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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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说,当然是京城最重要。如果被魏主攻下京师,那画面真是能美得让人吐血了。
程素素知道他为什么疲惫:“要调多少兵马?京城有齐王,断不至于立时出事,若我们这里抽调的兵马多了,可就艰难了。”
谢麟一字一顿,用力地说:“必须回师勤王。”他当然知道现在抽调出兵力去回援京师会造成多么大的压力,但是“政治正确”是必须做的,哪怕守将不愿意,谢麟都得摁着他的头让他同意,派回去的还不能是老弱病残。只是这样一来,就像程素素讲的,如今魏兵中路军还在猛攻,那谢麟这里的压力就会变得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说话的时候,无论是幕僚还是学生一齐沉默。他们都是有见识的人,听个开头就明白了结尾,甚至如赵骞这样的老狐狸,不用听开头都能想得到最合适的做法。
待谢麟做了决定,赵骞低声道:“如今局势变了,芳臣要早做筹划了。”
谢麟揉着眉心:“您的意思是?”
赵骞扫了一眼室内,倒都是谢麟的亲信之人,不过他仍然没有将话说明白,只是建议:“缺的口子得填上,征发本地青壮吧。我虽不懂兵事,不过以过往经验来看,这一仗打下来,魏主在齐王手里还是要吃点小亏的。即便获胜,魏虏兵锋直指京师,也会造成震动,扩军就是必然了。宜做准备。”
“这是必然的事情。”谢麟很奇怪,赵骞应该不会说废话的。
赵骞果然加重了语气:“芳臣,是一地如此,还是北疆皆是如此呢?上表吧。”
谢麟顿时明白了,赵骞不愧是曾经参与了无数国家大事的人,他说的是国家策略上的调整。无论是挑明了,还是无意识的渐变,因为魏主的突袭,扩军是必然的,地方上武装的扩充也是必然的。这个时候,也要搏一个大局。
然而谢麟心中很疲惫,甚至有些挫败之感,应付了这几个人,谢麟要紧的是与属下会开会,将这个精神传达下去。然后“建议”守军,派兵驰援京师。离开前,谢麟将公文整个儿给程素素看了,程素素看了之后也涌起一阵无力感。下令让地方上勤王的是两府,但是又说主帅是齐王,京城里已经因为“政治”而干预军事了。
“地方团练么?”程素素轻声重复着,“真是吉凶难料了。”
赵骞没有随谢麟去见官员,听她这般讲,问道:“怎么是吉凶难料呢?”
“只怕以后要尾大不掉了。”这是常识,中央一旦允许地方武装的存在,那么中央的威望就自然而然地要降低。即使很快地击退了魏国,或者魏国很快完蛋了,虞朝也不可遏制地走上下坡路了,断无回血续命的可能。悲观一点想,搞不好这辈子能看到一次改朝换代。
赵骞道:“何至于此?团练又不是新鲜事,地方上办团练,免不得要士绅参与。”赵骞是很典型的士人,对于地方上地主参与团练,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中央政权当然会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团练也确实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不过当中央能够控制一切的时候,团练的生存空间是很小的。一旦放给地方去办,难免会被地方上的士绅、宗族沾指。
程素素只是摇头,最后说:“要我说,还是安抚使衙门来承办此事的好,你三百、我二百的凑人,彼此不熟,怎么能堪大用呢?且钱粮等等……”
“就是人马钱粮!”赵骞果断地讲,“若是朝廷能控制得了这些,哪里还用得着士绅们逾越呢?如今各样都吃紧。再者,在本地团练,能不与地方士绅打交道么?避不开的。”
“再吃紧也要咱们自己去做,放权下去,就是承认自己无能了,以后还怎么可能再收回来?要我说,也不要芳臣去上本的好,既是必然,两府会下文的,照办就是了。什么好点子么?”
赵骞心下狐疑,也不争辩:“好。”
总觉得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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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谢麟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说服”守将、征调青壮等等事项办好了。回到家里,谢麟才露出真实情绪来——愤怒!
他在卧房里不停的转圈,说出来的话连个标点都没有:“耻辱耻辱奇耻大辱我竟不能早些察觉魏主的阴谋竟不能有应对自幼人人说我聪慧及长事事无不在掌握竟然……”
生生地让程素素生出一种在看机枪射手的错觉,竟然……笑了出来!
谢麟停止了叨叨,猛地转身,不敢相信地:“你!”
程素素索性弯下腰去笑了个痛快,红着脸站起身来道:“我竟不知道你会觉得挫败。”
谢麟冷冷地:“我就是觉得了。”
“咱们对着的是个疯子,跟疯子较真,你就输了。要说失败,这么些年,我在北边放了多少人,竟然到今天才知道他奔京师去了,失败的是我。”
谢麟道:“那不一样,往先都是风闻,而后见到敌军,才烽火急报。今年能够提早秋收、巩固城防,已经很不错了。是西路无能!”
“那你气的什么?”
“我……无能……”
如果他是一个纯正的儒士,那么他只要按照信念去做,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但是他不是,名利之心一点也不比别人少,甚至因为自幼立下要掌政事堂的心愿,反而比别人多些。若只有名利之心,豁出去不要脸了,只要将心思放到为自己捞好处上,也就过了。他又想做出一番事业来,一帆风顺久了,有事情不在掌握之中,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程素素安慰道:“因为情况变了吧?”
“是啊,百无一用是书生。”
程素素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想什么呢?对手不一样了而已。以前要对付的是加官进爵,现在要对付的,是真正的军国大事。以前的对手是人,你之所有,足以应付一切敌手,现在的对手是一国,格局变了,可力量没有变,仅此而已。”
谢麟本就是个聪明人,一时挫败令他生出感慨,一旦点明,他又变得很明白了:“不止是我。怪不得我心里对赵先生更认可一些。”赵骞毕竟是跟着谢老丞相多的人,格局天然就会高一些,相较之下,石、江二位,尤其是江先生,与谢麟关系更亲密,但是如今提供的思路很多时候就用不上。
谢麟越想越明也越兴奋,到得最后开心地将程素素抱起来转圈圈:“就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明白之后就好办了,并不是要现在就设法去做丞相了,而是看明白了路,心里有了底就不会犹豫。
程素素这时候才将与赵骞说的事情同谢麟讲了:“你看,是放给他们,还是?”
谢麟道:“不放给他们,也还是要用到他们的。不过,有我在一日,就不容他们自作主张!”
“那就自己管起来。”
“这样果然就不能由我来讲的,我又亲自管这个,又上表,只怕挨参都是轻的。”这就等于是向两府明着要兵权了,他这个安抚使原就管得多,民政一把抓,军政也能说得上话,好歹军政不全在他手上,如今要是手上有了兵。谢麟要是在政事堂,一准儿先把这样的人给掐死了。
“两府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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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府果然很快又下了一道命令,即令谢麟、程犀动员起当地的团练来。
便在此时,赵骞又找上了谢麟。
谢麟还道他是对团练的事情提出反对的意见,譬如建议放权下去之类。不想赵骞劈头一句话便问的是:“芳臣,若是京师有变,你有准备吗?”
谢麟:……
赵骞道:“京中有齐王,你们我都信他的本事,然而若有万一呢?即便击退了魏虏,只要魏国不灭,格局也都变了。芳臣,你有准备吗?”
谢麟严肃了起来:“您的意思是?”
“团练放在自己手里,也好。”
谢麟正色道:“我只一心为朝廷效忠。”
“这是自然,”赵骞很明白他们在谈什么,“一个手上有兵的安抚使,与一个名士安抚使,一个只会管民政的安抚使,份量是不一样的。”
谢麟有些好奇地看向赵骞,赵骞坦然承认:“与娘子谈过,不过彼时人多眼杂,不好多讲。”
谢麟道:“情势总不至于坏到那个地步。”
“不至于立时坏到那个地步而已,当为子孙计。”
“您说的是。”谢麟格外的礼貌。
“奏本还是要写的,写写魏虏势大,各自为战不成气候。团练也要用到本地士绅,给他们授官就是。兵却不能是他们招募、先听他们再听朝廷的。”赵骞说的是“朝廷”潜台词却说的是“安抚使”。
谢麟也毫不客气,亲自抓了这件事情。他手里握着土地、人口等等的簿册,亲自选派人手,移文各地征发青壮,而非放手给地方士绅去承办此事。
此时秋收已过,正是农闲之时,征发虽苦,然大兵压境,百姓也没了叫苦的心思,受到征召的都老老实实地编队协助守城了。
因提前得到消息,准备得还算充份,中路与东路虽然抽调兵力、战事吃紧,竟坚持了下来。
魏兵故布疑阵,譬如多扎帐篷、故意扬起尘土之类,显得人马多,但是上手一打,有多少人马就感觉得到了。双方对阵了小半个月,虞朝方面也估摸到了对方的兵力。据有经验的安喜的说法,中路大军三、四万是有的,东路的势头来看兵马不比中路少,也多不到哪里去。
则西路为什么这么快被打穿也就有了解释了,如果真的是点兵二十万的话,有魏主率领,带着一国的精英,十余万大军,打穿一个没有良将坐镇的西路,真不意外。
只是不知京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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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齐王正在破口大骂:“一群废物!”
“慈祥的好叔叔”齐王好不容易当了几天好人,少爷脾气又被气出来了。西咱被打穿,当然是废物,两府这群废物居然让两路抽调兵力回来“勤王”?!!!不应该从南方调兵吗?北方的边境不守了吗?!
哪怕是调兵,回援京师有P用?要他说,真要调兵,中路的兵马去袭魏主的后路,东路的兵马去扑魏主的王庭。完事!都不用真的打,只要做做样子,魏就得考虑一下后果!
但是!不能冒这个险!京师不能出事!所以,当王丞相提出调兵的建议的时候,两府火速通过,皇帝也点了头。齐王只有眼睁睁看着,不能提出反对的意见,否则就是……“只知道打仗,而置陛下于危险之地”,他是慈祥的好叔叔,不能这么干。
齐王只能借着骂西路将领无能,发愤心中的愤懑,他皇帝侄子还在一边看着呢。
皇帝是真的相信他的这位亲叔叔,不信也不行,现在最容易指望的就是齐王。所以皇帝将京师的防务交给了齐王。
齐王现在才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多么的幸福!哪怕派个监军,都比现在这样幸福。因为这是真的头上顶个皇帝在办事,还是个不咋懂军事的皇帝。
齐王能给的建议也只有坚壁清野,趁魏兵还没有扑到京师城墙下面,沿途各地抓紧秋收,然后关好大门!接着将派到南方的爱将迟幸给召了回来,这个命令很容易得到了通过。而后,齐王给迟幸下了死命令——袭魏主后路。
打穿西路,西路五年来在张孝知这位“能吏”的经营下攒下的家底已落在了魏主手里了。有了补给,魏主能毫无顾忌的扑向京师,到时候就是比谁先死了。京城如果能耗到魏兵疲乏而京城不破,那这回就能稳赢了。
这是最蠢的办法,并且一点也不保险。
现在耗死魏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还是要靠打的!给魏主给危险感,迫使他撤兵,才是最优的选择。
“废物”政事堂终于有了一点用,他们再次颁了政令,号召沦落区的士绅、百姓起而反抗——按首虏数论功,比照悬赏教匪赏格再加一等。齐王一看就知道这阴招是谁出的,肯定是李福遇。
还行,没蠢到家,齐王气咻咻的想。
在京城提心吊胆之中,魏兵跑到了京郊转了一圈,将京城围了三圈,架起云梯来攻城。
第一日,双方各抛下数千具尸体。
第二日,魏主即派了蒋清泰为正、游兆为副,领队向虞朝提出了议和。
这一回,连两府里的斯文人都破口大骂了:“他得了失心疯了吗?!”
第230章 王庭变乱
即便如此, 两府也要请示过皇帝之后, 才能决定要不要将蒋、游两个叛国的逆贼拒之门外。
皇帝是知道游兆的另一重身份的, 略一思索, 便同意了二人入城。李丞相欲言又止, 皇帝轻声道:“老师,见一见而已。”李丞相也只能告退。先帝坚持不懈数十年如一日地打击古老太师, 造成了一个直接的后果就是——相当多的朝臣不肯坚持自己的意见了。地位越高,越是如此。
皇帝情知此事, 但是越表白只会越让朝臣们谨小慎微,只能靠自己不断的坚持宽容,才能将这风气给改过来了。这么打算着, 他又召了齐王来商议此事。
齐王沉着地道:“也行。”
皇帝苦笑道:“您也这个样子了。”
齐王皱皱眉:“稳妥一些,总是好的。”
京城被人给围了, 总不能从容, 若只有齐王自己,那你爱围多久围多久, 总之你深入我腹地,急的该是你。一旦侄子也给堵城里了, 情况就不能单纯的这么看了。最终, 游兆跟着蒋清泰就进了城。
接待他们的是鸿胪寺的官员。
蒋清泰为主,游兆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法, 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才强忍着没有讲话。
魏主从容亮出了他的条件。简单的讲, 割地赔款, 西路攻占下来的领土他不要全部,但是要求了与魏国接壤的一部分,并且不再是单纯的要求重开榷场,而是要求岁贡了。同时,如果虞朝的百姓想到魏国去,虞朝不得阻拦。
鸿胪寺飞快地将蒋清泰的条件送到了宫里,两府炸了。在心里炸了,面上还要很和气地将蒋、游安排好,而不是将二人给砍了。
条件提到宫中,皇帝也撑不住气得厉害:“得寸进尺!”
猛地一抬头,皇帝问齐王:“若是您遇到了这事,会怎么样?”
齐王踌躇,皇帝软软地叫了一声:“叔。”
齐王打了个哆嗦,皇帝低落地道:“要是您再不跟我说实话,我还能指望从谁那里听到这话呢?阿爹已经去世了……”
齐王沉默了一阵,才说:“你是皇帝,要稳妥些好,不能不管不顾。”
“再稳妥不也是兵临城下了么?这也不是您的脾气会说的话。”
齐王被噎到了,想了想,道:“我就叫他们滚了。”
皇帝笑了:“我知道了。”
接着,皇帝下了一道非常奇怪的命令——将使者分开扣押,彼此不能见面,皇帝换了便服去见游兆。
游兆得见天子,也是激动的,皇帝温言安抚他,且给了许诺。游兆低声将魏主的情况说了出来:“彼已洗劫西路,纵使和谈不成,此次出兵也不致一无所获招致反对。”
不过也不是没有隐患,魏主是靠强令统一内部的,他需要武功压镇,所以必须得南下。即便南下,内部的反对者也从来没有消失。魏主的兄弟们遭到杀戮,兄弟们的母族、妻族等等也不是真心顺服,内部问题多多,要靠对外侵略来缓解。只要他能够带来足够的利益,就会有足够的人与他化解怨恨,支持他。
这一次和谈,并不是魏主良心发现了,又或者发现京师难以攻破,而是他的兵力也到极限了。打穿了西路,并不代表高枕无忧,沿途的反抗也没有停止过。再不回去,怕就要被包围起来,回不去了。
同时游兆又提供了另一个消息——魏主在西路并没有大肆杀戮,反而开始招降纳叛,一改昔日作风,走了怀柔的路线。
前面说的都能忍,唯有这一条令皇帝脸上变色。许多事情是不能同游兆这样的人讲的,皇帝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回宫之后低声对齐王道:“我倒宁愿他凶狠一些。”招降纳叛,那才是真的有入主中原之志,与魏主试图创制文字一样,都是比单纯的军事进攻更可怕的事情。
得了游兆的内线消息,皇帝与齐王又密谈许久,齐王没有禁住侄子的软语哀求,说出了自己认为可行的而不是“为皇帝考虑”的办法——拖,反正你已经打过来了,洗劫了一番,损失已经有了,那我也就不急着赶你走了,我耗死你!
齐王心里,还是十分赞同程素素的一个观点的,将自己摆到弱者的位置上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魏主自己愿意把鞋穿上,齐王就能把自己的鞋给脱了。然后看谁怕谁。不过这样的观点一定会受到抨击,并且很难被实施就是了。估计没人会同意他让出纵深来,以时间换空间,然后将魏主给围死、耗死。
皇帝最终采取了齐王所言的消耗办法,不同意魏国的条件,死守,同时召集各地来勤王。将京师防务彻底放手给齐王去办,自己什么话也不讲,并且要求叔叔只考虑胜负,不必考虑他。
各地勤王之师陆续赶到,魏主感受到了明显的压力。不幸到了此时,魏主想撤兵了,手下反而不干了——南朝的国都就在眼前了,里面全是金银珠宝金帛女子,就这样走了?魏主几乎要压不住诸将了,他南下的宣传就是,南朝花花世界,是可以享受的地方。现在反倒成了套在他脖子上的绳子,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同时也令魏主十分恼火:这些东西居然并不是真心效忠听命,回去是要好好收拾收拾了。
每日里,魏主的大帐内都争吵不休,悍将们争相要求去攻城,甚至出现了私自出击的情况。魏主的脸一日阴似一日,强忍着不要当场爆发,要收拾也要回去再收拾,不能出征的时候内讧。
便在此时,镇定王庭的老国尉发来急报——王庭叛乱。
坏消息中止了内部的争执,不必魏主再多做动员,上下齐齐整装回撤。所经之处,将府库搬空,对士绅百姓倒侵犯得少,居然有了一点点“秋毫无犯”的味道。对官员就则是武将处死,文官皆被他俘获北还。
如此一来,朝廷上骂他们骂得凶,民间对魏主的评价却没有糟糕。
消息传回京中,无论宫中还是两府,都以为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恨不得给亲手将他给剁了。齐王不提亲自北上的事情,开始着手整顿京师的防务,西路像撕纸一样的被打穿就算了,京师周边居然也如此容易地被魏主突破,真是不能容忍!
同时,齐王给中路、东路将领下令——严防魏兵。他扣下了疲惫的增援部队,转而划拨修整好的五万人北上,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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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路与中路没有坐以待毙。
程素素自打知道魏主自西路南下,即下令给仍留在魏国的暗线——将被魏主镇压的贵族,无论之前是不是主战派,是不是与虞朝有血海深仇,只要他是反对魏主的,不管是本人,还是这些人的子女(最好是男性继承人)弄几个出来!不必非得是魏主的兄弟或者侄子。
扶植傀儡,要的就是个名头而已,借他们的招牌,堆人,给魏主找不自在。
正面战场,就目前来看,想势如破竹,一气灭了魏国,那是很困难的。但是玩手段搞分裂,让他们从内部瓦解,不必谢麟这个级别的,哪怕是李巽、王经等人,也是顺手就给写出好几条计策来。
前提是要有那么个傀儡。
这种做法在历史上许多人用过,不过大多是等着北方的失意者过来投靠。程素素则是主动出击,下令联络魏主的反对者。
草原上的生存法则很简单,就是生存。立场什么的,不重要的,旧仇什么的虽然重要,也不是不能先放在一边的。眼看着在魏主手下就要丧命,投奔南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多少争斗失意者都是这么干的。
两天之后,内掌柜传递来了一份名单,皆是他通过观察接触,认为可以尝试偷渡过来的人员名单。内掌柜与其中一部分人有接触,并且与他们谈了条件。
程素素看到“条件”二字,登时又起了一个坏主意,给内掌柜的指示:条件里要加一条,要求他们在王庭腹地发动叛乱。不必要大动干戈,只要能扰乱王庭、转移视线、给出逃创造机会即可,并且给了内掌柜一句话“得胜归来时不想再看到碍眼的人”。
内掌柜接到指示,先将数人藏在大车里夹带出王庭,交与接头人。返折回去,与失势的贵族们策划动乱。叛乱者并没有直接攻占宫廷,而是先一把火烧了自家营盘房屋,散布:“皇帝要对我等下手了,传下令来,得胜归来时不想再看到碍眼的人。”的消息。
听到“得胜归来时不想再看到碍眼的人”十足十是魏主的口吻,想不信都不行,原本还犹豫的人顿时升出做困兽之斗的心来。他们聚集在一起,仍旧是用的火攻的法子,放火烧了王庭。
魏主南下,王庭留下呼延英的父亲老国尉来镇守。毫无疑问,老国尉是块老姜,很注意防范这些持不同政见的贵族。直接的反对者都被诛杀了,留下的这些乃是肚子里有意见,但是口上不说,不容易抓到把柄的。魏主的意思,他要通过武功令这些贵族臣服,等他回来的时候,若是这些人识趣跪了,这事就揭过了,如果依旧倔着,则可挟如此武功,将旧贵族诛杀。
老国尉却没有想到,他没动手,居然有人先动起手来了。急忙调兵,将心中的危险人物居住的地区看管分割出来。不意火势太猛,这种分割的策略无法得到很好的落实,城内已经乱了起来。
老国尉有着丰富的经验,围不起生事的,他便派兵将还未动乱的地方给压下去,使他们不从乱。接着看住城门,有往城外冲的,都就地格杀。接着派人取水救火。
应对得十分及时果断,最终纵火者被他擒获了一半,另一半趁乱外逃。老国尉毫不犹豫地派兵追杀,发动、参与叛乱者顺利逃出生天者不过十之二、三。
内掌柜望着漫天的烟火,眯了眯眼睛,缩回了屋子里,对呼延部的熟人道:“外面乱,不要出去凑热闹。”自己则在担心,也不知道接应的人有没有将他们送到地方。出了城,行进的路线内掌柜就完全不知道了。
路线是程素素定的,不直接南下,拐到西路,从西路折向东,将人送到程素素的手里。
打了一个时间差,在魏主班师之前,两名中年人、一名青年、三个男童便被一辆大车送进了安抚使府。
第231章 无知少女
“我会上报朝廷的。”无论来人如何哭, 谢麟都只有这么一句话。擅自发兵?且不说团练才刚刚组建尚未成军, 就是练成了, 那也不是谢麟能够决定的。哪怕谢麟能够决定, 他也不会轻易就点头。大军对阵且是惨胜,借点兵给这群丧家之犬就指望翻盘?谢麟可不是那等爱做白日梦的迂腐书生。
这群“弃暗投明”之人当然要好好地利用起来, 如何用, 则需要商议一番。
谢麟将他们秘密地安置起来,却不立即奏报朝廷, 而是先召集了心腹来开会。学生们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秘密,赵、石、江三位书房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看我、我看你, 发现对方也不知道之后, 一齐担忧了起来。
书房里, 程素素与谢麟已经坐了好一阵了,脸上不见焦虑之色。江先生先笑道:“看东翁与娘子这个样子,是有好事情?”
谢麟道:“一个办不好,好事也要变坏事了。”
石先生也不与他客气, 问道:“敢问何事?”
谢麟看了一眼程素素, 笑道:“你说?”程素素回了一句:“谁说不都一样?”后,轻描淡写地说:“我派人,去魏国接了几个人回来。”
程素素在做什么,三位先生是不知道也不好过问的, 今日一听便知, 兴许她忙的就是这件事情。赵骞问道:“接的何样人?”
谢麟接过话头, 将情况介绍了一下,问道:“这些人,要怎么用?”
赵骞果断地说:“当上报朝廷。”
直白的抢话发生在赵骞身上是极为罕见的,江先生问道:“为何?既有了这些人,何不等他们建功?”
赵骞耐心地问道:“他们一定能建功吗?丧家之犬,其心反复,再投了魏主也未可知。纵然能够建功,风险也太大了,这个风险,芳臣不能担。”
江先生思忖片刻,也觉得赵骞说得有理。文人心里总有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点,斗败而投奔天朝的人,并不是心里向往天朝,只是想利用天朝罢了。江先生道:“既如此,也不能建议朝廷就用他们了。尊其位,给其财,养起来。做个千金买骨吧?咱不沾手。”
石先生道:“报他们来投。”说完看了程素素一眼。
程素素嗤笑一声:“千金买骨,是要千里马的。魏国有真的千里马,却没有先生要的‘千里马’。我算是想明白了,就不能指望他们。让他们带路,收留他们,是为用他们对付魏国,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当马前卒,为他们争富贵。”
粗鄙一点讲,是养他们做斗犬的,可不是犯贱上赶着给他们当狗腿打手,打死了魏主好让他们上位,然后再南下来侵略的。
这话就说得太直接了,简直让人无法接口。于是谢麟索性抛出了最要紧的问题:“如何奏报?即便奏报了,朝廷必会召他们入京的,进京之后如何进展,恐怕就不由我们说了算了。”
此言一出,江先生与石先生皆面惋惜之色。
程素素冷笑一声:“这几个人不由我们说了算,就再弄几个回来好了。办法总是有的嘛。”
江先生道:“东翁可以写信给叶相公嘛。”叶宁等着在这方面表现等很久了。
最终定下的结果,乃是先奏报朝廷,看朝廷能拿出什么办法来,如果办法太介,他们就自己悄悄动手,不能大动作,还能有小动作呢。江先生又提议,报到朝廷上,就代表着这件事情没有办法保密了,难保魏国不会有什么报复性的举动,所以必须有所准备。
消息过往很快,数日之后,京中便传下旨意,果然是要送这几个人上京。叶宁的书信随后才到,答复却不能令谢麟满意。叶宁告诉谢麟,两府认为从稳比较好,依旧是给这些人以一定的官位,养起来,作个榜样。等到朝廷要再兴兵的时候,用他们做前锋或者带路党。让谢麟对此不要有情绪。
看到这封信,谢麟也谈不上失望,这种情况本就在预料之中。他又想起程素素说过的,再弄几个人来,借这几个人生点事端。然而要如何生事端呢?又能怎么生事端呢?国与国之间的争锋,归根结底,还是要实力的较量。
想明此节,谢麟便将此事放下,只管组织恢复生产,将团练的事情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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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素却不是一个肯放下主意的人。
继叶宁的信函之后,朝廷的反应也确定了,给这几位“降将”以一定的官职(虚衔),好好地养起来,同时向魏国发布了招降的意向。谢麟埋头去搞他的团练,魏主也反应正常地派人到边境转了一圈。
程素素则给尚在魏国的暗探们发布了一条命令——排察魏国旧贵族,凡不支持魏主的,都列一个名单交上来。她要针对这些人,制定一个计划。
便在此时,宫中有密使来见谢麟,携带着皇帝的亲笔手书,对谢麟办的这件事情表示了肯定,同时表示,暂时还不能公开是谢麟将人搞回来的,只能算这些魏人“投诚”。
谢麟不以自己为意,请密使转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奏折,请皇帝一定要注意良将的培养。兵有了,粮有了,缺的是将,缺的是能够让良将冒头的机会。
送走奏折,谢麟了了一桩心事,愈发重视起团练来。团练是真正掌握在他手中的机动力量,可以不必经过朝廷的允许,“从权”地进行小规矩的调度。自己不动手不知道,一动手就晓得朝廷这仗能打成这样,已不算是无能了。只练兵一条,就将谢麟搞得筋疲力尽了。
训练个口令,教会进退,执武器、学会简单的列阵的步法,这大概就能算是一个能用的兵了。对内剿个教匪,只要指挥得当,完全够用。做到这一步,对谢麟而言还是很轻松的,哪怕他是个文官,练出这样的兵,也是能做得到的。
当对手换成魏兵的时候,怎么看怎么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如何提高,就成了谢麟的一块心病。
更糟心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一日,衙前的大鼓被擂响。谢麟很是讶异,按照惯例,很少有人将状告到他这里来,得一级一级的往上告。如游兆那等跑到京城去击登闻鼓的,是异类,也是因为游兆当时想告的事情不一般。眼下这个一身灰扑扑的布衣的瘦弱年轻人,乃是直奔到谢麟这里来的。
告的是拐卖人口。买卖人口,如果是父母长辈卖的、主人家转卖的,还要受到保护,拐卖就不一样了,年轻人白晔告的事情也不一般——有人拐卖了他的堂弟卖到谢麟这里做团练来了。
谢麟收了他的状子之后,安排他去等候。接着便派人按状纸所诉,将买卖人口的抓来问讯。被唤来的除了牙人,还有一位本地士绅。虽则程素素坚持团练要谢麟自己搞,但是团练不让士绅参与几乎是不可能的,谢麟、赵骞等都不认为让士绅参与会坏过团练组织不起来。士绅也十分踊跃。这位士绅正是一位热血……中年,他承认自己是买了不少人来充团练。
确切的说,他做的事情不是“买人做团练”而是“买来仆役,放到团练里”。末了这位士绅慷慨地道:“为国尽忠,我等万死不辞,何况只是拿出点些钱财来?”
谢麟半晌没能说出话来。立在一旁的江先生也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搞?”
这种事在战乱的时候倒是有的,买些无处安身的人做家丁,既做了自家仆役,分配他看家护院做打手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将这个“看家护院”的范围扩大一点,编练一下就是部曲了。
如今这位仁兄……怎么说呢?爱国心切?花钱给团练买兵,他自己还不在团练里任职,纯是为国奉献了。
简直是一场闹剧!
谢麟被气笑了,判了白晔的弟弟白昌随哥哥回家,这位爱国士绅则被勒令回家反省,涉嫌拐卖人口的牙人等等,自然是打板子的打板子、流放的流放。本以为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就算完了。
更闹腾的来了,白昌死活不肯回家:“父母都不在了,我回去做甚?让我在这里吧!哥!保家卫国,人人有责的。你没有看到这里的百姓被魏虏戕害得有多么的惨。”
谢麟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团练建起来了,里面的爱国教育必不可少,天一书院的书生们在程素素的怂恿之下卷起袖子承担了很大的一部分。搞得白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热血上头,要为国捐躯。
白晔当场把弟弟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叔叔婶婶只有你一个儿子……”
原来,这二位是堂兄弟,白晔他爹一见弟弟唯一的儿子被拐走了,忙着侵吞弟弟留下的家产。白晔看不下去他爹这个样子,也离家出走,打算将堂弟带回,给堂弟将家产争回来,居然让他一路找到了堂弟。白昌不肯跟哥哥回家,白晔这才告上了衙门。
白昌被爆打出一个黑圈眼,仍然坚持守土有责。白晔怒骂:“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气得谢麟将他们俩都赶了出去。
然而白昌事件透露出来的问题仍然不少,别的不说,十五岁的毛孩子,就比谢绍大那么几岁,芦柴棒一样的身条就上阵杀敌?逗谁呢?谢麟只得亲自上场,将团练精选,一将领裁掉了三分之一,看到数字减少,心痛不已。
除此之外,倒都还在掌握之中。
过不数月,米铮被送回京里,继续准备科考。因魏人围城,这科考就又误了一年。马度、谢守二人打翰林院里圆满毕业,此番皇帝下了狠心,这批进士一个不留京,统统放到外面去历练,清贵的职位是不要想了的,皇帝不但需要良将,也需要能吏。
作为一个年轻人,皇帝还没有沾染上暮气,也很敢看、很敢想,知晓下面的弊病,将这批进士放到基层上去。同时对全国的官员又进行了一次调整,谢麟在中路做得不错,才有起色,皇帝便先不调他回京,也不调往南方,而是命他经营北疆,力排众议,将西路一路划拨给了他。
同时,将程犀调往南方去做转运使。东路的安抚使则根据谢麟的推荐,提拔了王经。朝中议论纷纷,以为王经曾是谢麟的副手,如今这般,则是整个北疆的民政都落在了谢麟的手上了。皇帝难得一意孤行,坚持将谢麟留了下来,且说叶宁:“相公何必为了避嫌而反对?选官,得其人而任。如今选官避嫌、资历、姻亲、师生、年龄、出身、人缘……样样都想到了,就是不计较能力!我就是要看真本事!文官如此、武将更是如此!”
端的是掷地有声。
谁都知道,皇帝这话,说谢麟还在其次,求良将是真的。谢麟的任命,阻力并不太大,很快就定了下来。而良将,不晓得是不是还在摇篮里。
遇到这样一位皇帝,程素素也只能说,这国家一时半会儿是真不该完蛋的。有他这句话,哪怕一时半会儿没有良将,靠着国力,也能死撑下去。相信良将很快也会冒头了。
谢麟的辖区扩大了,西路虽被打穿,百姓受的祸害还算少,重建只需要补上官吏即可。皇帝正好放出一批进士来,谢麟采用以老带新的办法,将李巽、谢鸾、谢理等旧人,更予以大府,或升做知府,放到各地,而将来的进士们或做县令,或做府内属官,予以历练。
一个月后,各路官员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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