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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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脸更扭曲,揪着他用力左甩右晃:

「告诉你,我可是贴在猪舍门上的!」

「这——这——」

「这什么这?你是故意整我吧?」

「绝对没有。肯定是哪里误会了,我再画一张符咒,您拿回去——」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摇晃得上下排的牙喀啦喀啦直撞。

「谁还敢要你的符啊?生都生下来了,有什么符能让我那些儿子都缩回老婆的肚子里?」

想到家里那八张嗷嗷待哺的小脸,他这个当爹的不但骄傲不起来,双腿还微微打颤。

郑堆一时想不到办法,也无法回话,眼看就要被摇晃得骨骼全散。

好在有个中年妇人赶来,跑得气喘吁吁,稍稍缓过气来后,张嘴就对刘胖一顿大骂:

「你犯懒的这家伙不待在家里,把儿子们都丢给我女儿,她才一个人啊,怎么有能耐照顾八个孩子?」

中年妇人忿忿不平的直骂:

「我好好一个闺女,嫁你都算委屈,非但没享到福,还忙得没日没夜,连好好吃顿饭都不能。」

面对岳母,刘胖气焰全消,连忙放开郑堆,双肩紧缩,脖子都短了,唯唯诺诺的直点头,小声的想解释:「娘,我不是偷懒,而是来讨公道的。」

「讨什么公道?」妇人直骂:

「八个娃儿全都一个样,跟你像到我都想哭,你来这里怪罪别人,难道是怀疑我女儿不守妇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刘胖直抓颈背,抓得那儿都快破皮出血了。

「那还不赶紧回去?」

「是、是——」

刘胖被岳母驱赶着,临走前还怀恨瞪了倒在桌边的郑堆一眼,才小声嘟囔着,快步奔跑回家。

惊魂未定的郑堆,身上沾了朱砂。他生前从没遇过这种场面,死后也是头一回,抖了老半天后,才慢慢捡回断笔,一张张拾起黄纸,没心情再摆摊,早早就墓地去了。歇了几日,他思来想去,不知翻转几次,把棺内衬的布帛都磨薄了,还是想不清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从出生开始就被爹亲教导,未识字,先学符,还颇有资质,爹亲人前人后总是夸奖,说他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靠着多年累积下来的自信,他去买了朱砂,挑了一只好笔,准备妥当后,还换了棺木里最好的衣裳-才去开摊做生意。

谁知还没走到摊子前,就看见一群人等在那儿,气恼的大声议论,还有人摩拳擦掌、伸展筋骨,一副预备大打出手的凶狠模样。

有人眼尖,瞧见郑堆就大喊起来:

「看,终于来了!」

众人纷纷转身,表情一个比一个狰狞。

「你这个老鬼,躲了这些天,终于让我逮着了。」

第一个揪住他的人长得很瘦长,活像根竹竿,低头对他骂道:

「说,你怎么赔我?」

「赔?」

郑堆一头雾水:

「赔什么?」

「哼,装傻是吧?」

对方咄咄逼人,不肯轻饶:

「我送货出城之前,跟你买了张出入平安,来回这一趟却被劫了五次,连马都喝水噎死了。」

这位客人看得眼熟,他忍不住问:

「您之前不也买过吗?」

「之前是都灵验,次次平安,但这趟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了,吃我的货、拿我的银两、追了我两个山头,还拔了我一大绺头发。」

他一甩头,露出左耳畔的头皮,果然光秃秃的,虽没再渗血,但也怵目惊心。

一旁也有人喊:

「我买的是镇宅安宁,却夜夜有鬼来,把我家当客栈,有时喧哗大笑、有时鬼叫乱啸,赶都赶不走,还不时变得青面獠牙,吓得我家人心惊胆战,夜夜不得安眠。」有个少妇抽抽噎噎,满脸是泪的哭诉:

「我把夫妻和睦的符烧成灰搅拌入水,丈夫喝了却爱上一棵树,天天跑去对树说情话,还把我休了。」

这下子别说是和睦,连夫妻都拆散了。

郑堆被众人推来推去,骂得狗血淋头,冷汗湿透衣裳。

他照旧写符咒,却被顾客责骂,恼怒到在摊子前等了几日,就是要堵到他,痛骂一顿出气。

「你是不是死后跟妖魔鬼怪联手,画的符咒就是给它们报信?特意引来欺负我们这些人?」

「绝对没有!」郑堆急忙否认。

「枉费我们对你的信任!」

「是啊。」

「还砸了你爷爷跟你爹的招牌!」

骂声如雷,轰隆隆的在他头上响。他不知所措,垂着双手、抖着身子,听着人们一声又一声的指责。

有个声音扬高,不是替他辩解,而是急于辩驳,不愿被他牵连受骂。

「等等,我就是鬼啊,他的符害得我坟堆被铲平,连子孙都不记得我,没了冥纸跟烟火,我饿得只能嚼路边的嫩叶子。」

「我也是。」

又一个鬼不堪被牵连,出声讨公道,唏嘘不已的说道:

「买了符咒后,我没日没夜的咳嗽,咳得骨灰都喷出骨灰坛,一部分都被风吹没了。」

众人一看,果然发现那鬼缺了右腿。

不但有人受害、有鬼受灾,连妖物都出言指控:

「用符水沐浴后,没有让我更美,反倒害得我全身的毛都脱尽。」

戴着斗笠的狐狸精不敢见人,背后垂落的九条尾巴别说是毛色丰润,就连半根毛都没有,不像狐狸尾巴,倒像是老鼠。

众人、众鬼、众妖轮着骂到过瘾,直到口水干了、骂得累了,才悻悻然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联手把他的桌椅都砸烂,不让他再造祸害。

委靡潦倒的郑堆坐在残桌破椅间,往日的自信都被骂得一干二净。梳得整齐的头发被推得乱了,花白的发一绺绺的落在眼前;最好的衣裳被揪得破了,露出枯槁苍老、斑斑点点的皮。

愣了好一会儿后,他用颤抖的手握笔沾朱砂,不用黄纸,而是朝着广场边的矮墙上,一只晒着太阳、翻着肚子舒服扭动的狗儿,凌空画出一道平安符。

顿时,狗儿哀嚎一声,双眼翻白、舌头外吐,像中了无形的箭,当场就毙命。

郑堆紧紧抱住头,蜷缩在毁坏的摊子里,绝望是无底深渊,连他的哀嚎都吸收殆尽,一声都喊不出来。就连死亡都未曾让他如此崩溃。

从小到大,他学的就是画符卜卦,他擅长这件事,也只会这件事。

爹亲为这件事夸奖他、邻里为这件事对他刮目相看、人们对他敬重不已、鬼与妖走过他面前都要毕恭毕敬。他人生的意义都来自这件事带来的自信,能想起的每段记忆,都跟这件事有关。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会,只是一个老头——

不,是老鬼。一个画符不灵的鬼。

他倒卧在地上,无声啜泣,比被遗弃的娃儿更无助。虽然三魂七魄都还在,却觉得失去一切,连临死前的痛苦都比不上此时的万分之一。

那些以前会热切打招呼、送水送吃食、主动围靠过来的人们,全都避得远远的,任凭他的魂魄被日光晒得淡去,也没有半个人去理会。

不知是谁把郑堆的坟也糟蹋了。

邻近几座墓的主人听到传言后,也不敢再跟他来往。他成了道地的孤魂野鬼,偶尔出来飘荡时,被昔日顾客遇见,还会遭来一顿痛骂。

他躲避人群,只在深夜时分于草原上走动。

明明知道不该,但他还是无法忘记画符。他对着夜空挥舞着笔,任朱砂洒过他的脚边,每道符咒练了又练,只留最后一笔,不敢完成。

草原被朱砂染红,他走过的路径,道道都红得像洒落的血。

这样过了很久。

又似乎没那么久。

有天深夜,乌云遮蔽月光,草原上连风都没有。

他从躲避处爬出,满头花白、衣衫褴褛的拖着腿,漫步在杂草之间,拿出怀中珍藏的笔,从最简易的符咒写起——

啊,这是他三岁起就学会的符,爹亲高兴得买了串糖葫芦给他,圆胖的山楂沾着厚厚糖衣,里头还塞着豆沙馅,咬起来又脆又甜。

朱砂挥洒,符咒一道比一道复杂。

五岁时学会的符。

七岁时学会的符。

十岁时学会的符。

十五岁时学会最复杂的符后,他也在那年出师,代替爹亲摆摊,旧客们都来庆贺。他当场替爹亲写下长命百岁的符咒,爹亲也在满百岁过后,含笑逝去。

如今,牵连他与人世的那件事消失,他的魂魄一天比一天薄弱,渐渐化成深夜的淡影,不知何时就要被绝望稀释到荡然无存。

凌空的笔抖下朱砂,没写成就停手。

「老人家符力不浅啊!」

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论是语句或声音里都蕴含着他最饥渴的赞誉。

有光芒穿透他的魂魄,从后方亮起,从朦胧渐渐清晰。

他转过身去,惊愕的看见先前走过的空旷草原上,竟出现一桌两椅,样式华丽、

雕工精美。一个男人穿着飘逸白袍,悠闲的坐在椅上,吹开碗里的茶叶,慵懒的啜了一口,才对他露出笑容。

男人长得俊美,笑起来更是能让花季时绽放得最美、最艳的花为之失色,惭愧得枯萎凋零。

但是,男人的俊美中透着浓浓邪气。那是郑堆见过的妖物总和后,也远远不及的邪气,白袍的阴影下,是无尽的晦暗。

「老人家,请过来喝一杯茶。」

他笑着邀请,黑影有如活物般从脚边四散开来,所经之处草儿都枯死。

郑堆畏惧着。

可是,他太过寂寞,没有人对他友好-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这俊美的男人却愿意对他笑。他像是在沙漠中行走,濒临渴死之前,就算知道是最毒的酒,都愿意痛快喝下。

郑堆诚惶诚恐的走上前,见到桌椅洁净,一时不敢坐下。

「老人家在砚城里画符多年,声名卓着、远近驰名。」

男人温声说着,用赞誉补足他失去的自信。

蓦地,昔日的从容涌现,郑堆精神一振,像是回到最辉煌的盛年。再富丽的门户、再精美的摆设,他不知看过了多少,每户主人都对他敬重有加。

瑟缩的脚步变回以往的昂扬大步,连衣衫都恢复整洁。他撩开衣袍,坐上空的那张椅子,端起杯子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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