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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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璞只得将与颜神佑说过的话又说了一回,末了还问霍亥:“人心不都如此么?娘子在六郎这么大的时候,能做多少事了?公等犹以太子年幼无知么?”六郎在一旁听得直点头。
霍亥:…我真傻,真的,我单以为你老婆是个无差别嘴炮流,没想到你也是。但是霍老头能被前朝那位坑爹皇帝称为“老祸害”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败退,他梗着脖子道:“难道太子现在不年幼吗?不需要教导吗?”
颜肃之脑子里金光闪闪地浮出三个大字——老祸害!
老祸害自以占理,越说越慷慨激昂,问六郎:“殿下,陛下没有教导过您军务么?臣等不曾向您解说过天下情势、各位将军么?殿下强身健体的时候,臣等有阻拦么?”
六郎被问得哑口无言,霍先生说的,也是有理。六郎到底是个好孩子,他尴尬地点了点头。
霍亥继续问道:“那殿下为什么非要亲近武夫不可呢?”
窝勒个大擦!颜神佑不干了!武夫你妹!MD!老子全家都是野蛮人呢,再说揍扁你个老祸害啊!
山璞单手揽着儿子,轻轻拍着,对侍立一旁的封家娘子招招手,示意他把宝宝抱下去,他儿子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可千万别从小观摩朝臣骂战,以后变成个嘴炮党。封家娘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宝宝,悄悄看一眼颜神佑,果不其然,这位猛士正在卷袖子。
艾玛,霍丞相七老八十的,一脚踩进了棺材里,您别把他打死了呀!
颜神佑也没打也没骂,就特别端着架子地给霍老先生丢下一句话:“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霍亥道:“太子渐知兵事,何须亲近武夫呢?”
颜神佑道:“诸贤修律定礼,是我颜家的恩人,礼乐崩坏之时,便是国家覆亡之时。军人保家卫国,也是我颜家的恩人,没有将士有命,就没有大周的今天。为什么一定要亲近一个疏远另一个呢?君子小人,在德行高低不在学问多寡更不在于他担当何职。国家能够没有军人么?诸公坐而论道,正因有将士浴血奋战。不知稼穑艰难,做不了好皇帝,不知太平得来之不易,也做不了好皇帝。”
霍亥被气了个倒仰,气得哆哆嗦嗦地走了!回去就递了个请假条。
六郎:(⊙o⊙)!
颜肃之一直在装死,直到此时,才对颜神佑道:“你把老霍气狠了。”
颜神佑诚恳地道:“是呢,是说得有些过了。”
六郎觉得脊背窜凉,看看他姐,总觉得这位女士还有什么大招没放。
果不其然,颜神佑道:“还是让五娘两口子去代我致歉吧。”
颜肃之拍桌打凳,大笑出声:“你呀!你呀!”笑成了个蛇精病!笑完了,对颜神佑道,“将你原先的想法,跟六郎说上一说罢。”
这回轮到颜神佑傻眼了,她“原先的想法”实在是太多了,不知道颜肃之指的是哪一件,经颜肃之提醒,才明白说的是军队的定位问题。颜神佑又组织了一下思路,对六郎道:“说白了,就一句话,绝不能轻视武人。”她早先的计划,就是扶植一批军功贵族出来,洗一洗浮华绮靡之风。
六郎道:“武人粗鄙,其实也是一个麻烦。”
颜神佑笑道:“那就让他们别粗鄙!教啊,玄衣里现在已经没文盲了,顶多是半文盲,至少都能读会写,也就做花样文章次一点罢了。文人从来不比武人高,你不觉得,这些兵法方略,也是文明开化的一种么?”
六郎一怔。
颜神佑道:“你站得比他们都高,就要看得比他们都全。无论文武,都是你的臣子。允文允武,两手抓,两手都不能松!不是说武人粗鄙么?要等到他们打也打不过人家,骂也骂不过人家的时候,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又要人卖命,又不把人当人看,多大的脸啊?”
颜肃之干笑道:“你消消气,消消气。”
颜神佑冷笑道:“真要脑子好使,于国有益也就罢了,TMD天下未定就开始争对东宫的影响了!凭真本事争也就算了,靠踩别人上位算什么本事?都TM玩儿蛋去吧!”
颜肃之吼不过闺女,只好转移话题问儿子:“你怎么看的?”
六郎道:“世易时移,不同的时候自然有侧重,但是都不能荒废了。”
颜肃之对山璞道:“你对他说。”
山璞想了想,对六郎道:“人都有私心的,这是无可厚非,世上圣贤还少的,你我皆凡人。有度就行了,文人里也有不计得失的好人,也有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武夫里有忠精报国的义士,也有反复无常的小人。”
六郎道:“就是要看得全面些。”这还是我姐的总结啊。
山璞点头。
颜肃之拍板:“你去兼了东宫詹事吧!”
山璞:卧槽!那不是要跟霍老头当同事了吗?
颜肃之精明得很,怎么也不可能让儿子只被文官包围不理武将,让女婿兼任詹事,也是他的一种立场:都TM给老子老实一点!
六郎挺开心,他甚至得以组建一支自己的小小卫队,过一过当将军的瘾。颜神佑很开心,她弟可以减肥了,为此,她明示山璞——让我弟瘦一点,做个安静的美男子。武将们也开心,因为老板对他们还是从心理上亲近的。
不开心的就是霍亥等人了,他老人家称病不出,颜肃之命颜静娴和霍白去探病。面对侄孙:“您为什么生气。”这么高难度的话题,霍老先生突然发现无言以对——霍白就是个武人,正经的从一开始就入了武将的序列的。
老头这回是真的被气病了!噎到南墙,还没办法再回嘴。六郎偷着乐了半天,还是派亲姐夫去看望老师。本来么,山璞归顺既早、功劳也大,还是亲戚,但是不骄不躁,也不犯法,还约束手下,霍亥还是比较欣赏他的。但是被霍白探病这么一闹,他一听说山璞来了,又气一重。病得越发厉害了。
弄得颜神佑颇不自安,对山璞道:“我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山璞道:“不然呢?”
好像也对。
山璞心道,老婆什么都好,就是心有点软。搓搓手指头,以后有什么下死手的事儿,还是他来吧。不想让颜神佑在这种情绪里沉浸太久,顺口就说:“不是说要与姐妹们小聚的么?”
颜神佑打起精神道:“是呢,吃个冬酒。可惜这里下雪的日子少,当年…”
“嗯?”
“没什么。”
山璞道:“要不且等一等罢,我怕五娘那里没心情吃酒。霍郎叔祖病了,他们怕不得闲的。”
颜神佑道:“那便等上一等好了。”
山璞道:“正好,趁着有闲,将银环与阿琴的事儿办了吧。”
颜神佑一拍手道:“对。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不止是他们俩,还有阿竹她们,我留她们太久了。”
山璞笑道:“难道不是因为想与她们抬一抬身份?”
颜神佑长叹一声:“世事难两全。”
山璞道:“现在已经全啦!娘子只管将礼金封好,最好再挑几个新人听使,不然她们怕有些时日不能当差的。”
自己侍女的事情,颜神佑总要亲自过问的,尤其是嫁出去这么多,这里面有一半儿怀孕的,就要耽误事儿。不是耽误使唤,她家奴婢还是尽够的,而是有些事务,比如与舆部的沟通,那就是阿竹在负责,她要是休产假了,有些工作就要受影响,得提前找好替班的。
阿圆闻讯,极力推荐自己的女儿过来当差。颜神佑道:“她哥哥如今也是官身了,怎么好再来?”
阿圆忙说:“那还不是主人家的恩典,才有的今日么?做人怎么能忘本呢?那丫头,我平素管教的时候也不很多,正好放到小娘子跟前来好生调教调教,长长见识,学学规矩才好。现在又有小郎君了,生人多了,我真是不放心。”
颜神佑便同意她领人来,又将择选仆役的事情交给她去办。又准备封红包的事情,还有新年也快到了。这一回,作为公主,她有自己的一套班子。她的家令用的是阿圆的丈夫,一个颇为精明能干的中年人,本是世仆出身,于一些好些事情颇为熟悉。更重要的是,因为是姜家出来的,不至于染上太多的小家子气。
无怪阿圆一家对她死心塌地了。
就是客女们,好些人的父兄都在玄衣,又有被颜神佑荐入东宫或者是禁卫的,虽然有部曲之名,实比寻常百姓还得势,自然依附于她。
颜神佑这里忙着这些个事情,山璞却抽个空儿,跑去拜会了一下颜希真。
颜希真收到拜帖的时候还惊讶呢:“是驸马不是公主?”
李今也觉得奇怪:“对啊,照说拜会你不应该是公主么?”
夫妻俩虽然有些诧异,还是热情地接待了山璞。颜希真有时候就觉得,这个妹夫是这些连襟里最好的那一个,不像卢慎,家里长辈们乱事一堆,也不像霍白,心机有些深沉,李今算是不错的了,就是有点刻板。唯有山璞,老实本份又不傻,人品还相当不错。颜希真常对李今说:“二娘小时候很吃了些苦,现在倒是找补回来了。”
是以见着这个妹夫,颜希真态度是相当和气的。
山璞却有些拘束,颜神佑有点稀奇地看着这个妹夫,发现她居然连耳朵都红了。
这不科学!
颜希真明白,也就是她那个傻妹子才觉得丈夫纯良。一个人立在朝廷,不惹事不算太难,做出业绩来也不算太难,但是想一面做出一番事业又一面不惹事生非被攻讦,就很难了。山璞混到现在,好有十年了,事儿做了不少,看不惯他的人除了酸他一句野人之外,竟再也找不到理由,那就十分难得了。
没一点城府的人,是做到的。
可是现在…颜神佑问道:“是与二娘有关的?”
山璞更不好意思了,面上风轻云淡地问:“不知道往年在旧京的时候,都是如何消遣聚会的?”——如果他的脸没有红的话。
颜希真笑不可抑,笑得山璞面皮上的红色深了好几度,才说:“要是自己家呢,就一处说说话,玩耍游戏,不过小时候乱事太多,又要上学,玩耍倒少。我刻当初有极好的梅园…”说着,声音也低了下来。
李今轻抚妻子的背,颜希真情绪平复了,慢慢与山璞讲昔年梅园论诗之事。山璞听得很认真,末了评点道:“当时内忧外患,还有心情游乐,确实不好。”
颜希真故意逗他:“二娘就不再作诗,她是好的,对吧?”
山璞默默点头。
颜希真:…哈哈哈哈,对不起,让我笑一下。妹夫太呆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逗。
笑完了,颜希真才说:“你想让二娘乐上一乐?唔,照说她是洒脱的性子,倒不很在意这个。况且在旧京,啧。不过你有这份心,她必是欢喜的。”
山璞记下了,郑重道了谢,又说想与颜神佑一道,邀姐妹们携家属前往。颜希真道:“我们是必去的。”李今也点头说:“是好久不见了,眼看开春不定又要到哪里驻防,是该聚一聚的。”
山璞见他们都答应了,就说:“我回去便下帖子,准备好了,还请阿姐与姐夫同来。”
山璞准备得颇为精心,城外一处梅园。正值冬天,有那么一点点薄雪,近处落雪,远处他便命人取白练将屋顶蒙上,人工造了个雪景。梅花初时不发,特寻了花匠来,催发了梅花。
准备得差不多了,来跟颜神佑。却见颜神佑正在踱步,似有烦恼事。山璞问道:“有烦心事了?”
颜神佑道:“还不是霍白那个小子!”
“怎么说?他现在也不忙,也并没有生事,就在霍老那里看顾呢。”
颜神佑皱了皱鼻子,道:“我总觉得他有些戾气,他要是个寻常的朝臣,只要能做事,我也不说什么。可他是我妹夫,有这么个亲戚我有些不喜。阿婆也是这般。我们又有些心疼五娘,打小没了爹娘,现在又没个知冷着热的人。”
山璞心头一动:“这是要拆么?五娘怎么说?霍郎并不曾犯什么大错,就这么给他定罪,未免有失公允。”
颜神佑道:“我看五娘也不大欣喜。阿娘原本想说能不能劝得阿爹,多留他些时日,好歹夫妻多聚上一聚,五娘却说,国事为重。一点不舍没有,也不是大义凛然的模样,竟有那么一点解脱之意。阿娘说,不教而诛,谓之虐。可他要怎么教啊?”
山璞道:“老人家许是一时烦躁,心疼孙女,见不得自家女孩子受委屈,又或者霍郎触动她心事了。你就要求太高啦,霍郎年纪又不大,也是要人关心的时候呢。不如我去与他谈上一谈?”
颜神佑道:“他那是要人关心么?就是有点不大正派的样子。”
山璞道:“打住,我去寻他。两个都是极般配的聪明人,我是不信聪明人过不到一处去的。他们新婚至今,有多少时日是在一处的?”
颜神佑觉得山璞很有居委会大妈的架式,也就点头:“成,你去谈。我去找五娘。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的。”她在婚姻上头没遇到挫折,还是有些天真烂漫,总以“合则聚不合则散”又或者“没感情就不要硬凑”。要命的是她现在是公主了,完全可以不讲道理。便以此为标准来看事儿,颜静娴也是颜家的女孩子,自然是不需要受委屈的。直到被姜氏劈头说了一通,还说她任性。
山璞果然去寻了霍白,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到时候姐妹们聚会,颜神佑仔细看时,发现霍白眉间的冷意就消了许多。悄悄问山璞都说了什么,山璞道:“他是聪明人。我告诉他,颜家不兴这些,一心过活就好。”
颜神佑持保留意见,却也为颜静娴开心。
她这么开心,更因到了梅园之后,被颜希真拉过去咬了一回耳朵,又打趣一回。虽然面上嗔道:“你们又作怪,我再不理你们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
姐妹们聚过之后,颜静娴脸上的笑影也多了,楚氏还说:“这丫头,现在看着倒像是在天上飘着的。”不过看颜静娴过得舒心,霍白来请安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么绷着了,她也就不管什么了。只要颜家江山不倒,女孩子们是该倚着娘家过得舒心一点才好。
最大的功臣姜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面的作用,而出力最多的山璞也无暇自得,他正在检查小舅子扎马步!胖太子双腿直抖,腊月天里顶心冒烟,苦了一群同窗也得跟着受苦,心里都骂山璞:真多事。
山璞也不管有人腹诽他,他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与霍白商量着年后怎么捣乱,又比如北方兵的训练。现在还有一样大事——正旦便是大周朝的开元元年了,这一份贺表得写得更认真一些。
正旦日,大朝。人人着着礼服,四品以上者入宫领宴。张太府看着满宫的新礼服,心酸酸的:“我好冤呐!紧赶慢紧,催逼着匠人们去做,他们都背后说我是乡里暴发户!”不知道体恤人,就知道压榨。
也是难为他了,这从上到下的东西都得太府给做出来,时间还紧。亏得皇家人口还不算多了,至少颜肃之没后宫,少做了好多东西呢。张太府感叹:“还是圣人英明啊!有儿子了,还要妾做甚?没得裹乱,还给我们添事来做!”
颜孝之原本要寻亲家说话的,走近了听他这么抽风的感叹,脑门一阵抽疼,仿佛看到了他二弟。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霍老先生的想法并不能说是错的,只是大家立场不同而已。但是神兽也有自己的打算,并且得到中二帝的支持。大家处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东西自然就不一样。坦白说,老先生担心得有理,胖舅这个年龄的男孩纸,是有那么一些军事热血的,一旦沉迷进去,对大家都不是太好的事儿。太子也需要引导的。
想要离婚的三个人,一个是中二病,一个是女王,一个是变态…都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哈,姜妈才是。姜妈你辛苦了。
那三个人也只是有想法,并没有付诸实施,是看到不良苗头之后的应对。这里面涉及地位的转变,中二没称帝,肯定不是现在这么个想法。称帝之后,视角转变,才会有这种想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府兄就被我写成个逗比了,一定是他有了自己的灵魂,想这么逗比且轻松地活着!
美太子就快要粗线了!
霍同学修理返工之后,会好哒。
第259章 狡猾的姐姐
开元元年的正旦,一朝改元,整个大周都处在一种兴奋的情绪里。无论君臣,都可以洗去旧朝的痕迹,摆脱前朝的阴影了。直至此时,才能说是开始了一个新纪元。
一片欢欣之中,颜肃之和颜神佑父女俩个大头靠大头,缩在一起,很哀怨地看着山璞。安定侯与富阳郡主(颜静娴)小夫妻俩的生活渐渐步入了一个大家喜闻乐见的轨道,有那么一点拆散心意的人就成了冤大头了。其实也不冤,本来这事儿,就是他们意气用事了。外人不知,可是颜神佑跟山璞透露了一点风声,父女俩就一起挨上了。
山璞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的,太后年纪大了,再明理的老太太也免不了护短偏心,正常。可你们俩,一个皇帝,一个尚书令,这么意气用事,对吗?!朝廷要让你们再这么开下去,你们觉得还能开几天不破产?霍白是功臣,好吗?!霍亥也是很重要的人物!怎么能不挽救一下就这么打脸?你们看,挽救一下不是挺好的吗?世界还是要充满爱的啊!
他还给这一对神经病父女留了脸面,并没有当面揭出这事儿来,也不曾上表,闹得沸反盈天。只挑了个时间,悄悄跟这父女俩“沟通”了一阵儿。从 “益州那事儿本来就是你批准的,现在又拿来说事儿觉得人家阴谋太过,你好意思吗?”到“当了皇帝果然就没有约束了,您老敢不敢办事的时候带点脑子”;从“长辈们一时生气,你怎么也不冷静”到“就算是死囚也得听人家自辩”。训得这一对神经病蔫蔫巴巴的。
山璞歇了口气儿,特别诚恳地道:“陛下,今时不同往日,为千秋万代计,做事须三思。”MD!我终于相信您老在旧京的时候就是个中二病了!唐伯父说了,你俩还策划过捣乱世交家的婚礼的!真是二十年如一日的病情不改!
颜肃之悄悄地对女儿说:“谁个说他脾气好的来?我现在怕他了。”
颜神佑白了他一眼:“不是你看他好欺负的么?平常你也没少欺负人家呀。”
“死丫头,在帮谁说话啊?”
“你不是也…”
山璞一声咳嗽,两个神经病瞬间收声,可怜巴巴地看着山璞。山璞心说,老婆是自家的,不好在外面下她的脸子,况且在家里也跟她讨论过这个问题了。皇帝是大家的,必须得谏!调转了炮口,继续轰颜肃之:“陛下,还想要江山吗?为君也要时刻自省啊。您不怕功臣寒心吗?霍郎年纪还小,您是长辈,不能教一教吗?”
颜肃之嘟囔道:“那小子冷冰冰。”
山璞声音也冷了:“您当初还夸他一表人材遇事不乱呢。现在这么对人家,就不冷了么?”
颜肃之继续蹲地抱头,MD!中二三十年,被女婿给训了!坑爹!父女俩缩成一团,头一回觉得,山璞,也是有脾气的。
山璞的脸还没恢复好颜色呢,紧紧盯着颜肃之。颜肃之被盯得颇为心虚,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些轻狂了。才当皇帝,心情一放松一得意,就想岔了行了。凭心而论,他是挺感激山璞提的这么个醒的,更不拿山璞作寻常小辈来看。小小声认了错:“我知道了啦。”
山璞也不至于硬逼着长辈写检讨,见颜肃之的表情是想明白了,这才转了话头,向颜肃之道个歉。
颜肃之这会儿倒大方了:“你说的倒也没错嘛!当防微杜渐。哎玛,当皇帝不容易啊,没人引着自己都能变坏!”
颜神佑:= =!
颜肃之自己反省完了,还夸奖山璞:“你很好啊!不是自家人,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的,”夸完了女婿,又埋怨闺女,“出卖我!”口气委屈得不得了。
颜神佑道:“您值多少钱啊?我卖您?我不是也跟着被训了么?我还没被训过呢…”
山璞进谏的时候理直气壮,这会儿又开始不好意思了,看得颜肃之父女脑门一抽一抽的。心说,你现在装什么鹌鹑呐?!刚才不是挺神气的么?
正腹诽间,听到外面脚步声声。颜神佑心下好奇:听起来步子很乱,而且是个女人,后面有什么事情是两宫镇不住的呢?这脚步好熟悉,是谁呢?
来的是阿方。
门口自然是有人阻拦的,见是阿方,询问了几句,隐约听到:“娘子那里有喜事禀告。”
室内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山璞要说岳父的不是,又是涉及到霍白的,自然要隐蔽一点、避开人一些。听到是阿方,都以为有大事。于是相扶起身,颜神佑与山璞一左一右扶着颜肃之出门,听取阿方的汇报。
阿方一脸喜色地道:“恭喜圣人,娘子又有喜啦!”
颜肃之跳了起来:“卧槽!真的假的?灭哈哈哈!”
颜神佑:= =!她有点错乱,想到自己儿子半岁了,亲妈又怀了一个,以后小朋友们小的时候会不会特别混乱啊?
山璞:我走进了一家神经病乐园,眼前这俩,一个疯了、一个傻了。
无论如何,这是一桩好事。颜肃之笑道:“今天双喜临门,我得一贤臣,娘子将为我添一佳儿。走,看看去!”
未央宫里,姜氏还挺不好意思的。
老蚌生珠这种事儿,也得分人。通常情况下,一个男人,上了年纪还能有儿子,会被点个赞,女士们就会比较羞涩。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道理。
但是姜氏确实是不大好意思的尤其是不但丈夫来了,儿子女儿都来了,女婿据说还在外面等着。然后估计不用多久,七大姑八大姨、各色人等就都知道了。一把年纪了,生个比外孙还小的儿子,姜氏有点尴尬。
颜肃之却是挺开心:“这是好消息。”
不多会儿,楚氏也赶到了,听了之后也是欣喜:“可要好好安胎。”
姜氏又闹了一个大红脸儿。
颜肃之却说:“正好,趁着新年,大伙儿都在,再聚一聚呗。”
楚氏也不反对。年后各奔东西,出镇的出镇,留守的留守,趁着现在多聚一聚,热闹热闹,也是常理。
颜肃之一声令下,日子就定在了第二天。楚氏还对姜氏说:“一应不用你操心,让他们去办。”她看得出来,姜氏最近也是绷着,头一回当皇后,姜氏凡事都小心谨慎,是不肯落人口实,说她不合格的。
宴会却设在了长乐宫,除了颜希仁这样已经奔到益州去的,能来的都来了。出嫁的女孩儿也都回来了,拖家带口,也都面带喜色。颜神佑悄悄看着颜静娴,见她面容舒展,不像是哀愁的样子,再看霍白,也比以前自在多了。偷偷瞥了山璞一眼,颜神佑略心虚。
颜静媛见着妹子和妹夫并肩而坐,时不时交谈两句,欣慰地拍了拍胸口。卢慎看到了,很有一些无奈,颜家姐妹几个,他就摊上这么个面人,时也命也。卢尚书安慰自己,二十年前在阿娘那里讨生活的时候是想不到有今日的,有得就有失,忍了吧。想了想,又默默地加上了一句:只要这老婆是真绵软,战五渣别插手超人互殴就行了。
颜肃之倒没那么多心事,被女婿说过了也不恼,倒觉得他说得有理。从头到尾,他除了开心、关心老婆、时常看一下老娘有没有累着,就是关心侄女的家庭情况,对霍白也多了很多笑脸儿。
霍白心道:倒是姐夫说的是,颜家本来就挺和气,诚心相待就好,不须思虑过度,也别总将自己放得太远。我今心意平静了,看大家也都是热闹团圆。果然是若心有疏离之意,犬马尚且不愿亲近于你,何况于人?
又觉得有那么一点别扭,他自幼庭训颇严,家中又没有逗比长辈。颜肃之原本待他是标标准准的长者,更多是看霍亥面子与他能力的夸赞,亲近之上总有不足。这一回亲切了,霍白反而别扭了。
颜肃之见了,心说,你个小王八蛋,装什么小娘害羞啊?!越发想撩他。直到被姜氏掐了一把,才一脸诌笑,问老婆:“娘子,累不累啊?”
姜氏肚子一紧,心说,他怎么又有点旧京画风了?别再影响肚子里这个,又生出一个不正常的来,那可要了命了!
小朋友是男是女还不清楚,长大了是个什么样子也不清楚,现在担心,还为时过早。眼下一件大事,却是霍白才与颜家人走得近了些,他就要被外派了。
颜肃之又有那么一点踌躇了,先前有点赌气来的,想把这小子打发得远一点,不然看着不舒服。而且吧,霍白在眼前晃,会让颜肃之想起用之前诡计坑益州的事儿,联姻是他批准的,那个“联姻,如果结果不能令人满意,就用阴谋手段害人家翻脸,然后自己就成为正义的一方,顺理成章灭掉对方”的建议,也是他批的。
霍白的存在,仿佛就在提醒他:中二帝你真不是个好人。
山璞还是没把问题给看全,颜肃之并不全是因为做了皇帝之后就为所欲为,而是还有一点羞耻心,但是又没用对地方。因为又多了这么一点心思,他才表现得这么怪异。否则以他的智商,再生气,也知道在霍白并无明显劣迹的时候,事情是不好这么办的。
现在好了,心结打开了。颜肃之本着“我要洗心革面做好人”的中心思想,特意叫来霍白询问,还跟个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别以为男人丈夫只要立功就行,老婆孩子就能不顾了,这是不好的。”、“事业和家庭同样重要啊。”、“你们小两口是怎么想的呢?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问题咱们再调整啊,总能想到办法的。”、“老子当皇帝就是为了让自家人不受欺负不吃苦的,不然总是让自己人牺牲受累,还当个P的皇帝啊?!”
霍白:…主公,你逗比了!心下颇为感动,也为山璞流下了同情的泪水,有这么个岳父,姐夫你辛苦了。
他自幼冷静惯了,也没办法像颜肃之那样情绪外露。没那么激动,就是语气挺和缓地说:“臣心亦如此。没道理只享乐而不奋力的。”
颜肃之心说,这小子不是也挺懂事的么?看他态度坚决,便也同意了,拍拍霍白的肩膀说:“好男儿,当努力。我等你们凯旋啊!”
当下分兵两万与他,让他从荆州出发,想办法让对面那两家打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霍白离京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了,与山璞一道去荆州,山璞驻荆州给他当后,他去扰乱敌后。颜肃之特命六郎亲自亲送他们,还许他们在对付两个邻居方面可以“便宜行事”。自此之后,北方的战事越发的胶着了。
霍白到了之后,也不常驻在敌人势力范围内,更多是蹲在边境冒坏水。最经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打听一点东边的情报免费送给西边,再侦查一点西边的动向去告诉东边。安定侯手下的探子比较辛苦,也比较赚钱——霍白让他们当情报贩子去了,卖东西,当然就要收账。霍白是个聪明人,深谙人性,明白“白送的,别人会怀疑;收费的,他们倒以为是真的了”,既然你们想当冤大头,我不收钱都对不起我这么辛苦。
霍白自己,也在联络在济阳王那边的旧识。霍亥一开始是跟颖川王那里窝着的,他当时不肯跟虞堃爹合作,也就藩王们乐意收留了。霍白也因此颇知道一些人,便向朝廷打申请,可不可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从内部瓦解敌人?
颜肃之提心吊胆地问:“怎么团结?”
霍白回信曰:义动君子,利动小人。
颜肃之想了半天,回信道:君子那边儿,你看着办。应付小人,你要慎重,不要因为跟小人打交道而移了性情。对了,你要当爹了,给儿子做个好榜样哈。
霍白:…卧槽!
瞬间就学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上了起来!颜肃之再收到他的奏本的时候,发现他的字迹虽然工整,但是依稀仿佛有点重影的样子。颜肃之乐了:“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啊。”
提笔写道:放心,五娘很好,我这里孕妇多,一块儿接宫里照顾了。霍丞相他病了,你们家里也乱忙一把的,我这里帮你照顾好了。你要有空,跟雍州那边沟通沟通。
颜肃之说宫里孕妇多,那就不是一个两个,第三个也出现了——颜希真。正巧李济也被交给皇家混合制学校里面去读书了,她新的工作地点是昂州府,就在皇宫隔壁(颜静娴的办公室在她的另一边隔壁),经常是宫里一做三份的东西,没半个小时就送到手里。姜氏将两个侄女一道养得油光水滑,养出了双下巴。
霍白的父母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女儿怀孕了,往娘家住的也不是没有,孩子在娘家生的都有。颜静娴没了父母,伯父伯母肯照顾,那是好事。但是两老对于儿媳妇怀孕了还上班这事儿,就颇有微词了。只恨君臣有别,纵然是一郡主,也是天家代表,更是太后抚养的,有什么不满,只能往肚子里咽。霍白倒是争气,也许能干预此事,可是儿子正领兵在外,又怎敢让他分心?
老两口气出一桩心病来,天天互相安慰:看儿孙面上。
颜静娴却是舒舒坦坦的。她原本担心因产育事耽误了政务,休假回来怕朝廷另有安排。特意寻颜神佑去探探口风,恰遇着颜肃之让儿子过来跟闺女熟悉政务,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六郎的面儿问了出来。
颜神佑奇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现在行动还方便,将春耕的事情做完了就好了,剩下的事,自有主簿等盯着,等你坐完月子回来。一切还照旧就是了。”
颜静娴又看六郎,发现他对于女人干政这种事情,好像一点意见也没有,便不再多说这个,反问他们在做什么。
颜神佑道:“过来坐。”原本姐弟俩是男左女右并肩坐的,颜静娴想了想,还是坐到堂姐的右手边。坐下一看,桌上放着一些纸张,分写着一些州郡的名字。
颜神佑道:“我在想曲辕犁的事儿呢,那个可以深耕,又省畜力。”颜静娴漫应一声,心里在想,要怎么将他两个关系再促得再亲密才好呢。女子为官,现在看来没人反对,等到天下一统了,肯定有死道学要跳出来,颜神佑稳不稳,就至关重要。后来事,还要看六郎心意如何。
思忖间,颜希真又来了。昂州治下有南郡,南郡原先并不归昂州管辖,是颜神佑强拆了来的,是以一些昂州有的政策,南郡并没有被彻底推行。颜希真接手昂州后,南郡推广曲辕犁的事儿就落她肩膀上了,她就是来商议此事的。
被姐姐们包围,其中两个还是孕妇,六郎突然觉得压力很大。颜希真跟颜神佑讨论起南郡的问题来,另外两个就在一边听着,某地要投放多少,怎么能保证实惠真正落到百姓手上而不是中途被拦截,又或者干脆被中间的官员弃之不用…
六郎问道:“还有会弃之不用的?”
颜神佑道:“当然了。人心不可测,有倚姓氏为官,懒得去做实事的——这算好的了。还有一等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回来上报说用了,但是没效果。又或者别有想法,就不愿意变的。明晃晃的省力增产的好处摆在面前,他就硬是不想做,反正饿的又不是他。”
六郎越听越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神奇!与颜神佑这个穿来的草根不同,他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贵儿郎,有些事情真是闻所未闻。颜神佑如果不是穿来的,而是一直在这么个环境下长大,很多事儿,她也不知道。颜希真是接触事务久了,知道了一些,颜静娴就只知道颜神佑说的第一种情况了。
颜神佑一看他俩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是不明白这些事情的。她要不是多了一辈子胡乱看些奇怪东西的底子,遇上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得抓瞎。当下一样一样给两人细说,又将如何测算所需物品数量,又如何做事先试验,成了之后再陆续推广之类都讲了。
颜希真听了半晌,忽然失笑,笑指颜神佑:“你这是将兄弟当儿子教呢?宝宝长大的时候,你可别失了耐性就知道揍他才好。”
颜静娴默默给大姐点了个赞。
颜神佑道:“哪有,我弟弟我也一样教,对宝宝我很有耐心的。”
“哈,”颜希真撇撇嘴,“人家恨不得将儿子抱着,你非得每日让他立一阵儿,还抻腿儿抻胳膊,”又对颜静娴道,“你还记得不,我们给阿翁守孝那会儿,六郎还不会说话呢,她就急着做识字的卡片来了,现在倒将儿子放到阿婆那里去了。”
颜静娴道:“我记得阿姊当时做了好些玩具来的,”又将六郎一打量,“也是,你们年岁差得大,当时家里事多。”说便笑着一掩口。
六郎有点愕然,细细一想,好像也是,他姐待他比他爹还要耐心,仔细得近乎啰嗦,却讲了不少有用的知识。
颜希真与颜静娴交换了一个眼色,就差击掌庆祝了。颜希真又问颜神佑:“就要春耕了,识字班是不是要暂停了?”
六郎忙问识字班是怎么一回事儿,颜希真道:“就是教人识字的,不论男女老幼,想学的都来。跟二娘教军士读书是一个道理,民智当启。”
颜神佑又将“文武不当对立”、“不好互相干涉”、“搞个高素质的新兴集团护卫皇室,不要总被世家把持朝廷”等等的想法解说了出来。期间六郎有不大懂的地方,颜神佑看都是自己人,微微透露了一点君臣之外的阶级思想,又掺了一点社会契约论。
六郎初听时颇为惊讶,他平常听的,跟这个出入很大。然而将许多情况一代入,似乎又有挺对的。自此留心,而眼界更开。
姐弟四人直说到要掌灯了,六郎才发觉,一直都是他提问,他姐解答,两个来说正事的堂姐反而被放到一旁,喝未央宫送来的补汤去了。六郎心说,真像教儿子啊?有点小尴尬,又有点小温暖。
见要掌灯,几人才起身,一起到楚氏那里吃饭。颜家在旧京的时候,人口齐全,各房各吃各的。到了如今,反而连出嫁的女孩儿也一处在楚氏那里吃饭了,真是世事难料。
席间,颜希真又说了下午的事情,极赞姐弟们和睦,又说幼年趣事。
颜肃之听了,就跟闺女打商量:“我儿子陪你玩,你儿子陪我玩,好不好?”被姜氏横了好几眼。
用过饭,颜希真与李今回家,颜静娴就还住原来的房间,颜静媛照例是在婆家的,颜神佑母子俩也被留了下来。颜希真见颜神佑蹓蹓跶跶,好像有心事,戳戳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颜神佑严肃地道:“给宝宝做个识字卡片,让你们说我不疼他。”
第260章 女人的誓言
颜神佑说是回去做识字卡片,那也不用她自己亲自动手,将要求一说,交人一做就行了。太府现在比较空闲一点,也不是抽不出空来。她自己那里,也有不少陪嫁的工匠。不过她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能不能多做一些?然后无偿地发放?这样是不是能够提高一点识字率?
又怕做成木头的,给人当成柴禾烧了…
思忖了很久,还是让自家的家内坊做几套出来,凑够了儿子用的,再给阿琴她们几个几份。其余的要慢慢的筹划一下了。春耕秋收,是乡间最忙的时候,怕乡民没时间配合她搞什么扫盲。
颜神佑现在也住宫里,回去的时候,宝宝已经开始打盹儿了,睡得像小猪一样。颜神佑坐在儿子那小小的摇篮床边上,给他顺顺短短的头发:“好吃好睡,好好长大,千万别像你舅那样胖成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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