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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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必须去坤宁宫住着!
正位中宫,正宫皇后,说的就是一个“正”字,一个“中”字。都不住正宫了,这皇后也就打折了,打了折的皇后,是不值钱的。她得堂堂正正地住下,她还有儿女,她得“正”在那里。
如何既住在了坤宁宫,又去了胤礽的心事,并且有一个圆满的、令人满意的结果,就颇费思量了。她得去想,去布置。
晚膳到了,把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惊醒了。淑嘉自悔失神,打起精神让胤礽吃饭:“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胤礽失笑:“要是真没路了呢?”
“开山,”淑嘉答得干脆,“来,用膳。我不信有什么事儿能难得倒你。”
“开山?我还拆桥呢?”胤礽终于痛快笑了出声,“好主意!”
他的心思刚才已经想到了别的事情上头去了,现在受到了启发,想到了一个暴力的法子。
新君即位,朝堂上一直没有大调整,最忙的当属内务府与礼部。礼部要议定各种礼仪,从老皇帝的丧仪到新皇帝登基的程序,内务府更忙一点,不但上述两件事他们要出工出力制作各种用器,还要做别的。
清廷传统,帝、后、太后、妃等去世,生前用过的东西,能烧的就烧,要不就陪葬——遗赠物品除外。紫禁城不能烧,就把后来搭建的临时安放棺材的屋子给烧掉。
老皇帝用过的东西烧了,新皇帝也要过日子,于是量体裁衣、烧制瓷器、铸金器、制仪仗…等等,这些还都是要急用的。
除此之外,除着一轮皇位更替,新皇帝的家庭也跟着升级。这一回尤其特殊:大家几十年没造办过皇后的用品了,可不能出纰漏。
还有,帝后要用的人,他们的待遇标准都提高了,伺候的人要增加,得再准备一些宫女、太监填补空缺。
啊!还要修房子!
想发财,办工程。
就在内务府一面趁着工程捞油水,一面哀叹辛苦的时候,皇帝,发难了!
原来追缴赃钱的因为成效不佳,主要责任人被抄家,全家发到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去了,军队腐败案的出头鸟除了革职,又加了一句“永不叙用”。
事情还没完,在家侍奉父母之疾的岳兴阿被以“懒惰,不肯用心办差”为名,抹为白板,接着,佟家又陆续有许多人被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佟国维一系最后只留了佟国维一个公爵(因皇后父而封)和一个额驸。
佟国纲系还好,鄂伦岱因为屡次犯错,康熙容忍了,胤礽给翻出旧账来了,夺了职,但是爵位还在(因孝康皇后而得公爵,佟国纲系是长房,由其长子鄂伦岱袭)。其余人等只是降了几级。
原来的四十五个佐领,也被收回了三十个。
接着,阿灵阿因为不忠不孝,夺了爵,又还给了法喀,余人倒是没动。
朝野瞋目。
一个屁也没有!先帝为什么去的?谁不知道?大家不说而已。
旗人关心大挑,自知内幕。
汉人:那关咱们什么事儿?
这只是个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1]当年册妃时,顺序就是惠、宜、德、荣。哭灵的时候跑到德妃前面,大概是习惯了。
第232章 翻手为云覆手雨
新皇帝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一批人,这让朝臣很是害怕了一阵儿。明明知道是为什么处置的,却不能不在皇帝的盛怒之下感到胆寒。心思再灵活一点的,也许就会怀疑:这是不是皇帝要动手的信号?
因为“三年无改父道”的规矩,嗣皇帝连下旨都要口称是奉着大行皇帝的意思,用大行皇帝曾经如何如何想这样的口气说出来,想要换人?您老悠着点儿,这不太合规矩啊。
所以,当嗣皇帝忍受不了三年孤苦的等待,想要动手的时候,总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或者突破口。眼前那突破口可是现成的!
先是对先帝之死有直接、间接责任的人,然后,是不是就要一鼓作气来调整一下大家的职称了?
一时之间,京中风声很紧。康熙在世之时,不断地把与胤礽有着深厚阶级感情的詹事府官员调往中枢任职。这些人,一般是先当副手历练,入六部就是侍郎,以此类推。一个未来的顶头上司,与现在的顶头上司,在官场众生眼里,自是微妙,就算两人没什么,底下的人也会各有心思。最后弄得两人尴尬也是有的。
现在新皇帝开始动朝臣了…
真是意味的省略号啊!
这其中,比较有想法的却是李光地。说起来他曾任过胤礽的老师,应该与新皇帝关系不坏,但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李光地那就是个玻璃球,滑不沾手,他跟康熙混的那会儿,是谁都不偏袒。皇太子又如何?对于东宫的拉拢,他向来是很暧昧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当时的安全距离,现在看来,有些危险,不是太近了,而是太远了。
李光地万分惆怅!李光地千般努力!李光地百样心机!李光地十分后悔!
已经是老头子的李大学士打起精神,继续奋进。他抢到了一个先手,那就是首倡奉皇太后命令皇太子登基。这些还不够,他还得接着努力,至少要让皇帝不去计较当初他那些不给皇帝面子的行为。
记恨一点无所谓,李光地也没想能胤礽忘了那些不太愉快的经历。想想看,两个人,都不是政治嫩手了,打着太极,一个知道另一个是想自己站在他那一边,另一个却分明从这一个的眼里看到了钓鱼式的拒绝。想忘?有那么容易么?
不过是将功折罪,有罪不怕,能折抵了,比忘了还强。
书案上点着三根蜡烛,李老头扒拉着资料,研究着…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淡定了,先是佟家,佟国维只能自认倒霉。先前想着要随康熙去了,那是一时情绪上来了。冷却了一阵儿,他是想死都死不成了。他活着,好歹是康熙的长辈,胤礽怎么着也不能把他削得太狠,他要死了,算是给康熙抵命,不管能不能抵得上,也是有了一个交待,多半能让胤礽解一解恨。
但是,他现在不能死。
佟国维有七子,长子次子都已经死了,排行第三的隆科多就是现在存的最年长的儿子[1],这么个在御前挂号了的人物,能放心把家里交给他么?至少要等下面和个儿子有点样子之后,由自己作主,压下隆科多。这样才能保一门平安。
胤礽有举动,最担心的就是他。
然而富在深山有远亲,贫在闹事无人知,眼看佟家失势,满朝上下就没几个肯帮他的。佟国维只有自己苦捱着,多活几年就是胜利。不得已,就只有交出隆科多了,佟国维胸口一阵抽痛。
早在这个畜牲从他岳父那里夺人小老婆的时候就该管一管的!还有阿灵阿,真是个损人不利己的王八蛋!
值得欣慰的是,那王八蛋的日子也不好过。
阿灵阿家里早就鸡飞狗跳了!阿灵阿没想到新帝的火气会这样大,生气是肯定的,皇帝病倒的时候他就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呢,阿灵阿心想,好歹他家是功臣之后又是后族,还是允俄的舅舅,又是允礼的岳父。生气,冷藏,过几年又能起复了。
远的不说,当年鳌拜,那样的大罪过,也没连累着多少亲族不是?
旗人人口少,纯正满洲旗的更少,不用也得用。诛九族这种事情,几乎从没在满洲旗发生过。
阿灵阿这个闭门思过,过得实在很哈皮。
这一日正在清凉的屋里,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儿,摇椅旁边儿还俩俏丫环剥了葡萄往他嘴里填呢,皇帝宾天了!
好大一颗葡萄卡在嗓子眼儿里,阿灵阿差点儿没噎死!
坏了,这祸闯得有点儿大了,嗯,没事儿,还有佟家在上面顶着呢,只要他们没事儿,自家不会罚得比他们重的。他又安心了,招呼着全家穿孝。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安静无事,阿灵阿放心了,皇帝他弟媳妇还在咱们家里呢。
咔嚓,一个炸雷打到了头顶上,公爵没了。
爵位没了,公爵府住不了了。当年法喀丢了公爵的时候是从这府里搬出去,另分一套小宅院儿的,现在,阿灵阿,你们俩换一换吧。
胤俄没有为阿灵阿说话,这货虽是舅舅,也只是面子上的事儿,当年他袭了爵,劝他是不想外祖一系因为这个掌门人的决策失误掉坑里。现在公爵到了法喀头上,法喀也是舅舅,外祖家保住了,胤俄也就懒得理阿灵阿了——你当年搅和的那个,可是我亲娘的丧礼。我哭得昏天黑地,你在外面讲得口沫横飞。
石家也有动静,却是石文炳病了。他年岁渐老,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好歹是新皇后的爹,在大行皇帝的丧礼上也要好好表现,哭灵是个体力活,要按时按点(这是必须的,不然可以问罪)、保质保量(一定要哭出一定数量的眼泪——每次),真不是人干的差使!老爷子病了。
“不要惊动宫里,主子娘娘这会儿正忙着呢,禑贝勒福晋也快生了,别惊着了。”石文炳认真吩咐着,自己病着无所谓,要紧的是整体利益。
第二天却收到了皇宫包邮快递大礼包:御医两枚。皇帝已经听说了,特派御医前来诊治。
——
上述三家的情况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皇帝关注着新的外戚,打击着旧有外戚,可以视作是一种信号:朝廷要换血了!
可是大家都猜错了!
皇帝看中的,却不是这一点,他有更重要的目标。
大行皇帝停灵期间,朝廷还照原来的样子运转,新君还特别批示,允许先帝的心腹旧臣曹寅来京哭灵,并且亲切地接见了他。然后,两人密谈许久,曹寅一一头汗、一脸泪地出来了,一副继续为国卖命的样子。
大家是真的猜不透皇帝是怎么想的了,这段日子,众人过得非常难受。
很快,他们那种“等另一只靴子落地”的心情就得到了安慰——靴子落下来了!
大行皇帝题神主毕,当卜葬吉,奉移山陵,日子定在十一月里,这没问题,反正一应礼仪在顺治凶礼的基础上再隆重一点就好,一应的准备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缓冲。问题就在于,奉移山陵(就是埋进坟里),之后马上就要把神主升祔太庙。皇帝神主入太庙,他的妻子的神主自然是夫随妻便。
仁孝皇后是没什么异意的,可皇帝对于让康熙两个继后孝昭、孝懿同时升神祔表现出了极强的抵触情绪!什么入太庙啊,就算入了也要搬出来。朝堂开始喧哗了。
我们一家N口,祖孙三代,父子两人,怎么能被你们两家二货给钉在了耻辱柱上,叫人笑话?哦,结婚没结成,对方家里爆出丑闻来,结果把男方祖父给气倒了?这么香艳隐秘又刺激的话题,谁会不想传?
胤礽冷笑着。下令禁口,那是蠢办法,自己跳出去表白,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们不是爱讨论么?那就讨论讨论好了,我给你们个新话题。
你们讨论,我当裁判,你们演戏,我是导演兼观众,不过我这导演不给你们讲戏,你们还不知道我当了导演。
顺便出口恶气。
面子,面子,面子懂不懂?不狠狠抽两巴掌难解心头之恨呐!
嗯,有路边酱油党不可靠猜测作证:胤礽对这两位继母,观感不是很好。
再者,通过这件事情,让胤礽起了戒心:股东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儿?事发之后,佟国维和阿灵阿之间的那点儿互动自然被胤礽给挖了出来,怒完之后就惊了。让你们知道一点厉害,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君臣,做奴才的算计主子,就是这个下场!还连累死人!
他在假公济私。
作为一个性理诸书学得非常好,理论水平极高的皇太子,怎么会不知道把他爹亲自谁的老婆解聘是不可能的?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够成功,下面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讨论两位继后的问题,必须要揪出来她们为什么不能升祔呢?当然大家不会说,是活人连累了死人,但是心里一定会去想。至于皇帝那个什么某人只接了册宝没有举行仪式的破借口,大家是谁都不肯信的——你爹都认了。
这样,大家就得知道,现在的太子殿下是个受害者。
胤礽焦灼地在乾清宫里等着他的儿子,这是他对弘旦的一个考验,看这儿子能不能跟自己心有灵犀,也是对弘旦的一次锻炼,事先通知儿子,两人作戏,这样把路都安排好了,儿子永远长不大!
在胤礽的计划里,弘旦过来求个情,他准许了,父子俩的形象就一起高大起来,足以掩盖之前的丑闻。
这就犹如出身,贫贱的出身、磨砺的经历,是成功勋章上光彩夺目的宝石。受害人的宽大,更显出一种美德。当然,皇帝不能不生气,不然皇帝就太面、太不孝了。
太子必须求情,为两家败类求情显然不合适,为躺着(此处写实)也中枪的死者求情,就非常合理了。反正都是要祔的,那就把这件事情的价值压榨到最大。
快来吧,儿子!别害怕,我等着你,往前走,我接着你,不会让你跌倒。
弘旦先是沉默了两天,任凭底下人吵得乱七八糟。这一回真是七嘴八舌了,本来,处置佟家与阿灵阿是旗人内部事务,但是一旦涉及到了皇后的地位问题,冲突升级,许多汉官也挽起了袖子,含一颗金嗓子喉宝,上阵了。
王掞打响了头炮,认为皇帝这样做,理由不够充份,因为康熙在的时候,每逢祭日,香火祭品都有这两位继后的份儿。然后一些原东宫僚属也纷纷上折,希望皇帝“三思”。那位被罢了官的赵申乔,居然也上书,意见同王掞。
胤礽看了一眼名单,默默把人名都记下来。
第三天,退朝后,弘旦蹭了过来:“阿玛,儿子有话想跟您说。”
终于来了!胤礽心里松了半口气,剩下的半口,要看儿子说了什么再决定是放下去还是提上来。
微笑:“过来坐,慢慢儿地说。”
弘旦慢吞吞地开口:“阿玛,外头吵得那样凶…您…还打算这样做么?”
胤礽一挑眉,声音很大,门外几里地都听得见:“怎么着?他们吵得凶,我就得依着他们了?!以势凌君,这还了得?!!”不高兴了,性格这么软怎么行?
弘旦依旧慢吞吞地:“孝昭皇后、孝懿皇后总是无辜的,再者…不看僧面看佛面,孝康章皇后总是玛法生母。”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胤礽冷笑道:“还有呢?”伴以拍桌打凳的音效。
弘旦麻利地起身,跪在他爹身前,抱着他爹的双腿,伴以四十五度角仰面的诚恳表情:“阿玛,阿玛,儿子知道您心里苦,儿子也难过。儿子知道您是不忍儿子受气,儿子都明白的。”
胤礽叹气,打算让儿子再回去修炼修炼。
弘旦小声一道:“太皇太后也是继后,您…”
胤礽虎着脸,不答应。心里对儿子倒是提出了表扬,这死小子,不上折子跟老子来聊天!
“阿玛~”
“你去写个折子。”
“嘎?”前面说的,能写出来么?弘旦有些傻眼,愣了一下,看着他爹。
资质不错,到底年轻,还要培养啊!胤礽有了当年康熙那样的心情,也戏谑地看着儿子。
弘旦再一呆,若有所悟。
父子俩相视一笑,胤礽大概有点儿理解他汗阿玛了。
——
父子档演戏的时候,淑嘉却不得闲,她在焦急地等待着:淑惠临产。
得到淑惠要生产的消息,淑嘉命乳母看好乌云珠,便带上人匆匆往乾东五所而去。到了地头一看,里面还算有秩序,产房门已经关上了,一应太监、宫女脚下不太稳,倒也不像没头苍蝇。
看到皇后到了,大家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齐齐请安。
“得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除了本处应差的,其余人等该去哪里去哪里,不要裹乱!稳婆呢?御医呢?乳母呢?叫他们多烧热水来!”
方妞匆匆过来:“回主子娘娘的话,已经着人去叫稳婆和御医了,乳母已在厢房里候着了,热水正在烧,现在还没得。我们福晋刚躺下没一会儿。”
一面说,一面迎淑嘉到淑惠正房里坐着,又奉茶,还侍立在一边陪说话。方妞一面跟淑嘉说话,一面还心神不宁地望向那道隔断视线的门板。
“你也甭在我跟前晃悠了,进去帮忙,外头有我!”淑嘉话音刚落,稳婆已到。
淑嘉一抬手:“这礼权记下了,你们进去看福晋!侍侯得好,我重重有赏。”后半句就不用说了。
淑嘉又起身,扬声对妹妹道:“四丫头,我在这里陪着你,你撑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里面只听到各种声音,却一直不见有孩子生下来的汇报。头胎都会比较辛苦一点,淑嘉是过来人,知道这一点。可人呢,就是这样,知道了不代表不会担心。淑惠卧室门外那张太师椅的扶手快要被皇后给拧下来了!
MD!比我自己生还吃力!
就在皇后大力金刚手练成之前,一声宏亮的婴儿啼哭自室内传来。
“回主子娘娘,是个小阿哥!”
“福晋呢?”
“母子均安!”
淑嘉放心了:“伺候好你主子,门外悬弓,打发人告诉十五爷…”
一一吩咐妥当,等淑嘉回到东宫的时候,宫门也快下钥了。
回来却没得到休息,据内线消息称:太子见皇帝,皇帝很生气,声音很大,还拍了桌子。
淑嘉的心又是一紧。
虽然蝴蝶本身不知道工作原理,蝴蝶的作用已经显现了,可淑嘉也失去了对未来预知的优势(她本身知道得也不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弘旦倒是回来住了,他原先的院子终于派上了用场,淑嘉把他叫了来问:“你惹你阿玛生气了?”
弘旦一愣,笑道:“额娘从哪里听来的?没有的事儿,今儿阿玛并没有不高兴的。阿玛让儿子写折子,明儿得给阿玛看。”
淑嘉很担心,这儿子学会“善意的谎言”了?
看她还是不信,弘旦只好透露了一点儿:“那是…给别人看的。”压低了声音。
越发听不懂了。
“哎呀,额娘,外头的事情就交给阿玛和我,您就安心享福吧。儿子去写折子了。”
靠!靠靠靠靠靠!没天理了!被胤礽鄙视就罢了,他确实有两把刷子,现在又被儿子“安慰”,淑嘉想挠人。
男人的世界让女人走开,呃,不对,现在一群男人正围绕着两个女人展开讨论,哦,还都是死女人。
淑嘉干着急也没办法,这到底要支持哪一方呢?从礼法上说,大臣们对,从感情上说,肯定是支持胤礽。
就在这样的摇摆中,十五阿哥长子的洗三开始了。
有皇后操持,自然一切顺利。小婴儿长势喜人,当然,在淑嘉眼里,比自家儿子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点的。中间还看到了西鲁特氏,西鲁特氏也有心事,不好跟女儿说丈夫病重,她只好声称自己也很疲惫,要求早点退场。
给皇帝哭灵是件累人的工作,淑嘉、淑惠都表示理解,淑怡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也帮着瞒着——先瞒着,如果看病情不好了,再反水。
就这样淑嘉自己回了东宫,倒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万岁爷准了太子的折子,孝昭皇后、孝懿皇后亦得祔庙,外头都说万岁爷纳谏如流,说太子宽慈呢。”
MD!这两个混蛋果然是在“给别人看”!事后诸葛亮,说的就是淑嘉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1]佟国维有七子,隆科多行三,前面写成行四了。
第233章 埋线头的新皇帝
时至今日,淑嘉还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一家子人不受康熙废太子的影响,可以自由地呼吸,是她多年的梦想。现在这梦想实现得太过突然,她又茫然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这些日子,她过得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一直以来的习惯,让她的表现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心里还是不知所措:下面的路要怎么走?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一直以来,她都像捡了一本手册,虽然没告诉她通关攻略,但是却标出了什么时候会有个BOSS跳出来。虽然这本手册的编写者不太靠谱,漏洞多得像清穿世界的天空,破绽百出得让她骂娘,好歹手里有货手里不慌。
现在好了,手上一轻,手册被抽走了,连这样的提示都没有了,下面的日子要怎么过?
这种疑问,在胤礽很回避聊坤宁宫诸事的时候,给淑嘉的感觉就分外强烈。
“奉移山陵后,妃母们就要开始移宫了。你们还且在这里住着,待到明年,坤宁宫修缮已毕,再热热闹闹地搬。”
这一句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权住东宫,也是住得开,也是因为坤宁宫没修好。淑嘉不搬走,哪怕先帝妃子们都搬完了,李甲氏她们也不能先跑掉。很合逻辑,也很给淑嘉面子。
但是,面对面的一条好处就是,你能切实地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胤礽在说“坤宁宫”三个字的时候,没有咬牙切齿,没有欲语还休,没有怅然若失,他只是语速加快而已,这三个字耗时极短,是正常语速的三倍。
这要再说没什么问题,那淑嘉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过不了这一关,以前的努力就是付诸东流了。千难万险都过去了,在这件事情上翻船让人情何以堪?夫妻之间有了不可说的芥蒂,在这个小老婆合法的世界里,这狗血桥段真是眼熟得让淑嘉由衷地感谢上辈子萝莉时代看过的数以千计的小言段子。
淑嘉眯了眯眼,这等事情畏缩不得,尤其在你还有一堆未成年儿女的时候。一定要扛下去!辛辛苦苦把麦子种出来、面包烤好了,谁敢伸爪子,剁了喂狗!
发着狠心,嘴巴上却在问:“妃母们要住到哪里呢?”
胤礽狡黠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自从康熙去世之后,胤礽怀念父亲不假,言行之间却洒脱了几分。淑嘉心中暗叹一声,眼珠子一转:“你别是没主意,故意这么说的。”
她眼睛滴溜溜打转的时候胤礽就已经看到了,一扬脖子:“我是能说给你,你能不说给别人么?”
“我什么四下传过舌头?”这一点淑嘉就不服气了,家里这几个男人什么囧相她没见过?外头人说起来,还不是说他们英明神武?这就是因为她保密了。
“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胤礽伸手扶住自家脖子转了一转,“我问过了,宫外也有这样的事情。叫老三他们愿意接回去奉养的,就接出去。”
这好像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淑嘉对这个办法倒也不算陌生。宫外人家也有这种情况,庶子有出息了,又恰逢老爹死了,分家出去单过,日子也还算不错,就想办法把亲妈给接出去住。虽然在老宅里那也许就是个姨娘,又或者连姨娘都不到,到了外宅,关起门来也公然是个老太太了。
一般逢着这种情况呢,本家不会过于为难,但是会约法三章的。主要是约束姨娘的行为,约束庶子的行为。
“那就好办好多了,妃母、嫔母能接出去差不多了,余下的先帝贵人等也好安置了。”待遇高的走了,剩下的可以挤一挤了。
胤礽摇了摇头:“你忘了,这里头老九以下自己还没搬出去呢?纵搬了,又有妃母年未过五十的,也不能出去住的。”
淑嘉一算,四妃倒是都够五十了,但是惠妃…还有良嫔,老八倒是有府邸了,但是良嫔还不够年龄,还得在宫里住上三年呢。底下排行越小,生母的年龄自然也就越小。
“那——”
“嗯?”
“惠妃母怎么办?”
胤礽笑得很奸诈:“反正老八且没事做,不如问问他们一母一子,愿不愿意凑作一块儿。”还真是好主意,把惠妃给老八,照顾不好,那是老八的错。
等到良嫔够了年纪,那可就要热闹了!
胤礽说着就有些兴奋,又说起了以后的安排,这就不止是先帝妃嫔的安排了,还包括了自家后院儿。李甲氏与李佳氏布景板了一点儿,胤礽也没当人家不存在,说着太妃移宫,就说到了腾出来的地方要怎么住的问题。
家务事与老婆商量,很正常,他又不能拿这事儿跟大臣商议不是?
淑嘉心说,来了!东宫里随她折腾,没人看得到。一旦放大到了后宫,问题就来了。
胤礽已经说上了,他的意思呢,李甲氏是为他生过两个儿子的,弘阳虽然死了,也是庶长子,弘晰还长大年人娶媳妇儿了,李甲氏必须是一宫主位才好。而李佳氏,也是很早就侍奉他了,生了两个女儿,虽没养大,但也是生了,不能无视。具体封什么位置,胤礽还没拿定主意。
淑嘉笑道:“要我说,弘晰额娘,便为妃,儿子都那样大了,也是孩子脸上好看;另一个,我一向是把她们一碗水端平的,都是一道儿入门侍奉你的,不过她运气差了点儿,为嫔如何?总要能自己作得些主,往后日子才过得舒心些。”
胤礽笑道:“就依你。”这也是他潜意识里对妻子的一次考验,也许他自己还没意识到,或者说,这是摆在淑嘉面前的一道坎。如果像眼前这下,痛痛快快地讨论了,那就是夫妻商量家事,可比照着老爷太太讨论姨娘待遇问题,小事。如果淑嘉有什么不合宜的举动,那大概就是在胤礽心里埋下一根刺了。又或者,皇帝都是记性很不错的人。
淑嘉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那个黑心肝的丈夫在跟她讨论着他爹小老婆、他小老婆的过程中,已经埋下了一串线。
很快,这串线就被拎了起来!
——
允禑儿子过满月,因为小孩子的祖父还没埋掉,过得不是那么张扬,只是在自家院子里摆了宴席,请亲戚过来坐一坐。允禑还在热孝中,得了长子再高兴,也得克制。
首先,不能摆酒,大家就寡淡一点,孝子二哥很龟毛,大家以茶代酒了吧。
其次,不能唱戏,本来国丧就不能唱戏的,又是亲爹死了,大家清静一点吧。
新爸爸偷笑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还要努力克制再克制。
“呵呵~”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淑惠实在看不过去了:“你出去罢,长辈哥哥们都到了,你去招呼着吧,傻笑什么呀。”
淑惠自己也高兴,却没有允禑这样夸张,当然,允禑这样也是有原因的。他得到消息,他二哥已经让内务府靠他额娘的上岗证了!
如果能在皇帝生前从他手里得到了上岗证书,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别沮丧。如果你,或者你儿子,跟新皇帝关系好,你也能升级。不但活着能升级,死了也能!
众所周知,皇家是个龟毛的家庭,做什么都要比别人复杂有排场,这就需要提前N久准备一应物品。如果想要封谁,得写圣旨、做衣服、造仪仗,以及,发证。到了嫔这一个级别,就可以领金册(虽然相对简陋一点)。
内务府有王嫔的尺寸,造仪仗也不用问人,但是刻金册就会暴露问题:上面要写名字的。允禑也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他很高兴。
由于皇帝允许皇子奉养亲母的想法还没有告知大家,在允禑看来,给王嫔一个正式的“嫔”位,是善待母亲、给她更好的待遇,当然要高兴了。
与他一样高兴的还有允佑,他的母亲现在也只是个庶妃,所谓庶妃,混得好了比妃还威武,混得不好比贵人还惨,生活没有保障。他也得到消息,生母戴佳氏也要被新君尊奉为先帝之嫔了,亦是喜不自胜。
允祹、允礼亦有此意,前阵子新帝对先帝两位继后不公平的那一点点言论,就这样被压了下去。皇帝不是对他爹的女人不满意,人家对庶母很厚道的,两位继后,那是娘家有人不争气,受连累了。皇帝这样做,也是对先帝感情深啊!再说了,皇帝不是在太子的“再四”劝说下,让两位继后祔庙了么?可见不是不讲理的人啊!
在这样的一派和谐中,新帝还很有人情味儿地出席了侄子的满月宴,又亲切接见了孩子的外祖母。孩子祖母,这个,嫡的都死了,亲的那个没满五十岁,不能见皇帝。只好见见外祖母了。
也就是在这次满月酒上,淑嘉发现了:她爹没来,她弟弟庆德也没来。什么未来方向她没把握,但是这些事情她还是门儿清的。有了疑问,再一询问,还是让她问出了实情。
被太子妃问话已经是吓人了,现在被皇后问话,被问到的人一想,反正皇后是关心自家父亲,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一有压力,她就招了。
淑嘉大惊失色:“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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