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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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把丫鬟留身后,走来舟上。

我对她笑:“二娘,念儿采了不少新鲜莲子,今天过来吃莲子粥可好?”

二娘沉着脸,道:“你还有心思采莲子,王府里就快没你们俩姐弟的位子了!”

听到这么恶毒的诅咒,我也把脸一沉,问:“二娘何出此言?”

二娘银牙一咬,柳眉一挑,道:“那个小贱人,居然有了身孕了!”她说的,自然是六娘了。

我冷笑了起来,把玩起一缕流苏,“这可是好事啊,不知二娘在愁什么?”

二娘沉不住气,抬高了声音,“老太妃已经放了话,她若生下儿子,就扶为正室。这样一来,她的儿子也就是长房嫡子。念儿,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那宝贝弟弟想想。她做了主母,你们姐弟可还有立足之地?”

我撒一小把米糠,池里的鱼儿立刻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呛食,激起水花阵阵。

权势亦如这小小一把米糠,只一点点,争夺的人却因此丑像百出。

二娘走后我在不系舟坐着冥思许久,直到听到喧哗,那是睿放了课回来了。

我强打起精神回去。睿正坐在树下的石桌边吃糕点,红扑扑的脸上还流着汗水。嬷嬷一个劲劝他喝口茶,怕噎着了。

我笑,“现在吃那么多,一会吃饭的时候又不吃了。”

睿满嘴食物,含糊说:“可这酥糕可好吃,姐姐不来吃点?”

我问:“哪里来的糕点?二娘送来的吗?”

嬷嬷惊讶,“不是小姐吩咐厨子做的吗?”

我一震,迅速伸手打落了睿手里剩下的半块酥糕,厉声道:“快吐出来!”

睿立刻把嘴里没吞下的都吐了出来。

我转身对嬷嬷道:“以后外面送东西来,都要通报我一声!”

嬷嬷吓白了脸,跪了下来。

我拿起石桌上剩下的糕点闻了闻,淡淡的杏仁香。那是种很常见的毒,砒霜。

我不放心,让人弄来了生姜汁,冲着温水让睿服下了,催他吐了一回。可是到了晚些时候,他还是发了烧。

父亲给惊动了,自宫里请来了太医,可睿的热度依旧没有减下来。平日里雪白的脸蛋烧得通红,清澈的大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目光涣散,声音微弱,喊着:“姐姐……姐姐……”

我紧紧抱住他,只觉得他浑身烫得可怕。

太医说,如果小王爷能熬到明天天亮就会没事。一切全看造化了。

我觉得这是一场噩梦,没有尽头,身心具受煎熬……

母亲,你是否预见到这么快就有毒手向我们伸来呢?

深夜,我抱着睿,不能成眠。

怀里的孩子絮乱的呼吸喷在我脸上,火热的身躯烫着我的皮肤,他越烫,我就越冷。寒冷彻骨,冻得我颤抖,无法言语。我只有把睿抱紧,想努力抓住他流逝的生命。

他还不可以死,他最该活下来,该享受着他该得到的生活。他会长大,大有作为,成为我的骄傲。

他是我的全部希望,我活下去的动力。

昏睡中有只手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那是母亲。

不,母亲,我不会把他给你。你且回你该去的地方,睿由我照顾。你已死,尘归尘,土归土,莫在留恋红尘事。

我绝不把他交给你!

早晨,我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转醒,感觉那只手一直抚在脸上,又轻轻梳理我的头发。我睁开眼,望进睿清澈的眼里,他的小手正顺着我的头发梳着。

我收紧手臂,抱他在怀里,哭了起来。

啜泣声中,听睿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姐姐。我的泪水流了他一脸。

我对他说:“睿,姐姐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姐姐再也不哭了。”

父亲是真的怒了,大力追查,每个下人都不放过。

我本以为最后给揪出来的应该是二娘,谁知道那个送糕点的小丫头原来是四娘房里的,一给拷打,说出原是四娘的安排。

父亲大怒下把四娘关进了后院柴房,就此废掉。

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四娘的哭喊声穿过好几个院子都还字字清晰。

“不是我!不是我!”

已经没人听她说什么。陈婉冷冷笑着,父亲脸色青灰,二娘假惺惺地过来关心,六娘端庄秀丽的脸上没有表情,三娘做出一脸惊恐,五娘掩着脸落了几滴泪。

睿在我怀里捂着耳朵,四娘的声音实在太惨了。

那夜。

雨和黑暗掩盖了一切。我遣走了嬷嬷和丫鬟,独自一人走在幽暗的长廊里,手里的烛火给风吹得摇曳不定。

风过回廊,仿佛一个叹息着的幽灵。

院子最深处的厢房紧锁着,生锈的门锁和厚厚的积尘都在对来者述说着久封的历史。我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柄黄铜钥匙,随着一声清脆的咯声,门缓缓开启。

悠长的吱声在这哗哗雨夜显得微弱不闻。

我扯紧披风走进去。厢房里全是蒙着灰的家具,正中一张画,画中一绝色少妇巧笑倩兮。我在画下伫立良久。

忆当年,掌珠初嫁,祖父专门托名家画了这幅肖像,置于家中,睹物思人。变故后,母亲千方百计托人自给变卖的娘家中众多名画中救下了这幅画。

记忆中,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弟弟,拉着我的手,指着画对我说:“念儿,将来母亲不在了,这画会保护你们姐弟。”

我还一直以为这话是句玩笑。人尚且不能自保,要一幅画有何用?若给姨娘们逼急了,抱着这幅画沉塘不成?

可我现在只知感谢母亲有先见之明,未雨绸缪。

我搁下烛台,取下画,墙上嵌有一个圆转盘。我旋转了一下,只听咔的一声,暗箱开启了。烛光下,里面的数个玻璃器皿晶莹闪亮。

我取出其中一个瓶子,小心翼翼揣在怀里。然后关上暗箱,挂好画。

临走时,我对着母亲的画像深深一拜。

空气中有暗香浮动,窗外闪电划破天际,我衣襟随风飘动。一旁的镜子里折射出我此刻的容颜:烛光下,少女笑容嫣然,眼里却有三分忧伤,七分坚定,很是楚楚动人。

十多天后,四娘死了。

嬷嬷同我说,是暴病,高烧不止,扯着嗓子喊了半夜,连贴身的丫鬟都不敢去看她。早晨安静了,一摸,人都凉了。

我笑,“四娘出身武术世家,身子骨是中姨娘里最好的,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病死了!”

“三小姐……这好吗?”嬷嬷怕事。

我摔下茶杯喝道:“我对付一个失势的小妾做什么?”

嬷嬷不敢再说话。

睿在外面喊我,“姐姐,我写好了。”我拿出笑脸,出去看他。

睿病好后我就没有让他再去学堂,自己在家教他读书习字。母亲出自,我三岁就由她教导着念书临字,现在教睿自然绰绰有余。

秋凉,我同他坐在荷池边的亭子里,风时不时吹乱案上的纸。我握着睿的手,教他写颜体。忙了半天,睿喊头晕,才歇下来。

那次大病后他的身体就一直较弱,气虚。

睿忽然问:“姐姐是不是要嫁去南藩?”

我惊讶,搬正他,问:“听谁说的?”

“二娘同三娘说的。”睿答道,“二娘说,皇上在宗室女儿中选来选去,就姐姐最合适。她说其实四姐陈婉也合适,不过不是嫡出。”

我笑意盈盈,问:“睿儿希望姐姐嫁吗?”

他急忙晃脑袋,搂着我的胳膊,说:“睿儿需要姐姐,希望姐姐永远都不要走。”

我的脸贴着他的黑发,轻声说:“睿儿希望姐姐不离开,姐姐就永远不离开。”

人虽赤裸裸的来,孤孤单单的去,活着的时候却最怕寂寞。若没有睿需要我保护,我会这样迅速坚强吗?

我若远嫁走了,睿怎么办?

隐约有乐声飘来,曲调生硬,弹奏者很显然技艺笨拙,又疏于练习。好好的《胡笳十八拍》给弹得如同《夜访客》,短促的断音仿佛咳嗽。

睿歪着脑袋一听,讥笑着说:“是陈婉在练琴了。这曲子她练了有一个月了,还是这样,真不知道她指头是怎么长的!”

我心不在焉道:“以后在外面见着她,要叫四姐。”

中秋来临之际,京城里最轰动的消息莫过于宵阳王和亲使再访了。不同于上次的保密,这次来访可谓是声势浩大,铺天盖地。全京城都议论纷纷,猜测皇上会送出那个女儿。

宵阳王使进京的那天,整个京城一片喧哗。只见一队精练的人马自大开城门款款行来,两旁却是山海般围观的群众。这队人马行走在众人瞩目之下,依旧从容自若。

这话是随同宵阳王使一行返京的弘说的。我和一群宗室女儿那日恰好给太后召进宫去赏桂花,他过来请安,女孩子们纷纷将他围住,非要把宵阳王的长相模样问个清楚。

弘笑,“宵阳王稍长我几岁,自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他话音刚落,就听陈婉娇笑一声,道:“只有个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弘哥哥吝啬,不肯多赞美呢!”

众家女儿莺笑连连。

厢房内,太后拿子轻轻敲敲棋盘,道:“念儿?瞧瞧你是下的什么棋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看,太后刚提过子的地方我就提了子。我笑,丢下手里的棋子道:“太后,这棋念儿是输定了,太后现在就罚念儿吧。”

太后呵呵笑,“这可是你自己开口请罚的。今年中秋佳节皇上为款待宵阳来使,宗室子女都要进宫来团聚,你到时候在宴上献一曲吧。”

我刚应下来,就听一阵喧哗,原来是宵阳王使来觐见太后了。女孩子们全部避嫌到了珠帘后面,却个个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张望。

对于养在深闺中的女儿们,遥远的南藩的来使,自然是个新奇人物。于是个个也顾不了仪态教养,低声娇笑,议论纷纷。我想这宵阳王使跪在外面,只见这珠帘抖动,软语暗香阵阵袭来,怕是觉得这汉皇帝的后宫还真是春色宜人,一朝住下来,就此不知魏晋。

来客只有两人。为首的男子一副文官打扮,五官端正无奇,一直同太后说话,该就是宵阳王使。另一名年轻男子则大有不同,剑眉鹰目,直鼻薄唇,身段挺拔,风度翩翩,武官打扮更显得英俊非凡。在帘子里姑娘们的打量和议论下,神情依旧自若,嘴角却掩不住一丝傲气,整个人犹如一只好整以暇的豹子。

不经意间,他向这边扫了一道目光,犀利透彻,我不由退了半步,觉得手心一凉。

陈婉讥笑一声,轻声说:“王又如何?再好的一付皮囊,里面也不过是一个蛮人。想他南藩屠戮了多少我大陈子民,今日居然还有颜面上门求亲,皇上要答应了,莫非是真要结这‘秦晋之好’!”

我扫她一眼。这个陈婉,青出于蓝,娇奢是娇奢,跋扈也跋扈,人却是比她娘是要明大义多了。

宵阳王使告退。太后掀了帘子进来,看着我们笑笑:“这个宵阳王,叫这么个人来求亲,就不怕为人作嫁?我看那将军人也不错,你们谁看中了,哀家来做主,到时候一并嫁过去好了。”

女孩子们红脸嗔笑,闹了一阵。太后看向我们姐妹,我和陈婉难得统一行事,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中秋那日,皇室宗亲都欢聚一堂,后宫里处处倩影,莺歌燕舞,迤俪万分,天色未暗,已有酒香四溢了。

酒宴上,觥筹交错,丝竹不绝。当今皇上子息单薄,唯有皇长子弘和四皇子焕已经成人,剩下的三个小皇子最大的也没有睿大,最小的还不会走路。今日宴请贵宾,也只见那两个皇子帮忙应酬。

父亲些微喝多,我借越席斟酒之际前去劝了几句。他只点点头,不多话。母亲去世后,他也许是想到女儿已大,应该疏远,我又对他有怨言,总之我同他逐渐冷淡。

忽然听一人笑道:“十二弟好福气,这念儿丫头是越发标致、温婉可人了。有女如此,胜过儿子成日滋扰不休。”

话中有话。

我放下酒盅,对那走过来的华服男子行礼道:“念儿问十皇叔好。”

“好!好!”陈康乐呵呵地坐到父亲身边,一指酒杯,道:“来!也给皇叔把酒斟上。皇叔今日托你父亲之福,来享受女儿的伺候。”陈康妻妾不少,无奈没有一人有出,一直遗憾。

父亲不住摇头,“十哥,酒少喝点。你这病……”

陈康把手一挥,满不在乎,“酒乃五谷精华,多多益善!”说罢仰头把杯里的酒一干而净,完了,似乎是呛着了,又不住咳嗽。我只得过去为他捶背,舒了半天,才用手帕捂着嘴,吐了一口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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