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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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做了什么？一个扼杀生命的杀手，一个杀了狼母亲的罪人，他流着眼

泪把狼的肚子缝上，然后轻轻地把它的眼睛合上，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把这母

子三个葬在了一起。

一起下葬的，还有他几乎用了一生的猎枪。

从此以后，这个地方最后的猎人不再打猎了，他在下葬那只狼的草地上种

了玉米，每年秋天的时候，都能收获很多的玉米。那个时候，他总是把最后的

玉米放在葬了狼的地方，虽然知道它们根本不吃玉米，但是他总是孩子似的

说，吃吧吃吧，这是我给你们种的。

因为他知道，有时，所有动物都一样，灵魂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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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偶然

四

老人与狗

老人常常说，狗是我儿子。

他常常叫，儿子，过来。开始我们总以为他真的有儿子，但明明他没子没

女，一个人过了一辈子。

年轻时他娶过媳妇，可媳妇跟着人跑了，从此他再也没有娶过媳妇，一个

人过。不，还有一条狗。

那条狗是他的儿子，他总是笑嘻嘻地说，狗比儿子还要好。他的脸很

脏，他只是一个拾破烂为生的老人，所有的家产那么微薄，大概狗是最重要

的财产了吧。

他们之间形影不离。

狗是老人拾来的，拾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大概得了什么病吧。老人给狗

熬粥喝，狗慢慢地苏醒过来，老人说，小东西，活该你不死，和我作伴吧。

狗越长越大，吃得越来越多，老人没有亏待过它，老人吃什么，它就吃什

么。狗好像明白主人的心思，跟着老人，跟小孩子一样，总是眨巴着眼看着

他，老人说，你个小东西，也知道讨俏。

他们一张床上睡。老人不嫌狗脏，狗的味道应该是很难闻的，但老人说，好像婴儿香呢。

是张不干净的破床，老人与狗，相依为命。

他爱它，如爱自己的儿子，问他打过它没有？他说，只打过一次。

那一日，他带它去拾破烂，看到一块肉很多的骨头，一只狗正要吃下去，这只狗也跑了过去，两只狗争一块骨头。老人打了狗，因为好多骨头有老鼠

药，许多狗是被老鼠药害死的，他不允许它吃外面的东西。

狗委屈地看着老人，老人往前走了，狗只好跟着。

那只吃了骨头的狗，走出十米就摔倒在地上，口吐了白沫！

第二天，老人故意在路上放了骨头，狗看到了，又跑过去，闻了闻，然后

看着老人，老人瞪着它，你敢吃！吃我就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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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

第三天，老人再去放骨头，这次，狗只闻了闻，然后转身就走了。

第四天，狗看到了骨头，连跑都没跑过去，跟着老人就走了。跟着老人，它吃不到骨头，只能吃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它是心甘情愿的。

老人说，狗只能活十到十二年，我希望它可以活到十五年，我今年已经

六十多了，我死了它怎么办？它就成了流浪狗了，多可怜啊，所以，不能让它

随便吃东西，我要让这条狗老死。

老人说这话时很安详，听这话的人们，都心头一酸，狗成了老人的命。

狗很忠诚，片刻不离老人。有一次老人病了，狗就倚着老人呆着，老人抚

摸着狗说话，狗的眼角就有眼泪，这是老人说的，我不肯信，可老人说，狗真

的有眼泪。

狗叼了一个馒头给老人吃，老人吃着狗叼来的馒头，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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