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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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戚继光却因为如初的走近而紧张起来,感觉她的气息甜美而甘凉,就好像春天夜晚的清新空气,缠绕着他,让他躲也躲不开,并且严重受到了影响,后背一股股窜上热流,又很快冷去,麻酥酥的。

于是,躲避的本能令他后退一步,由于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被如初误以为那是厌恶的表情,很是被伤了自尊。

“算了,有人就是这么无聊,爱跑就跑吧。”她气鼓鼓的对李成粱等人说,“那我们先走了,待会儿河边见吧。”说着,与戚继光擦肩而过。

但是,她才走出没两步,忽然听到风中传来一声怪异的尖啸,就像有针刺破了气球似的,似乎正对着她而来。事发突然,她还没能做出反应,腰就给一条强健的手臂揽住,身子被往后急拖。

她只感觉脸颊边一凉,接着被人抱着在半空中三个起落。当她的大脑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原来所站之地的三丈开外了。而在身后抱着她的,正是别扭先生戚继光。

他结实的胸膛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粗重,显然有些害怕与紧张。但,他的脸平静而镇定,正快速观察和判断着局势,丝毫不慌乱,显然他的忧虑并不是为了自己。

“出了什么事?”如初问,四处张望着。

大概因为是冷箭,而当时他们是站在一处空隙地的关系,这危险并没有立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她的人则训练有素,早就分别在附近躲藏了起来。不过在空隙之地的旁边,是一个卖面人儿的小摊子,那只箭没射中如初的身体,却钉在面人儿摊子的木制横梁上,箭尾兀自颤动着。摊主和围在周围的几个顾客被吓到了,本能的抱头蹲下,大喊大叫。

好大一支箭!如果被射个正着,估计身体也会被箭势带得飞起来吧?如初心里后怕,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划伤,但只是羽箭带起的冷风就刮得她的面颊生疼,要是刚才小光没抱她躲开……

“有人要杀你。”戚继光的声音有些焦急,紧紧抱着如初不放开。

“不会呀,谁会杀我这个小人物,一定是……”话没说完,另一声尖啸带着寒气疾掠过来,那箭的速度和力量像是不把如初钉死在地上就不罢休似的。

戚继光抱着如初就地一滚,躲在旁边一辆装满粗花布的木车之后,还顺手把卖布郎推倒,免得他被误伤,情形虽然狼狈,但又躲过一劫。而那只箭则越过布车,正中后面一个卖馄饨的挑子,带倒了一只小炉子,炉子上铁锅里的滚烫热汤倾洒了一地,烫到了过往的行人,引发了惊叫与慌乱。

“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戚继光的声音在如初头顶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可怕的箭矢破空之声,行人与商贩的尖叫声、纷乱的脚步声、器物落地砸破的声音……

总之,这场没来由的刺杀终于引发了大面积的骚乱。

“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能离开!”戚继光抓过如初的手腕,极严肃地说。

他知道局势已乱,这时候逃跑不但不会安全,反而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只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再图后事。他已经发现箭来的方向是集市中央的一处角楼,那是整个集市最高的地方,平时会有自发组织的乡民队派人守着,方便维护治安。毕竟站得高、望得远,万一有明火引燃或者有小偷行窃,角楼上的人即可以指挥大家迅速灭火、防止蔓延,还能指示小偷逃遁的方向,以便抓捕。

这本来是有利于所有商贩和顾客的好地势,没想到今天被人利用来搞刺杀。想必,守角楼的无辜之人已经凶多吉少了。而从刚才那几箭的力度和速度来看,这次刺杀行动至少有三个人,还好这时候的集市并不是最热闹的,不然情况还要更糟糕!

“你要干吗?”见戚继光要站起来,如初抓住他手臂,紧张地问。

是啊,她有武功,而且还很不错。可面临这么凶险的场面却是第一次,在现代的法治社会,她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哪会遇到这种事呀。所以,她慌了,一时之间没有半点主张。

“我把布车推到那边去,挡在案台前,你就躲在下面。”戚继光一指左侧三、四丈开外的地方,因为看到如初抓着自己的手,因紧张而指节发白,情不自禁地轻拍了下,温言道,“放心,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如初愣了。

在如此紧要的时刻,居然觉得戚继光这话说得那么甜蜜。平时她总是试图保护学生们,没想到在生死关头,却是学生来保护她,而且是那么的坚定和沉着。

第六回 奇异的感觉

再转头向卖海味的案台看去,见那黄梨木的案板五尺见方,足有三寸厚,下面支着结实的铁架,别说是抵挡箭矢等物,就算是防地震也没问题的。

关键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在这么纷乱的环境中,戚继光居然能反应这么迅速、脑筋这么清醒、判断这么准确,实在非常难得。他那份超越年龄的成熟与镇定,让如初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安全感。

于是她点点头,表示对戚继光完全信任,而且还做出了很普通的反应,就是把手搭在戚继光的劈弯中。

可戚继光却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几乎算是甩脱了如初的手。这令如初很尴尬、还有点生气和莫名其妙,不禁怒道,“你怎么啦?你说要我配合你,可是我不拉住你,哪知道你跑快跑慢,以及选择的逃跑方向?你是故意要我掉队吗?”

戚继光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可他受不了如初的触碰,那让他的身体一阵阵发热发麻,手脚不听使唤,心脏有时候跳得极快,有时候又几乎停止,就和正在生一场大病似的。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在现代被称为“过电或者来电”,只知道那让他难受,所以本能的抗拒。现在如初一说,他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于是咬紧牙关,一把把如初的手捉在掌心。

“我们不是逃跑,是暂避,这二者之间有绝对的区别。”他骄傲又坚定地说,觉得似乎有一群小虫子从如初的手上一直钻到他心里,啃噬着,不疼,反而痒痒的,让他恨不得做点什么才能解脱。

而这小太监的手相比于男人来说太小了点,白皙软绵,还有点肉乎乎的,紧挨着他的掌心时,一方面像火炭一样,似乎把他的皮肤都灼伤了,必须立即放开才好,可另一方面却又奇异的舒服。为了尽快排解掉这种矛盾的感觉,他说,“我数三下,然后你什么也不用管,只跟着我跑。”

如初的手被握得有些疼,但这么紧张的时刻,她选择聪明的闭嘴,只点了点头,在三下数尽,便跟紧那股巨大的拉力狂奔。

三、四丈的距离,短得不能再短,可因为面临生死危机,却又显得无比漫长,特别是在这短短的一段路途中就有七、八支箭射了过来。距离和箭频两相对比,整体情况也算得上是枪林弹雨了。

戚继光右手紧拉着如初,左手拿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滚过来的锅盖当盾牌。而那些箭的力量格外大,并且瞄得很准,每一箭都没有射偏,震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但不管多大的推力,他也一直保持以己之躯护住如初全身的姿态,绝不歪斜半分。

眼见那海味台就在眼前,他用力把如初甩到案台下,然后又立即跑回去,把布车推过来,挡在案台前。

呼,这下小一一安全了。不知为什么,刚才在她遇到危险的一刹那,他忽然感受到了明确的心意:他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喜欢也好,厌恶也罢,总之他绝不让她死!

“呀,你受伤了!”耳边听到如初的一声惊叫。

戚继光微笑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微笑,“那盾牌不结实,已经裂成碎块了!”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吗?好奇怪呀,他这些日子不是转性为恶劣分子了吗?总是带着厌恶鄙视兼看不起人的高傲神态,怎么这个时候那阳光般的笑容又回来了呢?可是在危机四伏的现在,他眼神中明亮的感觉看起来还真是动人又令人安心哪!

只是有一只箭就钉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上,血汩汩流着,染得他灰色的常服上一片触目的阴暗。

“天哪,你的伤口很深!必须……啊……”

如初的话还没说完,戚继光就比靴筒中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果断地挥手斩断箭杆,连痛哼半声也没有,之后身子半探出海味台,对着几个方向比划着看不懂的姿势。

“你快躲起来,想被射死吗?”如初急了。

戚继光缩回身,但并不回答如初的话,只嘱咐道,“你就待在这儿,不要乱跑,我去捉了那几个臭贼就回来。”

“不行,你不要命了?要去也要一起去!”如初想站起来,却又被按倒。

“只守不攻才是陷自己于死地,而且带着你会令我分心的!”戚继光很严肃,年轻的脸上凛然焕发出将领的气质,不容人违抗。可是,他满脸的冷汗泄露了他正在受伤疼痛的秘密。

“他说得对,胡施主就不要添乱了。”如初还没回话,身后就有一人说。

她猛一回头,竟然看到了虚海和八重,想必是他们距此不远,虚海又观察到这边的情况比较安全,就护着八重也来躲避。不过显然,他们不是被刺杀的目标,杀手不愿意浪费箭只,所以他们倒也安全无恙。

而在她来不及反对,甚至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时,戚继光已经手持一个算盘,冲了出去。

“这太危险了!”她急得差点哭了,“他没有兵刃,还带着伤,敌暗我明,也不知道对方的人数和武器情况,好多不利因素……”

“玉不琢,不成器。他是男人,将来要带兵杀敌的,这样的历练是一种必须。”虚海冷静、甚至冷酷地打断如初,“战场上比这残酷得多,缺兵少将、敌众我寡、甚至浴血奋战、明知道是死也要往前冲的情况也多得是,难道要他退缩吗?依我看,此子遇事沉着镇定,反应神速,不仅最快发现杀机而挽救了你,而且这么快就将你置于安全之地,还迅速布置了围攻战术,定能化险为夷的。至于伤……没伤到要害,应该可以坚持。”

男人吗?在她眼里,他可还是十七岁的少年呢。可再一想,过了年后他足数已经十八岁了,古代人喜欢用虚岁,也就是说他十九了,是正宗的男子汉,乡下结婚早的人,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吧?还有,他刚才给她那么可依靠的感觉,或许以后她不应该再把他当男孩看,而是一个男人!

他这些日子这么别扭奇怪,是因为男性意识抬头,不能再接受她的管教了吗?唉,真难搞。

“他刚才比比划划就是布置战术?”她问。

虚海点头,“那是军中常用的手势,他要李成粱往左翼包抄、赵三红往右翼包抄,刚才藏身比较隐秘的张居正绕到角楼后面去,断敌后路,他则在正面牵制敌人的力量。”

“什么?”如初吓了一跳,“他肩上的伤很重呀,怎么能正面对敌?而且他只拿了一个算盘,那哪儿能当武器!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姐,您就别惹事了。”虚海一个眼神,八重就扑过来抱住如初的腰,“现在有人要杀您呀,还好今天遇到小光他们,否则有个三长两短,您是存心让老爷活不成了。”

她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过来,如初哪里还动弹得了。但她实在担心戚继光等人,只得从海味案台和布车的间隙中探出头去看,结果才看清四条身影迅速潜伏到角楼附近,就有一只箭嗖地射过来,钉入她面前的地上,没入一半箭杆,若不是她缩头快,被射穿的,一定是她的脑袋。

看来,对方誓要致她于死地!她吓得心嘭嘭乱跳,再不敢暴露身体任何一部分在这临时掩体之外。

“师妹!”

“小姐!”

虚海和八重几乎同时惊叫出口,因为没有外人,干脆也没有掩饰称呼。

“师妹不必担心,这里有这么多杂物,戚继光却拿了算盘当武器,是存心以算盘珠为暗器的。”虚海怕如初在担心之下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只好给她解释。

他也可以拿咸鱼当暗器!这里是海味摊,鱼干硬邦邦的能砸死人。如初心里暗想,知道外面有四个少年在拼命,如何放得下心?不过,除了躲在这里等,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外面骚乱之势已成,商贩和行人丢下的东西很多,他们肯定会找到顺手的家伙,虽然不比惯用的刀剑,也不至没有半分杀敌及防御的效果。”虚海继续说,“而且对方要杀的是你,你如果跑出去乱闯,对方就会不停放箭,到时候伤到平民,又该如何是好?”他知道如初心善,这么说的话,肯定老实很多。

果然!

“对方会是谁呢?”如初听着集市上人们的哭叫和吵闹,烦躁得抓了抓头发,至于制服的军帽,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其实已经有平民受伤了吧?就算没被箭射到,踩踏、摔倒、这么多小吃摊子,被热汤热水的烫到、被砸、还有其他小伤,更不用说商贩的损失,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暗杀。

“我没得罪人呀!谁和我有这么大的仇,非要我死不可?”她很烦恼,“也忘记告诉小光留活口了,应该抓个俘虏审问一下,不然谁知道他们今天没杀了我,下回会再做什么孽?难道要整天窝在卫学里才行?”

“卫学里也未必是安枕之地。”虚海正色道,显然也为如初未来的生命安全担忧,“但审问之事就不用想了,因为戚继光等人肯定抓不到刺客。”

“为什么?”八重愕然地插嘴。

虚海摇头道,“你们看,对方计划严密,组织有度,事败后一定会顺着早就准备好的退路迅速逃走。我想戚继光也知道这一点,但如果他不进攻,对方就还有余地,变数也就多。所以,他带人围攻角楼的目的不是为了抓住刺客,而是逼退他们。”

第七回 病号饭和陪护饭

虚海的名字中有个“虚”字,但他却从来所言非虚,所有的事都能被他料个正着。约摸一盏茶时间之后,戚继光浑身血淋淋地回来了,说是刺客逃了个无影无踪。

因失血和激斗,他脸色苍白,但拒绝别人搀扶。同样脸色不好的,还有张居正。

然而如初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英勇负伤并且英雄救美的戚继光身上,张罗着立即回卫学,而且请了天津卫最好的外伤大夫一起回去,另派了赵三红帮助虚海和八重善后。

来宫前集摆摊子的,都是苦哈哈的穷人,他们无故蒙受的损失可能会令一家大小饿肚子,如初怎么能坐视不理?毕竟这是因她而起的祸端。

“王大夫,他怎么样?”在走廊上团团转的如初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走出门来,连忙走上前问。

刚才已经从房间里端出三盆变红的清水了,现在王大夫虽然洗净了手,十指上却似乎还有血腥气似的。

“重伤只有一处,就是左肩,深至几乎穿透,好在未伤及经脉和骨头,箭头上也未淬毒。”王大夫慢条斯理地说,听得如初心里一抽一抽的,“之所以诊治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他中箭后斩断了箭杆,而且用力过度,拔箭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力气,病者自己也多受了无数苦楚。”

天哪,一定超疼的!不过她等在门外时并没有听到半声痛呼声,这家伙还真能忍耐。想到这儿,如初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幸好不是毒箭,不然小光会为她死掉的。

王大夫见状,生怕这半男半女之人哭将起来,连忙安慰道,“不过胡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病者年轻力壮,身体极好,只要将养得当,静休些时日便会痊愈,也不会影响以后上阵杀敌。不是本人吹牛,我们济世堂的秘制金创药是经过百年传承的,外可以生肌止血、去腐消毒,内可以……”

“您只管用最好最贵的药,如果能让他尽快恢复,少受痛楚,多少钱我……呃,卫里都会出的。”如初打断王大夫为他的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良药的广告时间,急于去看看戚继光的情况。

没想到一进房间,入眼的却是美男昏睡图,旁边的张居正和李成粱正帮着王大夫的徒弟兼助手清理手术现场。此时戚继光的发髻已经打开,乌黑的头发随意散落在棕色粗布枕头上,再衬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深刻俊秀的五官,紧抿着的唇,整个人都看来有一种坚强消失后的脆弱,倔强的脆弱,看着让人心疼。

小马王生病了,比上次的高烧来得还可怕。

王大夫在一旁察言观色,生怕卫里的太监大人误会他的医术,忙继续解释道,“取出断箭后,我给他用了麻沸散,所以他才会睡过去,其实脉象已经平稳了,没有大碍。不过他失血过多,这些日子除了我开的药,还要多吃些补血之物才好。”

“为什么拔箭时不用那个麻药?”

“他中箭太深,假如在拔箭时使用此药,病者对疼痛反应迟钝,怕会伤了经脉或者筋骨。”

还是现代医疗技术好呀,没看病之前先照一堆CT,缝几针都会麻醉,哪像现在,得生生捱疼这么可怕。

如初心痛着,情不自禁想去摸摸那年轻而憔悴的脸,但却生生忍住了,怕别人以为她一个“太监”对年轻英俊的学子动手动脚是不怀好意,要是有人误传他们男男相恋就更可怕了。

眼看昏睡的美男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醒过来的,如初嘱咐李成粱和张居正好好照顾戚继光,自己则回屋拿了银子,给王大夫送诊金,顺便抓药,之后听已经回来的八重汇报了善后的情况,再之后天都快亮了,她随便眯了一小觉就忙着上街采购补血养气的食材,打算亲手做病号饭,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

“昨天小光太冒险了。”在厨房时,帮忙吹火的八重忍不住叹道。

教习或者教头们的房间里是不能起灶做饭的,如果教习、教头们不爱吃卫学里的小灶饭,就会到外面的馆子去吃。这其中少不了挂羊头卖狗肉,一脸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勾当。而之前因为天冷,八重在如初的房里摆了一只小炭炉,偶尔会用这小炉子炖点补汤什么的给如初喝,但这点火力是绝对做不了饭的。

于是,如初行贿卫学里的伙头军,打算在大厨们不用厨房的时候借用贵宝地做饭,然后放在小炭炉上温着,到了饭点再给伤员戚继光同学送过去。

可能是她银子使得周到,伙头军的头儿一高兴,干脆专门分给了如初一间小厨房,让她什么时候想用就什么时候用。所以几天来,如初主仆在吃饭的时辰前后,总会泡在小厨房里。

“他那不是冒险,是勇敢。”如初的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回放了昨晚的一幕,不禁心头一热。

“勇敢的人、而且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当然要好好侍候,可是别人也跟着沾光,脸皮就忒厚了。”八重站起身,翻了一下炖在锅里的牛肉。

如初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差点笑出来。唉,没办法,为了防止“病号饭”被某三只馋猫偷吃,她只好连“陪护饭”也一起做了。不过,包括瘦弱的张居正在内,那三个死小子都是属熊瞎子的,就认识肉。其实那位伤员也是如此,但为了有利于伤口愈合,如初管得非常紧,发性的食物一律不让他沾口。同时为了弥补伤员的口腹之欲,她使出浑身解数,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在现代时她也是老饕派的人物,可是一直孤零零的,没人给她做,于是她只有自己学。不是吹,她还真是烧得一手好菜,还和一个南方的同学学炖了多款靓汤。

只是,为了给戚继光同学补血,她最近经常做胡萝卜、发菜、黑豆、乌鸡、红枣一类的菜或者汤,而伤员小光最讨厌胡萝卜,于是如初有时要哄着、劝着、恩威并施他才肯吃。

今天饭菜照样分装两个食盒。陪护饭是大盘的炒青菜,手法和卖相都不甚讲究,搭配着论盆装的白米饭和香喷喷、油汪汪的炖辣牛肉。病号饭是芹菜炒猪肝、生煎胡萝卜肉饼、什锦蔬菜鸡丁、杞子南枣煲鸡蛋、鲤鱼补血汤,标准的四菜一汤,主食也是白米饭。

不过当她和八重提着食盒先回到自己的住处,打算拿几个饭后水果再去送饭时,赫然看到虚海正在她门前打坐,照样的宝相庄严,一脸圣光。

“师妹到哪里去了,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虚海打了个稽首,毫不客气地跟如初进了房,然后……从腰间摸出一双筷子和一个食钵。

“敢情大师是化缘来的?”如初瞪着眼前的帅和尚,咬紧嘴唇。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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