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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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他们约定过,就算是在私下,你也要自称‘朕’,免得在正式场合溜了口。”沈澜提醒,但一想到大哥,不,是皇上要见方初晴,就有点心烦意乱。他知道皇上有多好,对他的威胁有多大,但凡女人都会愿意嫁给皇上吧?尤其还是这么优秀的。

“那你还叫朕大哥?”沈沅苦笑着挥挥手,“你先走吧,朕没你好命,现在要立即做事,把明天的事也提前做发孙然就没机会出宫。”

沈澜见左右无人,也没施礼,转身就走了。

归心似箭的回到家,强逼着自己完成了必做的公务,午饭也没吃就跑到流心院去了。还特意叫了一个普通小厮去提前支会一声,说要景鸾准备帐册,要研究一下沈府最近的商事。他这样做是为了两方面的打算,一,为去流心院找个合适的借口。二,小小敲打一下某些借用沈氏商道的人。

唉,那个小奶娘是图国的公主,也是图国的天巫神女,一定有奇怪力量。不然为什么才一夜不见,他又想她想得厉害了呢?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务必要把她扣在身边,好歹日夜看着,也好过牵肠挂肚。

他无奈地想着,见到方初晴的一刹那,心也柔软了下来。只可惜,方初晴却面如寒霜,白眼飞刀一对对掷过来,扎得他遍体鳞伤,却还不明所以。

再看她那两个贴身保镖兼侍女,片刻也不离她左右,害他想说个悄悄脏乱也不成,只得把哀求的目光投向景鸾。

他是个极硬的脾气,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时也没求过人,此时突然这样,景鸾那抗得住,立即请方初晴包点饺子,做些甜,说十分怀念她的手艺。方初晴自然怀疑景鸾是为了沈澜这么做,想拒绝,想好巧不巧地正听到沈澜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显然饿得狠了,终究狠不下心,跑去厨房了。

沈澜立即使眼色,让景鸾困住方块和青衣,自己则溜到厨房去。一进门看到那苗条玲珑的身影,顺势就上前抱住,舒服地叹口气。只有她在他怀里,他才会觉得安宁。

不过没想到的是,方初晴狠掐了他一把,趁他吃疼的时机,溜出了他的怀抱。

“出了什么事?”他感觉出方初晴在发无名火,不禁莫名其妙,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

“问你自己呀。”方初晴没好气地道。

“我喜欢你。”他很认真地说。

方初晴的脸红了,心头甜丝丝的。不过一想到今天听到的绯闻,就又恨得不行。虽说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再虽说她生气得有些不讲道理,但他那么招蜂引蝶,怎么也算得上大缺点。

“少来这套!”别过头去。

“我喜欢你。”走近一步。

“不信!不听!”捂住耳朵。

“我喜欢你。”低下头去,连耳朵带那只捂在上面的手,一一温柔亲吻。

“那你。。。倒是说说。”跳开,有点气喘,“你倒是说说要娶我做第几房小妾啊?”

“我只要你一个人。”这句话说得顺溜,就好像人要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淡淡的,却无比坚定。

“说得好听。那远君和宝君是谁?”冷哼着,但心里已经松动。

沈澜一愣,想了会儿才有点确定道,“是太太的内倒女和外甥女吧?但哪个对哪个,我实在不太清楚。”他确实没有注意过。现在除了方初晴,其他女人在他眼里,就只是其他女人而已。

“不过我早上听田七和陈皮跟我说,她们是太太准备给你娶了做老婆的,平妻啊,不分大小的全给你纳了,这回是提前带进府来让你们披此熟悉和了解一下。那可是两个小美人呀,年纪不过十六、七,长得好,家世好,有文采。你还不高高兴兴的娶进门?别跟我说你完全不知道。”

沈澜愣了愣,之后居然没半点反省的意思,倒欢畅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方初晴怒容满面,沈澜却笑得更开心了。

原来啊,他的初晴妒忌了。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快乐事。管那两个什么君是谁呢?总之她们令初晴妒忌了,就是好姑娘,嗯嗯,有机会要赏。一定要赏。

方初晴见他那样,气得拿厨房中的小东西丢他,可他不闪也不避,就站在那笑,渐渐的,连眼神也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似的,一眼一眼地瞄向她,也不说话,就好像用眼睛亲吻她的全身。

方初晴大窘,终于醒悟过来他笑的是什么,不由恨恨地道,“自从我认识你,就一直不断被你的桃花缘骚扰,好几次九死一生,现在老子不干了。以后你少来招惹我,我也不再搭理你了!以后我要找个老实不闹绯闻的男人,不要你!”

沈澜不回话,但被方初晴激起了土匪个性,心里打定了主意。

除非方初晴最终自主自愿地选择了大哥,否则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坑、蒙、拐、骗、偷、抢,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所以现在随她撒娇耍赖、乱发脾气吧,总之最后她属于他就行了。

他意志坚定,于是这一顿饭就做了很久。因为他不时动手动脚的搞偷袭,害方初晴没办法专心。而一个外表那么高贵傲慢的男人突然变得那么无赖孩子气,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结果可想而知,在晚饭时分大家才吃这一顿午饭,而方初晴娇嗔的责骂声和乒乒乓乓不知什么响声一直飘荡在从来冷清的流心院内。

第二天下午,沈沅微服来到了沈府。

因为他平进来往惯了,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他仍然小心地以泡药浴为借口,钻进了流心院的浴房,只留贴身的人侍候。三个人,只留了一个小厮在身边,这小厮身份贵不可言,正是图国公主一名。

第六章死亡也是不真实的

不过,昨天方初晴亲自下厨就令方块和青衣觉得不妥了,觉得堂堂的图国公主,凭什么给江国的右师王做饭吃?不过热恋的人总觉得他们不会被别人注意,可实际上,恋人之间的眼神和动作都不一样,就算是傻子也能一目了然。

所以方块和青衣看出自家公主和敌国的右师王两情相悦,也就没再说什么。可今天,江国的皇帝,右师王,外加无口衔的幕僚一名居然让自家公主侍候洗浴就太过分了,方块差点当场拨剑,而青衣则差点立即下毒。还好方初晴仔细解释了他们这是要避人耳目密谈,其实只是坐在浴室中,并不会真正洗澡,这两保忠心的女保镖才作罢。

最后,四人在浴房中围桌而坐,方初晴居中,左为后直,右为沈澜,景鸾坐在对面,好似要打麻将。

“朕是叫你图玛公主呢?还是叫你晴儿。。。或者青儿?”落坐后,自见到方初晴,心情就一直激荡不已的沈沅率先问。

本来,方初晴见到皇上后很开心,很有亲近感,还有些奇怪的感觉,但并没有感觉到爱情。可当她此时听到“青儿”两个字,脑袋却“嗡”的一下,瞬间充满了白光,像是娄魂被抽离,心也裂开了,被封存的记忆像清凉的泉水,瞬间喷涌了出来,淹没以了这世上所有的东西,只有他存在。

“她”多么爱这个男人哪!爱是恨不得把胸膛都剖开,拿出心来放到阳光下去晒,然后带着温暖再放回到心房中。爱得想变成每天的空气,只供他呼吸,他看不见她也没有关系。爱得无怨无悔,只想着今生遇见他,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

爱到“她”为了他愿意做任何事,包括。。。放弃,并不说一个字。

刹那间,她黯然泪下,滚荡漾的,似乎所有的爱意全化成了一滴眼泪,背负着所有悲伤,以后只笑着对他。因为那样,他就不会难过了。所有的伤痛,让她一个人承担就好。

“沈沅!沈沅!你是沈沅!”她认出了他,就算他有了另一张脸,可她怎么会忘记他?她头痛欲裂,往事一幕幕流过眼前。她心如刀绞,因为知道生死相隔,再也,不能,携手看着雪花飘落。虽然那是他说过的。可是他,他们没办法完成。

沈沅望着她,心里一疼,也落了泪。

从小,他就有君子之风,被教育成一个喜怒从不形于为色的人,什么都压抑在心里。可这一刻,他再忍不住真情流露。面对着失而复的女人,想着她曾遭遇的一切,他怎么能平静如初?

“青儿,你哪里不舒服吗?青儿。”他喊着只有他们之间才用的昵称,那由本命花名而产生的昵称,因看她抚着头,又抓紧胸前的衣服,脸色苍白着,不禁担心地问。

沈澜在震惊中也注意到了方初晴的不对劲儿,她下意识地欲抱她在怀中,结果方初晴却侧过身去,伸手抱住自己的大哥、当今皇上的脖子,失声痛哭,一声声叫着大哥的名字,好像那是她唯一拥有的。

他胸口里空荡荡的,剧痛无比,整个身体都麻木着没有知觉,好像有什么被生生的、血淋淋的挖出来了一样。怎么样?方初晴之前并没有想到与大哥曾经的情,这才没有忘记他吗?而今大哥出现,她记起了一切,就再也不理会他了吗?难道,就被这么抛弃了吗?原来,他终究还是一个没人要的局外人。

他感觉喘不过气来,曾经以为有的幸福,好像是缓缓流过的风,吹拂了他,他却抓不住。而一边的景鸾看到他的样子,同样心疼无比,却不能说什么,因为他永远也没办法代替方初晴。

一声青儿,四个伤心人。

良久,方初晴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泪眼迷蒙中发现自己正伏在江无忧,不,沈沅的怀中,身边的沈澜脸色苍白得可怕,只剩下那双黑眸吸引着她全部的注意力。

天哪,刚才图玛的残留意识出现得太凶猛了,她根本控制不住。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算现在,她也好像很分裂似的,看到沈沅就心中酸楚,看到沈澜的模样,心中也是酸楚。到底怎么啦?她又要怎么办?要不要说她其实不是公主,而是穿越而来的异界灵魂,只是和图玛共用一个身体的?而她的那颗心,到底爱的是谁?

不,现在貌似还不是时候,她不能莽撞行事,一切都应以大局为重!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抹抹眼泪,对沈澜投去歉然的目光,在满室的低气压和暖昧气氛中,生生把话题导正,“皇上出宫不能太久吧,我们还是先抓紧时间,谈正事要紧。”

她这样一说,三个男人也连忙压下起伏的心情,集中精神准备商讨国家大事。但心中,却都波澜依旧,并惭愧自己只做出着儿女情长,却忘记了本身的责任。

“皇上。”景鸾是受打击最小的,所以恢复最快,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图玛公主叫您沈沅?那不是我们沈府大爷的名讳吗?”

沈沅望了二弟一眼,苦笑道,“这是个秘密,之前不说出来,并非不信任你,只是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如今你是逃不了了,那就只好跟我们一起背负着这重任。”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这件事错综复杂,还是由我从头讲起吧。”此刻,他回复沈沅的真身,再不以“朕”自称,那对于他来说是沉重的枷锁。

“其实我小时候,与你们二爷是互相憎恨的。我恨他与他的娘,夺走了我爹,还有我娘的幸福。而他则恨我虚伪可耻,不敢表达出自己的恨意来。直到,我们遇到了皇太子江无忧。”他的脸色柔和了下来,因为回忆起美好的事情。

“说起老爷,也就是我们的爹突然转了性子,变得好色薄情,其实细想想,也不尽然。那时他已从小小的货郎,变身成为江国的豪富,但因为没有官家背景,仍然被上层人物看不起,包括我那位诗书传家的外祖在内。我想,那时他表面上虽然疏离了我娘,对我和澜二也不闻不问,可实际上却是顾虑到我们的前程的。因为他费了好大力气,攀上了太子一脉,令我们成为太子的伴游。说起伴读,我们兄弟却是没有资格的,但也因为这层关系,我们澜二才得以平民之身,在几年后进入皇学。为如今的仕途打下了基础。从这方面来说,他为我们兄弟默默地做了不少事,并不是完全不理会的。”

“太子与我们兄弟是自小的好友,关系和感情自然不同寻常,后来我们三个中又加上了梁大人之女竹月。太子虽然性情软弱,但对我们却是倾心相交,当我们兄弟受人欺凌时,他不管多么害怕,也会挺身而出,我们兄弟间的恩怨也是他一点点化解,这也才有了我和澜二后来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而当我们长大后,他又顶着压力,多方周旋,让我们掌握权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私下,他还与我们义结金兰,成为了生死兄弟。所谓士为知已者死,我和澜二既然知道太子对我们是真心相交,并非只是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怎么能不以死相报?”

“太子争位,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他是个云淡风轻的人。只是站在那位置上才知道,如果不争到那个位子,到头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是被逼的,而我们兄弟就是他最忠诚的部下。说到底,今天的江山是我们三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太子弱势,倘若我们没有步步为营,精心算计,还有澜二的拼死战斗,坐在龙椅上的就是逸山王,我们也都活不到今天。”

“夺位之战惊心动魄,生死一线,好不容易我们才险胜,可太子才登位,还没有大展宏图,就被毒杀于深宫。同时,我也被梁竹月下了毒。”

听到这儿,方初晴和景鸾同时“啊”了一声,惊讶无比。唯有沈澜,沉默地坐在阴暗中,似乎阳光永远也照不到他似的。

“难以置信是吗?是谁那么有本事,能毒到万乘之君的皇上?而为什么,一个为人妻的女子要毒死自己的丈夫?而且我和皇上中的毒还是一样的?”沈沅惨然一笑,“是我们大意了,我们还年轻,胜利之后志得意满,没想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然有能力狠狠地反咬一口。”

“是逸山王做的。”景鸾叹了口气,“当时我就有疑惑,却原来这老家伙这么狠毒。我明白了,这也就是二爷叫我一直暗中注意大奶奶,却不要打草惊蛇的原因。用的是同样的毒,说不定她和逸山王早有勾结!”

“这就是冤孽了。”沈沅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回忆这一段,却又不得不说,“我从前并不知道,死亡也可以是不真实的。从前的皇上、我、逸山王,我们的爹,甚至可能包括苏神医,哪一个死亡中没有隐含着秘密,又是哪一个死亡会造变今天善恶之果呢?”

第七章节都是可怜人

“梁大人当年是内阁首辅,若不是他鬼迷心窍,意图插手夺位之战,并错误地选了自己的学生二皇子,想要废长立幼,也不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沈沅继续回忆,“这件事是逸山王暗中操作,梁府上下共有一百一十九口,只有梁竹月幸存。是太后苦求先皇,先皇才法外开恩,把她扔到我们府里教养。所以太太对她就像对女儿一样,后来她身死,太太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很难过的。”

“我们算是上青梅竹马,长大后的染竹月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有了感情,可是皇上要想登上大位,不仅不能娶她这个叛贼之女,还要娶同筱对夺嫡大有好处的大员之女才行。太后为了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把她指婚给我。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可却不能抗旨,再说当时我还没有遇到青儿。”

从来,他和图玛的障碍都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他已经娶妻的事实,况且这婚事是太后所指,是不能有平妻存的,可他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委屈为妾?而婚后他深刻了解了梁竹月表面娴静,实际却刻薄阴狠的个性,怎么能让几乎不谙世事的图玛忍受着恶妻的欺凌。他是男人,他担负着家国,哪能时时守着她呀。再者,当他控制不住的爱上图玛时,心中也满怀内疚。因为不管爱与不爱,他娶了梁竹月,就应该负起责任。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挣扎在真情与道义、事实与理想之间,那份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折腾他到如今。他曾经以为图玛爱上他只是少女情动,早晚会淡忘,去结自己的良缘。他只要在心底爱着她就好,哪想到,图玛的感情与他一样真挚无悔。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当他变身为天子,当他可以接受她时,她却已经不见了。

想到这儿,他深深望了方初晴一眼。

只一眼,他心头剧震。

原来啊,她明白,她明白的。他只当她是个没被尘世所染的小姑娘,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懂得。只是她也有苦说不出,但他却从未试着了解。这天下人,他每一个都对得起,皇上、澜二、梁竹月,只辜负了两个人,一个是母亲,一个不是他的小图玛啊。如果他想弥补,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你为什么消失了?为什么?因为你爱弹琴,那个琴阁其实是为了你所建。你送我的那幅锦,就在琴阁中挂着,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用这种方式想你。”不知不觉中,他把心里话说出了口,“未曾想后来梁竹月把琴阁据为已有,还挖了密道,成了她背叛沈家,叛朝廷的邪恶之地。可你突然就失去了音信,不管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为什么青儿,你怎以忍心扔下我就走?”

“我不想你困扰,所以离开,想回图国去。可是我又舍不得你,悄悄转回来了。但是我。。。我。。。失身了,有了宝宝,没办法面对你,不能出现。”方初晴结结巴巴地说,突然心头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疼得她把身子都缩了起来,脑海中突然冒出琴阁的画面来,似乎她在里面住过。

周围,一阵喀吧喀吧的声音,是沈氏兄弟的咬牙声和握拳声。不管哪个男人欺侮了她,他们都要把那个男人找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那男人加诸在她身上的苦痛,他们会千百倍的讨回来!

方初晴看了看沈氏兄弟,不禁一阵心疼。

沈澜生变骄傲的性子,可从小就被人看不起、被人排斥,现在他看似权势熏天,其实他心里还是空空的,从不曾真正拥有过人生美好的东西,也从没什么东西可以填补,所以他才觉得总是游离于亲人朋友之外吧。

沈沅,天之娇子,现在又登上了皇位,坐拥天下,可他真正想要的,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还不得不冒充别人生活在这世上。他身上所有真实的情感,都必须压抑掩盖起来,不能做真正的自己也是很苦闷的呀。

其实,他们都是很可怜的人!

“梁竹月为什么和逸山王勾结?他可是灭门的仇人啊。”方初晴不愿意话题停留在她莫名其妙失身的这件事上,于是问道。不过梁竹月这女人恩将仇报,还谋杀亲夫,实在罪不可恕。

“谁知道逸山王以什么谎言迷惑了她呢?想来,她大概以为家仇都是皇上一手造成,又因皇上毕竟辜负了她,这才起了报复之心。”沈沅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继续道,“至于她下毒于我,是国灰发现我心里爱上了青儿,因妨成恨。她就是那样的性子,自己不快乐,不恨不得全天下人都倒霉,这样她才快意。”

“那无思无我。。。”久不说话的景鸾插了句嘴。

“我们关系冷谈,爱上青儿后,我已经没有和她。。。但在给我下毒之前,她给我下过别的药,于是我们就。。。”沈沅有点尴尬,没往下说。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不过听到他这么说,方初晴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但那声音实在太微弱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这两个宝宝可怜,有这么了不起的父亲,却有那样可怕的母亲,而他们的出生不是基于爱情,而是药物。

沈家的两个大的可怜,这两个小的更可怜。天哪,沈家祖上做了什么缺德事呀。为什么要子孙忍受种种的非人折磨?而且,这是沈沅不肯给后宫任何嫔妃孩子的原因吗?但他顶的是江无忧的名,无思和无我是不可能继他的位呀。再说他这皇帝当得这么辛苦,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儿子也受这罪?

胡思乱想中,只听沈沅继续道,“其实我和澜二是拿梁竹月当妹妹看的,所以不管她后来做了什么大错事,毒杀、不贞、谋逆,我们也不忍太过苛责。说到底,她是个可怜的人,只可惜她见识不明,误了自己。逸山王并不知道我其实就是沈沅,所以利用她离间皇上和澜二之间的关系,毕竟真正的皇上对她是有真情的。也许还利用她探听沈府内的消息,哪可能对她有什么真心,自然也不会告诉她真正的秘密。”

原来这就是沈澜只盯着梁竹月,却不动她的原因。一来,她没有实际价值,二来是为她留点脸面,活路。而沈沅自觉曾对不起她,也没有追究她下毒一事。假如她不死,等沈氏兄弟灭了逸山王,只怕她会被送到家庙一类的地方思过,或者困在松风园里了却残年吧。

梁竹月呀梁竹月,不知她到了黄泉路上有没有清醒一点,有没有想明白,她周围的人曾经那么努力的对她好,是她自己的偏执和愚蠢,葬送了所有的美好。

不过,关于逸山王与梁竹月的勾结,以及他的真身,方初晴不明就里,听得糊里糊涂,直到景鸾细细解释给她听,她才恍然大悟,并且吃惊得要命,因为实在是太离奇了,这人逸山王才是真正的大变态。

“我中毒后身边没有旁人,或者是梁竹月怕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吧。可是澜二即刻发现了,于是亲身背负着我,景中把我送到皇宫,因为皇上的苏妃是苏神医之女,澜二跟她关系匪浅,知道她有多大本事。可我们进宫后,发现皇上也中了毒,而且比我严重得多,眼见不得活了。”说到这时,沈沅露出沉痛无比的表情,“我因为中毒浅,而且内功深厚,却有一线生机。当是皇上在痛苦中把自己的脸抓得血肉模糊,许多宫女太监都看到了。他对我说,苏味有换脸之能,而我和他身材极为相似,他要我代替他活下去,冒充他继续治理这个国家。不然他身后无子嗣,皇位仍然会落入逸山王之手,当初的太子党也都活不了。而他宁愿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让江国落入逸山王手中,否则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

“当时的情境,我无法不答应。倘若我摇头,就对不起他的恩德及我们的兄弟情,还有很多人要人头落地。所以我郑重承诺,并发下誓言,那一刻沈沅死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是江无忧。我发誓要代替他活这一场人生,不枉上天让我们轰轰烈烈生了一场,战了一生。然后,他微笑着走了。临走前对我说:沅,朕相信你。有你和澜,朕含笑九泉。只是对不起你们二人,你们要受苦了。我伏地大哭,澜二却催促苏味尽快给我解毒,并让我把把脸抓烂,把我的衣服和皇上的衣服对换,背着皇上的尸身回到沈府。”

“时间刚了,当澜二把皇上的尸体安置好,并报知府内众人,说沈沅暴毙时,却城外理佛随喜的太后才回来,但已经认不出我的脸了。至于我的声音,事后苏味说是受毒影响,低沉了很多。随后,苏味在秘密状态下为我进了换脸术,而因为我跟随皇上多年,太熟悉他的一举一动及说话办事的方式,所以模仿起来并不困难。到后来我再特意用潜移默化的方法慢慢改回自己的风格,那样就算性格举止变化得大也没人怀疑,众臣还只道我是登上龙位后才像变了个人一样。”

第八章节心如死灰

说到这儿,沈沅终于讲过错了江国最大的一个秘密。之前,此事只有沈氏兄弟和苏味知情,现在又我了景鸾和敌国的公主。只是沈氏兄弟绝对相信这两人,而沈沅早在与图玛相恋时,就已经完全信任她了。

气氛,一时僵住了。四个人都不言语,各怀心思。

半晌,沈沅才道,“景鸾,你要先办一件事。”毕竟他当了那么久的皇帝,比其他人都理智,倾诉了内心的悲伤和秘密后,顿感一阵轻松,与日俱增快地把心思转到正事上来。

“皇上请讲,草民说句僭越的,您就是皇上,千真万确的皇上,刚才说的话,都是前生之事再也休提。所以,请皇上注意自己的称呼。”景鸾起身,跪地,其言诚恳。

沈沅一怔,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你说得对,何罪之有。我。。。朕派你一宗事做”说着就把对苏神医是否已死的怀疑,以及沈老爷可能不是易容,而是彻底换脸猜测说了。毕竟,长年易容是不可能的,也容易被发现,而即使沈老爷经常待在别院,以他谨慎的性格来说也不可能大意了,何况自无思无我百日宴后,他倒长住起沈府来了。

“你速派人调查苏神医之死。”沈澜插嘴道,因久云未说话,声音听来有点发僵,“我去把那个假老爷真反贼想办法弄出府去。虽六他在眼前更容易监视,可要提防他狗急跳墙,伤了太太。”

沈沅深以为意点头道,“景鸾,布置好苏神医的事,你把整个深府好好排查一下,不能留任何一个安全隐患,记着,要暗中进行,切不可打草惊蛇。真动手那天,朕会派禁卫军保护沈府个院,你就带府兵护住内院,一定要保住太太。你们二爷那天会去对付大阵仗,沈认喜人能交与你。唉,娘。。。娘好冤枉!”说到最后,恨声连连。

方初晴了然。

太太当初王候公子不嫁,却嫁与一个小小的卖货郎,与老爷一定是有真感情的,也一定经过激烈的抗争,这从这么多年来,太太与娘家很少联系就看得出来。老爷也曾承诺终此一生只有太太一人,可最后他却背弃了这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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