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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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豆豆仰着头,嬉皮笑脸的道,“真没犯事。若是倒了霉,我怎么可能跑来连累哥哥。当年在霍家军中,哥哥对我最是照顾。我黎豆豆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这点道理和是非还懂。”

“那你……”看着那张诚恳的脸。郭有年略放松了下。

没人知道他当年做过什么事,所以霍家军中的人还是信任和爱戴他的,自然不会害他。就算是程格现在不搭理他,也是因为程格自己犯错被罚,怕连累他才断的交。

“到了石台子十天了,我几次三番申请进京,说要逛逛东京都,可上头就是不批。我这不是没法子吗?只好买着张进城的假路引。又怕找到哥哥家被发现,这才耗到晚上才偷偷翻墙进来的。等会儿天一亮,城门开了我就要回去的。贼你妈的朝廷。当官的个个是瓜怂。老子单人匹马来送公文。进个京城也不让,难道我还会造反不成?”

“你小声点!”郭有年低喝道,又缓了脸色,“你来看我。现在看到了。哥哥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得了,待会儿我给你带点东西,再拿点银子,你赶紧的回去。军法国法不是说着玩的,你两样全犯,还想平安回去吗?”

“就是不想回去啊。”哪想到,黎豆豆脖子一梗道,“再说,我也不是要银子来的。是给哥哥送银子来的。”

郭有年就倒吸了口气,下意识的看看黎豆豆怀里的盒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再不说,我就把你踢出我家。你从前不这样啊,婆婆妈妈。半天不入正题。我可告诉你,若是你存了贿赂之心,让我做那不仁不义的非法之事,就算你叫我一声亲哥哥,我也不会容你。”

黎豆豆突然就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擦在郭有年那上好绸缎做的中裤上,“我的亲哥,你就可怜可怜兄弟吧。呜呜呜……求您拉兄弟出了火坑,兄弟从今往后改行给您当儿子都成……呜呜呜……”

郭有年给他哭得又惊又怒又纳闷,拔了两回腿,这小子却抱得紧,根本拔不出来,自个儿还摔倒在床上。眼见这小子又要扑,连忙喝止,“好生说话!你怎么了要我救?果然还是在军中犯事了吧?”

“我说我没犯事,都保证好几回了,哥哥你怎么就不信!”黎豆豆有点火了,“我说求哥哥拉我出火坑,是想要调出西南军!”

郭有年停止挣扎,立即懂了。

西南军是威远侯府的势力,主要是镇守西南边境。当年蛮乱,平息后就驻了军。开始时是老威远侯驻扎,后来是他老人家的嫡次子王风接手统兵,官拜大将军,正三品,比他品阶还高好一级,而且是有实权的。虽然身在西南边陲十几年未归,到底也是一方大员。

不过,西南是蛮荒之地,毒瘴毒虫遍布,蛮人们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法门,生活艰苦,又没油水可捞,底层兵将的损耗很大,这还是在没有战斗减员的情况下。当年,黎豆豆和十几个霍家军的成员被分配到西南军中,听说死了好几个。所以,王家才在那地方一窝就是几十年,因为朝中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找不出合适的人接替。也正是为此,皇上念王家功勋,对威远侯多方优待。但再怎样,想从西南军调出的人还是特别多。没有特殊门路的,基本上有去无回。

第四十四章啥虫上脑

“小黎,不是哥哥不管你。”郭有年迅速斟酌,叹了口气道,“我如今听着威风,从三品的将军大人呢,不过神武军虽在北衙六军中,却人数最少,又都是从边军转过来的,并没有多少实权。人脉不足,就与兵部那边说不上话。”

“哥哥不是靠着美色,娶了淮南侯的闺女嘛。”黎豆豆继续嬉皮笑脸,“淮南侯虽然是掌水军的,到底位高权重,调我一只小鱼虾出深山老林,一句话的事。”

“你嫂子只是个庶女罢了,在侯府并不受重视。”郭有年又叹气,“再者,不瞒兄弟说,我们两口子才吵了了架,她跑回娘家去了,说不定闹着与我和离呢。淮南侯看到我时恨不能掐死我,哪里还会帮我的忙。你半夜三更摸进来,就没看到你嫂子不在?”

“我看到院子里没有女眷,还当嫂子只是普通回娘家而已。”黎豆豆怔了怔,接着又开始呜呜哭,“咱们才分开几年啊,哥哥现在就不疼兄弟了。您好歹有个老婆可吵,我呢,都二十五了还打着光棍。”

“还没成家?”郭有年也是一愣。他熬到三十多才娶妻,是因为他只想守着红莲。既然一生梦空,后来就找个容易上手,而且能使自己有靠山的。

“成个屁家!”黎豆豆哭诉时干打雷不下雨,根本没有泪水,这时候脸色转为愤然,还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西南那破地方,连鸟都不拉屎,哪来的好姑娘?有胆娶蛮女,指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咱霍家军有一个,实在憋得难受,睡了当地一个女子。还是那女的主动把他拉到林子里去的。他也没说不娶,不过语言不通误会了,结果对方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他被砍了脑袋,挂在竹杆子上祭了什么丰收的神。报上去时。上头还说要和蛮夷搞好关系,就是说死也白死。干脆直说吧哥哥,您是不知道我这几年有多苦。因为是霍家军打散了编进别人队伍的,到处被排挤,升不了官不说,好差事也没一个。县城那种好地方我也不指望,好歹驻扎在个村子也行啊。结果怎么样?我被分到紧挨蛮寨的一处卫所去!满打满算才二十来个人。一两个月见不着军中的人是常事,就跟把我发配了似的。赶上天气不好的时候,补给送不来,饿的时候连虫子都吃。就这样。饷银还少得可怜,每个月才领了来,不出三天就没了。兄弟我是个男人哪,火气大的时候想睡个小娘们,到花楼去都被人看不起。被施了墨型。刻了黥面的罪奴也敢丢脸色给我。哥哥你说,我还能在那儿待下去吗?一天也不能!”

看他说得可怜,郭有年连忙摆手道,“好好,你别嚷嚷了。小声点儿!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又冒险找了来,这事我给你记在心里行了吧?你先回去,安心再待两年,但凡有机会,哥哥立即把你弄回来。至少,调到个平安富庶的地方去。”

“哥哥是敷衍我!”黎豆豆却拆穿郭有年不真诚的态度,犯了拧,“不行,到东京都公干这事也是不容易争取到手的,我就这一次机会,哥哥你无论如何要答应我,尽快帮我想办法。哥啊,我的亲哥,我是孤儿出身,又没巴结上大官,可就指望你了啊。”说着,又死死抱住了郭有年的大腿,大有不答应就不撒手的架式,害得他半点办法也无。

“你快放开,成何体统!”

“哥哥答应我!”

“我答应!答应还不行吗?”

“给我个准信儿!”

“半年……”

“不行,半年后我就死了。三个月,三个月把我调出来。”黎豆豆门儿清,“我早就打听过了,威远侯王家虽然躲不开西南那犄角旮旯,其他兵士却是有轮换的。虽然吧,轮换的时间长了点,能轮换到的人员少了点,但总有机会。今年夏天就有轮换的名额,要不是知道这个,我干吗这时候急赤白脸的来!我的亲哥,亲爹,你帮帮我啊,弟弟一条命就在你手心儿里攥着呢!”

“跟谁学得的如此奸滑?”郭有年被缠得火大,同时为黎豆豆提前做的功课惊讶。

“不奸滑?不奸滑早投胎三回了我。哥……”后面带了颤音,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若信得过我,就放心。”郭有年正色道,“我不能保证结果,却保证尽最大努力。”

听他这样说,黎豆豆就嘿嘿笑起来,嘴也甜了,“我就知道哥哥记着当年的情义,不会丢下我不管。”一边说,一边打开始终小心翼翼护着的那个包裹,“对哥哥,我就不客气了,自己人嘛,提银子忒俗气。但是呢哥哥四处托人情,总要有些表示,要给好处的。银子,弟弟是没有。但在偏远地区没别的好处,就是偶尔一家伙出来一个宝贝,私密了也没人知道。哥,你看……”

黎豆豆抓出一个瓶子来。

屋内光线昏暗,但郭有年乍看之下却吃了一惊。连忙踢开黎豆豆,拿了烛火来细瞧。

那是一只蟠龙四錾罂,宫廷御用的瓷器,民间很少有,极为难得。但最重要的是,那四条蟠龙是人首龙身的!这意味着,这是前燕之物!

萧氏由太祖皇帝夺了燕朝天下,建立大赵。不过当时战况惨烈,前燕皇宫连烧了七日七夜才熄,好多宝物都毁了。当今圣上特别喜欢人首蟠龙罂,皇宫中存有一只,皇上还曾下旨在民间寻找,希望凑成一双,却始终未果。若这个东西是真品,那岂不是……

“你哪里弄来的?”郭有年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差点掉在这古董上,努力想辨明真伪。他从前是霍红莲的副将,霍家经营西北这么多年,很有些家底,他跟着也长了眼力。可惜此时光线不够好,但初看上去,颇像真品。

“哥哥知道。咱大赵的富豪权贵若犯了王法,大多会被发配到西南去的。”黎豆豆表情轻蔑,“这些人就算抄家灭族。也难免会挟带倒腾出一两件东西。三个月前,某个罪奴想翻过我守的交山。逃到瞿越国去,半路却遇到山蛮……人没了,山蛮看这瓶子好看,想拿去装水,是我用半口袋黍米换回来的。咱虽然从小生在军营,没见过好东西,想那人逃走都要带着。想必是值钱的。哥哥,我这买卖值吧?这瓶子值点银子对不?五……三百两?”

值银子?三百两?半口袋黍米换的?天哪,这玩意儿要是真的,高官厚禄都指望得上。可算是有价无市,价值连城。黎豆豆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蹲在山窝子里,都能劫到这富贵!

瞿越国从前叫交趾国(就是越南),前燕时给平定了。归了版图,后来燕赵交战,无暇顾及,他们又闹了独立。看皇上的意思,等腾下手来时。还要收回这小弹丸小国的。不过对于在西南流放苦熬,没有出路的前权贵来说,逃到那里确实是个好主意。至少,暂时是的。

心里这么想着,眼睛都发了光,脸上却很快平静,淡然道,“若是真的,倒值些银子。”

“能换银子就成。”黎豆豆高兴,“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哥哥快拿去买路子,早点把兄弟弄回来吧。”

“交给我吧。”郭有年心里都哆嗦了,表面上却只拍拍黎豆豆的肩膀,“你且先回去,明天我就给你跑跑看。对了,你还要在石台子呆几天?”

“在等兵部公文下来呢。”黎豆豆道,“估么着十天半个月,还是少说的。哥哥知道,兵部办事一向拖拖拉拉,何况这次是要东西,西南军的军服要换了。哼,跟他们拿点东西跟割他们肉似的,比便秘还不痛快。”

“那你就安生点,别惹乱子,听我消息。我明天先去兵部打听打听,这次他们再拖,于你反而有好处。”

黎豆豆应了,郭有年就赶他走,临走时还塞了几十两银子给他,很有当大哥的风范。

而当黎豆豆离开后,“郭大哥”就把屋里的烛火都亮燃了,贼眉鼠眼地趴在那古董上仔细研究。越是细看,就越觉得那小子走了狗屎运,简直天外横财啊。

但是,现在这横财转到他手里了!

坐在那儿考虑来考虑去,只有两个出路。

一,就是献给皇上。

不过有两个难点,首先是不能确定真假,虽然他有些眼力,毕竟不是行家里手。可若找人鉴定,他却又不放心。他平时不玩古董的,认识这行的人少,万一再被骗了,或者让其他他惹不起的权贵看中,他岂不是竹篮打水吗?他为人特别谨慎,所以想得就特别多。其次,他虽是从三品的武官,平时却是只上差,不上朝的。这东西给皇上送寿礼自然是好,但若越级上贡的话,却也容易被掉包。最起码,他岳父那关就过不去。那时,这场令皇上龙心大悦的好处就不知谁得了去,人家还不会念他的情。怕他多说少道,指不定还给小鞋穿。

二,就是给青柠当聘礼。

青柠,他是志在必得的,这么多日子不见,他心里愈发痒痒。而她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一件独特又高贵的聘礼。这件人首蟠龙四錾罂拿出来,任谁都没有话说。关键是,万一是假的,以水家的底蕴来说也发现不了。若是真的,将来青柠过门,这宝贝不还是会带回郭家?到底仍然是他的。明年这时候,他再想办法亲呈给皇上做寿礼不是更好?

他越想越美,觉得简直是老天成全。甚至,他开始幻想给青柠打扮成红莲的模样,被扔在床上任他摆弄。想到这儿,他的身心都热了,包括脑子在内。所谓精虫上脑,不外如是。

第四十五章报恩

在郭有年纠结那难得的宝贝古董是给皇上献寿,还是先用来纳妾的时候,黎豆豆趁着夜色来到城门边,躲在一处阴影中窝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城门开启,他立即出城。

今天正是程格当值,当然是提前就算计好的。从前在霍家军的时候,程格曾被霍大小姐认为是最有前途的年轻将领,还着力培养来着,可惜入京后他很快得罪上官,从正六品的果毅都尉,一贬再贬到没有品级的守门小吏。

他年纪只比黎豆豆大上一两岁,同样的孤儿出身,同样的老大不小还光棍一条。但若认为他是传统印象中的城门官:邋遢、寒酸、一把大胡子、满脸褶子或者是感情压抑的老宅男就大错特错了。这么说吧,他的外貌绝对有当小白脸、吃软饭的资格。于是自从他当这个差,他守的城门,来来回回的女子总是很多,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就为了瞧他一眼。曾有某个花魁,还特意挟带了东西,想他搜身来着。可惜,他却是个臭脾气,对不相干的人爱搭不理的。

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可别小看他的职位,过年期间,琉璃被设计,若不是程格,水石乔哪里可能半夜三更的出城?所以,他是否带着使命,自愿被贬到这儿?那就很值得深究了。

若非要紧急事故或者通缉事务,一般来说出城要比进城容易得多,几乎没人盘问。清晨人少,黎豆豆路过大马金刀坐在镇门石上的程格时,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程格接到暗示,目光闪了闪。

他一直当值到晌午过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毕竟是没家没业的武将出身,城门官的俸禄又少,因此他就住在平民聚焦的织云坊,倒有个整洁的独门小院。他隔壁住着一对老夫妻,儿子儿媳都病死了,只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孙子过活。

老夫妻卖羊杂汤面。正宗的西北口味,就在院门外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三五张木桌,十几把木椅,人多的时候,棚子对面的屋檐宽大,尽可以捧着大碗,蹲成一溜儿。平时里,生意倒还不错。程格的一日三餐就是包在这家小店,他下了值总是先不回家。而是直接来吃饭。

因今天他来得有些晚。过了午饭的点儿。棚内就只坐了他一个人。那小孙子跟他极熟,见他来了,就摇摇晃晃跑过去。程格伸手在怀里摸呀摸,居然拿出一颗麦芽糖来。递了过去。英俊的脸上,露出见了上官都没有的笑意。

“谢谢程伯伯。”小孙子奶声奶气的道谢,穷人家的孩子,举止言谈居然很有礼貌。

“去玩吧。”程格摸了摸孩子的头。

小孙子开开心心拿了糖跑开了,老汉就亲自下厨煮了面来,宽宽的汤,冒着浓郁的羊肉香气,雪白的面条足有两指宽,里面下了荷包蛋。汤头洒上切碎的羊杂、青翠的小葱和芫荽,看起起、闻起来都令人食指大动。

不过,程格吃相一向秀气,此时更是不急着动筷,对给他端来小咸菜的老婆子低声道。“有点事要麻烦大姐,婶子帮忙给传个话儿。”

老婆子一愣,程格就从袖袋出拿出个东西,又快又稳的塞在老婆子手心里,接着若无其事的开吃。旁人就算看到这一幕,也只会以为程格是交当月的饭钱。没人留意到,程格前脚吃完饭离开,后脚就有个像是大户人家的妈妈来此处歇脚。很快,那东西在找零钱的时候,又传到了那妈妈手里。

那是一张折得小小的纸,开口处以蜡封了。那妈妈小心翼翼的捏在手心,直到回了淮南侯府后,才亲自交到三小姐手上,想了想又低声回禀道,“三娘放心,刘家一家子过得很好,孩子也……”说到这儿眼圈红了红,“孩子的眉眼愈发长开了,虎头虎脑、无病无灾,看着可疼人了。模样,有点像侯爷……”能直呼侯府小姐的名字,又帮着做秘事的,必是极为贴心的人。

“多谢奶娘。”那尤三娘果然亲近的拉了那妈妈的手,声音都哽咽了,“没有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日子,过。歹日子,熬。都说三娘将来没依靠,要在侯府里仰人鼻息一辈子,可三娘往后就是个有福的。留儿看起来聪明伶俐,又落在良民之家,虽说穷了点,到底有咱们暗地里帮衬着,将来无论文武,考个功名,有的是办法接小姐出府。那时,咱留儿好好孝顺三娘,还有好大一场天伦之乐呢。”

尤三娘听这个,就掉了眼泪,脸上却是扬起希望的笑意,“奶娘就跟我一处,将来让留儿也孝敬您。”

“唉,你能好,我一把年纪还有什么担心的?”奶娘叹了口气,“知恩要图报,快看看那信上写些什么。程大人对咱们有大恩,无论如何要报答的。”

尤三娘就立即擦干眼泪,打开那封折得一寸见方的信,匆匆看过,露出惊讶的神情。之后又仔细看了遍,仍是十分奇怪的样子。

“很难办的事?”奶娘紧张的问。

尤三娘摇了摇头,“不难。可是,却透着古怪。您说,程大人怎么要插手我八妹的事?”

奶娘想了想,吸了口凉气道,“难不成为了八姑爷?听说,八姑爷和程大人之前都是霍家军的人。自从那位女将军没了,两人就反了目,八姑爷倒是平步青云,程大人却一贬到底。说不定两人有什么仇,程大人要借机报复呢?”

尤三娘总觉得程格不是那样的人,可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她第三次读那封信,一字一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后点了火烧掉。

“无论是什么,我必会为程大人做到的。”尤三娘目光坚定地道。

于是转天吃过早饭后,尤三娘来找尤八娘,就是郭有年的老婆尤氏。尤三娘和尤氏都是庶出,却并非一个娘生的,但尤氏自小得淮南侯的宠,不怎么把这个三姐放在眼里。何况尤三娘出嫁不到一年,丈夫就死了,因为无子,夫家刻薄。容不下她,淮南侯就接了女儿回来,那意思是要养在娘家一辈子的。

这样的身份,在娘家非常尴尬,虽因为淮南侯的特意关照,仍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也不缺人侍候,但尤三娘从来低调,除了给父母请安或者重大日子,极少出自己的小院。这让从小得宠。又嫁了个将军的尤氏分外看不起。所以。尤三娘突然前来。尤氏特别纳闷。

“今儿吹得什么香风啊,三姐居然大驾光临。”尤氏再不待见这三姐,面儿上也得过得去。

她亲亲热热拉着尤三娘进门,又张罗着让丫鬟们端茶送点心。好不热情。尤三娘对此安之若素,等尤氏消停了才说,“这天儿说热就热起来了,在屋里怪闷的,找八妹妹来聊聊天。”嘴里这么说,却拿起茶盏,轻轻抿了喝,并不言语。

尤氏了然,见尤三娘的丫鬟根本就没进屋。也就打发了自己的丫鬟们都出去,这才问,“什么秘密事啊,都是自家人,还这样小心的。”

“不是怕你在丫鬟面前。脸上挂不住吗?”尤三娘开门见山地道。

尤氏一听,脸子就掉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位寡居的三姐要说什么了。她从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又泼,当即就冷笑道,“那三姐还是别说了,妹妹脸皮儿薄,在谁面前也挂不住。”

尤三娘本不是个软性子,又一心要办成程格交待的事,当下忍下难堪,不动声色的道,“姐妹一场,我不过提醒妹妹一句,妹妹别嫌我多事。除了父亲和母亲,但凡是个明哲保身的,也不会明知你是个不好惹的,却还来讨你的嫌,何况我还是个多余的人,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尤氏虽然浑横,但也听得出好赖话,因此就别过脸不吭声。

尤三娘放柔了声音道,“那些场面上的话儿,虽好听,我却不想说。只问八妹一句,还要不要和郭将军过下去?你态度不明确,糊里糊涂的,到头来只能自己倒霉。”

“我自然不想跟他过了!”尤氏负气道。

尤三娘见她虽然这么说,手中却绞着帕子,就劝道,“你心里明知道,父亲是不会准许你和离的,不和郭有年过,又能如何呢?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错了,也只能错下去,在错中获取最大的好处才是正理儿。好歹要过一辈子,何不让自己舒服点?我平日瞧着,八妹夫对你还算和顺,此次不过是为了纳妾的事。”

“就是这个才气人!”尤氏发作起来,“他年纪一把,娶了我就该心存感激。可他呢,看着老实,花花肠子全在肚子里!”

“看你是个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傻起来?”尤三娘哼道,“男人家,还能指望他们三贞九烈不成?早晚的事,你何不想开点。他要纳妾,甭管你愿不愿意,这一回到娘家就不走,是不是想给外头的狐狸精腾地方?你若真的再在侯府里待些日子,有理也变没理了。”

“三姐是让我回家?”尤氏皱眉,很抵触地道。

第四十六章聘礼

尤三娘叹气道,“姐姐是为你好,至于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我是觉得,不管你最后要不要如了八妹夫的意,也要当面锣对面鼓,把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呀。这样当了甩手大掌柜,人家私下里做点手脚,你还两眼一摸黑,摆明要自己吃亏。别人不敢劝你,是怕你误以为侯府容不下你,包括母亲在内。好在我是寄居之人,自然没那层顾虑,这才多嘴惹你厌。”

尤氏眼圈一红道,“妹妹哪里是不识好歹的,不过是不想揭了伤疤罢了。”

“日子还得过呢。”尤三娘站起身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怎么说,你这性子到底改一改,不要跟八妹夫硬碰硬。要达到目的,什么手段使不得,何必两败俱伤?”

若放平时,尤氏是听不进这些话的。但这时候她已经回娘家好多天了,心中虽恨,却早就冷静了下来,因此那话就落在心里,生根发芽。等尤三娘一走就琢磨开了:三姐说得对,她已经嫁为人妇,就算和离了,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男人。既然要将就着过下去,自然要占了上风才行。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先咽下去再说。最多以后,再找机会狠狠吐出来!

想通了,吃过午饭她就禀报了淮南侯夫人,说要回去。淮南侯夫人正为她的事发愁,闻言自然是大喜,大包小包给了好多东西,远接高迎的送了她回夫家。

郭有年还没下差,尤氏回家后立即叫了当初留在府时的心腹来,问老爷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水将军回乡探母,水大小姐又重病在床,老爷自然不好去水将军府,这些日子倒是一直闷在家里,也没见什么人。”那心腹道。“不过,奴婢听说老爷亲自到名宝斋去了一趟,订了点东西。最近几天挺高兴的样子。一直笑眯眯的。”

尤氏先是皱眉,之后柳眉倒竖。“我就知道他有私房银子,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甭说,一定是买好东西,孝敬那个狐狸精!”

名宝斋是东京都,乃到全大赵首屈一指的珍宝楼,不仅珠宝成色好,式样和做工也都是顶尖的。哪怕他们家的东西比别家的贵上好几成。上了新品也很快就被抢光。若是订制,那价钱就更高了。再想那郭有年在她面前装寒酸,嫁给他这么多年,也没给她从名宝斋买过东西。立即有一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感觉。

哪料那心腹却又道,“奴婢使了银子,全福透了点口风,说老爷并没有买女人用的珠宝等物。而是订了个剔红牡丹红漆描金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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