向他解释汇报,这促使太子忘记了水家的不愉快,将颜肃之视作了自己人。其他人,比如一直跟皇帝干的赵忠,都没有这等待遇,因为赵忠是皇帝的人。郁成是太子的人,郁陶就不能算是。这些,太子有潜意识里,也分得挺明白。
正那儿划片贴标签,然后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号啕大哭的身影猛地推开门来,将太子吓了一跳,正要喝斥,却听来人说:“殿下!圣上驾崩了!”
第113章 新君新烦恼
要说虞喆没有想过“等人当了皇帝如何如何”,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从来没盼过他爹死!父子感情自不须言,皇帝虽然不是一心一意扑在他身上,但是他待却真是一片慈父心肠了,有时候也埋怨过两个弟弟分去了父亲的部分注意,毋庸置疑,皇帝最看重的,还是他这个太子。不说感情,在这种国家未稳,诸王在外的情况下,他也不盼着皇帝死呀!
可皇帝就这么突然死了!虞喆都没在他跟前儿,最后一面儿都没见着。今天虽然没早朝,但是早上办公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啊?这尼玛就没了?!你逗我玩儿呢?!
虞喆傻乎乎地站着,这么个难过的事儿,他连哭都忘了。身边的宦官与宫女也吓得面如土色,皇帝死了,甭管是个多么不靠谱的皇帝,都是一件大事。这会儿哪怕心头有窃想,想着皇帝死了太子登基,自己就是新君身边的老人,好处大大的,也得表现得惶惶不安。
虞喆是被他们的哭声给惊醒的,哆嗦地问了一句:“这是真的吗?”太子妃米氏已经到了,前头哭得跟天塌下来似的,她要听不到才是奇怪呢。米氏赶来得很快,经过米丞相提醒,她已经知道丈夫是一个不那么靠谱的人,一觉有异,便火速奔来。
到了只一问,就明白了。太子妃悲从中来,用力拧了一下大腿,又拿帕子揉了揉眼睛,泪水已经流了下来。上前劝虞喆道:“殿下,殿下节哀。请殿下速往勤政殿去举哀!快来人,给殿下换身衣裳。”一面自己也换了衣服,夫妇二人速往勤政殿去。
皇帝自身体不好之后,便不在后宫居住,只在勤政殿之后殿歇息。太子夫妇赶往勤政殿的时候,别人还没有到,虞喆一进门就扑到皇帝的尸身上,一摸,果然是断气了。米氏亦上前,与他并肩跪在卧榻前一通哭,哭了几声,就说:“殿下,殿下要稳住,且主持大局。”
推了几下,虞喆才醒过味儿来。虞喆精明的时候是真的精明,头一道命令就是让去请丞相等人。秘不发丧是不可能的,那就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商议一下吧。米丞相、郁陶这两个是眼下他最信任的人了,唐仪这个表哥兼弟弟的岳父,那就要往后退一退了。如果手上有更值得信赖的人,虞喆其实是想将唐仪给换下来的。
楚丰也被他排除在最初的名单之外了,这位太尉,他是有些吃不准的。
米丞相等人其实已经听到了些风声,勤政殿离办公区多近呐!虽然没有人刻意去通知,也已经听到一听风声了,这“声”是实指,勤政殿这边传出来的声音都不对了。一听太子叫他们去勤政殿,米丞相与郁陶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家伙立刻猜到了真相。不止是他们,听到说“太子请丞相、大将军往勤政殿去”的时候,人们都有些怀疑了。
楚丰见没叫他,面上一僵,旋即又恢复了泰然。对于这位太子,又有了新的评估。再看一眼柴尚书令,不由一哂。看吧,便是做了太子老师,太子也不是一定要相信你的。
米丞相与郁陶匆匆赶到,太子已经跟太子妃哭作一团了。见了他们来,太子便问道:“孤心已乱,眼下当如何?”
打死米丞相都不相信这个心眼儿钻错窟窿的小王八蛋是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的,哪怕现在哭昏头了,想不出来,冷静下来又得转心眼子。米丞相的回答就很有技巧,头一样就请太子先调了唐仪姜戎来,让他们守好勤政殿,然后是发令,京城戒严。
接下来,才是宣百官、两个王弟,接下来,才是传谕天下,先帝驾崩了,新君登基。
太子妃擦擦眼泪:“遗诏呢?”
米丞相道:“太子,国之储贰,便是先帝不及立诏又如何?现在写吧。”招呼着现写了个诏书,大印一盖,齐活。虞喆表示,对米家很满意。
郁陶见状,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擦一把眼泪,道:“藩王入京,令他们轻车简从罢,传颜孝之,他是京兆,多盯着些。其余礼仪上的事儿,我是粗人,不懂,只请殿下早正大位,以安天下。”
虞喆对郁陶也表示很满意。
太子妃这才说:“且慢,先帝后宫当如何安置?”
米丞相心说,丫头,急躁了啊,你现在提个P的后宫啊?总得等总朝安定下来了再说好吗?就冲那一家子水货,也不能让水贵人名位过高呀!你现在提,让我怎么回答呢?好歹等把反对派都忽悠进京了,到时候事情多了,皇帝顾不上了,咱才好压一压呀。我都快死了,不想惹下个少壮皇帝给家里添仇人呀!
他到底是处理惯了琐事的人,方案也很快出来了:“请越国长公主入宫暂为主持罢!殿下还未登基呢,使什么名义发诏命?这个时候,女人不要添乱了!”
虞喆经太子妃一提,也想到了亲妈的名份问题,可米丞相说的才是眼下的正理。心道,也是,先放一放罢,等收拾完了眼前的事儿,我先正了位,再来帮你们搞啊。
不多时群臣云集,一看这情况也都傻眼了。赶紧调白布来吧,戴孝了。天下百姓都要戴孝,但是时间很短。京城除外,因为京城百姓得到皇帝的好处多,所以要额外戴孝。
然后就是走程序了,什么职爵到一定级别的进宫哭丧,请太子于灵前登基。什么太子妃进为皇后啦,长公主做大长公主之类。又有议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新君的年号一类。当然,新的年号要到明年才能用。
因此一事,京中的氛围也紧张了起来。邰阳公府那里,楚氏等人都够了级别,要去宫里陪着哭。颜孝之每天早上哭一场,还要去衙门里办事,然后中午再去哭一场,再出来管理一下京城治安,晚上再哭。一天照三顿饭的哭。
颜神佑听到消息,彻底傻眼了。她爹娘不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召回,她一个人看家,就算有授权,遇上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办法了。只得将泉安侯府一顿收拾,配合一下京城的丧事气氛。然后回邰阳公府去打听消息,再跑到舅家去问上一问,接着是唐家。回来就给她爹写信。
目前京中一切都还比较安定,没有什么乱子发生,颜神佑不希望颜肃之回来。如果出了乱子,颜肃之就更不该回来,应该颜神佑打包了亲戚一起去归义才对。照她的估计,目前还是比较太平的。
只恨如今在朝廷里有名号的是她爹和她娘,她自己连哭灵的资格都没有——当然她也不想去哭那个蠢皇帝——没办法打听消息。又因为皇帝死了,这个时候不好生事,她那个“组建情报网”的工作只得暂缓。好在楚氏有意无意总会给她说一点什么,譬如前面在争吵一类。
这个时候颜神佑就得努力分析一下原因了。每当这个时候,什么谥号、庙号、年号的,必然会有人争吵的。可是被楚氏这么一提,似乎又不那么简单了。颜神佑假装自己脑浆流干了,代入太子的模式,试探着问:“是为了二王,还是为了水家?”
楚氏满意地道:“都有。”也不知道她在满意个什么劲儿。
颜神佑低头,默。尼玛要是为了二王,招娣怎么办啊?这话她且不敢问楚氏,只问:“吵到后面都听到了,那…是不是宫眷们也吵了?大长公主呢?”
颜希真父母长辈都去哭灵了,家里就她和哥哥两个一掌内一掌外。听颜神佑这么问,也用心去听,暗想,这大约是问水贵人一系了?怪不得要争吵。
楚氏冷笑道:“二王连着后宫,她要不掺和,那才怪了呢,就差满地打滚地放赖了,”说着,顿了一顿,又添了一句,“讲理也讲不过大臣,放赖也放不过大长公主。也就压着昭仪她们罢了。”
颜神佑:“…”她得去唐府一趟了。
颜神佑是不太放心唐府的。
皇帝,现在说是先帝了,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越国长公主一系是安然无恙的。可先帝不在了,太子跟唐仪的大女婿可没什么深厚的兄弟情,以太子爹妈的行事方式来看,十有八、九,他会防着亲弟弟们。
楚氏既说水贵人在灵前闹事,连齐王生母李昭仪都被刮了一顿,这态度就很明显了。唐仪还手握着部分禁军,这个地位是先帝给的,不是太子认证的,他的女婿又是除太子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太子无子,兄终弟及。虞喆母子有猜疑,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一旦将猜疑付诸实施,这问题就大了,相信她爹一定不会乐见唐仪受亏的。
颜神佑转脸出门,没去唐府,先奔去姜家打听情况。除了问一问梓宫前发生的事情,还要问一问关于颜肃之的安排。朝廷上有没有提到要让颜肃之回京,这样的话。
到得姜家,姜戎不在,二选一的情况下,虞喆居然比较信任姜戎一点,他在宫里的时间比唐仪还要长着些。姜师、姜伍倒是都回来了,已经哭过了两场,现在是中场休息。上一场的时候蒋氏因为身体不好,梓宫前的环境也差,几乎昏厥,于是除了姜戎夫妇,姜师、姜伍都借故护送蒋氏回来了。
颜神佑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听说她外婆累倒了,且将旁的事放下,过来慰问。虞喆倒也会关心他信得过的人,知道这事之后,特意派了个御医过来诊脉。说是老迈,不宜多动。家里正商议着给蒋氏告个假,以后就不用去哭灵了。
颜神佑听了,道:“告假就告假,我今天听阿婆说,梓宫前乱得很。外婆又有些年纪了,甭管他们,只管在家休养就是。家里有外婆在,舅舅、舅母们出去也放心呀。”
姜师投给外甥女一个赞许的目光。
尤氏道:“谁说不是呢?”
说话间,大姜氏也匆匆赶了回来。她也是有资格去哭灵的人,灵前亲妈昏倒了,她还有婆婆要侍奉,是以过来得晚了些。进来一看,蒋氏已经醒了过来,大姜氏长出一口气,坐在了卧榻边上,也说:“告假罢。”
蒋氏微点了头:“礼数到了就成啦。”反正大家对这个死皇帝的评价也不怎么样。没见大臣们在抵制水家上升的同时,为他的谥号快吵翻天了么?郁陶属于比较有良心的,虽然知道皇帝做了些矬事,还是不忍心让他的谥号太差。米丞相也是和稀泥的。然而其他吃过亏的就不那么开心了。总之是吵。
见蒋氏答应了,晚辈们都放心了。服侍她喝了药,见她睡了,便都出来说话。颜神佑主要是发问,梓宫前的事情她没见着过,舅家人知道她不太正常,也是有问必答。
颜神佑这才知道,梓宫之前闹得颇大,不知道先帝是不是快要气得再活过来了。
为谥号争就算了,大臣们坏呀,玩微言大义的,郁陶是玩不过他们的。虞喆虽然读书,实不如他们专业。反正才是第二任皇帝,庙号多得是,可以随便选。楚丰就提议:“不如用祖?”
嘲讽味十足啊亲!
祖有功而宗有德,先帝在位时,实在没什么文治武功。江山是先先帝打下来的,这其中先帝的战功不少却也不多。先帝杀人最多的时候,是跟哀太子、临江王争位的时候…
哪怕是个好人,他也谥不成“祖宗”必然有所聚会。开国的是祖,接下来通常会用个宗。
虞喆还觉得祖比宗高,如此甚好,觉得楚丰也算是个好人了。
就在大家定下了先帝的庙号,要吵谥号的时候。水贵人在后面发难了!她是皇帝的生母,但是后宫资历不如早年的宠妃贵嫔、贵妃两位。以前出席活动,她都排老三的。现在儿子当皇帝了,另两位习惯性地站她前面了。这俩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水贵人曾经还是贵嫔的侍女呢。明知道此时示弱为上,终究任性了一回。
水贵人没有亲自出面,她的侍女打先锋。两处吵作一团,一说你们掐了新君生母的强。一说你们眼里没先帝,先帝在时我们就是这个位置。最后将越国大长公主牵了进来,请她评理。大长公主正跟李昭仪说话呢,李昭仪在说与儿子近来过得不大好,受到了排挤。
大长公主火起,她弟弟在时,别说后宫了,朝廷的事儿她都能闹上一闹的。现在看水贵人母子俩像是要搞死她孙女婿齐王,虞喆是她侄子,现在自然是好人,坏的就是水贵人。更可恨的是,方才入宫,旁人都与大长公主行礼,独水贵人以自己是皇帝生母,颇为踞傲。
平常水贵人都是在讨好着大长公主的,虽然做得并不十分明显,可说话从来不敢抢大长公主的话,落座请大长公主上座。现在倒好,水贵人想掉个个儿。大长公主自然是不喜的。
也就是她了,能跟皇帝的生母对扛上。
女人们争吵起来,战斗力简直逆天,单以骂功论,男人是万万吵不过她们的。如果以武力值来论,水贵人差一点,大长公主却不是善茬,如果遇上颜神佑这样的变态,一般男人也未必打得过她。
知道这些之后,你就能明白为什么后面女人吵架,最后把前面男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虞喆就一个亲娘,哪怕现在是叫“阿姨”的,却也血浓于水——虞喆就没见过嫡母长啥样儿,根本没机会感受一个本时代正常的家庭规则。他很想向着亲妈。
可大长公主也是不能忽视的一个人,别的不说,就凭她对虞家的功劳苦功,保护先帝平安长大,就不是虞喆轻易能够动的。亲妈又怎么样?水贵人她是个妾呀!按规定,不能明正言顺地升职。虞喆的权威又不足以支持他征得大臣的同意。大长公主却是正儿八经的亲姑妈。
然而这事上最不缺的就是讨好领导的马屁党,当时便有一个乡侯提议:明定次序。
拿“孝”字做文章,认为皇帝的生母应该得到尊敬。可是现在水贵人名与实不符,请给水贵人上尊号尊位。
大长公主气了个倒仰,米丞相也被噎得不轻。
于是女人们的义气之争就演变成了男人们的礼法之争,期间,关于水贵人娘家如何安置的问题也被提了出来。马屁同学认为,应该封侯,当场就被尤少傅给顶了回去。水贵人就在帘子后面哭,一哭二哭,就说自己微贱,不该生出虞喆来,弄得虞喆跟着丢脸云云。
虞喆扑到先帝的棺材上大哭,局势一度失控。到现在,也只是把虞喆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水贵人那里,也被大长公主给压制住了。大长公主什么人呐,自己的后妈都能呛的主儿,虽然是后妈,礼法上那也是母亲,这战斗力就不一般。现在对上的是侄子的妈、她弟弟的小老婆,她就更不怕了。
水贵人哭,她比水贵人还能哭;水贵人叫先帝,她就叫弟弟。坑爹的是,水贵人只能说跟先帝感情好什么的,大长公主却能说幼年之艰辛,还要提一提先先帝。
水贵人被完爆,输得真心不冤。
颜神佑听完紧张地问:“不知道诸臣能扛住今上多久?”这事儿不在水贵人也不在大长公主,完全在皇帝与大臣的力量对比。皇帝肯定不想让舅家太难堪,大臣却不想要这一帮子水货来拉低本圈素质。只恨哪个圈了都有那么一两个带路党,弄得最后有了变数。
姜师冷笑道:“怕他怎地?”
颜神佑道:“今上年轻。”
姜师哑然,皇帝年轻,就意味着有大把的时间跟大家耗。当一个皇帝想跟你耗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姜伍道:“无妨,那个水家,成不了气候。水贵人,也没人想让她做太后的。旨意不出宫门,能有甚用?”
是了,按照规定,大臣们是有资格反驳皇帝的。只要大臣不同意,水贵人就做不了太后——没人肯起早、传达文件。这个太后即使做了,也是个水货。
颜神佑一想,也对,又问起她关心的问题来了:“那…有没有提到要我爹回来的事儿?”
姜伍向她保证:“放心,这事我们且记在心上呢,还有太尉,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倒是,颜神佑放心了,又忙着去唐仪家探望。
唐仪已经从宫里回来了,正在家里发脾气。蔡氏想劝他进宫去,好给大长公主搭把手,唐仪知道他妈是个街霸,放心地窝在家里生气。蔡氏听说颜神佑来了,忙命请进来,对她道:“看看你伯父,劝劝罢。亲舅舅的丧事儿,亲外甥每天就哭那么几回,旁的时候也不在跟前…”
唐仪摆手道:“不要废话,没事的!过二年,让招娣与齐王成婚,往封地一住,不就结了?”一个不会由着新君胡来的丞相,一群坑爹的外戚,能成什么气候?
君在臣上不假,可要是这个君太弱,必然会受制于臣。唐仪毕竟是世家子,他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颜神佑道:“那也把面子做足了,叫人挑不出理儿来,谁说您了,您就甩他一脸。为招娣想想罢。听说水贵人给李昭仪好大一个没脸,照她那想法,这事儿还不好猜么?”
唐仪咧咧嘴:“他们敢!先帝尸骨未寒就这么跳出来争,吃相太难看了,收拢不到有用的人的,没人帮他们,能成什么事?”
颜神佑道:“就怕我爹把他糊弄得太好了,要让我爹回来帮呢。”
唐仪摸摸下巴:“他顾不上吧?也没有皇帝就逮着一个人使,不顾其他人的。放心,你爹没事的。”
颜神佑将舅舅的话与唐仪的话一印证,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主要还是她自己的预判:虞喆太小,没成气候,短时间内难以构成威胁,确实可以不用这么紧张。
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将话说得太满,一月后,藩王入京,事情也随之而来。首先,颜肃之就被人给参了,参他的还是大家都熟悉的老朋友,当年的蒋御史。
颜神佑听到消息,当时就怒了:“嘴贱的王八蛋!”
楚氏掀掀眼皮子:“你激动的什么劲儿?喜怒不形于色,我教的你都忘了么?”
颜神佑:T T我刚写信给我爹报了个平安无事啊!
第114章 提前的道歉
先帝之丧,经过朝廷的讨论,再到下令给藩王,藩王内部开会讨论,然后准备接应(生怕进京被一锅端了),接着才是入京奔丧。等他们到京,离先帝五七还差两天,该出殡了都。
先帝的山陵早已建好,其时古风犹存,事死如事生。无论帝王列侯,得位者,每年以收入三分之一营建其陵墓。【1】这是约定俗成的,所以没有什么停灵等安葬的事儿,办完丧事儿直接拉去一埋就结了。
先帝时期,国家虽穷,给他修坟的事情还是没有耽误的,并且,比起先先帝高祖的陵,还要修得豪华一些。无他,先先帝在位时间短,帝陵只修出个大模样儿来便死了。先帝在位时间长,每年投入一点,积累了这些年,也够让人惊叹了。哪怕因为国家财政比较紧张,拿不出每年三分之一来——事实上,在近些年来因为战乱什么的,从前朝开始,已经陆续有些皇帝的帝陵没有达到年收入三分之一这个标准了——还是很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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