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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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黑了。“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她搜寻着其他印象,轻声坦白道:“不管宫宴也好,不管在京师哪出见面都好,你都是模糊的,我只知道你在压抑,迟早有一天你会自找灭亡,你夺位不过是想出一口恶气,你认为周文晟不会放过你,不如先下手为强;你认为站在西玄顶端,就再也不会有人以势压你,所以明知是飞蛾扑火,你还是去了。压抑过久的人总是这样,并非真正想要,只是一直在寻找发泄的出口。”她陷入自言自语。“真奇怪,只要我想,就能理解透彻,可是,为什么我老是记不起与你相处的细节来?周文武,你也是如此吗?”

周文武深深地看着她,突然间笑了起来,细碎的笑声控制不住,最后他双手捂住脸,直笑着。

徐直一直看着他。

周文武笑到够了,他扯着衣襟,脱了半身,露出几乎缠满半身的伤布。

徐直的眼瞳微微一缩。

“心疼吗?”他问。

她没有回答。

他闭上眼睛,再张开时又盯着她说道:“没有吗?你如果还是……没关系,我跟你耗上了,我说过我要你看到你的结局为止。不,绝不是现在,我说了算,你要我看周文晟的结局,行啊,但,必须由我决定你的结局。徐直,你记不得以前的我,无妨;你现在看着我,我要你把现在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把我每一句话都记在脑海里。”他突地凑到她面前,鼻梁几乎蹭到她的。一脸戾气的说道:“我听九行说了,在马车里给了遗言是吗?我在哪?在你的墓里?你却要在西玄之外?你做梦!”

“你不是想当西玄人吗?”

他面部狰狞的盯着她,一字一语的说道:“我半生,都想违背袁图的神算,我要在最后留在西玄打他的脸。但是,徐直,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别想摆脱我,你要敢把自己葬在西玄外,就算来世我不当西玄人,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徐直一脸吃惊。“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葬在一起?要是以前,我会以为你如此恨我,可是现在……你喜欢我喜欢到连西玄人都可以不做?”

周文武看着她。

突地,他再度压上她的唇瓣,逼得她不得不于他唇齿缠绵。徐直其实还在头痛,但莫名的就是心软起来。

·····就好像,自赛场出来之后,一人一景一物开始在她眼前清晰的流转起来。同墨躺在赛场里时想什么呢?阿玖呢?他被摄魂前又在想什么?她连周文武心思深处在想什么,她也从来没有认真看待过。他们的行走、交谈、心绪,都不曾在她心里留下记录,始终就是那么模模糊糊的活在她的周遭……模模糊糊的来,模模糊糊的走……她心一跳,前所未有的恐慌令她的手指主动紧紧的于他的交缠。周文武一顿,心口剧痛,他止住深吻,来回看着她几乎没有波动的美目,沙哑的说:“徐直,夺位我没死,此次我侥幸也未死,由此可知我生命力旺盛,我把我的生命力分你,你给我,好好地度过这一关。我母族一向灵验,不会出错。”

“……用嘴对嘴的方式?”徐直想了一下,疑心道:“世上没有这样的风俗习惯……你母族怎可能……”

“我说了算!”

瞬间,徐直的表情微妙,认真陷入所谓的风俗民情都会有个起头,他这种行径到底是在唬人呢还是真能算是个起头?

往昔沉思时的冷傲表情又出现在她的面上,周文武平常隐藏着狠辣的黑眸里流泻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柔情,心口的疼痛又变得酸软,她不自觉地俯下头吻上她的额面。

徐直回过神看着他。

周文武思绪也是一顿。

“亲错地方了吗?”徐直纳闷的问。额头?这又是哪来的风俗民情?没印象。

周文武泰然自若的退至床沿坐下,背着徐直。“恩亲错了。”他不疾不徐的穿上西玄的上衣。

徐直看着他略显僵硬的举动,伤势明明不容小觑,他居然还能如此精力旺盛,这种人一定能活到最后……怎么以前对他的记忆一点也不深呢?

周文武微侧过脸看向她,见她又流露出迷茫的眼神,不由得恼恨起来。也就不过是区区身边人罢了,能有多重要?

若他死在赛场里,只怕她连回忆都不会有!

枉他……枉他回头见到她被执金吾连拖带拉着走,压在心里的恐惧落了地,只想着走越远越好,哪怕脱离了西玄,只要徐直活着就够,他甘愿留在台上挡多久是多久。

身上这些刀伤算什么!远不如她掉落台下的瞬间他的躯壳与神魂仿佛在西玄的土地上撕裂开来,如果这是刑罚的一种,那真真是西玄史上最可怕的刑罚,那样的剧痛至今想来都害怕——他是堂堂的西玄黄子,到头来竟给这种小情小爱折磨至此,他一辈子也不可能说出口!

他眼眉幽暗,凝视着她以肘撑起半身;她的动作小心翼翼,避免着头痛。

她凑到他的面前,微侧过脸,主动的贴上他的嘴唇。

没有任何的缠绵或者情欲,他却如同被摄了魂。

广羞下的藕臂环住他的颈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阿武,幸好你活下来了,我很庆幸……我会治好的,等我好后,我一定会好好了解现在你这个周文武。”

***

这一日,秋高气爽。

戴着面具的周文武坐在屋子外的石凳上,来回擦拭着他的西玄大刀。

屋子里,已有两个时辰以上未有任何动静。

他仿佛极有耐心的,就是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午后的风大,太阳也渐渐烈了起来,季再临回到屋前,看他始终如门神一样,他微微诧异。“二殿下,此举何为?对大姑娘可有益处?”

周文武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季再临?我记得你急病而去,原来是为了徐直找良方去了,你真是用心良苦。你看看,徐直第一个身边人位居高位,你却甘愿舍弃朝廷重用,你……”

“二殿下,此乃无奈之举。大姑娘给了我第二条生命,知恩不报不是季家人所愿为,何况……”他看似温柔的脸色抹过恨意,随即隐没。“何况,我已知我无法忠于西玄陛下,要我进朝堂,身为光明磊落的季家人做不出这等事来。自我到大姑娘身边时,她已有头痛症,偶然间听到她提到孙时阳,方知天下只有此人可知她的头痛,但明明有此人的片段纪录,却找不到此人活过的存在。二殿下,你说这事诡不诡异?”他也没有等周文武回答,又自言自语道:“就连书房的贮币器也充满古怪。大姑娘所说的那贮币器与其他四个的来源不同,那是徐……”

周文武看向他。

季再临微微苦笑。“心知肚明就好。三姑娘送来了许多不知年代的,嗯,古物……”

“徐回把陪葬品给徐直?”周文武面上以有怒。

季再临看着他脸上的面具,都想说,只要是天子间没有的东西,都有可能是陪葬品,例如你脸上那个。

但,他并没有戳破,只道:“大姑娘查过许多古书,皆查不出三姑娘送来的古物年代。奇怪的是,有些古物送来途中就不见了,贮币器算是意外抵达,被大姑娘收在书房里。我们本都没有注意,偏大姑娘察觉上头刻有人文记载的雕像略有不同……隔日多余的雕像就不见了。”

“你们亲眼看见了吗?”

季再临耸肩。“没人注意到。但,大姑娘记忆力奇好,我在他生病多年怎会不知,经她说出口的笃定是事实,不必怀疑。她也直接落笔将其绘出……二殿下,你不觉得很玄妙吗?也许我们正在说话的同时,有人正看着我们,只是我们都没法子察觉。天下间有他们,天下间有我们,正是此理。你道,这种想法稀不稀奇?”他必须承认他的幻想与组合能力远不如徐直,他想了许多年才想到这种可能性,要再多想几种他实在无能为力。

周文武沉默,而后嗤之以鼻。“无稽之谈。”

季再临挑起眉,似笑非笑。他与姜玖不同,他本身相貌雅致,哪怕他严厉时也给人无害之感。“虽是无稽之谈,也令我警觉。大姑娘她……很聪明,总是在蛛丝马迹处发现不对劲之处。我相信天下很多人都在哪听过或看过孙时阳三个字,却从不让它往心里去,但大姑娘不同,就连天下最难的组合排列进入她的眼,再至她的脑,就能解开谜团……二殿下,我跟你这样形容,恐怕你也不甚明白吧,也只有跟着大姑娘多年的身边人,才知道她的强项。”他有意无意加重最后几句。

周文武冷冷的看着他。

季再临又道:“一样、两样……不相关的事,都被她收拢进大脑里组合,你道,最后她推理出什么呢?大姑娘一心在研究,只盼对方来找她,我却想到这一切将带来的隐藏危险。既然,在大姑娘所见所闻里,有个会开颅的孙时阳在天下里活过,那么,我就还原这一切,让这世上确实有个会开颅的孙时阳,如此一来,人人都知世上有这么一个人,管他是不是同一个人……在拥有西玄历史的这个天下里,有个名医确实叫孙时阳,那就足矣。何况,我跟着大姑娘多年,深知世上恐无人能治她,所以冒险炸死,远离西玄,寻了个医家之后,让他重新改姓换名,幸而这小子争气,颇有医学天赋,虽不知另一个孙时阳的能力如何,世上再无人能与他一般开颅治病。”

“换句话说,他笃定能治好徐直了?”

周文武这话一出,季再临静默不语。周文武又低头目光擦拭着那把刀。

“二殿下,你这是……”季再临不死心的追问。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打发这难捱的时间,周文武难得屈尊降贵的回答他,道:“孙时阳治病时,草屋外有只大鸟守护者。”

“……我不记得孙时阳有养鸟……”

周文武嗤笑。“面具是鸟骨所制,你说呢?徐直与我讨论过,鸟骨或有守护之意,这才在巨鸟自尽后,被人制成面具,葬在孙时阳的墓里。”

季再临的神色顿时玄妙起来。徐直也会跟这个西玄二皇子讨论?在徐直眼里,这个西玄二皇子不好学不聪明,周文武是用了什么心机,居然能勾得徐直跟他说上这些……随即他脸色一正,寻思着守护之意。孙时阳治病,巨鸟在外守护,是守护孙时阳本人?还是守护病人?

忽然间,他想起自己先前幻想下的推论——另一个天下的存在,只是他与大姑娘看不见,但那天下的人一直盯着他们……他几乎要脱口问,还有没有鸟骨面具?

如果有,这姓周的早就分给他了吧。

季再临愈看他心里愈是古怪。西玄姓周的皇族都是疯子,在他眼里,先皇是,当今陛下是,只是他父子两人藏得极好,让人瞧不出来。袁图说的仁君?哈,连袁图也给骗了,还什么神算呢。

西玄二皇子也是疯子,但疯的让人明明白白。他还在西玄时从不阻拦这位二皇子对徐直的追求,因一旦追求便不会反害徐直,虽然他总认为这位二皇子对徐直的追求似乎少了一种西玄天生的霸气与野性,多了小心翼翼,反倒他对徐达的疯魔符合了周家的疯狂。

季再临左思右想,心思最终落在屋里正在进行开颅的徐直,突地他转身就走。

周文武只是看他一眼,又低着眼擦着那把西玄长刀。

没多久,季再临再回来,这次一头雾水的九行跟着,在周文武的注视下,往地面上撒上面粉。

涂月班也被扣在这座庄园里,易朗跟娄全广在院门口指指点点,娄全广一见周文武在这,眼一亮,走进来说道:“周文武你是在这防什么?”他顿时停步,刀尖正对着他的颈子。

他嘿嘿笑了两声,看着那些面粉,殷勤的说道:“你们是想防看不见的……靠近吗?在我们那里也是。如果遇见重病,谷里的大夫有所不确定时,我们总会在大夫进去治疗时说着,里头的是徐石,请止步。”

季再临正弯身撒着面粉,听得此言,转头看他。“徐石?”也姓徐?

“是啊,徐石是谁我们也不清楚,虽不能说万试万灵,但流传下来也就当回事了。”

“我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风俗民情。”季再临心不在焉的说着:“徐石对你们谷里一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才以为他可以微震四方。你们里头有姓徐的?”

“没有,没姓徐的。不过,徐石是……”娄全广故意凑近周文武,这一次周文武没有避开他或者武力威胁,另他大喜过望。“徐石,就是那个我说颇似徐直的那女子的画像啊。”

周文武眼皮一跳,蓦地想起宫里深处的那副画像。

娄全广继续说道:“我猜徐石八成是什么可怕的武将,这才拿来吓唬小孩,后来在我们那里就被奉为阻邪屈灾的神之类,周文武你……”

“闭嘴!”周文武烦躁的说道。他一个起身的动作,怀里一样东西落下。

他低头一看,是自徐直那里拿来的同心结,他蹙起眉,正要拾起时,咔的一声,在结下的凤凰玉佩尽碎。

……就像是有人正好踩过去,周文武瞬间头皮发麻,出于本能的,他拽紧长刀,疾步挡在屋子门口。

季再临也在那一刹那反应过来,推开九行,如临大敌的挡在已封住的门窗前。

娄全广呆站在原地。不是还在谈笑风生吗?他尽力讨周文武欢心,怎么现在转眼搞得像十面埋伏?

九行也是一愣,低头看着地上的面粉,上头只有被季再临跟周文武踩成一团乱的脚印,他犹豫一会儿说道:“我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如果有人有心要毁了大姑娘的脑子,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

“这叫明目张胆?”季再临看着这个姜玖的接班人,老实说他不甚满意,不知那个疯子陛下在想什么。

“是啊,大姑娘并不是违背什么常理而出生在这个天下里啊。我们自幼所读的书,不就是叫我们顺天纲,顺天命,大姑娘跟我们天下人都一样,就是这么顺其自然的出生了,虽然她的脑子在想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可是她的脑子能催动天下进步,与我们有所不同。但,这客场不也是老天叫她出来带动天下进步吗?你们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要用异常的手段停止大姑娘的生命,那他,就是违背天理,天理不容。”他停顿一会,犹如背诵道:“如果掩藏得益,就不会被人发现,如果出了纰漏,却要找不小心发现的人麻烦,这未免太过霸道。我不以为,对方如此不讲理。”

季再临眨眨眼。“你说的似乎也没有错。”

“里头的孙时阳,是现金天下里的孙时阳;里头的徐直,是现今天下里的徐直。由现今天下的人来决定徐直的生死,这才是合乎天理的吧?”九行继续背诵道。

季再临看着他,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徐直最新任的身边人看起来柔柔弱弱,贵公子哥儿的气质还没磨去,居然能够讲出这番道理……莫不是徐直教的吧?

周文武一直没有抬头,就这样看着自己紧紧拽着的刀,他的手背上尽是突起的青筋,仿佛随时想要出刀。他突地说道:“徐直,是徐石的后人。”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季再临哦了一声,接着道:“大姑娘会没事的。你看看,你脸上的可是当年守护孙时阳治病时巨鸟所制成的面具。你道。这有多巧合才能做到?莫不是那个孙时阳地下有灵,特地让他的陪葬品浮出这天下,因缘际会让你得到好守护大姑娘吧?”

周文武完全没注意到陪葬品那三个字,他是宁愿跟人力拼战个你死我活,那他还有把握护住徐直,但此刻连个人影都没有……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碎掉的玉佩上。

大魏的同心结,不是徐直给的,而是他自己拿的……连他自己拿的也要碎吗?

他忍气吞声僵硬的说道:“我还做了梦,梦见孙时阳治人病,或许确如你所言,孙时阳一世救人无数,他回想救徐石的后人……”

娄全广脸色古怪,看着门前两个大男人一搭一唱的,尤其一听到“陪葬品”三个字,他瞪着周文武脸上的面具难以置信。好好一个人,如此俊秀,连身形都如此诱人,却把陪葬品戴在脸上,简直丧心病狂……他慢慢的退至院门口,在门口光明正大看了许久的易朗低声问道:“这家伙在说什么啊?怎么一个字一个字都懂,组合起来却完全不懂?怎么这姓周的一直梦见孙时阳治病?原来他是喜欢医术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娄全广依依不舍的,不想放弃的看着周文武,他只知道这男人似乎在违背心意令自己心平气和,甚至有些委曲求全的讨好某个看不见的人,这让他心底有点不愉快。

周文武这种俊美阴沉的长相就适合那种残暴狠戾的风格,哪怕戴着面具,只要从他嘴里吐出任何一句话,都能感到这个人藏于内的怒火与阴郁,哪像现在……真是令人很不舒坦,居然是为了某个人压抑自己,那人还不是他……当话说回来——“这两个男人在闲话家常?”他实在不解。“在这种时候?”拿着刀的手势分明随时可以挥刀相向,嘴上却在讨论什么天运地运的,他们到底记不记得屋里有个可怜的病人?

易朗观察许久,最后下了个结论:“老广,该不是你看中的这个男人,心里有病吧?”

***

数月后。

天上繁星,女子穿着斗篷,绕着湖畔散步,她想着事情,想着想着,突然有人上前扶她一把。

“小心,大姑娘,会落湖的。”

她不经意的嗯了一声。“阿玖,你说……”顿一下,她往身侧看去。

“哦,是九行啊。”

九行垂着眼,说道:“大姑娘要叫我阿玖,也是可以的。”

徐直看着他,这一次没有恩上一声。过来良久,九行抬眼看着她,她盯着湖,也不知在想什么,他正要跟她说,凡事没有身体重要,孙时阳说过,直到发留到肩下时,那是也差不多养足精气神,方能出门或见客,去做以往在做的事,大姑娘还是去休息吧。

这话都还没有出口,徐直便问道:“近日府里有什么事吗?”

九行微的一怔,跟在他的身侧,说道:“陛下又差人送补品来,要大姑娘好好养伤。学士馆学士也三不五时来问候大姑娘,只是大姑娘如今不宜见客,我全都挡了……·”他说着琐碎的事,心里其实奇怪。

姜玖还在徐直身边时,他曾跟着学过,那时府里大小事情哪件不是姜玖说了算?她一心只在学术上,哪像现在……自她术后恢复意识,有了精神之后,仍像以往时常发呆,却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过往她发着呆,替她扑上纸笔,转瞬她会写出一堆拆开是字,组合起来却是令人一头雾水的文章,而后美目璀璨,仿佛得到一个新世界般——这是姜玖告诉他的,至于姜玖懂不懂?姜玖只是笑说:“我不是蠢,而是所擅长不同罢了。”随即会将她写过的墨迹收起。

白话点就是,姜玖是看不懂的。

事后他方知徐直根本不会看她当下的书写,因为那些全在她脑子里,会看的只有姜玖,也他想搞懂徐直到底在想什么,方能进入她的脑中世界。作为一个身边人如果只能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而不能进入她的思想,未免丢脸丢大了。

姜玖也坦诚,跟徐直一比,在西玄贵族所受的知识瞬间变成连渣都不如。九行说完琐碎事时,以跟徐直绕湖一周了。徐直微微喘着,显然体力不济。孙时阳说得对,哪怕徐直早晨独自练拳,体力还是不如以前。

他又悄悄觑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开颅太耗精神,徐直这几个月带着几分枯槁,美貌虽依旧,貌龄却跟实际年龄差不多,他都想偷偷问白华,是不是以前徐直曾吃过什么灵丹妙药,现在要不要再吃?再不吃,不知二殿下会不会腻了她?

徐直累的暂时在石凳上歇着,坐姿一样的笔直,她凝视着被星光照的微微碎光的湖泊,直到九行在她面前铺上纸笔,她下意识要喊一声“阿玖”,再一定睛,是比阿玖年轻许多的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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