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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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只想到了死，他买了一瓶安眠药，在吃那瓶安眠药之前，他到父

亲的屋里和他告别。让他吃惊的是父亲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从前他总以为

这是文人墨客们的夸张，原来是真的。父亲说，谁这时候倒下了谁就是孬种。

一句话就把他说得泪流满面。他想他没有自杀的权力，他必须承担这一切。父

亲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存折，说，这是几十年的家底，有十万吧，先拿去，剩下

的咱再去借。

接下去的几天是他和父亲疯狂借钱的几天，他的单位还不错，只让他赔了

40万，但公职却没有了。那天，父亲和他说了一夜的话，几乎把从前三十年没

说的话全说了，他只记住了几句，父亲冷淡他是因为想把他锻炼成铮铮铁骨的

男人。父亲告诉他，做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钢铁的意志。那一刻，他深

深地理解了父亲，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是父亲帮了他，父亲说了一句话让他铭记

终生，父亲说，别失望，有人就有一切。

以后，父亲和他的话仍然是不多，但父子之间有了一种默契，他有时帮父

亲去修车，有时在父亲回来后给他倒一杯茶。他想这就是男人吧，他们之间的

交流不在于话多话少，而在于那种沉默之间的认同有多少。

120

爱的容器

不久前看了倪萍的《聊天》，那一期节目，我一直在哭。

是跟着那个贫穷的父亲在哭。他老实巴交的样子，穿着中山装，每个扣子

都扣得很严，下面是一条看上去很新的裤子，脚上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一看就

是手工的，头上一顶有些旧的帽子。是来自甘肃的一个三个男孩儿的父亲，是

为了供大儿子上大学一直在卖血的父亲，是整整卖了四年血用六万多块钱供

应一个大学生的父亲。

贫穷的代价是用卖血来供儿子上大学。甚至每两天就去卖一次，一次次地

晕倒，一次次地卖，只要儿子来了信要钱，就要去卖！

而那个不孝的儿子，只注册了一个学期，就再也没有在学校注册过。所有

的钱都用来挥霍了，每个月上网吧的费用高达三四百，他并不体谅父亲是在用

卖血的钱在供他上学！

所有人都惊住了，原以为儿子会怎样地体谅父亲知恩图报，原以为会用所

有的爱和努力来回报父母，但，做父亲的，却从来没花过他一分钱，甚至他被

学校开除混在社会上有了工作，还是和父亲要钱。别人两三万就上完的大学，他花了六万多还被开除，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儿子啊。

倪萍问父亲，你怨过他吗？恨过他吗？做父亲的流了泪，然后低下头：

“我恨不起来，毕竟他是我儿子啊。”

那一刻，我泪流满面。爱，有时就是全部承担，包括他所有的错，他所有

的过，甚至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

就像那只装着爱的容器，以为满了，再装沙，可以渗下去，再装水，还可

以渗下去。而爱，根本是装不满的，无论他犯了怎么样的错误，在父亲的眼

里，他只是唯一的一个角色：儿子。

所以，我理解了那个还在继续卖血的父亲，在他心中，大爱无形，根本没

想到过一丝的回报和索取，只要儿子好了，哪怕付出生命他也会在所不惜。

爱是无涯的，就像那只装满了爱的容器，父亲以为，也许还可以装得更多。

121

父

与

子

六

父亲的拥抱

那天，我和一个朋友去北京开会。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事业有成，爱好写作，我们都很羡慕他。

但是他说，他有一个不听话的儿子，儿子十八岁了，学习不好打架斗殴，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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