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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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大郎原也不笨,从来输赢有数。却不想程谦做局高明,也不私开局,只往那赌坊里去。赌坊做的就是那勾得你不想走,输了借债也要赌的勾当。寒天里,点几盏昏灯,火盆烧得旺旺,又斟来酒食,再燃浓香。四下里一片喊杀声,激得人热血沸腾。余大郎毕竟不如乃父老江湖,四周又是起哄之人。程谦少时赌得多了,手段也好,明里暗里与另两家喂牌,自家也小赢一些,又输一些,次后大赢一回,总是余大郎输得多。
一输两输,非止原欲输的三百银子没了,又命小厮往自家房里取,又将自家手上两只粗镯子取下来作押。渐次将一百零八颗浑圆珍珠串的数珠儿也抵了,一方名砚也押了。次后又写出许多欠条来。原来这赌坊本就兼着高利贷的买卖,自有写好的空白文书,介时往上一填,与借的人或画押或按手印儿,这注钱便算借出去了。
县令公子得了数珠等物并银子合算总有两万之数,知府公子手气更好,名砚一类与银钱相加,倒好有两万五千之数,余下悉便宜了程谦。赌坊里也不是现银,是有名号的大商号发的银票,每往柜上兑钱,却要千分里取三作酬钱。这三分损耗,自又算在余大郎头上。程谦抽出十张十两的银票,散与赌坊荷官小厮等。县令公子见了,也把一块羊脂玉佩与了开赌坊的赖三儿,知府公子捻只镶宝嵌玉的镯子也抛与赖三儿。
赖三儿眯眼一笑,到他这里赌,只借地方儿,便要与他抽头儿。今番他却不须要这抽头了,三人打赏便足了,且余大郎签了借据,乃是打了虚高的,借他五万两,写的却是五万五,且不算利息。一想余家在江州置买的好大铺子,赖三儿便想笑。
他也不是自家开的赌坊,否则何以有这些银子?纵程家这等中等人家,倾家算上,不过万余两家业,连同林老安人嫁妆,也不足两万之数,这且是四代经营,又不曾分家。赖三儿却是背后有人,他那东家,想这些铺子也有些时日了…
要收这铺子折价,少不得惊动官府,抽头儿不要也罢。当下禀明了东主,拿着借据,往余家收债。也亏得是余家财力,总算上倒好有三、四十万,然则这里头又有铺子、田地等,还有做买卖的本金、又有族人要照应,哪有这些现银?
家中放上二千银子已是极宽裕人家了,余太公纵是将儿子打死,也变不出这许多钱来。独生儿子又不能真个打死了,只得将那不要紧的铺子卖出来。又拿帖子与县、府二处讨人情,怎知这两处赢了他家银子,家中父亲故把儿子打了一顿,勒令闭门读书,钱却未曾还来。
两家公子皆是读书人,书生们还赞他们“风流倜傥”、“千金散尽还复来”、“手段好”、“洒脱”。余太公骂两府无耻,又见来收债的是他冤家对头,便疑这两处合谋。然则自家儿子不争气是真,自来民不与官斗,族侄离得甚远,鞭长莫及。他也硬气,偏不拿铺子折与债主,宁可押与别家换银子还债,也不肯便宜了这混账!
余太公自家也开当铺,往日是他家压那急用换钱人的价,今日却轮到他。能折一千的,到手止有几百,黑心些的只与一半儿价钱。
屋漏偏逢连阴雨,又有风言风语传出,道是他闺女余二姐想汉子想得疯了。却从梅香那里起出些闺阁书信,又有做的针线。原是有贼闯了空门,去偷东西,钱拿了,却把书信物件儿抛了,叫冷铺内的花子拾到了。
这天下做父母的,最怕就是有一个败家子的儿子,一个心生向外的女儿。余太公心力交瘁,将铺上银钱提一提,凑了万两,又低价变卖家私,三、四十万家业,一夕间去了十万,女儿声名受损,不得不离了江州城。
临行前审出梅香来,方知上辈子的债主余二姐做下这等事来,余二姐亦知那欠了八辈子情的梅香居然瞒了她,哭着把自己吊到房梁上,幸使女养娘解救及时,不曾死去。
那头程谦却又寻上门来问罪,且问:“勾我家中逐出的婢女来,竟是为何?原是因她心地不好,方发卖出来,不想府上这般怪异,偏爱这样儿的!将我妻气病,谋杀我儿!”余太公低伏赔罪,程谦却只管面色铁青:“我家老太公又气倒,府上真是厚道人家。”砸了余家待客茶盏,拂袖而去。
余太公外人面前装完孙子,回来将一双儿女各打一顿,又将梅香采了来,她身契原在余二姐手上,小小丫头如何走得脱?梅香此时方知道怕,哭叫讨饶。余太公对自家女儿不忍,对旁人女儿倒忍心:“打死个奴婢赎罪的钱我倒好有!”
喝令把梅香打死,也只算作“失手”,并不是“有意”,动手的又不是他。县、府因坑了他家银子,且余家如今实是凄惨,又是伤婢之事,止罚些银子了账。
余家离去之日,程谦一身缟素来送行,又叫一群花子围了,掷些烂瓜臭果,更有一等地痞,将破鞋直掷余家女眷之车。
第27章 遗泽
程老太公曾与苏先生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不曾想未死在七十三,却也不曾活到八十四。盼了几十年,好容易看着丝亮光儿,秀英又滑胎。若流掉的是个女孩儿,程老太公许不至于如此伤心,一听说掉的是个男胎,程老太公一刹那腰也弯了、腿也软了。请来的郎中先瞧完了秀英,又捎带手多诊看了一个程老太公。
一摸脉,郎中就暗道不好:我是来赚个容易钱的,这要看了个死人,岂不晦气?原来这秀英还好,毕竟年轻,虽是滑胎,好生将养着倒也无碍。这程老太公分明是油尽灯枯之兆。当下也不说多收一份诊金了,匆匆留了药方儿,把手一拱:“小生主治妇科,老太公这症,府上还要另延良医为妙。娘子若有不适,还找小生来。”
程家寻这郎中确是妇科好手,他既称程老太公须要另延良医,程家又匆匆去寻旁的郎中。便是江州城内号称“太医”的马太医来,也是摸一把脉,丢个眼色与程谦。两人出门立定,马太医也不遮掩:“油尽灯枯之相,府上若有好参,我与你配些辅药,一道煎服了,若无,趁早往街上买些儿,只好吊命罢咧。”
盖因家中一团乱,仆役不敢搭话,素姐只知哭泣、秀英又卧病不醒,李妈妈把玉姐放在苏先生跟前,林老安人照顾程老太公且来不及。待程谦归来,上下一调弄,送走了郎中,看严了门户,方仔细拷问。
林老安人不一时也累了,素姐哭哭啼啼侍奉林老安人往后头安歇,林老安人叫她哭得头疼,劈头一掌打下去:“我还喘气哩,你哭甚?”素姐生来便被林老安人娇养,旁人要说她,林老安人尚要打回去,不意被林老安人动手打了。当下哭也忘了,呆木木立在一旁。
林老安人见她如此这般,又想秀英,不由灰心,将手一摆:“罢罢罢,你去歇着罢,多为你爹诵诵经。”素姐捂着脸,点一点头,含泪自去后头。
程谦出来见林老安人:“事情已问明了捧砚,也不是他私下收的,恐还有内鬼。眼下宣扬出去,只恐治不了真凶,且密下不言,我须有个交待。”
林老安人道:“你去苏先生那里接了玉姐,送到她阿婆那里,与苏先生道个恼,家里慌乱乱的。我去看看秀英,这遭的是什么罪哟。”
程谦去见苏先生,又接玉姐送往素姐处不提。林老安人紧赶慢赶到了秀英床前,秀英已倒了半日,吃完药睡了两个时辰。林老安人忙把秀英拍醒:“我苦命的儿啊,我晓得你的苦,眼下你可不敢再闹了。”
秀英初醒,神情一片懵懂,顿了片刻,方明白林老安人说的什么,登时咬牙道:“他倒好!我在家养儿子,他往外勾搭小娼妇!叫他滚!叫他…”
一语未毕,叫林老安人捂住了嘴:“你说甚?说甚?要作死哩!且不说是不是他的首尾,平日里他待你如何?只有你数说人的,没有人数说你的,还不知足哩!你再这般,只好眼睁睁瞧着他与旁人走了罢哩!你大了,有主张了,可怜了我玉姐…”说着又哭将起来。
秀英茫然道:“又要我如何?”也忍不住哭了。
林老安人道:“有甚事,你只管叫他拿个主意,不要强争。我先时也不觉哩,眼下这般,没个男子,家便不成家哩。”
秀英道:“阿公哩?”
林老安人听到伤心事,终号啕了出来:“那个老东西,也病倒哩,合家上下,全看玉姐她爹哩。”
秀英梦怔怔坐着,忽而问道:“我玉姐呢?”
林老安人道:“我使她爹送到你娘那里了,你这里乱糟糟,她小孩子家,别惊着了。合家上下,就她那里安静哩。”
说话间程谦已归,林老安人扶着吴妈妈起身:“我去看你们阿公,你们好生歇着,明日还有事哩。你们还年轻,日子还须过哩。”
程谦按下秀英,不令她起身:“我送阿婆。”林老安人道:“你是好孩子,我从来看在眼里,歇了吧,明日且有你忙哩。太医不当面说我也知道哩,你阿公没几天哩,他的老衣寿木十年前就预备下了,明天你早起使人取了来,还有扎棚儿要的木头、白绢要置办,压一压。”
程谦应了,到底目送林老安人出门,又嘱多点一个灯笼照亮儿,方回来坐于秀英床头,握她手道:“此事我必与你一个交待。”
秀英嘶声号啕,手上不住打到程谦身上:“我好好一个儿子啊!”哭得程谦心头焦躁,硬压下道:“难道不是我儿子?!且住,我问个分明,一个也饶不了他!”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这一夜程宅过得是凄风冷雨。
次日醒来,程老太公转醒,也起不得身,只叫平安儿扶着坐起,腰后垫个隐囊,第一宗便是请苏先生来说话。
苏先生已知家中事,然自觉外人,不好插言,今闻程老太公相请,正一正衣冠,急促而来。到得床前,不由大吃一惊:“老友这是怎么了?”程老太公道:“老啦,不中用啦,有事要拜托先生哩。”一句话间,喘了四、五回。
苏先生因道:“府上事,我才知道,眼下无他策,唯请静养。”
程老太公摆一摆手儿,道:“我自知,我自知。有事相托,万勿推辞。我去后,一门女眷,唯孙女婿一人,我、我要与他改契,改作十年,三年后,他可归宗。使他进学,便做一秀才,也强于满门女子当家…”
苏先生道:“老友之心我自知之,我自会教他。”
程老太公道:“小女素柔弱,惯坏了她。我便想,外孙女儿断不可如此。万不想,她又太刚强,自家把自家弄坏了。玉姐…玉姐…”
“玉姐也是我学生,我自会看顾。”
林老安人一旁焦急,见苏先生答应下来,始舒了一口气。她因程老太公所言,知苏先生有来历,见苏先生允了,便思,纵然孙女婿小有不好,有苏先生看着,程谦也不敢过份。重中之重,自是玉姐,苏先生又应下教导,林老安人一颗心终落回肚里。上前道:“你不过一时难过,将养便是,又要劳动先生哩。”
苏先生道:“我早应做府上西席,当尽本份。”
程谦、素姐、玉姐等又到,玉姐尚不知何事,遣朵儿打探,也只知家中来了郎中。玉姐便猜是她母亲生病,急得不行,夜里便要来看。素姐哄不住她,便抱着她哭,哭得玉姐一头雾水,跟着急得哭。逃又逃不掉,一夜胡乱歇了。
早起素姐携她往程老太公处问安,嘱咐道:“太公病着哩,可不敢再闹。”玉姐才放下心来:“我省得。”在她心中,老人家有些病痛倒是常见,她母亲有孕,最是金贵,只要不是她母亲有恙,于这家中,便不算难关。
见了程老太公,看他病了,玉姐煞是难过,往床前握了程老太公之手:“太公,太公怎躺下了哩?好好吃饭、好好吃药。”
程老太公很是慈爱,左手握玉姐之手,右手抚其顶:“是哩是哩,要好好吃饭。玉姐也要好好吃饭哩。”
玉姐听这声音断断续续,心下惶恐,抬头睁大了眼儿看向程老太公,忽地道:“我娘哩?”
程老太公苦笑,林老安人道:“你娘歇着哩,她现在出不得门儿。你听话。”
程老太公复又语于程谦:“除开秀英,都在这里了,我有话说哩。你自来家里,上下都看着哩,没一句不好的,是秀英自家急躁了些儿,她有身子,又…你多担待些儿,万事看我、看玉姐面。”
程谦见他说得吃力,忙上前道:“太公不消说,我自理会得,她没坏心。太公只安养,不日还要做寿哩。”
程老太公道:“你且听!我与你改个契儿,原说在我这里十五年,于今改作十年。你好生读书,十年一过,立时去考试。”
程谦咬牙道:“太公休要如是说,我必有交待。”
林老安人垂泪道:“老的老、小的小,全靠你哩!你不立起来,倒叫我们指望哪个?”
程老太公道:“我原是拐了你来的,你念恩,这好。我临走了,不能不讲良心哩。你们都好好的,我才能闭眼哩。”
苏先生果断,道:“依原样,你且要等上八、九年,一门女户,如何生活?”
程谦往床前一跪,闭目流泪,不再多言。
程老太公又叫林老安人取了只铜包角的朱漆匣儿来:“我都交待于你。”当下把家中田契、地契等清点。程谦也不看,依旧铜锁锁了,交往玉姐手中:“你娘病着,你自收好。”
程老太公头一歪,林老安人惊骇异常,伸手往鼻下一试,始知他是昏睡过去。此后服侍汤药,程老太公亦是时好时坏,又寻机与秀英嘱咐:“女人家,休要刚强太过,刚则易折。万事沉住气,没甚过不去的事。”
苏先生便把玉姐盯紧。玉姐初晓事,一看秀英肚子平了下去,便知不好,只敢悄悄问李妈妈。被李妈妈捂住了口:“休多问。万不可提的。”玉姐便叫来朵儿:“你只管去听,甚都休要问,去问老安人与吴妈妈说甚,再听小喜怎生劝我娘。有郎中来,你也去听,郎中说甚,你学与我。”
朵儿去听,她人又小,模样也不出挑儿,最易叫人错眼滑过。默默记了,也有听不懂的,也有记不全的,一一学了来。玉姐也不甚懂,转问苏先生:“甚叫滑胎?我兄弟怎就没了?”
苏先生大吃一惊:“你知道了?你怎知道的?”他见玉姐如此问,还道玉姐已明了滑胎之意。
玉姐并不知晓,也假意道:“先生先说。传道授业解惑。”
苏先生噎个半死,只得含糊说了些儿:“你娘不慎跌了一跤,就滑胎了,你兄弟就没了。”与个毛丫头说滑胎,苏先生纵是通些医理,也不大好意思。
玉姐想了半天,方悟:“我兄弟没了?!!”
苏先生:“…”方才说了半天,原来这丫头在诈我?
此后便是程谦寻访设局,终将余家逼出江州。程谦设局也简单,不外是与赌坊并两公子一番言语,半天里卷回几千银子来。
然银子再多,也买不回人命。程谦一面使人往慈渡寺等处布施,与庙中翻建房舍,又置百亩良田舍与寺内。又为儿子做道场超度。一来二去,手头只余三千余两。
程老太公已请来纪主簿与里正等,央二人相帮,与程谦改了契书,又央二人照看家中:“万事还请费心。”衙内有纪主簿在,街坊有里正在,一是心中要积些阴德、得些好名声,一是数十年街坊平素相得,皆于榻前答允。又思程老太公恐撑不住走了,要与他速速办成了此事。
次日便把文书改过,又于衙内存档,纪主簿做惯了这些的,上手极快。
程老太公见着文书,含笑而逝。
第28章 教诲
却说程老太公抱憾过世,程家犹如天塌一般,亏得程老太公年事已高,一应装裹等早经齐备,此时不过取出来用。然则程家固不缺钱物,却是缺人。合家上下唯有一个程谦可用——与程家交好之人皆知他,外事自是悉交与他。
然内事却是为难。素姐不顶用自不消提,秀英又小产,程家原无甚宗族,更无相帮之人。没奈何,林老安人只得强打起精神来,扶着迎儿出来理事。她原就忧心程老太公之病,日夜不宁,再经夫丧,又以忧子孙,只撑不两日便也病倒。又延医问药,忙作一团。
程谦一个人恨不得分作八个,毕竟是男子,纵为赘婿,也非拘于后院之辈。苏先生客居宅,又与程老太公算是相得,不得不出言道:“还有玉姐呢。”
程谦看苏先生,仿佛苏先生头上长了三只角!苏先生被他看得不快,咳嗽一声:“看我做甚?你倒是寻出第二个人来!‘必也正名乎’,如今除开玉姐,哪个能名正言顺主事?又能指望哪一个?”
苏先生规矩:管你几岁,该着你担当了,便是你了,谁来问,他都是这般说。教太子是这般,教玉姐自然也是这般。想那宫中,官家崩了,休说太子是五岁了,便是五个月,该着他登基也是他登基,哪怕叫皇太后抱着,也须便龙椅上坐了。
这程宅现状,秀英是起不得床,林老安人又病,素姐此人,纵是苏先生孤陋寡闻不预妇人之事,也知她是个扶不起来的,且如今正在林老安人床前侍疾,又要时时看一看秀英,可用者,唯玉姐而已。
程谦呆了片刻,一跺脚,把苏先生脑袋上那三只角又按回脑袋里:“就依先生!捧砚去唤李妈妈,把大姐儿领来见往来堂客。”复向苏先生一揖。
苏先生道:“她虽忙,这几日功课停了,于今遇上正事,也要她抽空儿来,我与她讲讲何为五服。老安人母家尚有老亲,如何行止,她须知道。”
程谦也应了:“有劳先生。”
当下去领玉姐来。
玉姐止猜到母亲有事,万不想曾外祖父却是先走。她幼时与程老太公相处时日较秀英更多,自有一番孺慕之情在,在她心里,合家上下第一亲近的便是程老太公,程谦且要排到第二,余者方是分与旁人。
因知她兄弟没了,玉姐心中发躁,家中人人有事忙,止一个朵儿随她左右,总在几个院子里走动。程老太公去了,她便趴在寿木旁,看着程老太公静躺于内,忍不住踮着脚,伸着要够他的脸。
李妈妈错眼不见,一转头玉姐半截身子已倾到棺木上,李妈妈一口气憋在胸中没敢吐,捞起玉姐退后五步,脊背抵到了柱子上,方呼出一口气来,脸色煞白地道:“我的好姐儿,你要吓死妈妈哩。可不敢惊着老太公,就叫他安安生生走罢哩。”口中念念有词。
玉姐于“生老病死”四字,只知其意,感触未深,一步三回头,叫李妈妈领到秀英床前。
秀英正挣扎着要起身,叫程谦拦住了:“老安人已病倒,你好生将养,休教她再挂心才是。你这般,走不两步便要人扶回来哩。”秀英道:“我倒想安卧静养哩,我再躺下了,倒好指望谁去?你好歹是七尺男儿,舅爷家女眷来,断没叫你应酬的道理。”
程谦道:“苏先生方才寻我说话哩,说可使玉姐去。也不用她多说甚,叫李妈妈带着,她总是个主家,也好过你这般躺着与人说话。”
秀英恨恨捶床:“偏我动不得。”心内把梅香并余家十八代祖宗咒了个遍,却因得林老安人嘱咐,不与程谦发作。
不一时玉姐到了,见秀英这般,心上前道:“娘,你休要起来,且歇罢,有甚事,只管支使我来。”
秀英纵刚强,也不由落泪:“你个小人儿,能做甚?”因目视程谦,程谦将身俯下,对玉姐道:“玉姐渐成大姑娘了,爹娘有事要你办哩。”玉姐道:“爹,你说。”
程谦道:“过一时,叫李妈妈并朵儿与你一道,见往来客人,你只管迎她们,与她们作礼。我领你见苏先生,苏先生自有话教你。”
玉姐点头道:“我省得。”又上前将秀英往床上一按,扯了被子与她盖上。她年幼力小,秀英成年女人所盖被褥颇沉,坠坠难以拖动,只挪了数寸。秀英无奈一笑,抚玉姐头顶道:“我自家来,你去见你先生,要听先生的话。”
玉姐点头,由着程谦抱去见苏先生,因见程谦步子极快,便也不挣扎要自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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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那里,早把五服等须讲解之文章一一理出。见玉姐来,乃对程谦道:“事急从权,这书是循序渐进不得了,我先拣眼下用得着的与她说,休问懂与不懂,且强背下来罢。”
程谦斜眼见平安儿扒在门旁,与苏先生作揖,道:“先生作主,我去前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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