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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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点点头:“这还算你讲良心。”

他握拳堵嘴,低下头用力的咳嗽了一声,然后面向前方答道:“我向来是如此,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两人至此无话,一起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等着火车到站,谁也没留意后方车厢门口有人探进头来,盯住他们看了又看。

那人是段人凤,段人凤在确定了前方两个背影确实是傲雪和金玉郎之后,就缩回脑袋,不声不响的退回到了二等车厢里去。

她跟踪金玉郎,绝不是因为她嫉妒人家两口子一起出远门,是金玉郎今天有股子奇异的疯劲儿,她不放心他。

火车轰隆隆的行进,从白昼驶进了黑夜里去。

傲雪和金玉郎没有再说话,她半闭着眼睛,想着金效坤这回要走了,一走就是亡命天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一走,自己也得走,没了他,自己还留在金家做什么?想到这里,她昏昏沉沉的想要苦笑,有些话,从来是想都不敢想的,今天她在心里把那话说了出来:“我肯嫁到金家,一半是不愿意小小的年纪就守寡,另一半,是为了他。”

横竖都是要走的,与其分头走,不如一起走,可纵是她愿意跟着他逃亡,他一定还不愿意。他是讲体面的正经人,她知道。

晚上九点多钟,火车到了天津。

金玉郎和傲雪在一间平常旅馆里开了房间,进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金玉郎从茶房那里要来了电话簿子,一页一页的翻看,终于找到了法租界果公馆的电话号码。把傲雪叫到了电话机前,他——因为确实不知道金效坤在不在果公馆——所以紧张得心脏狂跳,嘴唇都有点哆嗦。

如果金效坤不在果刚毅那里,那他可能真就是来迟一步了。

“我手抖。”他对傲雪说:“我怕他不在果家,要是不在的话,我就不知道还能上哪儿去找他了。”他将两只汗湿了的手在裤子上来回的蹭:“你打,我心跳得厉害,我难受。”

然后他后退一步,一屁股跌坐进了椅子里。傲雪也无暇去安慰他,看准号码之后,她把心一横,抄起了话筒。

电话线路繁忙,傲雪等了许久,始终是不能接通。与此同时,果公馆内灯光幽暗,果刚毅嘴角斜叼着一支香烟,蹲在地上的一口皮箱前,将一支勃朗宁手枪和两只弹匣扔进了皮箱里:“还是带上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金效坤蹲在他的对面,听了这话,就一点头。果刚毅抬眼看他,见他这些天饱受煎熬,两鬓竟然添了几丝白发,便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叹出了满口满鼻子的白烟。这些天果刚毅没轻饶了这位老朋友,差点没活活埋怨死他,尽管心里也知道这事不赖金效坤,金效坤是遭遇了无妄之灾,或者按他的猜想,是受了旁人的陷害。从前几天起,法租界工部局出了面,几次三番的让他把金效坤交出来,他量法国人不敢派了巡捕闯进自家搜查抓人,所以咬紧牙关,硬说金效坤已经走了。对待法国巡捕,他可以硬扛;对待中国警察,他身为团长,且有陆军部次长的舅舅,也可以不怕。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得尽快先把金效坤送去安全地带,让他避一避风头。

他果刚毅,还是讲感情的。

“明早天一亮,你就出发。两个箱子,你拎一个,小吴拎一个。到码头之后你跟着小吴走,小吴知道上哪只船。等到了上海,你马上给我发一封电报报平安。然后等我的消息,我不让你回来,你就别回来。”说完这话,他回头对着后方的一名便装青年又道:“你一定把他给我保护好了,记住没有?”

小吴——吴副官——当即一立正:“是!卑职记住了!”

果刚毅将箱子锁了,同时就听金效坤说道:“这次,谢谢你。”

他哼了一声,忍不住又想发几句牢骚,可话未出口,外头客厅里,电话铃响了。

第55章 远行人

果刚毅本来打算什么电话都不接,事情发展到了这步田地,他没心思再搭理外界,然而电话那头的人直接自报了家门,让仆人告诉果刚毅:“她说她名叫连傲雪,是金家的二太太。”

果刚毅对于傲雪很有印象,一听这话,便抬头望向了金效坤:“你那个弟媳妇?那个什么二姑娘?”

金效坤也很诧异:“她打电话来干什么?难道家里出变故了?”

果刚毅听过金效坤对弟媳妇的赞美,知道这位二姑娘不是无能之辈,便走出房去,接了电话,而他这边刚一说话,那边的傲雪立刻又重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生怕果刚毅怀疑她的身份。果刚毅连连的点头,及至听到傲雪想要来见金效坤,他这才答道:“他不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都走好几天了。”

傲雪听了这样拙劣的谎言,心里倒是得了一点安慰,从果刚毅这句话看,金效坤十有八九就是在他那里,他也依然保护着金效坤。

这就好。

她顺着对方的话,加着小心又道:“那……我这里给他预备了一点钱,本是想送给他的,您看,我能不能把钱暂存到府上,万一哪一日您又见到了我家大爷,您再把那钱转交给他,不知……果团长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果刚毅正要拒绝,忽然感觉脸旁热烘烘的,眼珠一斜,他发现是金效坤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也在侧耳倾听话筒里的声音。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金效坤转向他,微微的一点头。

果刚毅对着他一皱眉毛,然而金效坤的目光并未退让,果刚毅和他僵持了片刻,末了开了口:“行,你是自己来送?还是派人跑一趟?”

傲雪的声音立刻来了精神:“我和玉郎一起去。”

果刚毅的眉毛又皱了起来,然而傲雪那边忽然又改了口:“不,还是我自己去,我自己悄悄的去就是了,也免得被人瞧见。”

果刚毅的眉毛这回才舒展开来。向傲雪报了公馆地址之后,他挂断电话,原地做了个向右转,正视了金效坤:“二姑娘对你挺上心啊!不但没逃回娘家去,还怕我穷着你,特地要来给你送钱。”

金效坤转身走开:“她当然和冯芝芳不一样。”

听了“冯芝芳”三字,果刚毅没敢再往下说,跟着金效坤走进里间屋子,他让小吴把地上的皮箱拎到一旁去,而金效坤这时忽然又说道:“我想见她。”

果刚毅立刻反对:“别见了,危险。”

“如果玉郎和她同来,那我不会露面,玉郎这个人,我现在有点摸不透他,但二姑娘没有关系,我了解她。”

“了解她?有多了解?”

“她不会出卖我。”

“哼,把她抓起来吓唬一顿,你看她卖不卖?”

金效坤忽然不耐烦起来:“别他妈的再和我斗嘴了!我这一走,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猛地转向果刚毅:“你知不知道我完了?我的事业名誉家庭全完了?临走前我就想和我的家里人再见一面,你别拦我好不好?”

果刚毅闭了嘴,心里觉得二姑娘对金效坤未免有点太够意思,金效坤自己的太太都缩回娘家去了,她一个弟媳妇反倒有勇气跑来天津,还带了钱。至于那位正牌金太太,果刚毅也决心和她一刀两断,一是因为金效坤现在太惨,自己不便再给他戴绿帽子,二是当冯芝芳是金太太时,他周旋于金家这对先生与太太之间,别有一番刺激和快活,可冯芝芳如果没了金太太的身份,如果只是一位自由而美丽的阔绰少妇,这事就完全失去了刺激性,就没意思了。

金效坤和果刚毅并没有等多久,傲雪就到了。

金玉郎让她独自送钱过来,说是自己在天津认识的朋友多,一旦半路被人瞧见了,只怕反倒要给大哥惹麻烦,不如让傲雪自己悄悄的去,也许还更安全些。这话很合傲雪的心意,她本来也不想带这个小畜生同行,虽然她和金效坤是一清二白,见了面也不会有什么逾矩的言行。披上大衣拎起小皮箱,她出门坐上了一辆三轮车,直奔了法租界的果公馆。

傲雪一见金效坤,眼泪就下来了。

她一点都没想哭,在家时那样惦记着他,也不曾垂过泪。如今如愿以偿见着他了,他还依然保持着旧貌,并没有特别的憔悴,还受着果刚毅的保护,照理说她应该是放下心来的,然而心不知道下没下来,反正眼泪是下来了。

她自己都惊讶,又尴尬得很,自觉着是在出乖露丑,可她顾不得遮羞,快步走到金效坤跟前,她先将手里的小皮箱给了他:“这里头是八千元的钞票,还有两卷子银元,我没数过,也得有个几十块钱。”她抬头望向了他:“你上了通缉令,这回是不是得到外地去躲一躲?”

金效坤接了箱子:“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

“我知道你得回来。”她忽然间找不到了手帕,抬手用手背胡乱一抹眼睛,匆匆的又道:“你这一走,我也回娘家去。将来你回来了,若是想见我,到我家里找我就是,横竖我一辈子都是在这北京城里,哪儿也不会去。”

“你回娘家干什么?”

“还是回去好,要不然我和玉郎没法过日子,在一起也是受罪。你放心,临走前我会和嫂子商量着,把家里安排好。小刘也是个可靠的,让他看家,看个一年半载的也没事。你穿什么走?有厚衣裳吗?现在这个时候,南北都是越来越冷,你在外头自己当心身体,遇着难关了,也要往开里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记住了?”

金效坤连连的点头:“记住了,你放心,我记住了。”

果刚毅横了他一眼,因为生平第一次听他像个小男孩似的乖乖听话,他总感觉金效坤生下来就是人过中年。而傲雪匆匆的说了这许多话,像是一口气把话说尽了,忽然沉默下来,单是用两只手抹眼泪。金效坤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塞到了她的手里:“别哭,我赶明早的船去上海,到了上海就给你写信。你回家后好好的过日子,等我的信。”

傲雪隔着一层泪光看他,想他平时是何等的有风采有体面,如今却是身败名裂,要孤零零的远走他乡,真到了他乡,像他这样心重的人,身边也没人安慰照顾他,他一天天的可怎么熬?一个念头忽然生出,她向他张了张嘴,差一点就说了话:“我跟你一起走吧!”

反正他的名誉已经毁了,索性,她也不要这张脸皮了。

这话没能说出口,出口的是一声哽咽。一只大手落上她的肩膀,握了握她颤抖的肩头,她抬起手,搭上了他的手背,一阵颤栗从心中发散出来,她无声的哭出了满脸泪水。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天来,她竟为金效坤积攒了这许多眼泪。

她哭成这样,金效坤却是微微笑了:“二姑娘,你今夜肯来,我很高兴。你打电话之前,我心里一直不舒服,觉得自己这些年是白做人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朋友亲戚全躲着我,自家亲人也对我不闻不问。”

“我哪是不闻不问,我是不知道怎么找你,家外面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懂。”

傲雪话音刚落,果刚毅见缝插针开了口:“别站着了,你们坐下说话。另外二姑娘,我得告诉你,你今夜是别想走了,要走就等天亮——也不用等到天亮,等到早上四点钟就行,四点钟他出发去码头,等他到了码头上了船,你再自由行动,好不好?你或许确实是个好人,不过人心隔肚皮,万一你前脚出去,后脚就告了密,那我这些天就白救他了。”

傲雪立刻点了头:“好,果团长这是一片好心,我也赞成。”

果刚毅向着里间屋子一伸手:“那,二位请进来坐。”

傲雪发现自己汹涌的流了一场眼泪之后,身心便一起镇定下来了。

她很不好意思,可是又没时间和心思去羞涩。打开自己带来的小皮箱,她将钞票银元塞进了果刚毅收拾出来的那两只大皮箱里,听闻有个人高马大的吴副官会和金效坤同行,她越发的放了心,对着果刚毅连谢了好几次。到了这个时候,莫说这果刚毅也是个风流种子,他就是头牛,也瞧出这二人有点不对劲了。

他很有眼色的带着小吴退了出去,让这二人独处。傲雪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豁出去了,果刚毅爱去哪去哪,她只掂量着自己心中的那句话:我跟你一起走吧!

这句话,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若不是金效坤遭此大难,那么她甚至是连想都不敢想。

傲雪掂量来掂量去,终究还是把那话压回了心里。

果刚毅躲出去了一阵子,又回了来,因为总有话要和金效坤商量。傲雪坐在一旁,静听着金效坤的声音,只觉得低沉悦耳,只是时间过得飞快,大自鸣钟一会儿一响,响着响着就到了第二天。

窗外还是个漆黑的世界,金效坤穿了大衣戴了帽子,特地走到傲雪面前,让她看了看大衣的薄厚,又道:“二姑娘,我不嘱咐你什么了,我的话,不说你也早知道。我们各自保重,争取早日再相见,好不好?”

傲雪抬头,向他笑了:“好。我是做得到的,你也要做到。”

金效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去拎起了一只大皮箱。傲雪是他的一副良药,在傲雪出现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果刚毅没有抛弃他,但他也无法全心全意的感激他,因为他相信了果刚毅的谎言——果刚毅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说那些送到他仓库里的货品,当真只是走私来的西药。在他的照片登上通缉令的前夕,他才得知那些货品是伪装过的白面。

但他那时需要果刚毅的庇护,他已经不敢和这位老朋友算一笔总账。

凌晨四点钟,金效坤和小吴出发了。

他们在果公馆的后院上了汽车,汽车会直接开出后门上大街。傲雪和果刚毅站在后门内,目送着汽车缓缓驶远。等汽车在道路尽头拐了弯了,果刚毅对着傲雪说道:“二姑娘,这回你可以回家去了。我看出来了,你对他有感情,既然是有感情,你就得把嘴管住,千万别透露他的行踪,对你那个玉郎也不能讲。”

傲雪当即回答:“果团长,这是事关大哥生命的事情,我一定会保守秘密。”

果刚毅打了个冷颤:“行,那走吧,你从正门走。”

他这话刚说完,远方忽然响起了枪声。果刚毅愣了一下,随即冲出后门向外望去,同时大喊了一声:“操!”

第56章 一夜长大

傲雪冷不防的听了果刚毅那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心里还糊涂着,但是出于直觉,她寒毛直竖,一瞬间里,“毛骨悚然”。

然后她就见黑暗街口有了光明,是方才开走的那辆汽车调了头,七扭八拐的要冲回来。果刚毅扭头就往公馆楼里跑,傲雪先是下意识的想跟着他跑,可随即又反应过来:那汽车里还坐着金效坤呢!

这个时候,枪声又响了。汽车轮胎中了弹,车头一歪,轰然一声,撞上了路旁一户人家的砖墙。而汽车后头灯光大亮,另有一辆汽车疾驰而来,车窗全大开着,有人从里面探出身来,手里举着手枪。

傲雪不知道那追兵是谁,可看出了他们一定是冲着金效坤来的。果公馆的汽车这时开了车门,有两个人从里面跳下来,正是吴副官和金效坤。吴副官护着金效坤往公馆后门狂奔,傲雪急得发狂,身不由己的伸出两只手也跑出去,恨不得双手伸出一里地远,一把将金效坤抱回来。有人从她身边大踏步走了出去,正是果刚毅带了武器和人马回来。领着几个护兵上了大街,他一边疾行,一边将弹匣压进手枪,然后举枪对准了前方:“别他妈动!我是果刚毅!”

话音落下,一粒子弹贴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而他的后方也有了车灯光亮,正是一条街被前后夹攻的堵了上。他慌忙回头,车灯光芒刺得他一眯眼睛,与此同时,前方已经有持枪的便衣跳下汽车追向了金效坤。

金效坤被吴副官推搡着向前跑,心里知道吴副官是要护送自己回到果公馆。果公馆墙高门厚,除非敌人放火,否则凭着公馆里私藏的枪支子弹,足够抵挡任何进攻,至少,可以让自己活过今夜。眼看果刚毅迎着子弹就在前方,他把心一横,咬了牙向前冲,然而身旁的吴副官猛的一晃脑袋,一团温暖的红雾在他旁边腾开,染红了他的半边面孔。

是一粒子弹击中了吴副官的颈侧动脉,吴副官倒了下去,还没有死,热血像涌泉一样横流。金效坤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随即就听到了果刚毅的一声怒吼:“快点儿!”

他慌忙又迈了步,可就觉着大腿上钝痛了一下,仿佛有根钉子被敲了进去,没有剧痛,然而那条腿就是不听使唤了,他一个踉跄跪了下去,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抬起来做了个手势,他是想让果刚毅让开,因为大街另一端的汽车忽然加速,撞过来了。

那辆汽车里的主要人物,是两位观众。

陆健儿坐在后排,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头上礼帽也压得极低,整张面孔都陷在了阴影里。而斜前方的副驾驶座上,坐着兴致勃勃的金玉郎。他原本认为前排危险,想让金玉郎过来和自己并肩同坐,然而金玉郎不肯,说在后排看得不够清楚。陆健儿感觉金玉郎今夜兴奋得有些异样,有点怕他会惹出乱子,但他向来不是闯祸的人,况且今夜外头枪林弹雨的,他纵然想作乱,只怕也没有胆。

金玉郎先前一直没说话,后来忽然回头问道:“前方街上的人,是果刚毅吧?黑黢黢的,我看不清楚。”

陆健儿一点头:“是。”

金玉郎转向前方,忽然欺身挤向汽车夫,双手一把抓住了方向盘。汽车夫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打方向盘,同时下方伸脚,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陆健儿猝不及防向后一仰,汽车已经猛撞向了果刚毅,而果刚毅看了金效坤的手势,头也不回便是向旁一跃,等他在路旁落地之时,随着他上街的几名护兵躲闪不及,已经全被汽车撞得上了天。刺耳的急刹车声响彻夜空,是汽车夫临危不乱,火速夺回了汽车的控制权。后方的陆健儿也欠身一把抓住了金玉郎的衣领:“疯了?!”

金玉郎奋力挣扎:“他是同谋,再说撞死他也不用你偿命——”说到这里,他忽然扭头望向窗外,随后硬扯开了陆健儿的手,推开车门下了汽车,向着果公馆后门挥了挥手:“亲爱的,谢谢你为我们打前站。”

傲雪活了十九年,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她还伸着双手,然而两条腿僵住了,就那么眼看着一群便衣如狼似虎的摁住了金效坤。如今见了金玉郎的人,又听了金玉郎的话,她的脑筋重新恢复了运转——随即,她如梦初醒的,哭叫了一声。

她一边哭一边跑向金效坤,半路被人拦了住,她要硬冲,结果被人反剪双手推搡到了路边。金玉郎攥了拳头用力一捶车门,就感觉心中的快乐宛如温水一样,太多了,捧不出盛不下,于是顺着自己的七窍向外汩汩流淌,流得满条街都是,流得满世界都是。车里有手伸出来,想要抓他的衣襟,把他扯回车内,可未等那手触碰到他,外头又起了一声枪响。

那手抓了个空,因为有人从后方飞扑过来,抱着金玉郎滚到了路旁暗处。而那开枪的人,果刚毅,则是也被一哄而上的便衣制了住。陆健儿慌忙推开车门向外看,却见金玉郎已经坐了起来,正在仔细的看他那位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是个细身量的青年,陆健儿看不清他的面貌,金玉郎却是瞧得真切:“段人凤?你怎么来了?”

段人凤无暇解释,也打算把金玉郎赶紧送回汽车里去,然而金玉郎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脸上竟然现出了几分怒色:“不对!”

段人凤刚想问他哪里不对,可话未出口,他已然拽着她站了起来,又对着陆健儿说道:“你有手枪,你开一枪。”

陆健儿莫名其妙:“干什么?”

金玉郎气急了,用力一跺脚:“我求你了!你开一枪!”

陆健儿从腰间抽出手枪,不明就里的向天开了一枪。而金玉郎在枪声中抱住段人凤就地一滚。段人凤仰面朝天的被他压着,和陆健儿异口同声的发了问:“什么意思?”

金玉郎放开她,带着一身的尘土和草屑爬了起来:“没什么,原来总是你救我,今夜我想换我来救你。”

段人凤和陆健儿全听清了这句话,于是继续异口同声:“神经病啊?”

金玉郎没理他们,转身去看他的三位手下败将:果刚毅还在叫骂,傲雪在路旁哭泣,唯有金效坤趴在血泊里,最安静。

金玉郎迈步走过去,在金效坤面前蹲了下来。他已经为这一刻预备了若干套台词,每一套都是恶狠狠的直刺心灵,足以让这谋害弟弟的杀人犯痛不欲生,然而真到了这幕大戏的高潮时刻,他忽然忘了词。目光扫视了金效坤全身,他被对方腿上的枪伤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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