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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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实在是让我百般为难呀!”雪如压下怒火盯着吟霜,“你说你不曾妨碍任何人,事实上,你的存在,已经妨碍了许多人!我们全家已经因为你的存在受到了莫大的牵连!皓祯的阿玛被降爵,他的三个姐姐——我的三个女儿也因此受到错待!”想到女儿此时在婆家还不知道要怎么没有脸面,雪如的脸色很不好。

“你年纪轻轻,才貌双全,”雪如再深抽了口气,勉强的赞了白吟霜一句,“为什么要白白糟蹋呢?你应该配个好丈夫,做个正室,何必过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如今,你已是在皇上案前挂了名号的!想要再有好结果,太难!皓祯再和你混在一起,这辈子就毁了!”

吟霜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雪如。

“我懂了!”她绝望的,悲切的说:“您的意思,是要把我许配他人?要我负了贝勒爷,绝了他的念头?您不在乎我的感觉,也不在乎贝勒爷吗?”

“这是小猫小狗有资格说的话么?!”雪如大怒!已经不去计较贝勒爷这个称呼了。

吟霜点头,眼中透露出一决绝的神色,她不住的点着头,嘴里喃喃的说着:“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福晋既然不能容我,那我只剩一条路可走!要我负皓祯,以绝他的念头,不如让我消失,以绝所有后患!”

说完,吟霜站起身来,就如现一只受伤的野兽般,迅速冲出房门,用尽全力,奔向后院。雪如大惊失色,伸手一拦,哪儿拦得住,吟霜已消失在门口。雪如带来的侍卫本就守在门口,见她冲了出来,以为她要逃走,伸手一抓,居然没抓到,只得跟着直冲出去,奋力狂奔,追着吟霜。

吟霜奔到井边的时候侍卫还没追到,她在众人的狂叫声中,爬上井边的护栏。眼看就要跃入井中,侍卫这才冲到护栏底下,奋力一跃,拉住了吟霜的脚。吟霜挣扎着,却挣扎不过侍卫,手指攀着护栏,死命不放。侍卫使出全力,用力一拉,吟霜终于攀不住,从护栏上滚落到井边。仆伏在井边潮湿的泥地上,不禁放声大恸。雪如、秦嬷嬷、常妈、香绮全奔了过来,香绮扑上前去,哭着扶起吟霜,痛喊着说:“吟霜小姐,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让贝勒爷怎样活下去呀?”

雪如气个半死!“这是哪里来的野猫,嚎得如此难听?!我的儿子,堂堂硕王嫡子,没个卖唱丫头就活不下去了?!掌嘴!”

白吟霜连忙护住香绮,颊上泪痕未干楚楚可怜地质问:“福晋,皓祯是那么的美好,他说您是那么的高贵仁慈,您怎么能那么残忍地惩罚香绮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呢?”

雪如浑身发抖:“我残忍?!你还有脸说我残忍?!不对!你个卖唱丫头居然敢这么说我?!给我掌嘴!”

侍卫正要上前,突然听得一声怒吼:“谁敢动她!”

来人正是皓祯!

话说,这小寇子被拷问完了(期间没少挨板子,雪如心情不好,闻说皓祯的外室住在小寇子亲戚家,早认定是这狗奴才带带了儿子,手下自不容情),又觉得对不起他的贝勒爷,好在雪如问完话便去想法处置白吟霜了,把他往柴房一扔,府里各处乱糟糟的,他趁乱又去给他的贝勒爷通风报信去了。

皓祯赶到的时候正是雪如发威的时候,他怎能看着他的梅花仙子受委屈?那可是个比父母都重要的存在啊!

“额娘!你要如何对她?你不知道她已经孤身一人只有我一个了么?她还带着孝,你就这样逼她,何其残忍?”

雪如噎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咽了口唾沫,鼻翼忽扇忽扇的,胸口一起一伏,显是气极,捏着帕子的手直攥得指节发白,半晌才吼道:“你也知道她戴着孝!哪有好人家的女儿热孝时跟男人鬼混的!”

皓祯激动欲狂:“我们是真心相爱,真心相爱下的情不自禁,发自内心,那么美好的事情为什么到了你们嘴里就会说得如此不堪?!该忏悔的是世人那颗肮脏的心!”

雪如再也绷不住,晕倒了…

帽儿胡同真是热闹得像提前开了庙会,岂有旁人不知之理?何况此地被乐克点名之后,正是重点监查的对象。巡城御史[2]早与底下的人通了气儿,暗暗地把这里盯住,一有动静就出动,得了信儿今天早朝报上来,数数日子,不多不少,正是三天。

乾隆已经气到麻木了!他容易么?!好不容易处罚完了,只要硕王家老实呆着,顶多以后不再用他们也就是了,好不容易给皇后、十二阿哥、两个公主赏了一堆的东西,好不容易老天开眼让皇后和气了,好不容易计划好了让皇后跟傅恒把一点小芥蒂给抹平了,皓祯又闹腾上了!

钟茗听得很和乐,真不错,难为巡城御史了,居然能把细节也查得很详细!啧啧,投井啊?一路狂奔穿墙过院儿的,这死法儿可真壮烈!难怪这硕王府要败了,一堆的人连个弱女子都拉不住,非得到她不跑了、停下来爬高儿的时候才能抓得到她。

乾隆让御史把奏章留下,然后宣布散朝。钟茗听得乾隆那“都跪安吧,傅恒留下。”的话都是带着飘音的。

[1]旗人犯罪由步军统领衙门处理,硕王府虽是王府,不姓爱新觉罗,没资格让宗人府管。

[2]巡城御史,巡查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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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一是气的,实在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逆子!二也是心里发虚,不知道经过今天这一闹,皇后还会不会依然想同傅恒和解。他对皇后的脾气还算了解,她显是恨极了皓祯了,能不迁怒富察家,已是很好的结果了,现在这一弄,万一闹大了连累了兰馨或者晴儿的名声,皇后气昏了头想偏了给傅恒个没脸,那可怎么办?

进了东暖阁,乾隆先声夺人,骂起了硕王府:“一窝子的混帐行子!平白牵连人!”

傅恒也跪下请罪。

“可有出了五服的亲戚管得着别人家的逆子的?又或者,大清朝的一等公管得着亲王、郡王的家事?!”钟茗说得极爽脆,“这很与大学士不相干!我竟不知,大学士要为个逆子向我认的什么不是!”复转脸对乾隆道,“只是这般逆子,实是闻所未闻,皇上,还是再劳累一下儿,把事情按下去吧,让他们再弄下去,朝廷的脸面就要没了!”

傅恒跪在地上,头碰到地毯上,并不抬头,口里只是谢罪而已。他已明白,皇后这是为和宁公主着想,不欲让人知道这皓祯曾入选过额驸,想息事宁人,可又恨极了这个人,想重罚他。

乾隆心里也清楚,皇后现在的心态挺好猜的,于是开口道:“硕王府很不像话,正是该认真教训了。傅恒也别老是跪着了,起来吧!赐座!”

高无庸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地抄手侍立旁装雕塑,此时倒是灵动,上前搀起了傅恒,又搬了个绣墩来。傅恒谢过恩,斜签着身子坐下了。

钟茗道:“论理,处置硕王府的事情算是国事,不该我说话,只是,皇上,再让他们蹦跶,或有人说出什么此人曾是准额驸之类的话,两个丫头以后就不用做人了!悄没声儿的把这群闹心的处置了从人前消失,也就罢了,万不可闹大呢。”

傅恒心里一紧,旋即又放下心来。只听乾隆道:“正是这个道理!偏这还不能明诏天下!只能——”看着傅恒。

傅恒忙起身道:“此等目无纲纪伦常的畜牲,正是留不得!”他也是盘算过了,皓祯这个东西真真可恶,为了个外室歌女居然对自己的生母恶言相向还把母亲给气晕了,这是忤逆!杀了都不算什么的,抛出一个皓祯,岳礼还有个庶子,也不算绝后了。如果这样能消了皇后的怨气,也是很划算的——说穿了目无君父的皓祯让傅恒这个同姓长辈极度厌恶了,已经不想保他了。单是风流罪过,也还能容忍,改好了照样是个好孩子,可这忤逆却非同小可,出了逆子家族名声也不好,偏偏这事还被当事人自己闹得沸沸扬扬,压都压不下来!

乾隆看看傅恒的脸色不似作伪,想了一回道:“既如此,他是忤逆,其母…大约是不会首告他的,朕不能当作不知道,发往乌里雅苏台效力罢!岳礼,降为贝子!令其庶子皓祥为世子!那个歌女…”乾隆觉得堂堂皇帝跟个歌女死磕太掉份儿了,可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虽然瞧不上皓祯了,可一想到这个曾经的女婿候选人跟个歌女有纠缠,乾隆还是不是滋味,一时有些犹豫。

“她不是卖身葬父的么?奴婢伺候主子,倒也罢了,只是这皓祯实在可恶!居然一面应付皇家,一面与孝女暗通曲款!”钟茗还是劝了一句,白吟霜也算倒霉了,好好一个格格被弄成个歌女,无依无靠的时候身边出现个皓祯,想抓住的心态自然可以理解。最可恨的还是那个满脑子豆腐渣的混帐男人!

“哼!奴婢伺候主子?!伺候?伺候也分很多种!不能因她死了爹就不伺候主子了,自可伺候主子吃喝,可没有伺候到主子床上的!朕也不心疼三尺布!索性就赏了她!”乾隆一脸狰狞,用词也不文雅了起来。

“一个卖唱丫头,还不是世子贝勒要怎么着就怎么着么?不然,您要她怎么活下去?”钟茗听了这样的惩罚,心里静了下来,至少这个皓祯是要活受罪了,直接让他死可真便宜了他,兰馨现在没事儿,可不把他的面子全抹没了,哪家女儿嫁给他不是祖宗十八代缺了德的报应?得弄得这家伙没人嫁才好!钟茗把责任偏往皓祯身上推。

“不会活?不会活还不会死么?!她爹为了她的清白叫多隆给打死了,转眼她就跑到皓祯床上去了!她爹可真是白死了!”

这也是个有闺女的人啊!而且身份还是闺女的爹。

钟茗不说话了,还能怎么着啊?她穿过来才知道,奴婢身份之不自由,死了爹妈差还是得照当。对白吟霜的厌恶倒是减了几分,不管怎么说,她都没啥选择权的,所以说,皓祯才是最可恨的!可乾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以皓祯之假清高,吟霜若没有些暗示,皓祯估计还真能把她当仙子供个几年,到时候她孝期也过了,弄进府去身份也更体面,岂不更好?衡量了一下,钟茗决定不要跟乾隆争了,争毛争啊?为了不自爱的白吟霜跟乾隆争?我又不是圣母!就算乾隆死了,我也是“母后”皇太后!跟圣母俩字没关系!

傅恒已经打定主意要舍了皓祯保岳礼全家平安了,至于白吟霜,出现这种事情的时候,时人多半都会把错儿归到那个“祸水”头上的。只他与乾隆一样,觉得皇后到底是个女人,还是更偏向女子一些,居然一个劲儿的说皓祯的坏话。又一想,这回选额驸的,是皇后的养女啊!这皇后绝对是心里恨到了极点了,更是下定决心把皓祯抛出去以消皇后之怒——钟茗不愿惹上富察家,傅恒也不想跟皇后结怨。

没人有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因为前头已经闹了一场,用的是皓祯不守礼法的名头,乾隆此番另有一种计较——要用“不守人伦礼法”的幌子掩了皓祯“算计皇室”的事儿。故而是下了明旨,有意闹大一点,让大家忘了他曾是额驸候选人的事儿——虽然乾隆从未对外说明这是选额驸,到底自己心里还是有些狐疑猜忌,怕人猜到些什么——当然有人猜到乾隆连番动作是要挑女婿了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说破,有点掩耳盗铃,非要做点什么觉得能把真相给掩了,乾隆也就安心了。同时暗叹,以后额驸的事儿定要暗中考较,不能弄得这么显眼了,免得不好收拾。

天大的事儿,一床被掩了,大家都还要体体面面地过日子呢。悄没声儿的把这事儿抹平了,以后有了新鲜事儿,便少有人会翻旧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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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想息事宁人,可不代表没有闹的。乾隆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给脸不要、比他还能折腾的人!

因发的是明旨,硕王府变成了硕贝子府,阖府上下出来接旨,岳礼当时就愣了,雪如脸色铁青、两眼发直瘫坐在地,皓祯一脸的不可置信,唯一高兴的大概就是皓祥了,只是他阿玛的情形不太对劲,他也不敢动,只有低着头闷乐,翩翩倒是一脸的担忧。

高无庸一脸的百无聊赖:“贝子爷,领旨谢恩吧!”

岳礼还没反映过来,自己几日之间就已经连降了三级了,被侍卫们戳了一下儿,才醒过神来叩头谢恩。

高无庸哼了一声,呶呶嘴,小太监托了个漆盘上前里面看着是块白布。高无庸不再说话一甩袖子,正想走呢,他不想再跟这家人打交道了,因为他们,皇帝皇后心情不好,这几天侍候的人都是胆战心惊的,日子不好过得很!

高无庸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耳后风响,一扭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极有力的手狠狠攥住双肩拼命摇晃:“这是假的对不对?!皇上怎么能杀吟霜?!怎么可以?!”

高无庸眼前看到的是一张放大了的扭曲了的双眼圆瞪、鼻孔大张、嘴巴张大得占据了半张脸的面孔,脸上粘着这张大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好在他也是见过世面的,还没被吓死,可脑子一时也转不过弯儿来了。众人一阵呆愣,小太监傻了,好在贝子府的人近日常见这位爷发疯,倒还镇定,当下皓祥喝道:“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拉开他!”一时七手八脚,把状似癫狂的皓祯从高无庸身上给扯了下来。

闹了这一出,大家的脑袋总算恢复了正常。岳礼喝命把皓祯拉下去,雪如给高无庸陪不是,一面使眼色让底下人再添上一盘子的金银之类。高无庸一抹脸:“不用忙了!奴才算是见识到了!皇上可是命庶人皓祯尽快动身呢!府上快着人与奴才一起去令郎的外宅罢!”

雪如忙好说歹说,请一行人入内喝茶,高无庸瞥了眼金银,不太乐意地点头了:“可快着点儿,奴才还要等着向皇上复旨呢。”岳礼陪笑,又命再拿一盘子金银来,高无庸这才挪动了脚步。

岳礼深吸一口气瞪雪如,冷笑道:“你教的好儿子!知道那个贱人住哪里么?速去!皇上不想让事情闹大,这是在保咱们家!你最好弄清楚了!再敢闹得满城尽知,你也不用回来了!”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皓祯被废为庶人,到底是嫡福晋的儿子,且二十年来的习惯还在,侍卫虽知日后的主人该是皓祥,对他也不至于太无礼,因无看管的命令,也没有捆绑他,只把他送回自己的院子一关院门便罢。因这一点疏漏让皓祯又溜了出来,跑到帽儿胡同欲与白吟霜远走高飞。

雪如打点动身,拉车套马点随从,跟着高无庸一路赶到帽儿胡同的时候正遇上收拾完细软出门儿的逃命鸳鸯!本来皓祯常偷着出门儿,一路都有安排的,骑着暗藏下的马,很快就到了四合院白吟霜的住处,一把拉住白吟霜要走。白吟霜到底是有生活经验的人:“到底得收拾点儿细软再走,不然,以后怎么生活呢?”这一收拾就耽误了。

皓祯一看雪如来了,眼都红了!

要说皓祯还是有一点武艺的,死命护着白吟霜不让绞她,一面骂雪如的随从:“狗奴才,谁给你们的胆子!”

雪如恨不得立时窝心脚踹死了白吟霜,恨声道:“我给的!都给我动手!”

还是打不动,随从还是对皓祯有些忌惮的,皓祯却是全力出手。高无庸不耐烦了,对着宫里出来的人道:“还不快上!机灵点儿啊!再闹大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大伙儿一块儿玩儿完!”

皓祯眼里众生平等,管你宫里府里的,只要跟白吟霜作对的,照打不误!他身边儿还有香绮、小寇子之类的人,皆是眼里唯有皓祯吟霜全无别人的,场面乱七八糟。

违母命、伤钦差、视圣旨如无物!

高无庸在混战中也被擦着了脸,打人别打脸啊!太监也要面子啊!高无庸火了,巡防的官兵也来了,差使没办好,还让人看了笑话,高无庸更羞愤了。太监的心理总是微妙的,高无庸冷笑了一声,对着已经被捆了结实的皓祯等人道:“既然您有意见,奴才这就回了皇上去。”保管让你罪加一等,爷是你能打得的么?!

乾隆一准儿生气了!他这会儿正在有点儿安慰地跟钟茗说话呢!小太监一串一串的往坤宁宫里送东西,是预备下给钟茗过年赏人用的东西。皇后的年例虽然不算少,可皇后的用项也多,只要这皇后不是太没地位,年节时内务府都会准备给皇后赏人用的东西,只是今天的东西格外的多,各式如意一百二十柄、各式金银锞子各千锭、还有崭新的乾隆制钱、一口袋足有二十斤重的金瓜子儿、宫缎、彩缎若干、数匣上好的宝石珍珠玳瑁一类、御制新书数套、文房四宝、绣品若干。

乾隆一面看着小太监报单子托着东西给钟茗过目,一面说:“留着赏人罢!过年了,用项也大…”

钟茗心说,过年还有俩月呢,当我不知道你目的是什么啊?不要白不要,当下谢恩:“皇上想得周到,只不知老佛爷那里过年赏人的东西预备下了没有?”

乾隆笑道:“都有呢?”

“有多少?我看着这些东西比去年似是多了,万不能比了老佛爷…”

“这个你便放心罢。”

一时永璂从晴儿那里回来,请过父母安:“今天晴姐姐教儿子背三字经了呢!里面有好多学问,儿子才知道三才是天地人。”

童音细糯,招人喜欢。

乾隆便要考他,永璂近来常见乾隆,胆子也大了,一副任你考的模样。

一家人正高兴呢,高无庸一身狼狈的回来了,乾隆一笑,摸摸永璂的头:“去收拾一下儿,一会儿一块儿用午膳。”永璂乖乖地告退。

乾隆看着永璂走远了,脸刷地就变了:“怎么回事?!”高无庸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钟茗目瞪口呆——这算是主角光环么?明旨都能抗?高无庸还阴差阳错地让白吟霜活到现在!剩下的就不知道乾隆会不会见一下无敌光环笼罩下的主角,“感动”地免了皓祯的罪了…那才是天雷!

乾隆火了:“你还真出息了!跑腿的差使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高无庸趴在地上装死。

钟茗心知乾隆虽然生气,却未必真的要发作高无庸,便要做个好人,道:“皇上,跑腿的差使自是好办,传旨的事儿当然是简单,可这回,也不能怪这奴才,简单好办是因为谁都想不到会有人公然抗旨,谁让他倒霉碰着了有人竟敢抗旨呢?”

高无庸只管在地上碰头:“皇后娘娘圣明!奴才罪该万死!可实在打不过那祯贝勒!”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实在打不过那庶人皓祯,他连他生母都违逆…好在有人帮忙,奴才已捆了干罪人在外听候发落。”

“发落什么?!一并砍了!”

“皇上,处决只在秋季,以防干了天和,再说,快过年了…”钟茗只说了一句,其实还有两个月才过年呢,不过刚才乾隆赏了年礼,钟茗也就顺口拿来当理由了,这个时候,按照惯例,在皇帝身边的人都要劝一两句的。

乾隆冷笑道:“不忠不孝,十恶犯了两条儿,还想过年?!”到底犹豫了,“先关起来!谁都不许探视!过了正月,给朕办了他!”

啧啧,没有皓祯真情感动乾隆,让乾隆想起自己也曾年轻的情节啊!得,仔细想想,从事发到现在,一对有情人都没有机会面圣。也对啊,乾隆又没有闺女被当成肉票压在他们家,皇帝干嘛没事儿见个别人家的逆子、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一关就给了雪如活动的空间,雪如娘家乌苏氏并不显赫,她却有个好姐姐雪晴,为镶蓝旗都统夫人。姐妹俩一合计,去后宫求情吧!

原本可求傅恒一系帮忙的,可傅恒极不乐意管皓祯这个逆子,兼之傅恒的同姓岳礼并无关碍,傅恒保住岳礼已是仁至义尽了。岳礼本欲以爵位换皓祯平安,为此还打了说酸话的皓祥二十板子,结果被傅恒阻拦,情知此时最好不要出声,否则就是祸及宗族,只能暗自伤心。

雪晴知道此时不拉妹妹一把,自己也要受影响,名声也不好听的。最好能让宫里劝动了皇上,妹妹依旧风光,自己有个福晋妹妹、哪怕是未来贝子的外甥也是好的。

正是年节,各福晋、命妇请安都是常有的。雪晴便混在里面递了牌子求见,雪如扮作她的随人跟着入内。在查看额驸资料的时候就知道这是皓祯的姨母,一切的始作俑者,钟茗看着雪晴的名字就知道她有事儿,狠抽了一下嘴角——这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只要你们别来害我家兰儿,我绝没想着吃多了撑的跟你们作对,怎么一出接着一出的?

雪晴先是请罪,后是说情:“奴才情知这小东西实是无礼,恳请娘娘看在奴才妹妹一辈子只得此一个儿子的份儿上,存些许怜悯。”

她一说完,雪如便跪了下来,哭得伤心:“这孩子素日里极孝顺上进的,皇上还赞过他文武双全,哪里知道、哪里知道…都是那个狐狸精!求娘娘开恩,奴才一定好好开导他!”说完便呯呯地拿脑袋砸坤宁宫的地面。

钟茗实在是被弄得烦了,什么叫“皇上还赞过他文武双全”,越想越觉得刺耳!只要这皓祯的身世没被揭穿,乾隆都压不住他别闹事,左一句皇上赞过、右一句得皇上夸奖的,日后的麻烦事儿显是不会少。钟茗越发嫌恶起来了,怎么这家人这么阴魂不散?!老实呆着不行么?偏偏兰馨还与这家人有一点若有若无的联系!这种八卦事件里,无论地位如何,受伤害最大的一定是女人!不能再纵容了,钟茗很看不惯这些给别人带来痛苦的人还一副无辜样,还要活得比别人好。打定主意,钟茗对容嬷嬷道:“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此时大约在养心殿见大臣呢。”

“嬷嬷亲自去一遍,取我的笺表来!便说,我实是不想再为此事歪缠了,索性撕虏完了事!”

乌苏氏姐妹心下大喜!中宫笺表!皇后这是要管事儿了!

乾隆也烦了,他活这么大就没遇过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实在有些缠不过,他还想顾全了富察这个姓氏的体面,更是束手束脚两番严旨居然丁点儿作用不起。心说,皇后正是块暴炭,如今虽和软得多了,也架不住这群混帐三番五次惹事儿。皇后的脾气正可用来快刀斩乱麻地办了这事儿,她又碍着兰儿的名声,绝不至于闹大,又是与后宫相通的家务事而非朝政,只要皇后把事儿撕虏清楚了又不对岳礼家的爵位之类下定论,就交给她了!最好能又全了体面又狠狠地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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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驾去了漱芳斋,因此地靠近神武门进出宫极方便,兼之此地是个戏园子,正好看一出大戏!钟茗可不想这俩人脏了坤宁宫的地毯。一时又想,乾隆后来把小燕子给放到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看这丫头演猴儿戏的?!

一干人犯带到,寒冬腊月,抖抖索索,一进拢了地龙的屋子被热气一熏,狠打了几个冷战。

钟茗隔着帘子道:“富察皓祯!抬起头来!看看这是谁!”

皓祯一抬眼,看到雪如脸色惨白、两眼红肿地站在一边,心里也是难过,惨声道:“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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