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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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氏的威风在,修水渠的时候,经过他家田地的水渠是最宽敞的,州郡用心,他们自家也会有贴补。自河中引水,也是优先安分给他们家,他家地灌得往外淌了,才轮到别人。再者,他家的田地很多,不止在一县,满郡都有。剩下别人家的地,就要吃他剩下的,所以抢得分外激烈。
往年这个时候,有械斗了,祁氏也会出面调解一下,既敦善睦邻,也是建立自己的威信。今天祁高不乐意这样做了,不但不调解,还会纵容。不但纵容,还希望全郡上下都闹上那么一闹。
你不是有蛮力么?你那两百人,捆得了功曹、抽得了门吏,你还能把全郡人都抓起来?
祁高打开了思路,很快便不在公务上面给池脩之找麻烦了,就算找了又如何?比如刺史君,虽然与祁高也算有交情了,让他为难池脩之?刺史级别还没池脩之老婆高呢,惹了郑琰,一封信到京里,直接把刺史给调走了肿么办?打定了春耕水源的大算盘之后,祁高在小事情上也按照既定思路走。你不是要在本地招人手吗?老子一声招呼下去,本地人士都不去捧你的场,看你怎么办!
看起来,池脩之到任之后的第一次大危险,似乎来临了。
你们这么想简直是太天真了!
“几十年前,朝上竟是猪猡做公卿吗?这样的货色是怎么做的太府的?一点也不难搞啊!真恨我不早生几十年,必能封侯拜相啊!”说话的这是李敬农。此君虽然对他爹很头疼,但是,少年总是会下意识地模仿亲近的男性长辈神马的,况且,李神策也不是一个很丢人的父亲。
所以,他是条小毒舌。
要李敬农说,分明是该:假意合作,背后捅刀,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原以为还有场硬仗要打,正想一展身手呢,结果一看,哇咧!这老头居然傲娇了,他怄上气了,为了怄气硬往南墙上磕。李敬农裂了,这货是怎么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来的?
祁高只是太久没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了。人吧,就像机器,不用就会生锈啊。能时刻警醒注意打磨上油的毕竟还是少数。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智商情商真的会退化啊!
奇难搞老先生真的想错了。池脩之是会坐着等你来挑衅的人吗?他是呆在家里坐等你打上门来的人吗?他来是准备做一番事业的,闲着没事儿等着跟你怄气?你以为你是谁?你真能代表人民群众投反对票吗?
郡守很忙!没功夫跟个既不英俊也不美丽的老头子置气。
前任把能用到的人都给带走了,只留下一个非暴力不合作的王功曹,还被池脩之给赶跑了。池脩之手上有算账的人手不假,大多是郑琰的侍婢,总不能一直拿侍婢充数吧?现培养统计人才?既来不及,眼下也没有那么多可靠又身份上能说得过去的人供调教。
更不用说他的衙门里现在六曹只得了两人,主簿也只有两个,典签倒是有的,小吏还差上至少二十人。在漫长的职官演变过程中,中央与地方互相影响着,地方政府的部门设置与中央基本保持一致,中央有六部,地方便有六曹,至少要六个人。典签掌机要,主簿管文书,同样重要。熟悉世情的当地小吏更是不可或缺的。眼下,都缺人!
池脩之一顿王八拳打的时候是痛快,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缺人的状况确实给他造成了些许不便。更不方便的是,他的招考简章贴出来之后,居然无人敢理会。也是,奇难搞积威之下,就是有什么想法,想跟新郡守套信近乎,也要犹豫那么一下。
于是,干活的人不够,招工又没有应聘的,池脩之只好带着一群小鬼,一个人当两个、三个人用,卷起袖子把挑子给挑起来。虽然累,心头却一片敞亮:他不能指望一顿王八拳就把一个郡的世家都给打服了,那是不可能的!像这些世家,是连宰相都敢顶牛的,何况你一宰相女婿呢?但是,只要他能顶得住这压力站住了脚,把事情做得有声有色,最多半年,就会有人来投奔了。
暂时没有人帮忙也好,正好锻炼一下自己,也是锻炼一下这些亲戚朋友家的孩子。说是孩子,人家年纪比池脩之也小不了多少,这些人不像池脩之,生于家庭败落之时,一个个是纯官二代兼富二代,多少有些骄娇二气,磨一磨,正好!这些人往家里写信,池脩之也没拦着,写吧写吧,告状吧,随意吧。他自己也往京中写信,给老师写、给岳父写、给皇帝写,无一例外的要求他们先袖手旁观,如果撑不住了,他会叫场外支援的。
衙中人少,郑德俭还是郑琰的亲侄子,李敬农又是池脩之忘年交的儿子,朱震算是半个池党,张亮更不用说,从小就跟着郑琰混的,如果没有应酬,大家都是在一处吃饭的。心情好了,还奏个乐什么的。
吃完了饭,再聊一会儿天。都是熟人嘛,池脩之一点也不避讳他有事跟老婆商量的习惯。李敬农开始是很不适应的,散了之后就隐讳地向郑德俭提议:“这个,男女授受不亲,夫人这…我们不太好意思啊。”
郑德俭很自然地道:“那是我姑母啊,”拍拍李敬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式,“不要想太多,只要你不招惹她,姑母人很好的。”
李敬农:!不招惹她,这个定义好难把握啊!
最终李敬农还是屈服了,他只是想起被关在池家冰窖里的亲爹。
吃过饭,池脩之还乐意带着下属晚辈跟老婆商量商量政事。朱震略有违和,还是忍了,事实证明,这一忍,还是有好处的,他初次见证了郑琰的凶残。
“春耕要用的种子、农具、耕牛业已分派妥当,我都造了册,多少种子,家具几成新,耕牛年齿,”池脩之擦着手给郑琰介绍情况,“派人送到各县衙门,看着县令们签字画押了,拿着签条再回来。小心总是没有错处的,省得又来个什么冒领的人。”
郑琰洗完了手,淡淡地问了一句:“就这么规规矩矩地送过去?”
“什么是规规矩矩呢?”
“派出人来一路敲锣打鼓地送,让所有百姓都知道地送,一道走一道告诉他们这是府君的仁政,让所有人都看到你送的是良种健牛。以后你要做什么,此地百姓的用处堪比京城诸公。京城快马要一天,往返需两日,这个,出门一吆喝,就来一群帮手。”
点到为止,不用再说下去了。
朱震心说,怪不得京中人都怕她,真是会玩手段啊!一个是一直为人民服务的好官,另一边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心理上就会亲近前者,两人相争,前者差得太多也就罢了,如果旗鼓相当,这份好感就会促使百姓站在郡衙这边。这主意不见得有多新鲜,凶残的是背后的喻意。朱震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宣传战呗,忽悠,可了劲儿地忽悠。
郑琰道:“趁着还有时间,你也该拜见一下使君了,再晚就抽不出空来了,我就先不去了,写封书信与礼物一道,你代我转交与使君夫人吧,”她留下来坐镇,防止有人趁池脩之离郡的时候生事,“你带五十护卫走,再多,怕使君不快。他夫人在京中的时候我也见过的,是个知道礼数的人。”
朱震与李敬农都得承认,有这样一个老婆,对于男人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池脩之道:“敬农随我去,其他人留下,有事先禀夫人。”
郑琰笑道:“你放心,祁老先生必会懂礼守法的。早去早回,等你回来了,我也好见一见熟人。”
“熟人?”
“唔,当年在大正宫里,我的熟人不少,如今她们放归故里,我既来了,便不能当成不知道啊。京城周围,入宫的良家子可不少。”
看着她那一张如花笑靥,朱震心说,来了!就是这个!果然还是夫人厉害!他虽姓朱,与本地望族朱氏却没半点亲戚关系,也是贫寒出身,他爹那个御史职位也不高,生活算是比较艰苦的,对民间疾苦知道得更多一点。
第二百六十七章 收买人心
郑琰这是在一点一点地收买人心,一郡百姓都心向池氏夫妇了,世家则无能为矣!这世上,除了世家之外,还有另一种学名叫“庶族地主”的生物啊!
池脩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移文给刺史,请求拜见。走的是快马驿递,第三日上得了回信,刺史很客气地说要跟池郎见面。池脩之在京中当中书舍人的时候,刺史每年入京,最要结交的人除了皇帝,就是郑靖业这个人事、组织部长,还有池脩之这个机要秘书。两人以前也算有交情了,刺史比祁高识趣多了,态度也好了很多。
鄢郡与刺史治所相隔并不遥远,池脩之轻车简从,带着些伴手礼,一日而至。且住在驿馆,次日投帖请见。
李刺史很客气,此君算起来还是李敬农的族叔,只是为人更圆滑一点。池脩之见过刺史,李刺史道:“池郎还与我客气呢,这小子没给池郎添乱吧?”
池脩之道:“李氏子,无愧世家之名。”
“你说好,必是好的!”
李敬农先是行了下官之礼,并不行亲戚之礼,池脩之道:“使君,我却是没说错的。初到新地,内子些许小事未完,故不能亲自前来,书信一封,转吾夫人。”说着,把信给了李敬农。
李刺史笑道:“你去见你叔母吧。”
李敬农恭恭敬敬地捧着信,在仆人引导下去见李刺史的妻子。
李刺史的笑容敛了:“我昨日才听说你在鄢郡的事情,你今日就来了,你究竟想怎么样?鄢郡靠着京城,你要好自为之啊!做不好,不说我要为难,郑相面上也要不好看的。你的衙里还缺多少人,不要告诉我人已经满了。”
池脩之道:“下官还顶得住。”
“这样不太好,你若缺人,及早补上,实在不行,我这里给你荐上几个,也都是老手,先把架子搭起来才好办事。不要误了农时。”
池脩之容色清冷,整个人像是冰雕出来的一样,声音也冷冷的:“非是下官敢辞使君,下官已经张榜求贤了,总要言而有信。现在没有人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总不会一直没人来的。”
李刺史打了个哆嗦,心道,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了,跟这小子也不算太熟,还是少管闲事为妙,我只管看着,他能治平了,也是我州内得益,少不得有我一份功劳。如果有问题,我睁一只眼帮他看着,别闹出大乱子来就是了。当下道:“好自为之。”
后衙里李敬农也见了刺史夫人,刺史夫人亦是世家出身,对着郑琰的书信赏玩良久:“此必是先帝遗物,观之可爱啊!”郑琰的字非常漂亮,内容也写得很好,大意就是她现在有些事脱不开身,但是池脩之不能不拜会上官那样太不敬了,于是只好让池脩之独自来,等夫人生日,她来祝寿。
池脩之一行人被留下来吃了午饭和晚饭,第二天一早告辞返郡,他们一回来,郑琰就要了名册,找出本郡放归的宫人名单,翻到家庭住址。方便的就召来一叙,送些小礼物,路远的就派人送些小礼物。
池脩之夫妇在民间的名声渐渐好了起来,池脩之也准备行动了,谁说他必须等着接招的?他要主动出招了!
听说池脩之要去县衙,郑琰很奇怪:“你要下去做什么?想看什么民情,到县衙是看不到的。”
池脩之笑道:“谁要看了?我是去做事的。既然每年都少不得争水,我就先把水给他们分了。不教而诛谓之虐,我先教导了,谁再犯吾法,必严惩不怠!”
“我怎么觉着你这笑的那么不对劲儿呢?”
池脩之道:“我审过那几个小吏,知道些祁家的事,他们家隐田可真不少。以往括隐只具一时之功,为什么?就因为你一要他纳税了,他就‘抛荒’,抛荒了的地,就算不得耕地了,自然不会再上税,等认真的郡守走了,他又把田圈了过来,接着种。百姓出了力役开了水渠,不管他的田在哪里,水先供他那里的。隐田,郡府田册上可不认那是田!既不是田,就不用水!”
世家隐田,做了个套儿,把自己脖子给套住了。你说那是田,好,你隐田了,你违法,交罚款交税吧。还有田上的农民,如果不入户籍了,那就是隐户,括出来归国家了。要不就是流民,要么遣返原籍,要么就入贱籍去。
池脩之下手,向来稳准狠。
祁老先生,接招吧。
祁高设套的时候不会通知池脩之,池脩之也不知道他要用水源的事情做文章,池脩之要通过水源弄隐田的事儿,也不会通知祁高,两人同时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只能说是巧合。于是,在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盘算的情况下,两人撞上了。一个认为自己是有心算无心,另一个干脆就是手捏朝廷认证的证据与法规。
先出手的是池脩之。
作为一个好郡守,一个想要做出事业、发展生产、保境安民、拉动境内GDP增长的好郡守,池脩之上任之后第二次张榜,内容就是“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别看本朝开国“才”八十来年,各地在国家规定的税收之外已经又加了许多苛捐杂税了,部分地区甚至能够翻番。有些干脆就是地方官缺钱了,编个理由加一点。官加一点,吏就要跟着捞点油水操作的过程中再加一点。鄢郡离京城近,不好加得太多,却也增了不少。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进了各级人员的腰包里了。
池脩之上任之后第一道榜文是招聘,目前人人看贴不回,连个专业挽尊的都没有,个个点个网页收藏,更狠一点的复印粘贴个TXT,回去慢慢研究,就是没人吱声。第二道榜文就是“减负”,这一回各界反应激烈,瞬间盖起摩天大楼!
他不但自己减,还把七县的苛捐杂税统统减了,放言,但凡敢在他的辖区私自加税的,他一定要参得你脱了官衣穿囚衣。反正你们也不乖,我又不缺钱,何必克薄百姓来养小吏?还是一群不听话的家伙,头一天到任就敢假模假式地跟上官摆谱,久抽!
对此,郑琰不得不担心地问一句:“水至清则无鱼,你是好意只恐下面的人弄鬼。”
池脩之笑道:“也不是全免了,几十年了,物价也比当初的时候贵了许多。这些年兴修水利,产量也比以前略加了些,稍高一点,我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
什么是苛捐杂税是府君说了算的,池脩之这一刀宰得技术含量很高,度把握得很好,既让你有油水拿,又不让你拿得太多伤民。这个油水呢,十分不丰厚,但是又让你舍不得撂了挑子不干。小吏嘛,眼界并不宽,贪小便宜真是人的天性。
在这里,必须插播一件事情,那就是池郡守终于招到了足够的小吏。吏在贱籍,又不同于一般的奴婢贱籍,而是与匠户们类似,属于技术人员,而且地位更高——他们与权利靠得太近了,手里还有那么一点小钱。不客气地说,苛捐杂税里有很多都是进了他们的腰包的。长官不喂饱了他们,就支使不动他们。多少长官到任前也是一代俊彦,最后被这些小吏们弄得伸展不得,只好妥协。
池脩之到任前就很俊彦,到任后改冷艳了。反正你们在另册,不老实的已经捆去做苦役了,反面典型给你们树了,你们是听话啊听话啊还是听话啊?什么?不听话?去!上河工去!正为修渠的事情发愁呢,白发着钱米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来当大爷的吗?
池脩之他简单粗暴啊!众人已经摸清了他的工作流程:先讲道理,你听了,皆大欢喜;什么?不听?不听也不跟你讨论,老子直接镇压!来,别说我不民主啊,机会给你们了,选择给府君当狗腿还是给府君做苦役?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哟,亲!
你这是讲道理吗?
池脩之按着名册把小吏召了过来,油滑的不要,单挑些老实的在前衙做杂役。翻着簿子,看着以前那些不得志的,把他们给弄上来。不得志的人,以前油水就没捞多少,甚至还要孝敬了那些得志的前辈,现在有比较体面的差使,有津贴还不用孝敬别人,自然是不想池府君倒台的,虽不至于效死力,也不会跟人搞破坏。前阵儿让他们跟着队伍宣传府君是好人,他们也挺卖力。这一回让他们广而告之,他们也乖乖去做了。有几个还稍有胆怯,更多的人已经威风了起来。池脩之先这些人也是有计较的,这样的人,以前就沾得少,现在油水少了,他们也能承受得了,一举而两得。
唔,你没看错,这样的提拔优待,只是争取到了中立。唉,地方官,难啊!
随着“减负”或曰“减赋”政策的宣讲深入民心,民间因为受世家影响而对池脩之不好的风评很快地转向。
“新府君尊素好银啊!”——小民甲。
“楼主好人一生平安!”——小民乙。
“看他们两口子多么和气啊!”——小民丙。
“好人+1”——小民丁。
从等等回复中可以看中,劳动人民真是纯朴善良。
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土豪劣绅”们的观点吧!
“这是想做出成绩来?但是与祁氏闹翻,他要用人,这是真心实意的招贤纳士了?有意思!有门道,可以近距离围观!”——回想起上道榜文,跃跃欲试的土地主。
这就是高帅富和矮矬穷的区别啊!
“让他闹,我看他能横行到几时,小吏从来不可欺。”——冷眼旁边的世家。
不管怎么说吧,这一道减税令下来,为池脩之争取到了很大的民意支持,同时“士绅里的一部分有识之士也解放了思想开拓了眼界”有了与池脩之合作的意向。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人家上头有人
池脩之挺满意,嗯,大概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就是划分各地用水的顺序、时长,池郡守的大招吟唱结束,开始发招了!
最先中招的肯定是郡衙所在之县,县名平固,靠京城附近略大些的地理名称,哪怕以前够土,定都之后也都要换个吉祥如意的好名字。
平固县令姓何,与几位县令一起参拜过池脩之,当时很少发言。出身不高不低,土地主出身,身材不高不矮,相貌不丑不俊,年纪不老不少,才能不好不赖,为人不好不坏,活脱脱一块布景板。池脩之却不这么想,能在郡衙所在地当县令,还一当好多年,就足证他至少是会做人,轻易不让人讨厌,与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处得不错。尤其是在鄢郡,至少证明这货跟祁氏的关系很不错,否则不至于能在平固呆得下去。一个例子,当初池脩之到郡,闹得那样凶残,这货头都没冒!
何县令被召了过来,一路上心里还在纳闷:我没得罪新郡守啊,虽然刚开始怠慢了一点儿,最近可是老实得很,一点也没出格啊?难道是郡守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何县令没来由菊花一紧。自打这新郡守带着老婆到了地头上,就没有不兴风作浪的时候!
何县令好想哭,这又是要做什么啊?先前上赶着宣传什么种子、家具、耕牛只收很低的押金和租金给百姓使用,让他不敢轻易加租金,已经少了一小笔收入了好吗?后来减赋,又让他丢了稳固的灰色收入来源,还拿参劾来作威胁,确切地说,这不是威胁,他是真能办这事儿啊!
想抗议,想来阴来,人家上头有人~
这不是坑爹呢吗?
何县令蔫头耷脑地往衙外走,他的心腹典签跟在侧后方,给他出馊主意来了:“等会儿府君说什么,您只管接了,实在接不了的,就说回来想想。一个字——拖!池府君一来就落了祁太府的面子,到现在还没有登门拜会祁太府,祁太府岂会善罢甘休?那一位祁府君请假回来为老夫人祝寿,到了春耕还滞留不回任地,为的难道不是给家中撑腰?让他们两边儿斗吧,您一向政绩不错,甭管哪个赢了,都得用得到您。”
何县令暴跳而起,冲典签的肩膀狠抽了好几下,边抽边骂:“笨蛋笨蛋!难道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吗?还坐得获利!笨蛋!我怎么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你以为池府君与祁太府都跟你一样是笨蛋吗?他们会自己打作一团,容我在一旁看戏?不指使我去当先锋就不错了!”
典签是县令的同乡后辈,跟县令有着几弯八拐的亲戚,这亲戚又不足以让法律明令禁止他们在同地任职,算是钻了“回避”的空子。被这位长辈一顿暴打,哪怕他论年纪也不比县令小几岁,还是抱头鼠蹿,边逃边喊:“您都知道了,还急什么呢?在不了出工不出力呗。”
何县令更生气了:“他们俩哪一个不是人精?我要是装死,他们能先收拾了我!我怎么带了你这么个笨蛋过来了?一个好主意都没有。”无故殴打下官是要问责的,典签却是他晚辈,长辈教训晚辈神马的,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人来劝,生怕自己当了炮灰。
所以典签被打得很苦逼,很郁闷地道:“那您选一下帮呗。”
何县令连生气都省了,尼玛这要是知道选哪一个,老子还用这么发愁么?挥挥手:“罢了罢了,你收拾一下,咱们去拜见府君。”
两人各乘一马,身后跟着几个随行,一路往郡衙而来。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不是到的最早的。池脩之把七县县令都给召了来,他有工作要布置。几个县令一碰头,谁也不比谁多知道什么,个个狐疑,端坐好了等池府君讲话。这人不按牌理出牌,还是等他出招比较保险。这其中也不乏有打定主意等一下会议一结束就往祁家跑的人,上一次就是这样,也没见府君说什么——别再这一回是来算这个账的吧?这府君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一点!
池脩之依旧没有让他们久等,行礼寒暄毕,池脩之先问县令们:“春耕之事忙完了吗?本府所拨种子、农具、耕牛,可有发下去?”
骨头县令最先回答:“回府君,下官已将种子等分发下去,各有欠条。”
新提拔的小吏们是本地人,早把这些县令的情况八给了池脩之听,池脩之对自己的下属们也算有了初步的了解,也拟定了区别对待的策略,并且知会了老婆和亲信们,对谁要更客气一点,对谁不妨冷淡一些,对谁又可以拉拢一类。
骨头县令姓阮,为人贞介耿直,参加过“大考”是先帝比较看好的人。为人也有缺点,就是太“独”了,是以一直做着个县令,死活升不上去。他所在的县算是七县里情况比较差一点的,主要就是土地不够肥沃,所以世家的土地算少的。阮县令又是个好官,括隐比较给力,类似和情况比较少。其他丰饶的县呢,隐田较多,一上一下,他的考绩居然能与他县持平。祁高也是拿他没办法了,俗语说得好“无欲则刚”,阮县令一不为升官二不为求财,就是勤勤恳恳地做事,先帝那里还挂过号的,地方油水还不多,遇上这么个人,真是鬼也发愁。
这是一个池脩之希望能够收为己用的人,至少阮县令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对池脩之有利,必要的时候池修绝不吝啬去回护他。阮县令本人不太适合在这个大环境下做更高的地方官,还要打听一下他的子侄,如果有合适的人,池脩之也打算推荐他出仕。
见说话的是骨头县令,池脩之的语气也和缓了不少:“可是先尽着急需的贫户?虽说是要一视同仁,也要留心不使贫者衣食无所倚,化作流民。”
阮县令严肃地答道:“府君放心,下官一向留意贫弱。且今年府君下令蠲一切苛捐杂税,百姓生活比往年会好很多,只要用力劳作,日子总是能过得下去的。”
池脩之满意地点点头,复问其他六令:“诸位呢?也是如此么?诸位是亲民官,可要着意抚民才好。”
几人回答得点乱糟糟的:“自当如此。”
池脩之好像满意了,“不能断了他们的生计,见死不救,使良民沦为流民,良田被抛荒啊!”啧,当我不知道啊?如果真遇到凶残括隐的官儿,世家也不好硬扛,这样的官儿人家占着正理儿,有的名声还特别好,很容易被关注,到时候传得天下都知道,很影响世家名声的。这个时候,世家就要退让,吐出一部分的田地来。
这个吐也是有讲究的,肯定不会是自首,说我白占了国家的便宜,把本该给国家交税的人啊田啊都拢到我名下了,让他们给我干活、交给我保护费。而是用“垦荒”的名义。即,本来这是块田没错,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被“抛荒”了,现在又有人来开垦。这样既逃了惩罚,还能逃税。
国家有规定,奖励垦荒,凡开垦荒地的,开始三年不收税或者少收税。遇上冤大头皇帝,可能五年不收税。三五年一过,你还是不是县令都是两说呢,到时候再伪称“抛荒”,这块地再从国家的田册上被删除,实际上则是已经又回到世家的口袋里了。
神马?池脩之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官方回答:投诚小吏汇报的。私人回答:大舅子们告诉人。诚实地回答:同学们难道忘记了吗?池家祖上就是最大的世家之一,一度还是领头羊,专干这个的。即使到了本朝势力不行了,依旧还是出了几代小官的。还有,池脩之他老婆,名下可也有不少隐户来的。
当然,池氏夫妇自以很厚道,自家能赚了钱之后,就很少做这样挖国家墙角的勾当了。池脩之也知道凡事不可能做绝,只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当然,祁氏除外,祁高的谱摆得太高了,池脩之对这样的装X货就一个办法:打到死为止。
众县令又七嘴八舌地应了一声:“是。”心中不免吐槽几句,你丫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把大家叫过来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啊?把咱们的油水给砍去大半,还要让咱们干活?你也太嚣张了吧?可正如何县令所想,他们还真是拿池脩之没办法。池脩之要拿祁高作伐子,土鳖们没有响应的。想跟池脩之对着干,同样没有人敢当出头鸟。
先挨着吧!
池脩之又来刺激人了:“先前说过水源的事情,我想过了,断没有我在堂上高坐,让你们跑断腿的道理。本府既为尔等上官,也当担起责任才好。水源的事情,我已知之,从今日起,本府与尔等跑遍全郡七县,把水源给分好了,到了用水之时,按分好的来!谁乱吾法,吾以刑待之!”
哈?吓死人了!几个县令都觉得池府君真是太天真了,你现在分好了,到了用水量大的时候,逼急了谁跟你讲道理啊?不能明着弄,还不能暗夜里偷水吗?到时候你能弄得了吗?往年都要靠诸如祁氏这样有威望的人调解才能少打几架,你这样能解决问题吗?如果预先分水能解决问题,咱们早做了好吗?这么多年,这么些人做过县令,总有几个会想到这个办法,真以为谁是傻子吗?最后还不是年年打,年年要调解?
心里想着,嘴上还要说府君高义、府君爱民,然后何县令就小心地道:“只怕小民顽愚,现在分好了,以后他们还是要打闹的,岂不是白费力气?”
池脩之道:“我自有办法。”
以为他不知道什么是“调解”吗?带路党是个历史名词好吗?小吏们早解释过了。可池脩之不在乎!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小子真坏
祁氏的威望如何来的?在世卿世禄,在一直有权!说白了,这威望就是权!除非你是聪明的阿凡提,没权没钱但是有口碑——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然谁听你的啊?
池脩之就是要拿祁氏来立威,小狗小猫的他还不希罕去收拾呢。
至于百姓殴斗,只要你能压得住他们心里的恶,这些人本性还是向善的。
池脩之起身道:“走吧,就从平固县开始,今天办得利索点儿,还能赶上回来吃午饭。正好你们都在,一起作个见证!”说完,护卫、衙役已经整队待发了。李敬农、郑德俭一人捧着本账,跟着一起走。
县令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围观一下,既是有个准备了,如果想打小报告,也有第一手材料。
一行人都有马骑,很快就到了最近的村子,七县令一看,心道,这小子真坏!可不是,田界上已经搭起了个简易的凉棚,相邻的两村乡老还有土地主已经被叫了来!周围还聚了很多围观群众。两个村子都不算小,但是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千号人,何况来的还不是全部。衙役和护卫维持起秩序来虽然累些,倒也不太难。
等池脩之带着县令们到了,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的官员,小民心中略怯,虽然还叽叽喳喳议论着,却比刚才还好管理些。池脩之就收获了许多偷跑过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爱慕的目光,不过他全当没看见。
八人坐定,衙役拿着棍子敲地,让众人肃静,池脩之扬扬下巴。衙役上前宣读府君又一条仁政:“每年争水必有殴斗,死伤惨重,不忍卒睹。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免惨祸再生,特为各户预分用水之例。开渠之后,各依例而行,有违者法必不容。”
底下一片嚷嚷,什么“他们村抢过我们村的水”、“你们也不是好人,还打伤过我们的人”、“你最WS了,趁着半夜偷水”、“你还半夜放狗咬人呢”。吵作一团,吵着吵着就有脾气暴的要卷袖子开片了。
衙役们再次维持会场秩序,再次宣讲:“过往不究,自今日起,再有乱法者,严惩不怠。”
下面是宣读用水政策,东村,有田若干亩,西村有田若干亩,其中上等田多少、中等田多少、下等田多少,又各有多少人口,如果没有意见,让各田主来签名确认。确认之后,才是按份分水。
这只是念名单,没问题。两村乡老捻须点头,土地主们也挑不出毛病来,各各上来签名。
忽然有一道声音道:“我等亦有田,为何没有我等之名?”
郑德俭在京里出门都有狗腿子代为喝道,现在自己只好扮一回狗腿子:“你是何人?”
“李二。”
“哦,”郑德俭应了一声,跟李敬农各翻翻手里的烂账本儿,与池脩之对了一眼,也拿出张纸来,“识字儿么?”
“认得几个。”
“你也签名。”提笔在纸上添了李二的名字,写作李二郎,有田若干顷,在什么地方,属良田,需用水。
李二郎识得几个字,一看写得没错,末尾还画了条线,标上本页只有这么多字。李二郎写了个还能认得清的名字,又按了个手印儿。郑德俭提高声音问:“还有有田而没有签过名的吗?”心里泪流满面,堂堂相府小郎君,尼玛干起吆喝的活计来了!
须臾,又出来一些人,称自己也有田,也要签名分水,郑德俭也填了单子,让他们挨个儿签了名。接着,郑德俭和李敬农就抱起账本儿跑到层层护卫中间了。县令们不知道池脩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瞪大了眼睛看下文。
下文?下文就是问李二等人:“尔等俱非编户齐民,尔等所说之田也不在州府田册!尔等何人,因何强占民田?”没收,统统没收。
池郡守开始查户口!池府君是来分水的不假,可没说不可以顺便查查户口啊?池府君在自己的地盘上公干,遇到违法份子,抓起来收拾那是责无旁贷的。
把柄拿到手,你等死吧!补钱缴税?那是轻的!你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这田是熟田,就是开垦了许多年的良田,早过了免税期了,你还隐瞒,这是犯国法的!你人也不在名册,是不是逃犯呀?
你这样的,田得收回,人得坐牢!牢房欢迎你,为你开个单间~
接着衙役们再次宣传府君的政策:“府君仁德为念,蠲一切苛捐杂税!若的为流民而垦荒者,今日登籍,所垦之地各归各人,按时纳赋,按季服役,按田分水。”
池脩之为何减赋,为的就是现在!
你以为小民很傻么?他们为什么捧着田拖家带口地当黑户?还不是国家收税太高,征发又多,实在忍不了了,才送上门去当隐形的奴婢的。说穿了,还是利益的问题。因世家收的税比国家略低,征发也更低,世家又不用备边!连修桥铺路挖渠,都是国家出大头。世家的力役更少。对于小民来说,终生可能走出不出生长的村子,是不是良民,在乡下地方,真没什么讲究。周围还是那么些人,日子还是那么过,谁也没巴望着能有更大的出息。相反,靠着世家,如果世家更宽容一点,还能选择聪明的孩子去教养,当郎君娘子的跟班,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是土里刨食刨不出来的。
眼下,池脩之把税赋给减了,征收的比例低于世家,就能吸纳出一大批的小民。当然,当时还是有人有疑问的。
“府君之策能长久吗?”问话的是已经签了名的一个中年人,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颇为沧桑。
“郎君青春几何?”
“我,小人,年四十。”
“我年二十,郎君有生之年,如遇报负,可来寻我!”
池脩之一言既出,众皆哗然!问话的中年人,在池脩之的目光之下,哆哆嗦嗦地登记了!
庶族地主家里亦有隐田,只是没有士族那么多罢了。他们不拜会池脩之。就是因为府君总是要走的,祁氏却是扎根地方的。不太敢挑衅啊!除非逼到一定程度上,那不是揭竿而起也差不多了,反抗世家,都是把脑袋挂腰带上的买卖。
所以门吏才听世家的,所以百姓畏吏更甚于官,所以百姓更听世家的。世家,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吏,也是扎根乡土的存在。
李二急了:“郎君怎么能收他人之田?我等这本是祁家的田!入没入册府君与祁太府说去!”他是祁氏的庄头,登的是纳到祁氏名下的田。如果一户小农,捧着田到世家名下,时间太久,可能就会混同。最后通过各种操作,并成一大块田,小农也成了家仆,主人家再选庄主进行管理。
池脩之冷笑道:“你这话可敢到堂上说?不在田籍,就是隐田!是夺国之税而肥己,损公肥私,本府正要参他!”声音很是冷厉,“我自京中来,京中太府却不是姓祁的,难道此地别有一朝廷不成?可要奏请圣人派兵进剿了!谁家的田都不行!”一个过了气的老头子,还来装当红偶像?找死!
李二瞬间哑了。
李敬农挥挥手,自有人上来一条链子拴了李二,把他确认的田地给空出来充公。
池脩之再次安抚民众:“我在一日,便护尔等一日。想看我笑话,做梦!如今充公之地,按国法或分或租,有余力之民皆可领。”小农们惊讶得安静了许久,才暴发出热烈的讨论,不用说,又盖楼了。
何县令额上全是汗,嘴唇已经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了。最圆的那个县令就姓袁,对祁高比较信任,此时不得不劝阻池脩之:“府君,这真是祁家的地,府君不与祁太…呃,祁老先生商量商量再说?”
“国法面前,有何可议?”李敬农冷笑着扇着手里的账本儿,扇得袁县令想吐血。他家也有隐田,当然,这是约定俗成的。在李敬农这样的世家子看来,这括隐与隐田根本就是拉锯,为国也好、损公也好,都是不可避免的。他生气的是祁高这土皇帝居然给他们一个空衙门,还让个一表三千里的表侄来为难他们。这事儿与隐田无关,只与怄气无关。
论起世家的傲气,祁高在李敬农面前根本不够看。李敬农跟池脩之同仇敌忾了。
袁县令还要强辩几句:“荒田嘛,开荒之后不及入册也是有的。”
“此地百年之前,皆是我池家田园,何来荒田之说?与国家,我没话说,谁要来占便宜,哼!”
同志们,你们忘了吗?池脩之他家号称“京兆池氏”,京城周围全是他们家地盘儿。池氏还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世家,这个地盘儿就不会小,鄢郡在京城周围,有他家的许多田地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家遭了兵祸,人死得差不多了,田守不住。但是,从法理上来说,池脩之这是唯一继承人…
大家自行想像一下吧!
百年之后再回旧宅,看到一群耗子在你家作乱,池郎,心情如何?
偷偷告诉大家一句,就算是在百年之前,这里有池家庄园不假,咳咳,还有一大片的池家隐田…
几位县令抹汗,池脩之权当没看见,冷声道:“各位不必忙着回去了,接下来都随我一处一处地走,也是作个见证!眼下此事最急!你们县中亦有典签主簿得坐镇,春耕已过,暂无他事,眼下此事最重要!都跟我去看着!”
此时之县,乃是按照户口来设,并不拘泥于面积,平固县的面积很大,池脩之也不介意,骑着马,带着武装匪徒,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走过,按照田亩的多少、历年赋役完成情况等标准,忽忽几日,给分派完毕。
池脩之分水顺带括隐也很有讲究,对于祁氏,那是死咬着不放,对于其他世家、土地主,是区别对待地宽容,只要他们的隐户在池脩之能容忍的范围之内,都不会过份追究。识趣的都乖乖把田弄出来,也不说是“自主垦荒”,都按熟田来缴税。国家对官员是有优惠的,即,你做到什么级别,就有多少田地的免税额,隐田显然是超出了免税额的,已经占过便宜的,就不要装纯洁了,老实缴就是了,权当是为池府君的政绩做贡献了,如果能够借此交好池府君,也算是赚了,没看到老祁已经很惨了吗?
第二百七十章 小报告
鄢郡的田册户籍上也多了数千顷的良田、几千号良民外加若干游民降为的贱籍。我们有理由相信,池脩之会给后者重新做人的机会,让他们参加劳动改造的。真是劳动改造啊!尔等就是太懒太闲!有力气什么事做不得?劳动改造去吧!
为了保证农忙时的用水,这些人的劳动必须给力,必须不能偷懒。为此,池脩之还好心地帮忙他们改造——派监督的,一个小吏配一个小民,还有军士巡逻。
因事涉自家利益,监督的小农恨不得长出四个脑袋八只手去盯着这些人,免得他们偷懒。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没有!他还约谈了乡老,让他们约束百姓,池府君把话说得明白:“我在一日,便还此地一日清明!保你们轻徭薄赋!我走了,后来者可不一定。若有人逼勒良民,我必以法除之,不论士庶!”
亲,你摆明了车马要干祁高,谁还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吗?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第一天分水之后祁高就得到了消息,这回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是觉得自己占着个天时地利人和,稳坐钓鱼台,怎么着也能耗死池脩之。等第一天分完了水,他还坐等着县令来给他通风报信呢,没想到池脩之把县令们给留到郡衙里吃个工作餐顺便开会去了,消息还是他家仆役一层层往上通报上来的。
池脩之多狠呐!一上手就让李二郎签字画押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证人太多,连翻供都没办法翻,根本就不是刑求也不是逼迫。池脩之还手握朝廷律令,完全合理合法。换个人,祁高完全可能说是池脩之“酷烈”。可人家上头有人!你这边小报告刚打上去,那边皇帝已经说,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不是这个样子的。
祁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半天,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气得晚饭都没吃。掌灯的时候,祁耜亲自过来请他去吃饭。祁高怒道:“我哪里还吃得下去?池家小儿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吗?百年之前,百年之前,可惜现在是百年之后!”
祁耜自己就做郡守,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不过他出身比较好,也比较识趣,总的来说与辖地人民相处愉快。遇上池脩之这样的货,真是让他也想吐血三升。本来吧,他是来给他娘祝寿来的,老人家活一年少一年了,宁可请假也要在这个时候尽孝。他向老天爷保证,虽然他爹有给池脩之下马威的意思,但是池脩之来的当天,真是他娘的生日!千真万确,根本就是碰巧了,郡上的人都要抱一抱祁氏的大腿,沾一沾祁氏的世家气,统统跑去祝寿了,怪得了谁呢?
要是池脩之早点登门拜访,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老爷子的品级在那里摆着呢,分明比他高啊!你个小辈,尊老爱幼一点有什么不好?非要扛上!
听到池脩之括了他的隐田,祁耜的心都在滴血!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去年进京的时候,池脩之就那么坐在新君旁边的样子来了。如今又说出百年之前的话来,明显的是下了决心的,这个刺儿头不好惹!私怨永远比公事更难妥协。祁耜飞快地作出了判断,希望能够劝说父亲退一步海阔天空。你退了,说不定还能有点下场,硬扛上去,就没有然后了。
祁高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此时一让,我祁氏脸面扫地矣!”
祁耜对于池脩之这一手也是毫无应对之策:“这小子才这么点儿年纪,他怎么就能这么损呢?”历来括隐,都是能够得到中央支持的,别看朝上许多人家的隐田比祁氏的都多,但是只要一提括隐,他们还是会支持的。要是有这样的好办法,我…我也不敢用啊!没错,祁府君知道了也不敢用,因为他是世家出身,哪怕是个小世家。不比池脩之,基本上就是光棍儿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一种,想通过他亲戚搞掉他都不可能。
他那个彪悍的媳妇儿压根儿就不是个会拖后腿的存在,池脩之想干啥就干啥,想杀人他老婆给他毁尸,想放火他老婆给他灭迹,想砍人他老婆帮他磨刀,全方位的。他那个岳父,你要是能搞掉郑靖业,还愁干不掉池脩之吗?
祁耜只好柔声细气地跟他爹摆事实讲道理:“以往那些人,或是能力有限,或是朝中无人,又或是不够刚强,池脩之三者兼备,阿爹且忍这一时罢。似他这样的人,不过是下来一圈混个资历而已,郑相公两子,不就是这样么?”
祁高捶着桌子道:“忍要忍到何时?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要我忍?”
“阿爹难道会有其他的办法?这位府君自从来了之后就没闲着,如今都在传着府君与夫人体恤小民的话呢。再说,”顿了一顿,“府君手里有账,京中户部也存着田亩户籍本册,李二郎这些傻子,还签字画押了。他还公然说,那是咱们家的田,幸而池脩之没有咬住这一点不放,否则情形只会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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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高怒道:“他不签,池脩之就敢不给水!”我的田哟!“池脩之这小子太坏了!居然不事先说一声,就这么把人给蒙了!”
祁耜忽然心中一动:“若是接下来都不签,闹将起来…”世家里,人品低下完全没下限的人也不在少数。都说掐女人掐得最凶残的一定是女人,同理,最了解官员弱点,踩官员踩得最凶残的,也是官僚。当官的最怕什么?辖区内出恶性事件,出一次事,前途不说全毁,也要耽误至少十年。
祁高认为池脩之更没下限:“晚了!他估计是早想到了,今天这才突然发难,有这两个村子做榜样,只怕后来者趋之若鹜啊!我说他怎么好心蠲了杂税呢,现在人人都说他的好,没人愿意附和着与他闹!最可恨是他娘子,一个女人,四处乱跑什么?呆在京里就好么!”
这老头儿开始不讲理了,一想起那个“韩国夫人品级很高,过来看望你媳妇儿,你们全家都得弯腰”他都气得要断气了。这死丫头只要戳在这里一天,她就是个巨无霸,你就不能冲她老公挥拳头。要不是她这么大的阵仗过来,池脩之到了衙门的头一天就该歇菜了!从头到尾,池脩之所倚者,难道不是权势么?
祁耜默,这个外挂开得确实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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