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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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哭完了,皇太后一个劲儿地问康熙的生活起居:“怎么瘦了那么多?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等等等等。

康熙也一一答应了。

说完了这些,康熙才放松下来,眼见一扫,就看到王嫔在嫔位的末尾坐着,正在试泪。心里很是怜惜她,又碍于宁寿宫的环境,不好出言安慰。

这天晚上,王嫔就被翻了牌子。

——

东宫里,也是父母关心儿子的身体状况。

弘晰兄弟几个跟着胤礽从宁寿宫里出来,就回到了东宫。他们也是几个月没有见过父母了。淑嘉看弘晰、弘旦、弘曈都还好些,看到弘晷也是大吃一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弘晷埋头不说话。

弘旦没好气地说:“回额娘的话。额娘是不知道,他这两天上了别扭性子了。十八叔一去,他伤心了好几天,饭也不肯好好吃,觉也不肯好好睡。”

淑嘉还没说什么,胤礽已经先开口了:“胡闹!知道什么叫哀而不伤么?”

淑嘉心说,那不是说音乐的么?

胤礽已经开始训诫了。

弘晷被他爹骂了一回,被骂得通体舒泰,被骂得神清气爽。男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父亲是最好不要缺少的一个角色。虽然胤礽的某些用词非常有创意,有总比没有好不是?

劈哩叭啦一通训诫下来,也不像弘旦那样开导,太子爷是直接拿大道理砸进儿子的脑袋:你记住了就对了!惯得你!

淑嘉别过脸去,她忍得胃疼。她告诉自己:这样的场景也不是没发生过,习惯就好。她没看错,她儿子跟受虐狂似的,被骂得豁然开朗。

靠!

她没想把儿子当娇花养,可看他们被摔打的时候还是心疼。

终于,忍到胤礽骂完了,淑嘉才说:“孩子刚回来,还没换衣裳呢,叫他们先下去洗把脸罢。这会儿丫头也该醒了,正好回来看妹妹。”

弘旦眼睛一亮:“额娘,妹妹还在屋里?”眼睛很熟练地往内室看去,他家弟弟生下来都是先放这里养的。

淑嘉含笑道:“你还不去换衣裳?”

几人一齐告退,弘晨与弘早左看看右看看,说一声:“我们看看妹妹去。”已经奔过去抢占有利地形了。

胤礽笑骂一句:“这才像样儿么。好好的男孩儿,淘点儿才好,弘晷要再作丫头样儿,我看着就想抽。”也起身去看女儿。

淑嘉与他同行,当成没听见他刚才的话,只是问他:“你看了汗阿玛情形如何?”

胤礽的脸皮抖了抖,他跟康熙两个是在乾清宫里洗了脸才敢去宁寿宫的。此时当然不会说哭过了,只说:“汗阿玛像是憔悴了不少,人也瘦了,看着…步伐也不如往日有力了,想是过于伤心。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一事,这回汗阿玛回来,身边又添一得用内侍,咱们也无须刻意理会,不过是日后再添这一份子赏。”

“我记下了。这个人有多大年岁?”不同年龄段也有不同的喜好不是?

“三十出头吧。”胤礽提供了情报。

“成。”进了屋里,淑嘉往椅子上一坐。看着胤礽带着两个儿子围观女儿。

胤礽拍开了弘晨试图捏妹妹脸的贼手,才踱回来与淑嘉一道坐了又抱怨道:“本来朝上的事儿就够糟心的了,十八弟又没了。钦天监那班东西还没个眼色,报上来的吉日居然还有本月的。哪有兄弟前脚没了,哥哥、侄儿就放定的?”

淑嘉往后一仰,一脸惬意:“你这样说,就是把这事儿给拦住了。”

“要是没拦住,我这会儿还能在这儿说话?早叫汗阿玛拎到乾清宫里训诫了。我干脆把今天的日子都抹了。”

说话间,弘晰等已经到了。淑嘉示意乳母把女儿抱出来,一家子来围观小丫头。

物以稀为贵,这话不假。一堆大大小小的男人,围着个小女婴,笑得傻兮兮的。要命的是人家小姑娘还在睡觉呢,完全不理这些人,他们就能且看且笑。虽然女儿是她亲生的,淑嘉也没发现这丫头怎么有这么大的魅力。

姑娘的爹还特别傻气,自己伸手戳闺女的脸,然后打掉所有趁机揩油的贼手。

淑嘉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傻气?仔细把她弄哭了,有你们好看的。快到饭点儿了,她可该醒了。”

一语未毕,小丫头就动了动。这会儿她正被她爹抱着,吧嗒了两下嘴,从襁褓里挣扎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一阵扭动,睁开了眼睛,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醒了!”

“好像笑了!”

“手好小啊~”

淑嘉捂脸,不想承认这几个傻瓜是自己的儿子。

弘早继续他伟大的事业:教会妹妹喊“哥哥”。弘晨虽听嬷嬷说过,这会儿还不到会说话的年纪,也带着点儿期望地跟着一起搅和。弘晰、弘旦等都大了,常识够了,不干这没文化的事儿,心里也希望:万一自家妹子是天才,能喊出“哥哥”来呢?听不到就亏了,也不移步子。

事实证明,太子家闺女,即使发育良好,也不是违反科学规律的物种。小姑娘压根儿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很符合规律地打了个哈欠,她饿了,想吃奶了。

令人瞋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这丫头的动作怎么那么像——不对啊!小婴儿吃奶,会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含着一边儿,一只小爪还爱抓着另一边防止吃到一半儿掉下去兼护食。

丫头,那个是爹,堂堂太子,不是你妈,更不是你奶妈。咱别往他怀里拱,还兼做带有女流氓嫌疑的动作行不行?你那软趴趴的小手往哪里放啊?救命,袭太子胸…

众人神色诡异地看着皇太子今天新换的衣服大襟上被他闺女的口水洇湿了一块印子。

众人:“…”

东宫添了个吉祥物,从此男孩子们多了很多乐趣。

——

十八阿哥夭折的阴影,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到了十月就散得差不多了——圣寿节又到,该热热闹闹地为皇太后庆生了。皇太后生日一过,十八阿哥夭折的事情就被大家忘得七七八八了,除了他的父母与两个同胞哥哥,真心哀悼的人还真没几个。

对于太子妃来说,另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观音保之妻纳兰氏于十月初六生下一子。弟弟有后了,想必额娘也能放下心来了。她娘家的事情差不多都算圆满了,只剩下淑惠的婚事了。

这事情却是急不得,如果为了尽早坐实十五福晋的名头,逼得十五阿哥不快,还不如不嫁呢。

再者,胤礽也是有意,透出话使康熙知道,他把本年的吉日都给取消了。“两个是哥哥、一个是侄儿,十八弟虽是幼殇,活着的也要把心意做到了才好。”他其实不大在乎十八阿哥的死活,这还是夭折,礼是不必如成年人隆重的。这样表现,纯是为了照顾康熙的心情。

应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康熙投桃报李地询问了弘晰婚事的进程:“日子可以往后放一放,仪程议出来了没有?”

胤礽道:“汗阿玛是知道他们的,凡事沾上礼字,就没那么快。儿子那会儿,他们议了几年!”

说得康熙也是一乐:“你大婚的事儿还像在眼前,转眼你都要娶儿媳妇儿了。说起来,弘旦的妻子,必得开始留意了。过年前后,命妇们来请安得也多。看看家教好的姑娘,都可留意一下。”然后又随意点了几家,内中就有石家。

不要说别人了,胤礽经过认真考虑之后,也没打算给弘旦定个石家的嫡妻。可这大好的机会,不代老婆卖个乖,真是可惜了。于是胤礽再次诚恳地转达了他老婆的意思,不要让她侄女儿入选了。

康熙刚才不过顺口提了一下,因为石家家教确实不错。听胤礽这样说,也顺手推舟地答应了。而夸奖太子妃为人谦和恭谨,贤淑有礼。

康熙发话了,过年的时候宫里就格外热闹了。满洲亲贵心知肚明,几家世家摩拳擦掌。其中又以

皇太子纳妃那时候,巧了,佟佳氏与钮祜禄氏家里没有合适的女孩子,这等到太孙了,两人也有了合适的人了。这太孙元配的职称,不抢的是傻子!

佟佳氏自觉在皇子这一辈上并无出彩,董鄂氏、钮祜禄氏、瓜尔佳氏好歹出了些皇子福晋或是铁帽子王福晋。可他们家呢,一是没有合适的姑娘,有年纪合适的如佟国纲之女,还叫康熙指给个行将就木的安王,现在还成了寡妇。

佟家原本不错,但是发展成“佟半朝”,靠的是帝恩。现在已经轮空了一代人了,再轮空一代,前景就有些黯淡了,怎么着也要努力一把。佟国维、佟国纲都有几个孙女、曾孙女年纪差不多了,正可放手一搏。

钮祜禄家尤更是不忿,当初康熙大婚选后,赫舍里氏与钮祜禄氏都是热门人选,比起来后者还更硬气些。据不可靠消息,他们还邀上了鳌拜一起抗议,把仁孝贬得一文不值,最后还是让仁孝雀屏中选了。钮祜禄家族那叫一个恨啊!

这一回,轮也轮到咱们了吧?皇太子那会儿是没办法,咱没合适的人,这会儿,您得给面子啊。

阿灵阿更是私下把大腿都要给拍青了:“怎么就是十七阿哥呢?太孙比十七阿哥还大一岁呢!”

股东们开始下手抢未来老板娘的位子了,此时他们还没意识到,完美主义者康熙对于辈分的要求是很严格的。

第222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前面说过了,清廷基本上可以视作一个不太规范的股份制企业。这种股份制未必就是写进公司章程里的,却被大家潜意识地执行着,被客观条件限制着必须执行。

一方面,清代被后世称为中央集权的封建制的顶峰,皇帝一句话顶一万句,另一方面,皇帝这一万句话里,没有一句是“抄了五大臣家”。哪怕是史上以刚硬著称的雍正,砍了跟老八混的阿尔松阿,还得把这爵位给人钮祜禄家留着。

清代的清洲世家很牛,胆子也很大。这种胆大不是体现在说大话上,而是体现在行动上。争未来皇后算什么?当时皇后都争过,虽然被太皇太后和皇帝给打败了。给皇帝、太子下套的事儿,逼急了他们也干得出来。

京中适龄的世家女孩儿最近很忙,被嬷嬷们强化训练,被父母长辈叫去恶补各种知识。

见皇太后最好会一点蒙语,老太太心思单纯,你别跟她来些弯的绕的。

皇帝喜欢规矩的姑娘,一定要举止有礼。对了,书呢?功课要再拣起来才好。

皇太子意向未明不过看看太子妃,他大概就喜欢那样的淑女(大误)。

太子妃是个和气人,一向规矩很好,你要当她容易糊弄那就错了!看她在东宫站得那样稳,没两把刷子能有这片局面么?再说了,能忍着不把侄女召来当儿媳妇儿,这是一般女人能办得到的么?她对太子淑女了,对你可不一定淑女!

至于太孙…等你中选之后再考虑吧,这事儿上头,他没有发言权的。

在康熙择后之后沉寂了几十年的世家,终于在太孙选妃的事情上,准备爆发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大家都很忙。

石家很忙,他们家的客流量好像增加了不少。

西鲁特氏看到这宾客盈门的架式,再看看,每回总有人带小姑娘过来的模样,可不会认为这些人是带女儿来给她孙子当媳妇的。显然与前面的风声有关系。石家也是兴盛,与这些世家比,还是略差一等,要让自家孙女跟这些人家的女孩儿拼,西鲁特氏马上服气了。

十有八、九是成不了的事情,还不如自己先退一步,得个好名声还能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西鲁特氏想通其中关窍,把儿媳、孙女叫过来一通训诫,然后又说:“哥儿们也渐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些女孩子里头,你们也看着,这么多人,太孙哪能全娶了呢…”撂了牌子之后她们也是香饽饽。

石文炳是作出“不掺和”决定的人,不但把儿子、孙子叫过来下令:“宫里还没明白着说呢,外面就这般热闹,不是什么好事儿。要安守本份才好。”

还把本家兄弟子侄都聚了来:“我们家能出一太子妃已是意外之喜,不可更多生贪念才好。这事儿只是传出些风声,大挑还没开始,就行妄议,本臣子本份。遇着有人问,只推说不知道。”

次后下令,府中下人议不许议论此事,谁说了,必有重罚。

后来事态的发展,让石家人更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英明——京城,有点儿热闹过头了,安全不像当初太子挑媳妇儿时那样安静。阿米豆腐,挑太子妃那会儿,正碰上世家没有合适的女孩子么。

与京城的热闹相比,石家孙子的满月酒就不够看了。

阿灵阿很忙,先是忙着后悔,闺女这回参选虽得了个十七福晋,可含金量比太孙元妃差得太多。皇帝也真是的,十七阿哥才多大呢?这么急着指婚做什么?把我闺女先留中,到时候…对吧?

亏得他还有一个小儿女,他的儿子阿尔松阿亦有一女,到下回大挑正在其龄。要是自家至少有三个女孩子候选,选中的机率岂不更大?早知有这回事,应该想办法拖一回的。

然后生气,靠!法喀家也有孙女儿。阿灵阿跟他哥哥法喀是几十年的仇家,从小就不和,长大了越闹越凶。别看阿灵阿也算是贵族了,却有一项三姑六婆望而却步的技能:造谣生事,散布流言蜚语。[1]

不分时间地点场合,越需要装门面的时候他越打脸。法喀一系就因为这一技能的存在,被他弄得脸面全无,当然,他自己也被夺职。可他是承袭的公爵,没多少又像小强一样活蹦乱跳地杀回了朝堂。

股份制害人啊!

接下来,阿灵阿就忙着安排。原本他是与八阿哥关系不坏的,问题是八阿哥自己都萎了,亲外甥十阿哥也多有相劝,更重要的是:皇太子一系对他没有敌对的表示了。为什么不上这条大船呢?

阿灵阿就吩咐妻子:“快要过年了,你带着孩子们去看看十福晋。十阿哥额娘去得早,我这个做舅舅的要多看顾他一点儿才好。对了,石家孙子的满月酒,你带着几个丫头去见见世面。”

石家孙子,说的就是观音保的儿子了。要说阿灵阿家的人到石家去“见世面”,听的人都能笑抽掉。哪里是见世面呢?分明是带着人到石家去走夫人路线的。石家的热闹里,有此君的一份功劳。

布置完这些,阿灵阿又开始琢磨,巴巴地给石府下贴子邀石文炳是有些掉价,还是让阿尔松阿跟富达礼见见面?

忙碌的非止阿灵阿一家,他哥哥法喀那里也有想法,虽然法喀没袭爵,却也是十阿哥的舅舅不是?自家女孩子混不到元妃、混个侧妃也行。孝昭皇后也是这么混过来的不是么?可恨阿灵阿家分里也有年岁差不多的呢。

佟国维对于这件事情不可能无动于衷,一个家族的兴盛,离不开姻亲关系的缔结。佟国维也是灵通,得了信儿之后还让人去把鄂伦岱叫了来通知一下:“宫里贵妃的消息,宁寿宫已开始打量旗下女孩子了,太孙娶妃在即。你阿玛去得早,你要担得起事来才好。”

鄂伦岱听了一噎:“叔,侄儿是混了点儿,也没到不关心这事儿的份儿上呢。”

佟国维想生气,又忍了:“你跟你兄弟,头前有什么都先放下,这回是一大家子的事儿,不要因为你们置气,误了族中前程。”这说的是鄂伦岱同学经常性欺负法海同学。

鄂伦岱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接着,佟国维对于全家族的资源进行了综合布置:“你回去,把家里的女孩子都归拢一下儿,有好的千万不能漏下!明年春天,贵妃宫里会出来几个到了年纪的宫女,我已经定下来把她们接过来供奉了。”

鄂伦岱气鼓鼓地答应了,他再混也不过是拿法海的出身作作文章,不像阿灵阿,拿没影儿的事情诽谤亲哥哥:“成,我回去就罢。叔,您这是打算?”

佟国维捋须道:“今年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宫里也不过是只起了个头儿,要紧的事情还在后面。现在一口气把劲儿使完了,到后头就只好干瞪眼了。”

鄂伦岱不耐地道:“叔,您就跟我实话实说的吧,您要干什么?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儿,要不然这力气使拧了,可就不好办了。”

佟国维沉吟了一下,看看鄂伦岱的表情,只得说了个大概:“咱们家里先看个大概,不太出挑的尽早给她们找退路,不要全押在这一件事情上,免得耽误了孩子前程。”

意即,削减素质稍差些的女孩子的机会,补给种子选手。不管是带进宫里展示,还是放出好名声,都把力往一处使。

鄂伦岱应了,心说,要是最后没我家丫头,我可不依的。庆德同志说过了,太子妃身边儿明年也有放出来的丫头呢,那比贵妃那里也不会差。

“还有,用心当差!一定要用心当差!”你以为一定是选女孩子的么?那选的是女孩儿的爹、女孩儿的家庭啊!

鄂伦岱翻了个白眼:“侄儿明白。”心说,隆科多可是被皇上罚了没多久呢,切。

其余的府邸也差不多,男人们一头忙着朝政,一头琢磨着这门婚事。董鄂氏、瓜尔佳氏等自不必说,门第摆在那里了,谦虚都觉得心虚。赫舍里氏也有想法,他们家是有女孩子,还不少,索尼子孙很多,枝繁叶茂,虽然女孩儿与上述几家比起来有点差距,也不甘心。族中男子纷纷讨论,是不是派人给东宫透个话儿呢?

婚姻二字,从存在开始,其释意就是男女双方的父亲。这一回,真是男人比女人还忙。忙着在朝上表现自己,忙着在朝下勾心斗角,还要忙着借娱乐拉近感情。

众候选人在石家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也没被拒之后,又被一条新闻惊得重新布置:宫里又添编外评委了。

——

时间一进入腊月,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喜庆之气,十八阿哥夭折,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本来么,十八阿哥的死,与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哪怕是宫里,哭丧着脸也不过是给皇帝看一看而已。

经过了圣寿节,这难过的心情就顺理成章地过去了。即使在康熙自己的身上,十八阿哥夭折留下的后遗症,更多的是因为那会儿的伤心,闹得身体有些不适,又没有得到及时休息,直到十一月末才算是缓过气来。

随着皇帝的“大安”,宫中人心愈发活泛了。又有几位远嫁蒙古的公主也打了报告回来过年,不但自己回来,还把丈夫儿女能打包的一同打包了来。公主们虽然外嫁,在京中也是留有府邸以便返京的时候可以居住,打包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此外,蒙古诸部之王公贝勒台吉,即使没娶了公主、郡主,也要过来“朝贺”。京里彻底热闹了起来。

在这份子热闹里面,康熙也慢慢地恢复了过来,看到了满堂欢笑,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敏妃所出之皇十五女,亦即十三阿哥、八公主同胞妹,排序当为十公主的那个女儿,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十公主,生于康熙三十年正月初六,过了年该十九(虚)岁了。今年都十八了,是该嫁了。皇家婚嫁,事到临头才决定的少,多半提前几年就开始思虑婚配情况的。十公主的事情也不例外,这几年虽然朝中破事多,康熙也没误了给这个女儿想个归宿。

眼下蒙古来朝,十八阿哥的事儿又忘得差不多了,老爷子决定:干脆趁女婿也来了,把这定儿正式给它敲定了!

于是,康熙四十七年十二月,康熙颁旨:十公主号和硕敦恪公主,下嫁科尔沁台吉多尔济。

康熙大约就是那种人:我可以做,你不行。太子推迟了十五阿哥的婚期,得到了康熙的赞同。如果他敢在十八阿哥刚死没多久就催着十五阿哥结婚试试!可康熙自己就能这样办。

公主额驸都在京,京里还聚了那么多的亲戚朋友,都省了再特意发喜帖邀请了。此时京中蒙古尊贵们的密集程度大约只有皇帝、太子结婚时能比了,十公主的婚事称得上是盛大了。

十公主生母早逝,为她忙碌的便是佟妃,宫妃、福晋们也过来凑一凑热闹,出嫁了的公主们得空也过来看看这个妹妹。十公主的住处也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公主们陪着皇太后、宫妃说完了话,也乐得上妹妹这里凑一凑。敦恪嫁后,大家就都是邻居了,敦睦邻里也是必须的,还可表示自己的友爱之情。她们的话题就围绕着蒙古生活。

三公主道:“那里听着说是苦点儿,可到了咱们这份儿上,却也差不到哪里的。”端静公主的女儿将嫁弘晰,与娘家联系更紧,底气也足了些——其实,她的性子却是诸公主里最软的一个。

此话一出,便得二公主荣宪之附和:“嫁出去也是天宽地阔,只要你自己站得稳,”压低了声音,“那里也是一块好地方。”荣宪公主在旗地是协助其夫乌尔衮治理旗地的。

四公主恪靖点头:“就是这个话,什么远嫁近嫁,端看你自己。”则为康熙诸女中性最刚强的一个,她的生母只是贵人,姨母却是宜妃郭络罗氏。此女远嫁喀尔喀,远离父母亲人却把她的性格磨炼得更为坚韧。在旗地,她地位比谁都高,号为“海蚌公主”,有参政、议政之意。[2]

八公主温恪乃是敦恪胞姐,日子过得也算不错,也是从旁开解。众公主你一句我一句,努力劝慰将嫁的妹妹,未来的生活没这么糟。

十公主道:“我们姐妹,除了去了的五公主,谁又不是嫁蒙古?我有什么好不满的呢?”说起来,还是嫁蒙古的活得长一点,“不过是为着远离父母不能膝下尽孝而伤感罢了。”

这话是说过众公主的心坎儿里去了,公主里头,除了三公主这性子软些的,旁人多少都还能参与到当地政事里头呢,比在京里确实是风光不少。唯二担心的不过是:一、京中父母兄弟,二、自家儿女前程。

公主的儿子肯定能袭爵,不然清廷干嘛嫁公主过去?难的是女儿归宿,草原上的地位高些的男子,很多都被宫里盯上了,不下嫁个公主也要配个郡主、县主一类,这才有众公主把眼睛放到侄子们身上。说是担心草原不如京中繁华,也是真话,也是为女儿担心呢。

话匣子一开始,大家瞬间有了共同语言,又有知道太孙妃甄选开始了的,马上就含蓄地八卦了起来。

这其中,荣宪公主最为热心,她现有一子一女,儿子琳布,显然就是未来的巴林部扎萨克多罗郡王,这一个女儿就让她愁上了。荣宪公主之女博尔济吉特氏,生于康熙三十五年,今年十三了,该寻个婆家了。

公主在草原上有特权,公主的女儿就不行了,还是嫁到京里比较好。

公主们热心八卦了半天,更加频繁地往宁寿宫等处跑,到底是协理政务的人,没几天,她们就回过味儿来了:这太孙妃大概是要从满洲里出的。

这不,除了开头几天,皇太后与孙女们联络感情,接下来,她老人家那不拐弯的话里就表示了:“你们也都长大了,帮我看看这些丫头有没有好的。”当初淑慧公主和端敏公主还看过太子妃呢,皇太后的路数,真是千年不变的。

荣宪公主最早回过神来,这个是没指望了,那就退而求其次,能给女儿寻个京中王公也不错。荣宪公主谦虚地一面应下了皇太后的话:“我们也是年轻没眼力见儿的,跟着老祖宗看看热闹罢了。”

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个不成,还有旁人。面上分毫不露,只想着趁机把女儿多带进来在皇太后、皇帝面前亮一亮相。当然,自家也要更尽心侍奉长辈,以加重份量才好。

皇太后很高兴,能够帮忙的人又添了一个,更热闹了。

却不知,京中大族却在抱怨:本来对付几个顶头上司各不相同的嗜好就已经够头疼的了,怎么又凭空杀出个编外考官来?

康熙家的公主,很有几个不是善茬儿的。她们没有决定权,但是发言权还是有的,万一说句什么不好的,那就够你受的了。她们自己还有女儿呢,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两个心大抽风的?

直到正月里,大家才看出来了,公主们的女儿不在考虑范围内。于是公主们根本就是来和稀泥的,谁都不得罪,完全以皇太后的意见为意见。大家这才又放了心。

——

外面的热闹很快传到了东宫的耳朵里,在这方面,康熙的消息还未必如东宫灵通呢。太子妃的娘家处在被人围观的状态下,太子妃想不知道都难,她知道了,皇太子也就知道了。

听着老婆戏称:“将娶儿媳妇的人再没有我这般清闲的了,弘晰的一应事儿俱有礼部、内务府张罗,弘旦的媳妇儿都不用我来管。”

胤礽一阵阵地郁闷:“我应该早些放话给法保的。”

皇太子这里也接到了法保递过来的话,索额图死了,他儿子得守孝,官职没了,关起门儿念经呢。法保也是个神奇的人,屡次被康熙责以“懒惰”不肯尽心办差,但是他又屡次被康熙削平了之后再刻个二五八万接着当牌打。

究其原因,也是因为“懒惰”,懒惰好啊,不能老实本份就懒惰一点嘛,至少不会生事。

但是受家族公议支配,法保也只能勤劳一回了。

胤礽很无语:“我儿子要娶媳妇儿了我怎么不知道?”

法保神秘地道:“宁寿接连叫诰命们带着女孩子们入宫是为了什么?您不知道,平常诰命请安,都是独个儿,只有在这样的时候,皇太后才会说:把你们家里的女孩子叫过来玩。”

胤礽痛苦地扭过了脸,索额图真是他们家最聪明的人了,换了索额图这会儿已经知道自己的意思了。他只好直白地告诉法保:“不要动这些歪心思!”

听了淑嘉的话就跟她抱怨:“一个一个,见利就上。”

淑嘉道:“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家真没合适的女孩子了?”

“要是有,你在宁寿宫里早看见了。要是有,我早就能听说了。不说他们了,不知道乌云珠醒了没有?[3]”

“你不去听政了?”

两人面前一直睡着的小丫头也适时地发出哼唧声,淑嘉笑道:“我看叫她小猪倒很恰当!”

胤礽已经俯身去抱女儿了:“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呢?”我闺女多乖多可爱啊!

“你快成孝女了。”

胤礽刚要反驳,又了悟,抱着闺女,左右躲着她挠他下巴的手,歪头道:“我算是明白外头怎么这么热闹了,”谁不疼自己闺女啊,“咝——”

淑嘉伸出抓住了女儿的小爪子,仔细看了看她的指甲:“又长长了。正月里不能动刀剪。”小婴儿的指甲薄,用巧了角度,挠起人来真是利器。

“这要挠着了她自己可怎么是好?”胤礽凑过来一起研究。

淑嘉忽然站直了身体,直直看着胤礽的下巴。旗下男子留须晚,胤礽倒是严格遵守了这条规定,刮胡子刮得很勤快,所以他的下巴到现在还是光秃秃的。于是,从脸颊到下巴的三道抓痕就尤其明显。

“这就算现在给你寻只猫抱着去听政,我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呃?”

淑嘉往妆台上取了面小靶镜,立到胤礽的面前,稍稍倾斜,让他看到了下巴。

皇太子很光棍地扬脖子:“谁敢看我?!”

“你这脸怎么了?!”看吧,还是有人敢看的。

比如,康熙。

他还是个子控。

经康熙一提醒,在御前站着的阿哥们都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们二哥的脸,憋死他们了,早就看到了太子脸上挂着三道杠,死活猜不出原因呢。东宫不养猫,太子妃也不是性子不好的人,他怎么就挂彩了呢?

胤礽一阵心虚,然后发扬光棍风格:“您孙女儿挠的。”想嘲笑就继续嘲笑吧。

康熙心存疑惑:“你们没给她剪剪指甲?”

胤礽没注意到他爹居然懂这些,丧气地道:“以前怕她挠了自个儿的脸,一长长了就剪。这不是正月么…还好挠的是我。”弘旦当年只是挠了两个胳膊啊,这闺女直接挠脸上了。

胤祉已经听呆了,他汗阿玛跟他二哥这是…在御门听政的地方儿聊他侄女的指甲该剪了?汗阿玛,底下人快要上来奏事了!

康熙回神比较快:“等会儿我去看看那丫头,你——”招手,示意胤礽近前,小声吩咐,“等会儿脸别偏得太过,今儿有外臣。”别拿被挠的那半边脸对着他们。

熬到晨会结束,康熙摆驾往东宫而去,太子妃还在宁寿宫没回来,东宫的心肝宝贝正在炕上作反。她指甲还没剪,怕她挠着自己,包得很严实。小胖妞感觉受到了束缚,她不乐意了。

康熙在前殿等着,保姆把包得严严实实的小丫头抱了过来。进了屋,抱到皇帝跟前儿,胤礽上前道:“给我罢。”

康熙伸手就着胤礽的姿势掀开了盖在小姑娘脑门儿上的被角,天亮了,小胖妞给了她祖父一个大大的笑脸。小丫头占了长相上的优势,胖胖的脸很是喜庆。

被她一笑,康熙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看着孙女儿努力挣扎的样子,康熙伸手接了她过来。胤礽还有些担心,康熙一挑八字眉:“我还抱过你呢。”胤礽识相地闭嘴了。

倒了两回手,加上一直在挣扎,作为一个健康的小姑娘,乌云珠小朋友终于努力把手给挣扎出来了。得了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拽着新鲜事物来研究:这这什么?

胤礽连忙上前抢救他爹的胡子。

康熙相信,这小丫头绝对有挠花皇太子脸的实力。即使“天颜”被犯,对着一张这样可爱的脸,康熙也生不起气来。这丫头经常被哥哥们围观,对于又抱了一个怀抱这件事情接受度也高,只当康熙是另一个来陪她玩的人。

不哭不闹还会笑,还软乎乎的。康熙抱着孙女儿逗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放手。

相较于数目庞大的数字军团,康熙女儿的数目就显得很少,存活下来的就更少。去年底嫁掉的十公主是他存世最小的女儿,那也十八了。十公主之后,皇女皆夭折,去年十月初九后宫庶妃倒是添了个闺女,十二月里又死了,都没在宫里翻出朵浪花儿来。

难怪康熙看到这健康活泼的孙女儿,情愿陪她玩上一玩了。

胤礽看康熙乐了一会儿,还是主动上前接过了女儿:“汗阿玛,今儿底下奏事的折子您还没看呢。”

康熙松开手,看看胤礽的脸:“你今儿就四处走动了,安心在这里读书罢。我看挠得也不深,明儿就不太显了。”

第二天,胤礽脸上的几道痕迹已经不很显了。皇帝父子几人偷笑几声,开始叫人上前讨论问题。

还真有事情要讨论的。比如刑部报称“朱永祚附从一念和尚,擅称大明天德年号,妄题诗句,摇惑人心。应立斩。”

气得康熙直哆嗦:“去了个朱三又来个朱永祚!看来还是对他们太宽慈了!此风不可长!”

皇子们纷纷表态,肯定是因为上回对朱三一案判得太轻,才引出这班牛鬼蛇神,对于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

康熙咬牙切齿,什么“立斩”!拉去凌迟!

大正月的就行刑,可见康熙气成了什么样儿。

这还不算,次日又有噩耗传来,过来朝贺的鄂尔多斯多罗郡王松阿喇布在京病故。康熙揉着额角,命给银一千两办理丧事,榇归日遣多罗贝勒胤禩及侍卫等往送。

胤禩要出公差,那手上的那一摊子事就要有人来管,胤礽又写了应急方案,以备康熙垂问。此外,圣驾几天后要再次巡幸畿甸,他要事先布置一下离京之后东宫的运作。

淑嘉见他太忙,怕他累坏了,亲自带人送了宵夜到他书房:“知道你忙的都是正事儿,我也不说旁的了。忙的时候也别忘了饭点儿,饿着肚子就没力气,没力气就办不好事儿。”

胤礽放下笔,一面洗手一面道:“有你在,还能饿着我了?”

到了那黄花梨的海棠式桌前坐下:“事儿都凑到一块儿了,先有朱永祚。今儿鄂尔多斯多罗郡王又病故,派去验看喇嘛的拉都浑又回来了。”

“这个拉都浑,像是内阁学士?难看什么喇嘛要用他跑一趟?理藩院派个人或者是旁的什么衙门派人不行么?”淑嘉动手摆着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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