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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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曲魅,说:“我们走吧。”
说罢,便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坠儿赶紧跟上,小声地说:“可是娘娘,您毕竟会医术……”
我说:“那又如何?”
坠儿便不再说话。
然而我能感觉到她的意思——既然你会医术,为什么这个时候,在太医还没来的时候,搭把手?
连坠儿都会这么想,何况钟尘。
我能想象到这是一场怎样的无妄之灾。
只是因为天气不错,出门散心,就碰上了这等事,我想我寘的和曲魅八字相冲。
而钟尘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也做好准备,他会抓着我吼,或者痛心疾首。
但出乎我意料,钟尘来的时候分外平静。
他在我床边坐下,我躺在被子里,冷淡地看着他。
钟尘不以为意,道:“今早,你也在御花园里?”
我说:“嗯。”
他又道:“梅妃才摔倒,你便转身就离开了?”
“我只是会医术,不会巫术。“我疲惫地说,”皇上要冤枉我下毒,我也没办法,但这回我和梅妃相距那么远,是她自已摔倒,与我无关。”
钟尘只是笑:“我并没有说和你有关系,你不必急着撇清。” “可是,见她跌倒,你并没有出手相助,不是吗?”他语调还是那么平和,话语却冷得让我心寒。
我到底是太了解他了。
他没有如我所想的对我发脾气,但他的确是觉得我做错了,只因为我没有在梅妃跌倒的时候帮她—把。
可我,我哪里来的义务,去救一个梅妃?
我已经救过她一次,还是用我的命换的。
但我不想解释,对钟尘解释也毫无必要,于他看来,我的解释大概也都不过是无力的辩白。
钟尘见我不说话,自己先开口:“阿昭,龙将军死了。”
他说的居然是这样毫不相干的话题,我一时有些错愕。
而他继续说:“江丞相,也中毒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
钟尘看着我,忽然一笑:“阿昭,你知道吗,其实朕欠你两条命。”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
他说:“一次是宁王行刺,你替我换血;还有一次是在塞外,你求你师父。”
哦,我想起来了。
那时候离我第一次看见钟尘,没有多久。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雁门关之外,那年我十四岁,与师傅四处游医,直至边塞。
那是八月。
若如往年一样我在江南,所看见的必然是最美好的光景,接天莲叶,映日荷花,还有温柔缱绻的江南小调和划着船的采莲船女。可边塞八月已经飞雪漫天,我和师父俱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尤其师父年事已高,两人便不打算再往前。
一个雪夜,我已准备人睡,师父在隔壁,早就打出震天的呼声,师兄则在另一边的隔壁,灯都熄了,大概也已入睡。
忽然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我心神不宁地穿好衣服披上大氅,推开门便见一匹骏马上驮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身形较小,另一个则是彪形大汉,他们一瞬间便驱着马到了我跟前,两人浑身都是血,那彪大汉脍上还有着许多伤痕,倒是他怀中的小男孩,被裹得严严实实,但似乎没什么大碍。
“你们是谁?”年幼的我只能磕磕巴巴地询问,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谁料对方一个抱拳,朗声道:“姑娘不可能一人在此,只求姑娘能大发慈悲,让长辈一起,收养这个孩子,保他平平安安!”
那话语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个受了重伤的人的语调,然而说完这话他就倒了下去,从此再也没起来过。
小男孩则木然地看着那男人的尸体,手中紧紧拽着一个令牌。
那是我与钟尘第一次相见,我十四,他十六,我与师父从不知晓庙堂之上的事情,因此也是那之后,才知道宫廷发生政变,圣上垂危,而御林军统领之妹惠妃逼宫,妄图将自己的儿子带上皇位,原本的太子钟尘则被舅舅远征大将军给带着逃了出来。
我于雪夜推门,竟捡到一个太子,这真是太过奇妙。
当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那小男孩面容沉静,身边的大汉靠着他就那样死了,他连眼泪都没掉一滴,我又是佩服又是觉得可怕,瞧他的模样,当下就知道我们两人遭遇和经历是何等的不同。
师兄也醒了,推开门便见钟尘和那已死的大汉,他眉头禁皱,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勉强稳住心神,蹲在钟尘身边,问他,“你没事吧?”
钟尘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半晌才道:“无碍。”
我那时候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呀,说个话都文绉绉的。但看他的装束,又联想刚刚的事情,大致猜出又是一段豪门曲折的恩怨。
钟尘忽然道:“可否……借我一把铲子?” 师兄皱着眉头看他,最后去房里拿了把小药铲给他——我们也只有那个了。
钟尘便这样一言不发地拖着那大汉的身子往远处走,留下一地血痕,我有些不放心,远远地跟在后面,师兄大概也不放心我,一并跟了上来。我们俩站在远处,只见钟尘寻了一棵树,将那大汉的尸体给
摆碰在树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而后埋头便开始挖坑。
“他这是想徒手挖出一个坑给那汉子?”我有些惊讶,此地冰雪凝结,冰封三尺,湿土凝了寒气,冻得好似石头,他这样用小药铲挖,不知道要挖到何年何月。师兄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我看着有些于心不忍,跑去把自己的小药铲给拿了过来,又到钟尘身边去,和他一起挖。钟尘的身形似乎是顿了顿,好半天才响起细细一声“多谢姑娘”,那声音也很快被寒风给卷走了,只剩一地的沉静。
师兄倒是没来干涉,只默不作声地给我系了个厚厚的围脖。我们两个忙活了一整晚,才将那大汉安然下葬,我直起身的时侯,觉得眼前都在发花,而钟尘一站起来,却是狠狠地吐了口血,笔直地躺了下去。
这真是吓我一跳。
正好师傅起来,我们将钟尘给抬了回去。 师父替他诊脉,连连摇头:“长年累月的慢性毒药……这么小的孩子,谁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那药原本很难根治,但好在钟尘幸运,碰上了我师父。我师父将他收留下来,让他和庭柯一道住,每日替他熬药。
钟尘的身子时好时坏,他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比师兄的话还少,可师兄都逐渐越来越不害羞,他却依然沉默如初,我和他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加在一起都能数清,其中还包括那句“多谢姑娘”。
每日我和师兄一同背书采药,他便坐在屋里,不知道涂涂改改写着什么,有时候信使经过,他便把一大堆的信交给别人让别人帮忙带上,目的地似乎都是京城,这让我们更加确定钟尘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儿子,这样过去了几个月,钟尘的病越发稳定,同时也快到了我的生日,可在我生日的前五天,我师父忽然拉钟尘去他房间小谈了一会儿,出来便宣布,他不要再救治钟尘。
而钟尘着眉头,似乎有些疑惑,却并没有恳求师父。
虽然师父没有继续医治他,却也没有赶他走。钟尘的病情再次恶化,有一回大漠难得出了星星,证明第二日会放晴,我兴高采烈地上了屋顶看星星,却见钟尘缩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呕血,红色的一片在白雪地上各位晃眼。
他才十六岁,比我大两岁,跟师兄同年,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要被从繁华的京师带来荒凉的漠北,锦衣玉食化为粗茶淡饭,而身边唯一守护他的人,也死在那个飘雪的夜晚。
这些日子以来,大漠里雪下了又融化,融化了又下,当天夜里大汉留在门口的血迹早已随着淡薄的日光蒸发殆尽,他的坟墓也笼罩在飞雪之中,若非那棵柳树,估计也是找也找不到。
我看着孤零零一人呕血,又默不做声将血迹擦干净的钟尘,心里难过得不得了,于是生日当天,师父问我想要什么,我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师父将钟尘医治好。
师父一脸错愕,好半响才说:“只有这个不行。”
我说:“为什么?”
师父无奈地摇头:“为什么要救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是师父你教我的吗。医者父母心,为什么不能救他?他才十六岁,再不医治他会死的呀。”我难过地说,“何况你看,他似乎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来得及做,还有那个为他而死的大汉——不知道在京师里,有多少人为了保护他而死呢,如样因为师父你的不救治而死亡,也太可惜了。”
师傅说:“我这是为你好。”
我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
师傅说:“你决意要救他?”
“嗯!”
“好,我答应你,”师父摸了摸我的脑袋,“你十五了,是大姑娘了,师傅都依你,但……师傅愿你将来不要后悔。”
我疑惑说:“后悔?为什么我会后悔?”
师傅没有再回答我。
后来钟尘被师父救好,我高兴得不得了,只在钟尘面前夸师父是妙手仁心。钟尘没说过什么,却原来他知道,师父后来改变主意,是因为我求师父。
钟尘说:“我很小的时候,有人替我算命,说我这一辈子有三个 坎。第一次十六岁,第二次是二十五岁。”
“第一次是因为你而化解,第二次也是因为你而化解。”
“阿昭,我真的很感谢你。”
他这话说得千转百回,真心实意。
但我却觉得很是可悲。
我以为不知道,却原来他都知道。
可既然他都知道,又怎么会这样对我?
钟尘继续缓缓地说:“但如今,朕都还给你了。从此,朕再也不欠你什么。”
第四章 我本想装作无知无觉地过完一生
钟尘走了以后,坠儿偷偷跑了进来,缩在柱子后面偷看我,她大概是见我有没有又被钟尘伤害。
这担心是多余的,我现在既不会让钟尘打我,他的语言也没法伤害我。
哀莫大于心死,而对我来说,哀莫大于心不死。
如果我还不死心,那才真叫人绝望。
把坠儿支出去以后没多久,师兄便来了,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贴了胡子,佝偻着背,假意来替我看病,一进宫殿,又直起身子,瞬间便如以往—般挺拔。
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我说:“你就一直戴着这个?”
师兄点了点头。
“曲魅的事情,是你弄的吧?”我脸上不知不觉露出笑意,曲魅故意要在我面前跌倒,肯定存的就是弄掉孩子的心,但结局居然没事,师兄必然功不可没。
然而师兄点点头,又摇头。
他道:“曲魅,根本没有怀孕。”
我一愣,道:“没有怀孕?”
“嗯,但我刚给她诊治的时候,偷偷给她下了药,她这几日脉象 会好似喜脉一般。但……之前她并无身孕。”师兄皱着眉头。
我很是惊讶:“这种事,怎么可能瞒过钟尘?”
师兄赞同地点头:“所以,只可能是曲魅串通了钟尘。
我更加觉得奇怪,然而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能推测道:“那他这么做的理由……”
师兄一笑:“你说呢?龙将军死了,江丞相也快活不长了,这两个人对他而言都恩重如山,而你对他们下了手,他又恨你,又不想挑明,只能以曲魅和曲魅的孩子为由为难你了。”
“以后还有好些人。”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难不成次次要曲魅假装怀孕?”
师兄又是一笑,摸了摸我的脑袋。
“其实这事,你原可以不参与。事到如今,他都没有和你说明,明里暗里折磨你,无非希望你坦白”
“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看着师兄,又是难过,又是决然。
师点点头,没再说仕么。
过了儿,他道:“我该走了。”
“嗯。”
“你自已小心些……阿昭,有的事情并非真的毫无退路。师兄别的不管,只希望你快活。”师兄怜惜地看着我,透过人皮面具,眼眸露出爱怜的目光。
我没有回答,只是目送他离开。等他走了之后,我翻出床边的传奇剧本,那是吴姨当初给我的。
那时我还在犹豫,心里痛苦万分,不知道如何抉择。
吴姨偷偷托人送我一本书,某页折了角。
我按着翻开,看见一句话:
你看国在哪里,家在哪里,君在哪里,父在哪里,偏是这点花月情根,割它不断吗!
割不断吗?
是,我割不断。
直到今日,我也没割断。
钟尘亦然。
然而割不断,也要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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