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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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连李彦和霍亥都要追问,到底是什么计较了。毕竟,这年头,有兵比较重要,兵事不可以轻忽。

颜神佑道:“阿舅不是已经知道的么?无论练兵,或是置将,都是有章程的。”简单地说,对军队也进行标准化。

姜戎道:“还是冒险。”

颜神佑道:“我醒得,并不是要总让将领换防,那样太傻。我也不怕他们处得好,那是小道。”

丁号结巴着,急道:“那究竟是何意?”

颜神佑道:“我还要令士卒读书习字呢。呵呵。”

大家都惊呆了,心说,你开始要让女童习字,现在特么要让武夫读书。你教育部长投胎转世啊?

颜神佑却自有道理:“眼下的兵士,人数还是太少。我们原走的就是精兵的路子,可是再精兵,也不能太少了,少了,打不过来,死一个,我都得心疼。将来,必得扩军的,怎么扩?现在的士卒,要拿他们当伍长、什长来教训!到时候,随时征兵,他们就能带得起来。”

这是一个弘大计划。

李彦等人也不得不服。

昂州人少,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大,越战越强,必然需要更多的兵,也会征更多的兵。如何能保证新兵的素质?靠送他们上战场历练,当然是可以的,但是,那真是拿命来填。虽然上位者不是特别在乎,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怎么能够拒绝呢?

这是一个可怕的扩军计划!

到时候,这些老兵直接升格,哪怕都是伍长,瞬间就能把昂州的兵力直扩五倍!并且,战斗力不会因为掺了水而下降太多!

李彦敏锐地发现,这是把军权集中收回。

对于这一点,李彦是双手双肢赞成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武国久矣,自当约束。”以他的眼光和头脑,马上就把颜神佑的主张跟勘刻石经的事儿联系起来了。颜神佑对于石经的作用的总结,在李彦看来就等于直说:老子要给他们洗脑,确定正统思想。

现在,这是要给军队做思想政治工作了?

李彦表示,这是对的。

士人对于一切有心向学的人,都是欢迎的。哪怕是武夫,如果肯做些表面文章,他的负面评论就会少很多。

何况,李彦相信,颜神佑要做的,绝不是表面的文章。至少,李彦相信,颜神佑给他们灌输的思想,是比较贴近于士人的要求的。

这样洗脑出来的中低层军官,就算领兵大将想造反自立——比如本朝高祖(李彦对他的怨念很深)——底下的人也不会答应的。如果大将忠心,与朝廷利益一致,那么,接受了朝廷思想教育的中低层军官兵,自然会与他一心,不存在什么兵将之类配合不力的问题。

这样批量生产出来的中低级军官,忠诚度高,虽然未必会个个都成名将,但是名将本就是不世出的,不是靠教的,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这口饭。总体素质提上去了,李彦也就满意了。

于是,他头一个赞成了。

丁号充份认识到了自己政治上的短板,见李彦同意了,他也赞成了。霍亥也挑不出毛病来,姜戎也不好拆颜神佑的台,也都投了赞成票。实际上,颜家父女都定下来的事儿,大家除非有了铁证,否则,是没办法推翻这样的决议的。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细节上的修改而已。

丁号强忍下了发言的想法,他还是想问,原本的九卿的位置,要怎么办呢?

霍亥却挺明白的,九卿什么的,还不是一句话吗?比如说,宗正,现在讨论有用吗?比如太府什么的,按颜神佑的计划,有户部管财务了,太府照霍亥的估计,那应该是管皇家内库的。这些个,用得着现在操心吗?还有鸿胪,太常…都不太急。

太仆是管马政的,然而现在战马都归到军队系统里来了,也不需要太急了。

唯一让霍亥有点担心的是廷尉,不知道要怎么弄了。不过,有刑部了,治安一类也不用担心。

这位老先生,因为颜家不造反才留下的,现在已经开始为颜家考虑当皇帝之后的事情来了。

作为一群不那么私利薰心的人,想完了“公事”,开始问起自己比较关心的私事来了——我在这里面,是个什么位置?

对此,颜神佑表示:“阿爹已具表,不日便至京城了。”当下,公布了大名单。

比如,丁号现在就做礼部的尚书,管文化教育修书等事。

比如姜戎领到了兵部尚书,虽然不如大将军位高权重,到底算是拿到一原始股了。没有做到“府佐”,是颇为遗憾的啦。可是呢,考虑到府佐现在就俩人,李彦、霍亥,多一个也没有,姜戎也算满意了。

卢慎没有做到府佐,他现在还是顶着个长史衔儿。估计,也是个府佐的预备役。

原古工曹,现在正经成了古尚书了。方章成为户部尚书,这也是应有之意。吏部尚书没人领,颜神佑接手了所有的档案。刑部尚书,被颜神佑拉了郁衡做壮丁。

姜戎心道,这么一安排,李彦和霍亥要是有什么意见相佐,打起官司来,还是得你去主持公道,甚好!

其余诸般职位,亦各有人。

称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大家都有了官职,可以开工了。

丁号便说了石经的事儿,并且说:“万石海盐,犹恐不足。”

颜神佑道:“慢慢来,先把总纲做好了,做得好,继续拨款。”做不好,都给老子滚蛋!

丁号抽着嘴角答应了。

重定官制的事情,让留守的人都明白,军权不是可以轻触的,颜家父女铁了心要把兵权抓在手里,一点也不肯放松。这些人也就不去讨这个嫌了。争兵权,这不是找死呢吗?

再说了,前面正在打仗呢,这会儿争兵权?争得乱七八糟了,这不是帮对手的忙吗?

更有一种深层的想法:不敢争!

如果你对上这么一个上马敢砍人,敢说一个俘虏不留,砍下来的海贼脑袋堆京观的女人,你只是有些敬鬼神而远之。如果她还能看得到将来呢?每一步都走得让你觉得匪夷所思,然而细细想来,又都是在埋伏笔,你只有跟着去分析用意、得失、好处、结果的份儿,完全提不出替代方案,还发现自己被卡得死死的。

那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了。

说来也奇怪,似李彦等人,对于女子主政,天然是不太开心的。如果是楚氏出面,他们的接受度反而会高些。

但是,自从与颜神佑接触得多了之后,李彦也不得不服气:不让她管事儿,浪费了。甚而至于,李彦也觉得,虽然六郎是个好学生,也有做明君、君子的潜质。但是从长远布心局来看,颜神佑超脱众人非止一筹,好像生了一双天赐的眼睛,一眼看到了千百年后。

曾经,丁号为了安利他,无所不用其极,后来更是各种夸赞。李彦对有些内容是并不相信的,对部分内容却也记了下来。现在想来,丁号虽然热切,虽然有些毛躁了,但是毕竟是个博学之士,海内有名的经史名家。要说他利令智昏到不管不顾,节操底线全抛了,李彦也是不信的。

丁号的眼光还是有的,能令他夸赞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了呢?

李彦猜度,这官制的事情,搞不好就是出自颜神佑的手笔,可以说,是她一手操办的。颜肃之的行动,李彦是没有监视,但是颜肃之在前线,脑洞开得再大,这也不像是他的风格。反倒是颜神佑,总是要为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后布局。

这手笔,李彦也只能说一个服字。

惜乎为女!

这让李彦的心里矛盾而踌躇,他有些不忍心。

丁号听了李彦的说法,整个人都不好:“有什么不忍呢?”

李彦道:“让她归于后宅,确是暴殄天物,有些不忍。”

丁号失笑道:“小娘子现正主着事呢,要她退了,谁来顶上?”您老这是老糊涂了吗?

李彦道:“她如今做着颜仲泰的事,掌着一方权柄,待六郎长成,小娘子如何自处?”

丁号微怔。

李彦道:“可是真要她退了,真是不忍心。让她留下来,她的将来,又让人不忍了。弄权之名,不好。再者,她终是山家妇。让她根基深了,这天下,姓什么好呢?就算不为丈夫,儿女呢?”

丁号:“…”丁号也踌躇了起来。

李彦道:“她倒不像是有私心的人,可以说有大智慧,且仁义。虽有杀伐决断之能,却又包容。只是不知道,她长的那一双慧眼,能不能看得到她自己的将来?女人有这份心胸,不容易。越不容易,就越不想让她没有好结果。善始容易,善终难。”

丁号:…

这还真是愁人呢。

颜神佑并不知道李彦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她还在做部队的建议计划。军队是不让文官系统插手了的,这些人,怎么说呢,书生里想挥斥方遒的人很多,真正能做得好的,太少。尤其现在的士人的影响下,想掌权,指挥千军万马,八面威风,却根本瞧不起大头兵。

把军队放到这些人的手里,好好的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男儿,得让他们作践得狗屁不如!

颜神佑的构想里,却不是这样的。她要倚军建国。

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这话不假。但是,谁说这些人从马上下来之后不能治天下呢?

反正,不能全丢给文官去了。

颜神佑将这等想法说与楚氏之后,楚氏很犹豫了,道:“这样可行?武人可治国么?”

颜神佑道:“也不是要全交给他们,就是,让他们能参与一二。别都给文人了。”

“不如文人,文有人礼,有气节。”

“文人有气节,这是真的,但是,文人无行起来,也很可怕,这也是真的。现在京城,大概已经被一干士人在那儿估价,看看到时候打包卖给谁比较好了。而赵忠,什么什么都不好,为虞喆死了。”

楚氏道:“这样依旧不好,让他们读书,也未必可行。还有女童读书,同样不行。你晓得这得花多少钱?多少时间?昂州,出不起这个钱。刻石经的钱,有,做这个的钱,没有!”

颜神佑笑了:“这其实是极容易的。”

楚氏道:“计将安出?”

颜神佑道:“我计,将一些女子集中起来做工,譬如做纺织工,做军衣。我发钱,买。又或者,算征发她们的徭役。”

“这算什么?”

颜神佑道:“集中呀。无论是女工,或是将士,都有一条好处,集中!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一个师傅,教几十上面的人,只教最简单的道理。教一些简单的文字。很难么?”为什么工人罢工能这么容易的发动起来?为什么士兵炸营哗变这么快就能成气候,就是因为集中。

楚氏一想,笑了:“也是,只是你也太敢想了!教武人识字,呵。”

她认真地对楚氏道:“士人、门阀,统治了这片土地数百年,尾大不掉!天下人心里,还是重门第,重声望。就算他们不做官儿,说出来的话,比做官的还让人信。” 光靠一场战乱,让门阀瓦解,那是不可能的。好一点的,是削弱,差一点,门阀因为战乱自保,势力来越来越强,成为割据。

如果楚氏没有志在天下,她必然是要反对到底,是要维护着士人的利益。然而,她有天下之志,立场变了,想法自然就会改变。所以颜神佑说士人的弊端的时候,楚氏默认了,点头了。

颜神佑想最大限度地保全子弟们,形成一个新的阶层,一个新的集团,用以对抗旧的门阀集团。这必然不能只靠一些新兴的新书人来搞,这些人的思想,也不是可控的。搞不好,就是弄出一个嘴炮集团来!

真搞成那样,颜神佑才要哭了。必须有制衡。

颜神佑道:“这事儿,得改改了。”

楚氏毕竟士族出身,还是说了一句求情的话:“不必暴风骤雨。士人数百年底蕴,非同一般。”

颜神佑道:“这是自然的,咱们家的亲戚们,都这样呀。只是不过…我想,为了保全他们,还是限制一下的好。这也是为了大家好。朝廷不强,压不住阵,天下就要乱。乱世人命如草芥,士人又如何?扬州袁氏,还不是被韩斗灭门了?”

楚氏舒缓地笑道:“你就这一点,真不像个年轻人。”

颜神佑道:“大家都好,不行么?其实,近百年来,朝廷为士人把持,哪家没有隐田隐户,哪代又说过这是合法的?大家早有共识,只是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又忍不住伸手要撬国家的墙角了。”

楚氏道:“你既有了主意,便去做罢。”

颜神佑就去计划军队建设这么一回事儿了。

她也没有跟楚氏说得特别明白,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楚氏说,怎么描述一个军功地主阶级,却又不完全是军功地主阶级的存在。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证不被嘴炮流辖制。为了保证国家机器的“务实”,这一条,需要慢慢地磨合。

通过这样一个集团的存在,颜神佑希望能变成强秦一样的存在。当然,秦法之严苛,是需要变通的。

再好的制度,遇到乱人,也就不好了。

这样,她就更想最大限度地保证士卒们的战场生存率了。比如,组建一支卫生兵的队伍。如果士卒能够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死亡率、致残率会大大的降低。这是毋庸置疑的。

颜神佑也不求零伤亡,这是不可能的。卫生兵的队伍,培训也不需要太费事。战场上的伤亡,绝大多数是外科。有蒙古大夫最佳,专治跌打摔伤。只要也跟练兵似的,搞一套标准来,让他们照着操作,培训的时间也能大大地缩短。

这也不算是首创,哪个部队不跟着几个大夫呢?尤其是高级军官,必然是要带着的。而且,军医的人数不会特别少。

她要做的,就是标准化,成建制。当然,女卫生兵是不要想了,那不现实。男的也行啊!还能借机普及一些文化知识呢。

以及,如果能大量地制作急救包,比如一包里放一卷绷带,一些简单的止血药之类的。每个士卒发一份,或者至少一伍发一份。伤亡率又会降一大截。

最妙的是,这样的事情,反对的人不好张嘴。这是仁政,这是爱护士卒。

颜神佑除了保证了士卒的存活率,得到好名声之外。还能再通过这项工程,将一些妇女集中起来,搞流水线的急救包的生产!再聚齐一批女工人。

这两批女工的人数,加起来可能也不会特别多,但是,有些火种,总是好的。

颜神佑下笔刷刷地写,休息的空档,丁琳捧来一封书信,神色有异地道:“怎地有书生给小娘子上书来了?”

第202章 大胆的试探

丁琳眼下升格成颜神佑的秘书了,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丁号是乐观其成的。也许,丁号是察觉到了什么,总之,他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儿。

颜神佑看着丁琳拿来的书信,说是书信,其实是包着个封皮儿的自荐书。这样的自荐书,州府每天都会收到一些。无一例外的,都是要投递给颜肃之。颜神佑主政再久,做得再好,她也不是昂州名义上的主人。她行事,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只能以颜肃之的名义,她就是个代理。

颜神佑以前也看过不少自荐信。只是,自荐信们,会经过书吏们的筛选,最后她揽总。

这么直接给她上书,这还是头一回。

并且,是用纸。

昂州造纸业颇为发达,颜神佑比较提倡之个,再者说了,甘蔗制糖,甘蔗渣造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扩大了造纸原料的选择范围。

但是,总体来说,纸还是属于比较高档的物品,一些落魄书生还是用竹木简。有些或许就是士人出身,然而一路逃亡,丢了家财只好节俭一点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肯用纸,说明这人要么生活不错,要么就是…十分在意这次上书。

更兼是直接写给颜神佑的,颜神佑就来了兴趣了,一边接过来还一边问:“给我?”

丁琳点头道:“就是说给小娘子的上书。”

颜神佑听丁琳确定了,更觉得奇怪:“是个什么人?”

丁琳道:“是个书生,听说年近三旬,看起来倒是干净斯文。”

搁旁人家里,一个陌生大叔,给家里一个青春年华的小姑娘写信。这信,必然得拦下来,人,也要请到姑娘家长面前审上一审。遇到脾气不好的家长,审之后先揍一顿也说不定。

到了州府这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归这姑娘管,爹在几百里之外,妈也由着她放羊吃草。这份上书就这么顺顺利利地送到了颜神佑的面前。

州府上下,就没有人敢拦着的。

颜神佑拆开了一看,见这个打申请的人叫杜黎,心道,这不是伯父上回说的那个人吗?

颜孝之对杜黎的感观不错,虽然杜黎不是什么名门士族出身,可是学问很好。颜孝之虽是武勋人家出身,但是对文士比对武人亲近得多了。更兼这样有学问的人居然是主动来投奔他们家的,这让颜孝之更对他心生好感。杜黎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忽悠了一批人跟着他来,颜孝之对他的感观更好了!

颜神佑接到颜孝之的推荐信里,颜孝之对杜黎颇多赞美之词。而丁号的书信里,也重点提到了杜黎。

颜神佑不免心里嘀咕,她有点担心,怕这个杜黎名不符实。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凡是这样的人,都会有点矜持。得这两人推荐,还这么急吼吼赶过来自荐,颜神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太热切了,说好听一点,叫做一腔热情看好你。说难听一点,就叫做功利心太重。

不是她非要给人贴这么个标签,实在是…这年头的读书人都是这么一个风格。出格了的,一般都是残次品。当然,也有可能是不走寻常路的奇人。

因为一直有人推荐,而昂州也是真的缺人,颜神佑还是准备耐着性子看上一看的。毕竟,这是头一个指名给她上书的人。他要万一就是个奇人呢?那就赚了。

打开了自荐信,慢慢地看了下去,渐渐地看住了。

杜黎的字写得很好,很有特点,每一捺落墨都略重些,这是在竹木简上写字形成的习惯。但是总体来说,十分工整。

这些都不重要,哪怕在这个讲究书法的年代,杜黎写了一笔狗爬体。就冲这份上书的内容,颜神佑都能把它嚼个百八十遍的。

杜黎的自荐信,除了介绍了自己的姓名籍贯学历之外,一点夸自己的话都没有。他上来就直指主题:你想怎么办?你造你还有个弟弟吗?你造你要嫁人吗?你造现在的形势吗?你以后如何自处?你好像也不傻,你以后是搞分裂还是当圣母?

一直以来,大家遮遮掩掩,欲语还休,暗中施以“你懂的”的眼神,就是不挑明,但是默默地努力维护彼此间的关系,盖处以后权力不知如何分配的真相。就这么被杜黎给挑破了!

颜神佑的眼睛越瞪越大,这个问题,还真是…十分难办。

这事上,最常见的是人走茶凉,至于“商君虽死,秦法不败”这样的事情,还真没有多少桩。多半是主事者身败名裂之后,新政也就面目全非了。她倒是不怕死,真是怕自己死了,自己的主张就完蛋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杜黎对权力的描述,又何尝不是对她的理想的描述?

重点就是——你保得住这一切吗?你进退两难,你想好了吗?

这个杜黎,要不是深沉得近乎浅薄大巧若拙,就是个有点聪明的大嘴巴。

他,究竟是哪一种人呢?

丁琳见颜神佑看得呆住了,暗道,难道这还真是个能人不成?

还真就是个能人,只是,这个时候,颜神佑的判断里,他介于能与不能之间。但是,对于用不用这个人,颜神佑倒是没有犹豫。能看出这样的问题的人,就不是太傻,做点事,还是能够的。至于能不能担当重任,这个,再考查就是了。

有什么好为难的?先用着呗,能力好就提拔,不好就打杂。

不过,如果这个杜黎真是个胸有城府的人,她还真打算重用来的。她倒不怕被捅刀,说句霸气一点的话,非汉高无以用陈平。杜某人走她的路子上位,就是欠她人情,这份出身抹不掉。

再说了,杜黎这份自荐书,颜神佑还有其他的用处。也是时候,让大家表个态了。

颜神佑在思忖的时候,杜黎心里在打转。他的面儿上,搞得十分平静,气定神闲地站着,双手背在身后,抬眼望天。内心十分忐忑。

他也在赌。

赌颜神佑的人品。

如果说刚到昂州是存了一个考察的心思的话,住了这一阵儿,他已经打定主意留在这儿力争上流混饭吃,实现他的人生价值了。

如何找一个好的突破口,也是他想而又想的。

杜黎是个有耐心的人,却不是一个肯浪费时间的。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耐心的等待,每一分都是值得的。浪费去的时间,连一秒钟都不能容忍。

他已经三十岁了,在这个平均年龄五十来岁的年代,没多少时间可以蹉跎了。如果想熬资历,修个书,再快也得个一、二年。然后还是以文采出头,想摸到政事的边儿,说不得还要再熬个一、二年。然后呢,从基层做起,他虽然有能力,却不是名门出身。

且有得熬了。

熬到中层,能做一些政务的主了,十年八年的下去了。再往上爬,凭自己的智慧,混到丞相这个级别,四、五十岁,算是非常快的了!到那时候,他都得准备棺材了啊!

不行,必须有一个闪亮的登场,一个快进的方式。同时,这个快进的方式还不能有后遗症。

六郎身边,已经围绕了一大堆的人,并且,等六郎成年,他还得再等十年。那时候他就四十岁了,而六郎身边亲近的人已经呆了十年了,不是他这个外来户对插进去的。

只有颜神佑这里。

杜黎有一个奇怪的发现,他与李彦一样,都本能地察觉出了颜神佑与一般能够摸到权利的女人的不同。很奇异的,这个小姑娘似乎是真的没有私心的。如果说有,就是因为性别的原因,对女子有一点偏向,其他的,没了!

她有着各种神奇的传说光环,却都用来改善属地军民的生活,有着许多奇思妙想,却无一不是为自己抓权。为的,都是大局。

但是,她又是不同的。她的思想,看似平平无奇,却似乎又有一股暗流在涌动。杜黎相信,她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与其熬个十年熬资历,说不定没熬到自己就先死了。又或者忍个十年,等一个不知道性情的小孩子长大,这个小孩子周围已经被包围了。

不如选她!

你去搞事,我给你处理其他的事情。

杜黎相信,颜肃之是会乐见这样的结局的。

只是,就像颜神佑对杜黎用了个二分法一样,杜黎也对颜神佑有点担心。他怕这是个傻大姐!傻白甜,做政务的时候得心应手,但是心里却觉得人间充满爱。当他是危言耸听,让他滚球!

那这就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杜黎等啊等,把什么坏情况都想到了。却只等到颜神佑透过丁琳传来的一句话:“小娘子早知先生大名。邰阳公早有信至,力推先生。小娘子议勘刻石经,将事付与丁尚书,请杜先生亦著一石经之总纲,小娘子想拜读。”

一个有气性的人,给人上书,别人没有被他打动,就得甩袖走人了。杜黎也不是没有脾气,但是颜神佑的性别不太对,就算是欣赏了,也不好强求人家小姑娘出来见他的。

再者,颜神佑让他再写作文,以颜神佑这么忙来说,能说出这么一句话,还说要看。那就是有戏。

杜黎心里松一口气,脸还是风轻云淡,对丁琳含蓄地点点头,行了个礼。也眼睛就看向地面,也不再去看丁琳的脸,十分守礼的样子。

丁琳感觉到了一丝压力,比她爹给她的压力都大。丁琳略有点扛不住,脚步略匆忙地退了回来。

回来对颜神佑道:“我去看了那个杜书生,有点怪,比我爹还吓人。”

颜神佑讶道:“你去看他了?没叫旁人去传个话?”

丁琳好歹是个名士家的小娘子,虽然颜神佑不让侍女直接传,让丁琳带着侍女去传话。如果丁琳不想跟外男接触,自己压镇,让侍女去传话,别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也是礼仪风俗的问题了,就因为这样的男女大防,让士人们觉得,女子出来做事,是极不好的。

丁琳道:“我想看看,这个杜书生有什么本事,能让小娘子看他的文章看得这么长时间。”

颜神佑失笑:“看了怎么样?”

丁琳道:“人模人样的。”

颜神佑笑得更痛快了。

两人说笑一阵,颜神佑又与丁琳说起女工的事儿来。

丁琳道:“这也挺好的呀,说来,军衣还能各家缝制,一总了验收入。药材一类,顶好是招了人来,有人看着做,这才能放心的。”

颜神佑道:“我也是这么个意思。衣裳总有那么一个标准在那里,长短大小的。药材、绷带这个,也是看着才能放心。”

丁琳道:“眼看着新年将至,过了年,就要准备春耕了。使君领兵在外,又有分去数万精壮。这些精壮,平日里虽然只管操练,可是人在昂州,一应供应不需转运。如今还要转运,抽调民伕,春耕的人手,怕是要不够了。”

颜神佑道:“不是说好了么?要让妇人来做的。就算不明着提出来,往年农忙时,你道妇人们能闲下来了?出的牛马力,还一丝好也没听到。正好,农忙将男丁用尽了,做药包的事儿,我就只好找妇人们啦。”

丁琳笑道:“这倒也是呢。”

两人便要议一议口号一类的。

直说到日头偏西,丁琳才自行归家。

颜神佑袖了杜黎的自荐书,到后面吃饭去。

颜肃之不在家,不得大家喜欢的颜静姝又死了,如今吃饭,索性是大家一起吃,热闹。

冬天里,这样的场面,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颜神佑与众人打过了招呼,又问阿萱:“京城里传来的书信,看到了不曾?”

自从虞喆死了,颜孝之出奔,在扬州以坞堡为据点,成为了一个中转站。昂州与京城的通信就恢复了,虽然效率不算太高,到底是通了。唐仪的消息也就来了,每次只要传递消息,必会夹着唐家人的家书。

阿萱眉拢轻愁,点头道:“有消息了呢。”

颜神佑道:“有消息便好。明日回信发京里,你今天写好了信,明天给我,我一并发了出去。”她是知道的,唐仪现在毛事没有,就是不晓得阿萱为什么是这样了,等下要去问。

众人趁着席面布好之前,寒暄了几句,饭菜上桌,便不再多言了。

直到吃完了饭,阿萱领着一弟一妹去说私房话,顺便检查阿茵的功课。姜氏去关心六郎,颜静媛姐妹俩去做针线。颜神佑就过来找楚氏说话。

楚氏道:“我一看你过来,就知道你有事儿。”

颜神佑笑道:“难道就不能是我寻阿婆闲话家常?”

楚氏道:“说什么?窗外梅花儿开了?还是山小郎给你写信了?”

颜神佑尴尬地清一清嗓子,对楚氏道:“是有一封书,却不是他写的。”

楚氏一挑眉:“哦。”

真没意思,居然不会误解的说…

颜神佑将杜黎的自荐书拿给楚氏看。

楚氏道:“你拿不定主意?”

颜神佑道:“我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楚氏道:“叫他来问策。真有才学,便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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