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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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初总算弄明白了这倭女和倭头(指倭寇头子的意思,不是那种黄黄的、上面一个尖,下面一个眼儿的穷人必备食品。)的关系,打断他们道,“我也早看上他了,所以根本没你的份!”说着一招双鬼拍门,带着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只恨自己没练过铁沙掌,功力不足。

倭女很沉着,以双掌接双掌,于是在双方的娇喝声中,各自退开,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没想到对方卑鄙地玩车轮大战,倭女才退,倭头就扑上来了。

他的武功可比他妹妹强多了,加之如初体力消耗比较大,所以她虽然也算得上高手,但却立即处在了下风,而且不过二十几回合,就被一掌打到肩膀,噔噔噔地向后连退了十几步,若不是虚海在后面接着她,肯定得坐在地上不可。

难道今天要被倭寇抓走?惊怒之下,她一口气没呼顺畅,咳嗽了起来。

“师妹,不要逞强,小僧说过,要你退后。”身后传来虚海平静的声音,但似乎包含着一丝恼怒。他是恨倭头打了她吗?

只是,此刻她没时间细想,因为倭头步步逼近,而她整个人都倚在了虚海怀里,背部紧贴着虚海起伏的胸膛,感觉出他动了真气。

“跟我走,保证你荣华富贵。”倭头伸出手。

“切,老子别的没有,老子就是有钱。大明的雪花纹银老子都不稀罕,难道会要贬值的日元吗?拉倒吧你。”如初嘴上不服软,感觉到虚海挽在她腰间的手臂轻轻向后位,就随着他往后退,直到他停住,她才发现他们已经退上了土坡,倚在一颗两人合抱的参天大树上。

“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倭头有些不耐烦了,露出阴狠的神色。

靠了,连中国的俗语都会,看来抢劫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至少语言关过得不错。

“各位稍安勿躁,且听小僧一言。”如初正暗骂着,虚海突然向前一步,把她完全护在了身后。由于虚海比她高不少,她只能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观察情况,只见除了喽啰四号,所有的倭人都包围了过来,形势对中方实在不太好。

“僧君,请与我到日向堡去慢慢说吧。”倭女笑魇如花,不得不说,女人邪笑起来还真另有一番风韵。

“施主,你造业太深,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虚海不理会倭女,直面倭头道。

他说得认真,结果却招来大声的嘲笑,不过他完全不以为意,缓缓地说,“佛曰四大皆空,无嗔无痴无怒无怨,当真做到,即能成正果。施主就算不想成佛,一念之仁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后退者死,所以我从不后退。”倭头一脸狂妄地道,“大师且和我妹妹去,这个女人可要归我。”

“六祖慧能曾言:一心为善,可成佛祖,一心为恶,便成龙蛇。佛祖教育世人四大皆空,施主怎么能只想着打打杀杀呢。要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们在海上正顺风顺水,怎么会想上岸呢?”倭女笑嘻嘻地道。

虚海的身体站得笔直且放松,如初正贴在他身后,所以感觉得出,不禁有点诧异,知道他定有退敌之策,不然不会这么笃定。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她疑惑着,却见虚海很虚伪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口中轻声念诵:“师父啊师父,如今弟子已经按您的要求劝诫恶人三遍,但他们仍是不肯回头,那么……现在弟子要惩恶扬善了。”

师父?哪个师父?是他自己的秘密师父,还是少林寺中他们共同的师父云游大师?

只见虚海祷告完毕,垂着“慈悲”地望向这群倭人一眼,双掌合十,然后姿势极优美的轻挥了一下右袍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道,“你们,且去吧!”

几秒后,人家没动弹。傻不愣登的喽啰三号还问了句,“去哪儿?”

于是虚海不慌不忙地又挥了下左袍袖,而且还说句一句令如初喷饭的话,“去你姥姥家吧!”

这句话等同于“去你妈的”,一名有着圣洁光环的高僧怎么能这么说呢?可人家倭人都很客气,居然真的动了。只是他们不是要离开,而是原地卧倒,大声痛呼起来。

“怎么回事呀?”如初再也忍耐不住,跳起来问。

虚海一把拉回她,往她嘴里塞了颗冰凉凉的药丸道,“吃下去,免得风中的残留毒素沾染到你。”

“毒?你下毒了?”如初依言吞下解毒丸,含糊不清地问,“什么时候,用的什么工具?”

虚海一举双手,宽袍大袖飘荡着,吓得如初立即跳到树后躲避。

怪不得他一直要她往后退,怪不得他要等倭寇们全体围上来,怪不得他往土坡上走,因为那边是上风口,而且居高临下,动手容易。真没想到他是用毒圣手,只挥挥袍袖,就把那几个倭寇全摞倒了。看来之前给安公公的“笑天下”之毒也未必是什么西域妖僧所赠,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本事。

“别怕,如果不能将毒物收入自如,师父怎么会放心离去,小僧又怎么会轻易出手?”虚海望了一眼仍在挣扎扭动的倭寇们,“师父嘱小僧动手之前要给人三次机会,师妹作证,小僧刚才劝了半天,可世人蒙昧,仍不知悔改,小僧也只好用些雷霆手段了。”

“嗯,不让他们亲自尝尝恐惧和痛苦的滋味,他们就不知道给我沿海百姓带来多大的伤害。”如初嘴里说得诚恳,心中却暗笑道:你随便念两句佛经就是给人机会了吗?摆明了是要修理这群倭寇呀,偏说得那么好听。

“善哉善哉,师妹说得好。不过我们还是立即去通知官府,免得倭人再造杀业,也免得众生受苦。”

如初点头应下,从对话中明白,那位会教徒弟用毒的高人正是他们共同的师父、从未露过面的、去云游了的云游大师。她对这老和尚充满好奇,但无论如何,她终于了解到虚海的一点秘密。

可惜的是,当官府接报后来到小树林,却扑了空。六名倭寇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虽然虚海下的不是要人命的毒,但却是可以控制人的行动力的,而倭寇们能这么快脱身,显然也很有本事。而且,他们到金陵是干什么来的?

还有,现场还留下一纸血书,是写在白绫绢帕上,上书:大师,我武田花枝必会再找到你!

第七回 无手兼脑残

几天之后,如初按原计划上京。当然,同行的还有虚海,而偶遇倭寇事件似乎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了。不过在如初心中却不是如此,因为那一小撮倭寇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居然敢大摇大摆地深入到大明旧都的腹地来,而且还毫无顾忌地抢劫,实在太嚣张了。

这也让她不禁有点发愁,为未来戚继光的荡倭行动捏了一把汗,看来民族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在书本上看看历史当然轻松,而且书上也只记录了他的丰功伟绩,期间的困难与苦楚很少深入描写。其实现实中,他不知要进行多么艰苦卓绝的斗争,肯定也会遇到很多挫折和阻挠。她很想帮他,却不知今后要怎么办?毕竟她只有两年自由时间,然后就要回家陪老爹的。

“还再为倭人的事烦恼吗?”俗家打扮的虚海问。

如初摇摇头,“我是在后悔呢,因为遭遇这群恶棍时,有一句很豪情的话没来得及说。我本来想说:劫财吗?老子有的是,可是一分不给。劫色嘛,老子也有得很,但半分也不让你们惦记。”她故意说得俏皮,掩饰自己的另一份担忧。

那对倭寇兄妹明显不是小人物,还有名有姓的,这是不是说,虚海今后的人生也危机重重呢?就算他再也不到东南沿海来,那个武田花枝冒险到内陆来绑架他也可能吧?如果有倭寇的奸细潜在金陵城,想查出他是凤毛麟角的正六品僧官并不是难事,然后长期跟踪他也不是难事。

要知道女人疯起来是没边儿的。这样说来,她最算回家相夫教子,也不能和虚海断了联络才是,必须随时知道他的消息。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因此也不理虚海一路上不停地劝她暂时不要到京师去、要她迷途知返的话,不到半个月就顺顺当当地到达了六百年前的伟大首都。

一想到就要见到学生们了,如初感到十分开心,本打算进城后先到庆善号的分号去落脚,然后再派伙计去打听参加会试的生员住在何处,可没想到才通过外城的左安门进入内城的崇文门,迎面就有一条黑影窜了过来,让人只感觉乌云罩顶似的,还配合着开心地大叫,“小雏子,你终于来啦,可想死老子了啊!”

如初心中满溢着重逢的喜悦,脸上却佯怒着,一把拍掉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毛手,喝道,“在我面前也自称老子,黑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成粱嘿嘿笑着,搔了搔头道,“我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你没事跑城门边蹲着干吗?”如初好奇地问,“话说我跟你还真有缘,京师有九个门,你怎么就在这时候正好出现在这里呢?”

“啥缘分哪,快别瞎扯了。”李成粱抹了一把汗,“小光说进京者必走南路,而正阳门是走龙车的,普通百姓不能通过,宣武门又经常走囚车,是死门,你也不会进,所以只要在崇文门等你就行啦。”

“等我多久了?”

“进了八月就等了,不过你也不必摆出那么惊讶的表情,也不是我一个人等你的。小光因为要负责咱们土队全队参加武举会试的事,平时抽不出空来,于是叫白圭排了值事表出来,每天有一个人专门到城门迎接你,今天终于被我逮到啦。哈哈,照这么说,咱俩也算有缘。怎么样?武举会试后跟我到铁岭卫玩些日子?”

“可辛苦你了。”如初调侃着说,心里为戚继光那么体贴的安排感到很窝心。

“那倒也没什么苦。”李成粱露出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来,“谁轮到这一天,就不用练武备试了,还能拿着队里每人贡献的五文钱,一共九十文,到城门边的茶棚喝茶吃肉末烧饼。不就是坐在那看人来人往,有什么难的。”

“这么听来倒是美差呀。”

“可不是。”李成粱耸耸肩,随后一把拉住如初,“往这边儿走。小光给了前边不远那家车马行五钱银子的定金,不管你什么时候来,保证有车可雇,不过后面的车资得你自己掏,我们没钱。而你……”他瞄了一眼跟在如初身后的挑夫,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太监,肯定能从宫里倒腾不少好东西,是有钱人。话说这挑夫是从城外雇的吧,话说你上京看武举会试而已,带这么多大包小包的干什么,要是我,巴掌大的包袱就解决了。”

“好,有本事你就别要我带的礼物!”如初哼了一声,心道女人出门就是这样,可惜不能表明身份。

“别呀别呀,我就是说说,不带你这么不讲理的。”李成粱双手乱摇,生怕有好东西少了他那一份,连忙把话题扯开,“小雏子,你是要到哪里落脚?我们是住在东城一家大车店,不是不请你去住,实在条件不太好,怕你这细皮嫩肉的受不了。你安顿好了,我才好带你去见土队的弟兄嘛。”

听他这样问,如初停下脚步,转头看看一直一言不发的虚海,当着外人的面改口道,“虚大师,你有什么安排吗?”

“啊,这是虚大师呀,您这一往俗家打扮,我都没认出来。”李成粱很惊讶,连忙施礼,因为虚海是他们佩服的极少数的教头之一,所以很是恭敬。

虚海谦虚地还礼,而后对如初道,“京师也有僧录司,小僧去那处落脚。胡施主找到住的地方,派人送个信来。土队参加武举会试是大事,小僧也一定要尽力的。”

是想让我请你品尝京城美食吧?没问题!如初趁人不备,递了眼色给虚海,后者神色慈悲,虽然也算是和如初眉来眼去来着,可外人硬是看不出的,掩饰得极好。而他那丰神俊秀的模样,倒是惹得路人纷纷偷眼瞧来。

“那大师先请,咱们迟些日子再见。”如初客套着,目送虚海离开后,才对李成粱说和庆善号京师分号的掌柜的是旧识,要到那里歇下。

李成粱不疑有他,雇了辆马车就走。因为天色还早,如初又怕庆善号京师分号的掌柜不机灵,当着李成粱的面透露她的真实身份,于是在马车快到达内城中心时,忽然提出要到最热闹的商业街上逛逛,让八重乘车先去打前站。

李成粱本来最烦逛街,但看如初那么好奇的样子,就耐着性子陪她逛了半天,当两人缓缓行至一处卖首饰的小摊子时,如初立即被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所吸引,挤过去仔细观看,没想到路边摊上也有这样精致的玩意儿。

对于一个太监这么喜欢女人家的首饰,李成粱大为鄙视。如初也很明白这一点,反怕他影响了自己的购物心情,于是给了他一钱银子,让他去旁边的甜食铺子去吃驴打滚,顺便给土队的学子们一人带一个。

看着这高高大大的美少年(或者说是美青年,毕竟他已经二十岁了)走开,如初挤入两、三个满眼放光的中年妇女、外加一名十一、二岁小小少女之间,一起围在摊子前,对着琳琅满目的银饰挑挑捡捡,开心地和货郎讨价还价,完全没注意到一双阴毒的眼睛正在暗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人自打如初一进内城就鬼鬼祟祟地跟着,此刻见李成粱离开,如初落了单,迟疑片刻后,掏出一个猪八戒的面具戴上,之后又毅然抽出藏在袖中的西瓜砍刀,向如初冲了过来。

关键时刻,如初继承的这个身负上乘武功的身体又自然产生了对危险的预知。如初只感觉后背的汗毛无缘无故地竖了起来,本能地转头一看,正见到眼光寒光闪闪。

她不知道人脑每秒的运算量是多少,反正她的脑海里在刹那间生出了许多念头,就像人在死前的短短一瞬能回忆起自己的整个人生似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安公公贼心不死,趁她在京师立足未稳之时诛杀于她。但转念间又觉得不像,因为他要在这里动手,似乎更容易被严世蕃追查到。而且,当她和刺客照面的瞬间,发现那人瞪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那不是杀手应该有的职业冷酷目光。

她这是又得罪了谁了?貌似没有啊!

倒霉的是,事发突然,她不大可能全身而退。因为和好几个人挤在小货摊面前,她的两只手都给缠住了,除非她把夹着她左臂的小姑娘和拽着她右臂的大嫂子推到身前当挡箭牌。那样的话,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肯定血溅当地。这事,她胡如初哪做得出来!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号称力大无穷的她奋力往外猛推,把周围的人全部推倒,自己孤零零地暴露在砍刀的笼罩之下,英勇地则徒手格挡……其实……是那人已经冲到面前,她来不及再做任何反应了,只本能地双臂护头。

天哪,看对方带着仇恨的用刀力道,看那把可怕而锋利的大砍刀,再看她这纤细的小胳膊,还真有螳臂当车的感觉。一刀下来,肯定她的双前臂得脱离躯干,之后刀势稍缓,但仍然会劈在她脑袋正中,这样她就算不死,也得脑液外流,后半辈子肯定无手兼脑残了。

爹呀,女儿不孝……

她惊恐地闭上眼睛,连回忆现代和古代生活的时间也没有,只听到“咔嚓”一声骨折的声音,然后就是凄厉的哀号。不过奇怪的是,都不是她发出的。

谁救了她?

第八回 那种关系

睁开眼睛,首先望见的是冰冷凌厉的黑眸。呃……是一只黑眸。

“没事?”严世蕃问,只用了简短的两个字,目光关切地上下打量如初。

如初迷迷糊糊地点头,再看那名刺客,已经被两个如狼似虎的随护按在地上,两条膀子都卸了,再加上之前手臂的骨折,疼得他不住惨叫,听得如初直感觉瘆得慌。

而周围,严府的其他随护已经迅速把围观的、以及被吓到的群众赶到了一边去,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中央形成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圈子。

再看严世番,脸色虽然异常苍白,身体也僵硬着,但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怒气、杀气知霸气、在酷热的八月天里,因为他的存在,整条街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干吗发这么大的火?是为了她的遇袭吗?

“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一名心腹手下走过来,请求示下。

“还问什么?当街斩杀!”

严世蕃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冰锥一样凶狠无情,吓了如初一跳,连忙拦道,“严大人,别呀,留活口,我还想知道谁跟我这么有仇呢。”好家伙,他也太草菅人命了,问也不问就杀,还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真是无法无天到了一定程度了。不过,他发这么大火是因为她差点受伤害,隐约间令她有点甜蜜感。

那人看了一眼严世蕃,得到他眼神的肯定后,默不作声地把刺客押下去了。与此同时,李成粱也终于发现这边出了事,奋力挤进人群,不过被严府的随护拦在外围,只得高声叫道,“胡教习,你怎么样?没受伤吗?”他这人粗中有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会叫如初的昵称。

如初拉了一下严世蕃的袖子,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恳求之意,于是严世蕃的心立刻软了,示意家将把李成粱放进来,然后还没等他说话,就劈头盖脸地斥道,“你们是怎么保护胡教习的?就这点本事还要参加武举会试,将来要上阵杀敌,成为国之栋梁吗?一点警觉性也没有!亏得还天天在崇文门外等着,倘若不是我正好找过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说话的气势逼人,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成粱也不禁瑟缩了一下,抓了抓头道,“胡教习叫我去买东西……不过……这不是借口,确实是我保护不周。”

“哪儿是你的错,明明是突发事件嘛。”如初打圆场。

没想到李成粱很严肃地摇摇头,“不,是我们疏忽了。大概平静日子过得太久,忘记在天津卫娘娘会时也有人想杀你,事后也一直没查出是谁要这么做。这就好像悬在你脖子上的刀,随时会落下来,我们本该注意的。”

听他这么说,严世蕃的面色略有缓。如初连忙趁机把李成粱拉到一边,悄声道,“你先回去,给我个地址,明天我去找你们。但是这件事不要告诉小光,就说我先去庆善号了。切记,千万别对小光多嘴,不然说不定他会多生事端。”

李成粱想起小光对小雏子那奇怪的态度,心里这还真没准谱,于是立即点头答应,告诉如初他们所住的大车店地址,之后依言离开。

如初松了口气,不想今天再折腾出什么事了。她琢磨着既然遇到了严世蕃,就不可能顺利离开了。先不说他肯定要拉着她叙旧,单是审问刺客这事也容不得她一边享轻松去。她很想知道究竟谁这么恨她,这么想置她于死地,今天这个猪(八戒)侠和在天津卫袭击她的人是一伙吗?

而一边的严世蕃似乎是特意给如初留下空间似的,她和李成粱嘀嘀咕咕时,他就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等李成粱前脚离后,他就走回到如初身边。

“跟我回严府。”他说,情绪还是不大好,可见平日里就是个坏脾气的,“我要为你接风洗尘,然后再审问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

如初愣住了。

一起吃饭聊天呀,顺便审问一下猪八戒呀是没问题的,但是跟他进严府……她怎么有被拐进龙潭虎穴的感觉?万一他扣下她不放怎么办?万一和他那一妻二十七妾照面了又怎么办?她可受不了这么多莺莺燕燕,如果被她们知道严世蕃对她兴趣正浓,那一番妒忌的腥风血雨她绝不敢面对,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接风的话,你应该请我吃京师最有名的馆子呀,别想一顿家宴就蒙混过关。至于这刺客,交给官府是不是比较好?”

她借口推辞,严世蕃却直接道,“不到明天,这件事就会街头巷尾,尽人皆知。如果官府插手,审问的结果也会尽人皆知。你当真希望被当做谈资议论上三、五个月吗?而且如果有幕后黑手,你当真喜欢被暴露在明面上吗?”

如初悚然一惊,可没想到这样的后果。

正犹豫着,就见一个官员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一队官兵匆匆赶来,见了严世蕃后立即施了一礼,恭敬中带点惶急地道,“严大人,下官管束不力,竟然……竟然令您遇到恶徒当街行凶的事……大人……下官罪该万死。”

严世蕃轻哼了一声,也听不出喜怒情绪,只淡淡地道,“事发突然,原也怪不得你。只不过现在朝廷内外忧患不断,倘若是外未乱,内先不稳,只怕圣上问起来,大人你不太好说话。”他这番话表面虽然客气有理,但语意却森冷。只是当他一回头看到如初鼻尖冒汗,情不自禁的打开折扇,顺手给她扇了两下。他做这动作纯出自然,却把周围的人和如初都惊到了。

这世界上,他大概只会服侍严嵩和皇上吧?现在他这样……那把如初置于何地?

而那官员离得最近,却仿佛没瞧见一样,只一个劲儿的告罪。今天的天气本就闷热,此时他更是连整件官服都湿了,很快水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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