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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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在马背上生活的伊稚斜目测了一下,只有三、四千人的样子,再一看,居然还带着辎重,再看看数量比自己少的李广,决定分出五千人先把从后面捣乱的汉军给全歼了,再回过头来啃李广——苍蝇不大,可它烦人呐!
唤来一个禆将:“你,去把那队汉军消灭掉!”禆将不太乐意地领了伊稚斜的军令,招呼人调头,前面是飞将军李广,谁能打败李广,可是大功一件,现在,自己却要被调走,让这个禆将十分不满。再不满,也得执行军令。
韩嫣看有匈奴骑兵成建制地围了上来,便打了个唿哨,领着人归阵,匈奴人在后面放箭追击。好在汉军弩的射程比匈奴的弓箭要远,韩嫣打了个距离差,安全归队。
归队后,连忙命令推着车把缺口堵上,依托车辆,继续三排轮射。利用射程的差距不断地收割冲上来的匈奴骑兵。
匈奴禆将也不傻,见正面进攻损失太大,便分出人去抄后路,两千骑兵绕了个大圈跑到了正后方,结果,更惨!后路布满了坑,坑不大,只把地面弄得坑坑洼洼,也不太深,就半尺多一点,胜在数量比较多。前排高速行进中的马匹前蹄陷进了坑里,在惯性作用下摔倒,顺便把身上的骑士给甩出老远。后排的骑士措手不及,撞上前排再倒!不用汉军动手,自己就摔得七荤八素了。后队的汉军乐了,摔在地上的匈奴人,跟固定靶也差不了多少了,没什么好客气的端起弩就开工了。
前队的也没闲着,一排排有条不紊地射着移动靶。
匈奴兵狼狈逃回本阵的时候,只剩下一千不到了,本来正在督战对付李广的伊稚斜很是惊讶。听了败兵的描述,转过头去看到韩嫣又带人出来挑衅,分出八千人,命两个禆将分别带队,从左右包抄。你能退着挖坑,总不能把坑挖到左右吧?
建章营的坑是挖不到左右两边,时间的限制还有队形的问题,那样的风险比较大,弄不好就是队形全散,被人一锅端了,在后面挖坑本就是临时起意。可问题是韩嫣原本的计划是扔铁钉啊!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这个时候是没有马掌的,建章营自己倒是装备上了。在离汉军五十步的地方,匈奴兵开始落马,一直闲看同袍们练习射击的左右队高兴了,终于轮到他们发挥了!
这次攻上来的匈奴人数量也多了许多,匈奴军用人命拉近了与建章军的距离,匈奴的骑射功夫也不是吹出来的,左右队的建章军损失也不少。好在之前经过一些战场的救护训练,受伤的人得到了及时的包扎。只是被直接一箭穿喉的,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
建章营的压力越来越大,匈奴人渐渐逼近的同时,也倒下去了大半,双方僵持着。眼看着匈奴人快要逼上来了,韩嫣心中有些慌乱,只是脸上罩着面具,旁人看不出来。略稳了稳心神,命令后队抽出一部分人,补上左右队的空缺。
这时,匈奴部队里响起了号角,韩嫣听人讲过,这样短促连续的号角是撤退的信号。忙打起精神,下令全员上马。
匈奴果然撤退了。不是伊稚斜不想打,而是这次的汉军太让他郁闷。李广自是块难啃的骨头,他以四万打三万,数量是占优,可还是被李广吃掉了上万人。眼瞧着李广的军士也折损过半,胜利在望,快要抓住飞将军了,韩嫣又过来了。韩嫣这边,如果说李广是块硬骨头的话,那韩嫣就是只长刺的铁甲乌龟!三千人的队伍,居然也折损了他近万的士兵。带来的骑兵没了一半,李广的人还剩下一半,韩嫣那里人数都没怎么见少。匈奴不比汉军,人口本来就少,折了这么些人,哪怕是赢了,都跟军臣没法交账。即便军臣不说什么,在匈奴,青壮年就代表了实力,现在自己手里的壮丁被汉军吞了许多,实力大减,为了保存实力,也不能再打了。军臣虽然是他哥哥却对伊稚斜一向比较防范的,有好事没他的份,出点差错就要问罪——到马邑抢东西把他安排在后队,听说有埋伏要撤退还是让他走在最后面。
韩嫣令全军上马,排好队形冲锋追击。那边,李广也整军击鼓。最终,是建章营追在了前头,李广军鏖战许久,人困马乏,建章营的精神足着呢。
韩嫣也劲头十足,起先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熬过这场仗,现在打得这样漂亮,信心也来了。冲在前头大喊:“建章军,上!”一面往前冲,一面挥着手中马刀。
匈奴人一边撤退,一边向后面放箭以阻拦汉军的追击,汉军里也有骑兵一边追一边与匈奴人对射,满天的箭羽乱飞。建章军初上战场,再多的演习也不能与实战相比,初时还能持重地忍住不直接冲阵而去抄人家后路,此时便显出生涩来了,从带队的韩嫣开始,拼了命的往前冲,实在是莽撞得可以。匈奴人的箭头除了铜、铁质的以外,还有用动物骨骼磨成的箭头,回收利用的箭头有些钝,被这样的箭射中的汉军便讨了便宜,伤得要轻些。
韩嫣一马当先追了上去,匈奴人看他的装束也知道他是头目,不少人集中了目标拿韩嫣当靶子。韩嫣被飞来的箭支迫得只能一边按S形路线行进,一边用手中的刀拔开箭羽。迎面而来的箭嗖嗖地往身上戳,有不少擦着铠甲飞过带来一道道的划痕,还有的在面具上留下了痕迹。正追着,“篷”一声钝响,面具眉心正中被射了一箭,力道非常大,韩嫣怀疑自己会得脑震荡!
建章营见韩嫣中箭,都停了下来,看向自己的主官,却发现韩嫣手里捏着支箭杆,破口大骂:“NND,面具打瘪了,我还得花钱重铸,混蛋!”
四下里一阵阴风刮过,无人接话。建章军心说,你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后面李广命人鸣金收兵了。
接下来,不是回师,而是收集人头!顺带的清点俘虏。汉代计算军功沿用了秦代的办法:清点砍下的敌军人头数。砍的多,功劳就大,这就是所谓的首虏率了。因此,也会有争脑袋或者砍百姓头冒功的事情发生。
这一次,倒没那么麻烦,李广、韩嫣自成一阵,中间隔着匈奴兵,很好计算。挨个儿砍下脑袋,归拢射出去的箭支,收敛战死同袍的尸首,统计战损率,拣几个伤得不重的匈奴俘虏圈起来好生看着,准备献俘用——伤重的,自是砍了头充做军功了。
韩嫣这里三千人战死了两百八十七人,重伤一百七十四人,轻伤三百六十二人。李广那里就比较惨了,光战死的就有一万多,重伤的也有五六千,轻伤的就没有点过,孤军奋战了这么久,基本上人人带伤。建章营这里把掉下马来摔成重伤以及腿脚不便的敌兵也给砍了,连同直接杀死的,点点人头有八千余级;李广那里多些,一万余级。再看俘虏,倒是李广这里抓得多,韩嫣这边,带伤的俘虏几乎全被砍了头——高速行进中绊了马腿跌下来,伤得不轻,伤了腿脚的行动不便,没有耐心带着自是只有死路一条,战场上,最不值钱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稍事休息以后,写战报上报刘彻,全军便立即回撤。不是因为怕匈奴人再打回来。而是怕六月天人头腐坏,回去了不好辨认。
韩嫣在自己的那份奏折里,只说了自己最后的战果,对李广能在困难条件下坚持血战着力描写了一番,毕竟人家是血战的,自己的打法却更像是拣便宜的。自己有什么收获也是因为李广那边吸引了匈奴的大部分注意力,匈奴没有跟自己直接对上,否则就这些新兵,一旦被优势敌人围住,再脑袋一发热直冲了上去,那就是个送死的命。
写完奏章,对着满地的残肢断臂无头尸,韩嫣恶心得想吐。一直紧张没注意到这些问题,现在开始反胃,精神也有些恍惚。一切都安顿好了,才发现自己的甲胄已经是斑斑道道,成了旧物,脸上还好,身上划了许多血口子,拿药酒擦了,生疼。
李广也没什么胃口,倒不是战场反应,而是因为自己没有韩嫣打得好,闷闷不乐。说良心话,李广在这种情况下,打得足够好了,只是比起不要脸挖坑扔钉子摆乌龟阵打移动靶的韩嫣差了许多,又不能指责韩嫣,人家在只有三千人的情况下还能驰援有三万人的他,建章营以三千人牵制了万余匈奴兵,怎么说都是大功一件。
李广不高兴,全军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下,虽然打赢了,也不敢大声喧哗。韩嫣这里,看着两百多具建章军的尸体,也高兴不起来,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死亡,他还转不过弯来。就这样,全军闷头急行军,赶回了马邑。
在马邑,李广听到了一个让他暴跳如雷的消息:大行王恢,看见匈奴势大,居自己开溜了,余下韩安国等人,左等右等,等不到匈奴,自行出击,发现匈奴早跑得影儿都没了!
当下李广回过神来,韩嫣不是王恢的部下么?再跟拎过李当户一问,火了。冲到韩嫣面前:“王孙!咱们快回长安,老夫要亲自问问王恢,他为什么不出击!”
李广来的时候韩嫣正在审俘虏,据俘虏交待,他们是后队,领军的是军臣的弟弟伊稚斜。韩嫣一直纳闷的辎重只见牛羊不钱其他问题也得到了答案——匈奴人是得到消息来马邑抢东西的,只带了一点初程的粮草,回程的粮草都着落在抢夺马邑物资上呢,他们是来抢东西的,又不是来送东西的,要带辎重做什么?带着装东西的口袋就行了。这些牛羊还是因为大单于看到遍地牛羊无人放牧起了疑心,抓人审问的当口,他们捎带手抓的——汉军的战略意图明显有误区。
问出这样的情报,一屋子建章军的脸都扭曲了,没辎重还让我们劫?!你玩儿我们吧?韩嫣听到李广的话,心里憋屈,他比李广还心疼,建章营是他和刘彻从无到有一点一滴建出来的,朝夕相处了八年,几乎能随口说出所有人的名字和基本情况,他最近天天晚上都能梦到死去的人,死一个熟人和死一个陌生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要是王恢当时肯一起,怎么说,损失也会小一点啊。争而不得,只好自己出兵,韩嫣觉得很窝囊。
他的战损率其实很低,才不到十分之一,只是初上战场的将领,没经过死人的考验,多有这样的幻想——要是死的全是敌人,自己人没事,那就好了。尤其在手下的兵都是自己培养而非临时调拨的情况下。因此对于士卒的损失,韩嫣却是比折损半数人马的李广更难过。
两人休整两天便匆匆回军。
第109章封侯
回到长安的时候,李广和韩嫣受到了异常热烈的欢迎——刘彻命丞相率百官出城相迎。三十六万人,就这十分之一的人打了仗回来,其他的,连敌人的毫毛都没摸到,又是第一次反击匈奴,还能打胜,刘彻自然不会吝啬了奖赏。
这项极高的待遇,韩嫣却不敢领受,他躲都来不及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年纪又不大,坐在马上,看着一堆叔叔、伯伯、老爷爷们站在地下,也过意不去。再说了,丞相可是田蚡啊,让他站地下,自己骑马上,怎么想怎么是得罪人的做法!忙滚鞍下马,乖乖地自己牵着马往城门走去。
韩嫣一下来,李广四处看看,也下了马,后头的骑兵也就跟着下了马。春陀已经拎在圣旨在前头等着了。
“骁骑将军李广,率部出塞,血战匈奴,斩首万六百级,俘获千六百人,以千一百户封李广为武陵侯。屯骑校尉韩嫣,斩首八千四百三十七级,俘获两百人,以三千二百户封韩嫣为安阳侯、车骑将军。其余将校各以功受赏。”
韩嫣听到听嫣封侯,心想,谁说李广难封的来着?正琢磨呢,又听到自己居然也被封了侯,这一点,韩嫣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听到自己被封了三千多户,当时就傻了——自己居然封的比李广还多!
所以,当春陀念完圣旨,让两人接旨的时候,韩嫣直愣愣地回了一句:“我没听错吧?你不是把我跟李将军的户数念反了吧?”
春陀笑了:“瞧侯爷说的,老奴就是再老眼昏花也不至于念错圣旨啊。您快领旨谢恩吧。”
韩嫣还要说什么,却被李广拉住了。两人领了旨,城门口儿的大臣便围了上来,一迭声的道喜。两人自然要谦逊一番。
李广还好,可怜韩嫣年幼辈份低,见人就得喊个前辈、叔叔、世伯什么的,遇到田蚡还要执弟子礼。脸上扣着坑坑洼洼的面具一直没拿下来,挡住了他脸上纠结的表情。
到得未央宫,刘彻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刘彻先是慰勉了李广一番将军辛苦的话,然后解释说明了首虏数量比韩嫣多、封户却比韩嫣少,是因为老将军连战死加后来重伤不治自己的人也死了一半还要多,当然,这不能怪老将军,是因为王恢那个王八蛋没有出击,朕一定狠狠收拾他!老将军还是不错滴,希望老将军再接再励,以后有军功他一定加封balabala~把李广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原本觉得自己死战最后封得还没韩嫣高的最后一点别扭心理也没有了,跟刘彻拍胸脯保证,皇帝是很公正的,韩嫣打得也非常好,得这样的封赏也是应该的,自己以后一定为国效力、奋勇杀敌。
安抚完李广,刘彻站到韩嫣面前,双手有些颤抖想抚上韩嫣地面具,终没碰到,往下一滑顺手就牵着韩嫣的手往前走,经过李广时顿了一下,也握住了李广的手,将两人领到御座前,止步,转过身面向群臣,宣布庆祝仪开始。
韩嫣、李广的座位高于诸人,一左一右紧靠在刘彻下首,连田蚡的席位都在他们下面,这让韩嫣如坐针毡,颇不自安。酒菜上来,刘彻举盏:“大汉苦匈奴久矣,此番朕兴义师伐暴胡,首战成功,朕心甚慰。朕誓与匈奴不共戴天!这胜,赖将士用命,第一盏酒,便敬所有立功的将士!”
皇帝都站了起来,大臣们自然都得跟着站起来,一块儿端起酒盏,准备喝酒。韩嫣也端起酒,要往嘴边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戴着面具。忙伸手摘了,也仰脸把酒给喝了。放下杯子,正想再戴上面具的时候,却发现好多人正盯着他的脸看。黑线了…
一回头,却看见刘彻如释重负的表情,再四下看着,其他人看着也是差不多。韩嫣很郁闷:就没人想到,既然面具挡在前面,那就代表脸没有被伤到啊~宴会结束,刘彻对韩嫣道:“阿嫣幼年也是在太后身边养大的,太后很是惦记,且去长乐宫给太后请个安吧。”
韩嫣见王太后时,袖子里还装着面具,拜见的时候在地上一声钝响,只得拿出来给王太后欣赏。让王太后很是赞叹一番,并且表达了她的担心关怀后,韩嫣才得以逃出长乐宫——长乐宫宫女眼神好诡异啊!
刘彻挥挥手:“带着三千骑兵斩首八千余级,自己只折损了不到三百人,这样的封赏,是按着军律定的,又不是我循私,还有,好不容易能好好说说话,别这么个声气好不好?”
“不是臣谦逊,只是若非李将军吸引了匈奴人的注意,臣也不可能从背后偷袭成功,李将军血战,臣却是踩在他的肩膀上投机取巧,臣的战法也有些丢人,现在却受这样的封赏,臣心难安。李将军的功劳该更大些才是。”
刘彻的表情很平淡:“这些我知道,但是李广杀敌虽多,可他自己的兵死的更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虽然不能全怪他,却终是不能重赏。若非看中他敢打拼,俘获又不少,依律,这列侯他都封不了。”摸着铠甲上的划痕,手指划过韩嫣的眉心:“李广是不错,可是,毕竟是人到中年的,我得为以后打算,要为年轻人立一个表率,军中,不能断了能征战的将军。”
都说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然后,是大骂王恢。
原来,军臣单于亲率骑兵十万入武州塞。大军来到距马邑百余里的地方,发现沿途有牲畜,却无人放牧,引起了怀疑。可巧路旁有一个亭堡,单于领兵攻打。亭内除尉史外,只有守兵百人。被匈奴大军所围,尉史投降,把预谋全部泄漏于匈奴。军臣慌忙引大军退出塞外。这时,王恢已抄出代郡,自思自己军队不过三万人,敌不过匈奴大军。只好退还。韩安国等带领大军,分驻马邑境内,好几天不见动静,也改变了原来作战方案率军出击,结果,连匈奴的影子也没见到,只好空手而归。
这样也就罢了,王恢回来还先参了一本,说韩嫣不听号令,擅自追击,刘彻大恨!——本来就是去反击的,你先逃了,去打的倒有了罪了!自从大军开拔,刘彻便没有睡过一天安生觉,梦里都是铁马金戈,先是担心战况,等王恢退回来之后,他已经不管什么仗不仗的了——明显这次计划是没有悬念地落空了——只想着韩嫣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韩嫣仔细想了想得到的信息,再对比一下自己作战时的情况,无语了。
原本,因为单于提早撤退,李广、韩嫣按正常行军速度都是遇不到匈奴人的,只是李广因看着韩嫣求学态度认真,想在实战中给韩嫣露一手,便催着加快了速度,才跑到王恢前面拦路的。王恢没出手,匈奴人就让李广给遇到了。
单于庭在代郡西北,军臣便带前军往西回单于庭了,伊稚斜自己的牧场却是在代郡正北,就直接向北回自己的驻地,加之伊稚斜不受他哥哥待见,被安排在后队,所以李广只遇到了伊稚斜的四万人,而不是整个十万的匈奴骑兵。仔细算来,李广也算是迷了路了——他跑得比原定的地方还要远一些,正好把伊稚斜给兜住了。
李广缠住了匈奴后阵,韩嫣赶到的时候,正好捡了个大便宜。
几处巧合凑到一起,便造就了今天的格局。
悄悄话刚说完,李广也来了。李广、韩嫣是以军情为名被留下,其实就是向两人询问一下战况,再报当商量一下升赏人员的名单之类。两人都是风尘仆仆地赶回长安的,虽然是打了胜仗,在路上也休整了一下,毕竟条件有限,于是,先被赐沐浴然后再说正事。李广是卫尉,自到原来值宿的地方。洗完了一看,韩嫣衣服还没换,正在跟刘彻说话呢。
略想一下,他刚去见了太后怕是没时间洗沐,洗澡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广便丢到一边直接说正事。商议完了,本该让人家回家一家团聚的,丈夫、父亲、儿子出征在外,家人自是担心到了十二分。刘彻却以“优赏”为名,说是不想让他俩再累着了,就让他们宿在宫中了。韩嫣是侍中,“宿卫”宣室吧~刘彻还算君子,没有以“大家都是男人”的理由旁观。待到韩嫣洗浴完了,宣室里,烛影摇曳,刘彻把韩嫣上下左右翻了个遍,看到身上结痂未退的伤痕,恨得直咬牙。
韩嫣浑身不自在——任谁被剥得像只准备上架的烤鸡一样,都不会自在,抖了抖衣服,拉起,一边系带子一边道:“都不是什么大伤,我的铠甲好,看着伤口多了些,真到了我身上,力道已经不大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还敢说你那铠甲?该报废了吧?”
李广的铠甲废得更彻底,人家是鏊兵,韩嫣只是在追击的时候被匈奴人的箭雨集中问候,两人穿着破破烂烂的铠甲进城的时候,被围观的人好一通称赞,单从这铠甲上就能看出战况的激烈。刘彻见了李广的铠甲赞了一句:“真将军也!”见了韩嫣的铠甲,心却突地跳快了——怎么会这么危险?到底挨了多少下?
直到把真人抱个满怀摸了个遍才定下神来:“方才宴上,你酒喝得太多,东西却吃得少,胃口不好?”
大捷的庆功宴,自是什么贵重挑什么上,鸡鸭鱼肉一股脑儿的往上端,青菜极少。韩嫣初上战场的后遗症就是见肉便反胃,略喝了口汤垫垫,不致饮酒伤胃也就罢了。
“北边儿都是吃肉,吃得多了,倒不想再吃了。”
“这好办,还能缺了这个么?”刘彻放心了,“要不要现在上点来?刚才没吃多少的。”
“呃…不用了,现在倒更想休息了。”
“那好啊,睡吧。”
铺了两张榻却空了一张,刘彻把韩嫣抱得死紧。六月出发,出函谷关,折向东北,再打完回来,已是九月。三个多月,开始只是挂念衣食是不是舒服,后来就变成了对生命安全的提心吊胆,越来越睡不好。现在终于确定人是安全的了,带伤回来却还是完好的,刘彻放下心来,一闭眼就睡着了。
韩嫣也很累,看到刘彻这样,倒有些睡不着,到了半夜方才模模糊糊地进入梦乡。
次日朝会,自是规模空前。前日只是把两个领头的给封了,剩下的人只说各依功受赏,具体的还没安排呢,此时便念了出来。李当户与李敢各因功得了关内侯爵,其余参战者各以功得赏,最高至关内侯。战死者的爵位由其子继承,发了抚恤金。韩嫣母亲被刘彻赐以安阳侯太夫人印,终于把侧室的身份给彻底抛到了一边。
刘彻听了韩嫣的建议,亲自接见了战死者的亲属代表,把大家感动得泪流满面。一时间,整个大汉朝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这是无奈之举,三十多万人若非李、韩两人阴差阳错,根本是连人家匈奴的头发都没碰断一根就跑了回来,丢脸丢大了!再追究责任,也掩盖不了无功而返这样的丑事。兴师动众,耗费巨万,光军费就花了一大笔,大汉朝不用再为钱库装不下钱而发愁了——不是钱库变大了,而钱被花了一大堆显得钱库空了——却没有什么收获。职业军人的概念还没有普及,三十万多人里,大部分是战时为兵、忙时为农的青壮,汇集到长安,再散归各自家中,要从四、五月份就开始召集,回到家里都有十月了,一年的农时,最好的劳动力不能参与,今年的收成又要打折扣。若不弄点亮眼的来遮盖一下,大汉朝、下旨北伐的刘彻,这面子就丢得太大了。
就这样,虽然放大了李、韩二人的功绩当遮掩,刘彻却也不好意思再提设伏、北击之类的事情,转而反思,是不是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了问题。王恢的撤退,从当时的情况来说,不能说是完全错误的,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不战反而是保存了有生力量。只是他的想法太保守,刘彻从王恢的做法中看到了危险。思忖着,原来的将军不能再重用了,他们的脑袋,不太适合现在的战争。想得越多,越容易畏缩不前。要启用新人了。
朝会过后,刘彻还想再留人在宫中大宴。
却是没有留成。
阿明跑到春陀旁边一咬耳朵,春陀呆了一下,看了看刘彻,再看看韩嫣,上报。韩家长子韩靖,在宫外头等着接他父亲回家!
5岁以下小朋友的面子巨大,有时候甚至会比五十岁以上的长者更让人难以拒绝。跟他家小宝宝抢人,刘彻扭曲了。只见着韩靖规规矩矩地上前问安,然后,跑过去,伸出手,不是要抱抱而是牵着他爹的手:“我接你回家。”说完还严肃地点点头。满朝大臣乐了,看着板着肉嘟嘟的小脸的韩靖,慨叹:“公然又是一个韩王孙。”
韩靖样貌只有三分像韩嫣——为此韩嫣直呼万幸,只是这宝宝的举动,小大人一般,实在太过可爱,一瞧就是模仿他爹。朝中老人都说,韩王孙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刘彻把四岁的宝宝拎到膝上一瞧,死活没看出哪里像来——明明不是那么漂亮的。不过,这是个小男孩啊,稀罕儿子的刘彻还是忍不住把人抱怀里揉了两把,看得韩嫣寒毛直竖,抢回儿子就奔回了家。
家中自然张灯结彩,列队相迎,先是到祖宗牌位前上香。再是合家叙话,然后是给家下奴婢打赏。做完这一切,是自家小宴,宴前许绾把韩嫣拉到一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确信韩嫣没事,方才咕咚一声,栽倒了。家宴是开不成了,慌忙找大夫。
大夫诊断,操劳过度、郁结于心。
韩嫣出征,许绾怎能不担心?这里正担心着丈夫,那边,许昌死了,再回去哭丧。丧事办完,能回家休息了,王恢回来了。许绾刚放松下的神经又崩紧了,听完王恢的说法,许绾先是没说什么,镇定地把两个儿子连同婆婆托付给了直氏,然后穿着父丧的素服,直奔王恢家讨个说法——这场仗是你提议的,把我儿子的爹拐到战场上,你却溜回来了,你这不是挖个坑要活埋人么?
别人家妻子要闹也就罢了,这位,是前丞相的女儿,许昌新丧,尸骨未寒,丈夫又涉险,舆论就这么转向同情许绾了。
刘彻本就是个主战的,听得许绾大骂,心下更是恼火——计划是他同意的,人是他派出去的,心里正后悔着呢。立时给王恢加了一道枷——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关牢里,王恢也没戴枷锁,这回,给他加上了。
丈夫回来了,还立了功封了侯,许绾松了一口气。待听到被留在宫里,她又紧张了,听说李广也在,才略放了心。一大早便打发儿子吃了东西去未央宫接人,自己与婆婆在家准备。见到韩嫣回来,亲自检查没有发现问题,她这才彻底放松了,然后就是倒了。
第110章时间
许绾病了,韩嫣便有了借口躲了一干应酬,在家茹素,照顾妻子、教教儿子、打理一下家产——这次回来得赏不少。
刘彻下完五日大酺的诏书,发现韩嫣不见了。一问,他老婆病了,回去伺候了。火冒三丈。正在这时候,李广来请求处置王恢。军队的审判权早归了军队自己,廷尉如今是管不着的。大家开会,李广恨得牙痒要重判,韩安国也郁闷,打的两个都封了侯,他干瞪眼,什么也没捞到,韩安国也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走田蚡的门路以求再入朝为官了——也不愿意说好话,韩嫣缺席,说是老婆病了走不开——谁都知道她曾经闹过王恢家。于是,一致决定重判,上报刘彻,刘彻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十月新年,要总结一年工作计划来年任务,这是个好借口,韩嫣又被拎了回来。这次商讨的重点是军事问题,刘彻意识到旧有的战法不适合北击匈奴,要适时改进,同时作出了提拨新人的决定。旧有的将军,在刘彻的计划里,用来守城、平息目前领土内的问题,北击,还要用新人,当然李广这样争先肯上的,刘彻还是非常欣赏的,预备着他当领头兵,带着一干新丁以当重任。
有资质才行。刘彻想来想去,李家兄弟勇武类父可以,韩嫣自不用说,剩下的…公孙贺算一个,卫青也算一个吧,公孙敖当年一个骑郎居然敢对抗馆陶家的人,勇气可嘉,也算一个,再来,张次公,他父亲以前是景帝做太子时的旧人,张次公本人也是善射的…韩说已经十四了,可以开始练练手了,唔,先放到建章营里练练吧,看着合适再升他,暂时列到编外…
李广、苏建、韩嫣、李息、李当户、李椒、李敢、卫青、公孙贺、公孙敖…
看着这份名单,韩嫣很纠结,名字都很熟,未来的事迹也很熟。尤其是卫青,七战七捷、直捣茏城的就是他了。然而现在的事实是,怎么看这个未来功劳比谁都大的人,论起资格,却是这张纸是最不够格的一个。不是说出身之类的资格,就说实际工作吧,他自成为侍中以来,就没干出过业绩——就没有分派过具体任务给他,能有什么业绩?
寸功未立,一点儿好名声没有,猛地这样提拨,真心服气的少,叹命好的人多。公孙贺成了轻车将军、公孙敖做了骑将军——他们却是没有领过兵的人。而卫青,在此之前已被刘彻安了个将军衔,之前只是虚领,并没有表现出真的要他带兵的意思来,倒也罢了,田蚡那个丞相不也是只搂钱不办事的么?汉廷重外戚,还真不好说什么。这回却是要让他真做事的,大家心里不舒服了,于是闷着头,暗地里排挤——宴请,是没他们的份的,背后,还要说两句蔑视的话来表达不满。
听到“侫倖”这个词,韩嫣呆了一下,旋即醒悟:这不是在说自己。然后继续想:侫者以和柔自媚于上,倖者,自倖起而非以才学军功。侫,说的是不敢赶言极谏光会说好话,倖,说的是发家是因为运气好,跟与皇帝有没有暧昧,没有关系。
“舅舅,有些过份了。”刘彻话道破天机。制衡!田蚡的行为,已经让刘彻很不满了,他想算账,却苦于王太后还活着,只能暗着来,抬一家对抗另一家,对窦氏刘彻有心理阴影,不愿意抬举他们,陈氏,比田蚡还不讨刘彻喜欢,能给个好脸已经不错了。既然已经破格提升了卫家的地位,不如好事做到底。刘彻还有句话没说,私下里他是很看好卫家的,至少,有跟公孙氏、陈氏这样旧门结亲的脑子,还让他们真结成了亲家,后宫就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的。不声不响地,就成了一股势力,不拿来用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卫家的卫长君,却是死了。不要误会,没人暗算他,他可以说是累死的。作为卫家如今的当家人,什么都要他处理,他又不是这块料,人际关系、家产奴婢、后宫要外面配合办的事情,还有想来个奇货可居式投资的人,应付起来着实费力,打小他没学过怎么管事,只知道好好听话被人管,一旦重任在肩,撑不住,他先倒了。
于是,卫青成了卫家的当家人。要抬举卫家,自然要抬举卫青。
刘彻要抬举谁,韩嫣都没有兴趣。讨论完了名单,他又回家忙自家的家务,过了庆功宴便是新年,年礼,许绾本要强撑着处理的,却被韩嫣给按了回去。挽起袖子,韩嫣把内务事务给梳理了一遍,方才觉得心里好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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