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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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欢的双手已经开始发麻,抖的厉害,却又不敢私自放下来,可怜兮兮的说:“对不起,我只会说英语和中文。”军官看着林可欢满脸的泪痕,微微点头,改用英文说:“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你叫什么?怎么成为人质的?又怎么会在这里?”语气还算温和,带有浓重的法语腔,林可欢想起了威尔。
林可欢慢慢放下手臂,顺便快速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这才说道:“我叫可可?林,中文名字是林可欢。我是个中国医生,参加了援非医疗队,一直在首都恩纳从事医护工作。几个月前因为外出急救遭遇炸弹袭击的受伤人员,而被恐怖分子绑架成为人质,前几天才找到机会逃出来。我没有方向感,是跟着流民来到这里的。我只想回到自己的祖国去。”
军官仔细的盯着林可欢说话时的表情,想从中发现端倪,又说道:“据我所知,所有的人质都已经被杀死了,那么他们为什么让你活着?”
林可欢有些难堪的闭上了眼睛,深吸口气才重新睁开,眼泪已经再次泉涌而出,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痛苦的说:“他们毒打我,羞辱我,然后…强暴了我。”这是达罗教给她的,不这样说就没法解释清楚。
军官停顿了十几秒钟,林可欢一直都在捂着脸哭泣,看得出,她是悲愤欲绝的。军官有些释然,想来这就是原因了。虽然眼前的女子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可是显然的,她仍然很美丽,而且是那种很容易挑起男人欲望的美丽。在一刀杀了她,还是留下来慢慢蹂躏她,想必多数暴徒更愿意选择后者。
军官说:“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会帮助你;而如果你敢欺骗我们,我会把你投进监狱里。相信我,那个地方会比恐怖分子更让你难忘的。”
林可欢心一颤,抬头看着军官,泪眼朦胧的说:“求你帮我联系我的祖国,他们都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请你帮帮我。”
军官说:“如果你真是无辜的,我们当然愿意那么作,但是现在是战争时期,很多事情不能简单按照常规来处理,我们都需要些时间。”
林可欢一下没了底气,她原本以为只需要让现任政府给祖国打个电话那么简单呢。
军官又问:“你还能跟着走吗?我们要很晚才能到达目的地。”林可欢失望之下,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异常沮丧的摇摇头,脸色也确实苍白里透着青色。
军官喊到:“杰森中尉,让这个女人上你的车子。”“是,长官。”后面车子上下来一个年轻军官,几步走到林可欢的身旁,轻轻拉着她的胳膊带到了自己的车子前。后排座上还坐着一个军官,他稍稍往左边让了让。杰森先让林可欢上去,自己也才坐上去。林可欢被夹在了后排座的中间。
队伍开始继续前行,林可欢靠在座位上装作不经意的看向窗外,却已经找不到达罗了。达罗站在两个流民的身后,默默注视着汽车缓慢离开,才随着涌动的人流往前走去。
另一个地方,另一条黄土路,另一对人马,哈雷诺庄园的族人们恋恋不舍的离开自己的家园,往边境迁徙。
罗伊斜睨着右前方沉着走着的巴拉,心里又泛上一股气恼。得知了战败的消息,虽然第一时间是气愤和不甘,但是马上又想到这倒是一个占有美人儿的机会。看样子,卡扎因多半不能全身而返了,能够接手美人儿的人选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抛下自己的两个妻子在家打理行装,自己兴冲冲的跑到宫殿门口,说是帮忙巴拉善后,其实却是眼珠滴溜溜的跟着每个走出宫殿的家族女人身上转,唯恐错失小美人儿的身影。
可是直到最后一个女人从宫殿里走出来,也没有见到他的小美人儿。罗伊沉不住气了,他拉住巴拉问:“那个奴隶呢?卡的小奴隶呢?”巴拉说:“她已经先离开了。”罗伊大吃一惊:“她去哪里了?”巴拉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卡扎因少爷让她走,她就走了。唉,她毕竟和我们不同,留下来也只会拖累我们,走了也好。”
罗伊哪里肯相信,暗骂巴拉狡猾,却也无可奈何。回去一琢磨,更觉得心里憋气,暗想她一个女人在这个混乱的局势里还能跑多远呢?莫非她傻到自己跑去首都找那个杂种?心念一动,他找来几个手下,让他们混到首都去打探有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反正那个女人的特征明显,应该不难找。如果能抓住人,就带到边境来,如果没有,也尽快赶回边境来。
阿曼达也跟在人群当中慢慢走着,时不时左顾右盼一下,可是每次都让她很失望。奇洛医生不在人群里,从他们离开庄园,就没再看到他。阿曼达益发的有点忧心忡忡,那天都是她多嘴,不知道会不会给那个可怜的孩子带来麻烦。真主保佑,奇洛医生千万别做傻事啊。
天色黑尽的时候,林可欢乘坐的车子才停下来,由于路途遥远,车速又慢,她竟然在担忧中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车上的士兵也一直没有理会她,只是到了目的地才把她摇醒。林可欢慌忙坐直身子,然后乖乖的下车。
林可欢并不知道,脚下的土地,就是十几天前,卡扎因和父兄与对手顽强作战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维和部队驻扎在首都外围的临时军营,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到处可见军用帐篷和穿梭往来其中的士兵。
杰森按照贝克上校的吩咐,给林可欢单独支起了一个小帐篷,把她带到里面就离开了。帐篷里只有一张军用单人床单和一盏火油灯,林可欢双手抱膝坐在床单上,把下巴抵上膝盖,无声的掉起泪来。卡扎因在哪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祖国,她也不知道。她自己倒无所谓,可是,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贝克上校和杰森中尉先后走进来,林可欢抬起头,使劲忍着泪,中尉把一个饭盒和一瓶水放在林可欢面前。上校说:“吃吧,这是晚饭。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林可欢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慢慢打开饭盒,用里面的金属扁勺将饭菜慢慢送到嘴里。
上校说:“恐怖分子的头目到底有几个人,要是给你看照片,你能认出他们吗?”林可欢一顿,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强暴了你吗?他们关了你那么久,都有哪些人出现过你面前,你不知道吗?”少校怀疑的问。
林可欢的汗已经下来了,她好半天才勉强说:“我一直都被蒙着眼睛,即使是被强暴的时候。”
“这么说,你对对方基地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了?”
林可欢看着手里的饭盒点点头,丝毫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军官非常失望,最后说:“吃了就休息吧。明天我们到首都去。”
首都外围已经是满目疮痍,可是一进入首都,情景却大有改观,虽然也有战争的痕迹,但是显然的,这里只发生了枪械的争斗,并没有经历炮火的洗礼。即便是交战最激烈的那些日子,这个小城市来来回回在敌对双方间几度易手,但是哪一方都顾虑着自己还要在这里执政,而不敢随意破坏它。
这里的战火已经停息了一些日子,没有撤离的平民也渐渐敢上街走动了,表面上看,似乎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极偶尔传来的枪击声和日益增多的区别于当地军队的欧盟军人,还在提醒着这个国家尚未安定,战争并未结束
维和部队除了外围的军营,在首都市内,则和政府军共享其原来的驻地。
林可欢再次置身在训练基地里,所不同的是这次是在政府军和盟军的地盘上。她被送进一间简单的单人房间,允许洗澡和随意使用房间内的任何设施。所谓的设施,也不过是木板床和桌椅,每日三餐有士兵送过来。在她的请求下,第二天她获得了一套全新的部队使用的洗漱用品和一条新布裙。接下来,她只有等待。显然的,在确定她的身份前,她要一直呆在这里了。
又是等待,可是过去的很多事,林可欢都不想再回忆了。早孕反应日益严重,呕吐和困倦一直都困扰着她,消耗着她的精力。每天的多数时间里,她都是在床上躺着,有时一睡就是一整天。
这里的人们似乎也忘记了她,除了三餐有人送来,其余的时间再也没有人过问。要不是大门总是从外面锁着,而且一直有个士兵守在门外,林可欢几乎以为自己是个自由人,可以直接走人了。
浑浑噩噩的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那个中尉才再次出现,林可欢以为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却不料,对方只是送来了笔和一叠纸,要求她务必将所有记得的、知道的有关恐怖分子和武装基地里的事情详细的写下来。
林可欢傻眼了,她什么也写不出来。对于军事方面的东西,她什么都不懂也确实不知道,而对于卡扎因和他的家族,她更不能透露一个字。
傍晚的时候,那个中尉进来拿记录,看到依然空白的一张纸,他摇摇头。林可欢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在心里又加了一句,想编都编不出来。
中尉有点为难,他直觉认为这个小姑娘是无辜的,可是,在最近一轮审讯俘虏的过程中,贝克上校提到了人质问题,犯人的口供对她非常不利。更令他们措手不及的是,政府军的官员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这个女人在他们手上,开始频繁敦促他们移交这个犯人,甚至不惜向他们的最高长官施压。贝克上校由此怀疑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他们希望在移交前先掌握这些情报。
杰森中尉说:“我们对你的调查一直在进行当中,我们希望你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恐怖分子的信息,这样对你能否尽早离开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你不会希望一直被关着吧?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可欢焦急的说:“我真的是受害者,请你们给我的祖国打电话,我相信立刻就能有人证明我是无辜的,很多人都可以证明。我要回国去,你们没有权力这么对待我。”
中尉摇摇头,用遗憾的表情说:“我想你可能不清楚,在目前的战争局势里,所有跟恐怖分子有过联系的人,我们都有权怀疑他。我们必须排除所有的疑点之后,才能决定你的去留。对于你的身份,我们可以相信你曾经是人质,但是,没有人知道你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做过了什么,包括你自己国家的那些人也同样不能为你的这段时间作证。我相信你曾经是受害者,但是,我们也不乏平民被恐怖分子胁迫下,成为他们的同党或者帮凶的例子。”
林可欢快晕倒了,如果是这样的逻辑,那么她永远摆脱不了莫须有的罪名了。她不敢置信的说:“你的意思是,必须有恐怖分子站出来为我作证才行吗?”
中尉说:“事实上,在我们俘虏的恐怖分子当中,的确已经有人提供了你的情况,跟你本人的描绘有很大的出入。贝克上校和我是真的想帮助你,我们希望你可以跟我们合作。只要你肯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我们就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在我们彻底剿灭恐怖分子后,可以秘密安排你回国,或者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林可欢完全懵了,她以为自己作为人质的身份会得到同情和帮助,进而能够尽早回国的。却万万想不到,对方能把如此简单的事实搞的那么复杂不说,甚至还错误的以为自己手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还以此作为释放自己的条件。林可欢无话可说了,早知道会落得这个结果,她宁愿自己也去做难民好了。
中尉还充满期待的眼巴巴的等着答案,林可欢呆愣半晌,充满苦涩的说:“我只是个医生,除了能够治病医人,其他的恐怕帮不了你们。虽然我跟恐怖分子呆了很多天,但是他们什么都不会让我知道,否则早就把我杀了。不管你们信不信,这都是事实。真的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中尉盯了林可欢片刻,才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明天再给我答复吧。我个人很同情你的遭遇,也不希望把你交到政府军手里。你知道,如果被他们关进监狱,恐怕很难再出来了。”一半儿是事实,一半儿则是完全出于私心的威胁。
林可欢惊恐的瞪大眼睛:“为什么要把我关进监狱?我犯了什么罪?”
“涉嫌包庇恐怖分子、涉嫌支持恐怖分子行动、涉嫌挽救恐怖分子生命等等等等。在这个国家,犯了如上罪行的人,就等同于恐怖分子。即使你是个外国人,他们也不会手软,而且我敢肯定,他们不会放你回国的,即使你的国家愿意出面保释你。”中尉停顿了一下,最后说道:“所以请你再慎重考虑一下,明天我等你的答复。”然后离开了。
林可欢就那么一直呆呆的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该怎么办?
沉重的眼皮始终睁不开,身体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卡扎因努力着清醒过来,却无力支配身体除了脑子以外的任何部位。我还活着吗?还是,只剩下了灵魂。
自己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父亲和兄长呢?卡扎因费力的回忆战场的最后情景,却感到头部一阵剧痛,再次失去了意识。
数分钟后,军医和浑身包满纱布,右腿还打着石膏的扎非慢慢爬过地道,停在了另一侧的尽头、一个仅能容纳三五人的狭小空间里。军医仔细的检视了一下仍然昏迷中的卡扎因,多处伤口的出血终于全部止住了,心脏跳动的虽然还是很微弱,但是已经稳定了许多。这对于血袋早已经用完,可是因为重伤再加上手术,一直都处于严重失血状态下的卡扎因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好消息。扎非也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倒卧在小弟的旁边,用力握住小弟冰凉的右手,在他耳边说:“挺住,卡。一定要坚持住,我知道你能行。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我和父亲都在等着你呢。卡,我的好兄弟,快点醒过来吧。…”。
林可欢慢慢抬头,脖子痛不可加,昨晚她绞尽脑汁的在纸上写了划,划了写,后来竟然就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夜。她在梦里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她向那个人哭诉,政府军不让她回国,那个人一直帮她擦眼泪,拥抱她,安慰她,告诉她不用怕,有他在。
林可欢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脖根儿,想着刚才的梦,眼泪又掉下来。这个大骗子,又欺骗自己。他说有他在,他说会保护自己,可是人呢?卡扎因,你在哪里?不许你死,不许你有事,你要来救我,我还等着你来救我。
又是快傍晚的时候,杰森中尉打开了房门,林可欢坐在桌子旁默默的看着他,面前的白纸上写着几行字:“他们先把我关在基地牢房里,后来又带我离开了基地,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可是我被始终蒙着眼睛,到底那里是哪里,我也不知道。然后我趁着黑夜跑出来,走的哪条路也搞不清楚,再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杰森看完哭笑不得,无奈的摇头:“不,这不是我们需要的。”林可欢很认真的说:“可是我只知道这些。这就是我所经历的事情。”
杰森耸耸肩:“那么我很抱歉,你得跟他们走了。”其实就算林可欢写出他们需要的东西,她也得被移交了,这是最高长官下达的命令。中尉转身走出了房间。
下一刻,两个身着迷彩服的士兵走进来,他们是本地的士兵,黝黑的肤色,凶恶的面孔。如果说,因为长相与卡扎因相近,欧盟的士兵还让林可欢容易接受一点的话,那么这两个黑人士兵足以让林可欢惧怕不已。
他们径直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林可欢的胳膊往外拖,林可欢挣扎起来:“不,你们不能抓我,我哪儿也不去。”
没有人理会她的叫喊,直接把她拖出大楼,一辆军用卡车等在那里,车上的人把林可欢拽上后斗,五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守着她。
林可欢被这种阵势吓的闭上了嘴,不敢再出声更不敢乱动,瘫软的坐在他们中间。
卡车一路颠簸的开出基地,林可欢开始强烈的反胃,她顾不得其他了,挣扎着爬到尾端的栏板处把头探向外面呕吐起来。士兵们先是吃惊的试图阻止,后来明白过来,全都一脸厌恶的转过头去。
林可欢吐得一塌糊涂,好在卡车没有开更远的路,大约行驶二十分钟后就停了下来。林可欢虚弱的靠在栏板上喘息,随后栏板被放下来,她被底下的人接住放到了地上。
士兵们全都跳下卡车后斗,推搡着林可欢往布满铁丝网的高大的围墙处走去。
相反的方向大约20米的地方,身穿白袍的男人一直把视线停驻在林可欢的背影上,旁边身穿中校制服的军官问:“是她吗?”
白袍男人点点头。
军官说:“回去把钱准备好。我可保不了她几天。”
白袍男人马上说:“数目太大,但是我会尽快筹齐的。请不要为难她。”军官冷笑:“这是什么地方?要想不受苦,就早点滚蛋。”白袍男人咬牙:“我再加1000卢索(当地的币种)。”军官冷哼:“别光在这里动嘴,赶紧取钱去吧。”
白袍男人扭头就走,军官站在原处,一脸的贪婪猥琐。
林可欢一路胆战心惊的被带进围墙内,眼前是呈半球状被铁栏和电网严密包围住的中型建筑,十几个全副武装、虎背熊腰的狱警分布在其四周,持枪严密警戒着。士兵和狱警交接人犯,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林可欢事前已经知道自己将被投进监狱,可是真正面对它的时候,仍然抑制不住发自心底的胆寒。
从进入第一道铁门开始,顺着狭长曲折的过道,又分别经过了三道铁门,才是监狱的登记室。每经过一道铁门,咔嚓响亮的开门锁门声,都能让神经紧绷的林可欢打个激灵。带路的狱警推开登记室的大门,先走进去。林可欢迟疑了一下,马上就被后面的狱警给推了进去。房门在身后关闭,林可欢在极度恐惧中只能尽力竖起耳朵仔细分辨房间里的人快速说的阿拉伯语土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领路的狱警,房间里还有两个官阶更高的狱官,他们一个坐在桌前,将双腿交叠着搭上桌子,另一个则一脚沾地的斜坐在桌子上,占据了桌子的整个右前角。领路狱警大致交代了一下林可欢的来历,而另外俩人只是听着,同时上下打量着林可欢,什么都没多说。最后桌前的人点点头,汇报的人敬个礼就退出去了。
林可欢僵硬的站在那里,视线始终落在前方的桌子腿上,双腿开始无意识的微微颤抖。
坐在桌前的人把腿放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登记册,似乎打算一边问问题,一边记录。“姓名?年龄?…”
林可欢开始犹豫,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装傻,假装听不懂阿拉伯语。但是对方显然非常没有耐性,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到回答,就习惯性的用力拍了下桌子,大声咆哮说:“回答!老实回答问题!”
林可欢吓坏了,下意识的就乖乖的开口:“可可?林,24岁,我只是医生,你们抓错人了,我什么也没干,我……”。
狱官对她后面的话根本不感兴趣,或者说不以为然,每个被抓进来的人都会辩解自己是无辜的,连说词都是惊人的一致,他们早都习惯了。
“脱衣服。”狱官打断林可欢出于本能的喋喋不休。坐在桌子上的那个人站起来,回身从桌子上的文件筐里摸出一个小塑料袋。他撕开包装,里面是一副橡胶手套。
林可欢呆怔在原地,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狱官戴好手套,看见林可欢一动没动,干脆自己上前亲自动手。
林可欢只退后了两步,后背就贴上了大门,根本不容她再反应,对方已经逼近,有力的大手一把就撕裂了她的裙子。林可欢下意识的尖叫一声,挣扎推拒对方,立刻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臀部着实的着地立刻疼痛起来,林可欢瞬间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眼看着对方还要动手,慌乱的蜷缩成一团,大声说:“不要打我,我脱,我脱。”
对方停下来,林可欢战战兢兢的把已经撕破的裙子从头上取下来,放到了地上。那个狱官马上捡起来里外仔细翻看了一下,才又扔回到了地上。
“站起来,把那个也脱掉。”狱官又说。
林可欢慢慢起身,极度难堪的慢慢把内裤脱掉,拿在了手上。对方马上夺了过去,翻开里面查看。林可欢抱住自己已经完全赤裸的身体,羞的面红耳赤,眼泪开始打转儿。
狱官把内裤扔到地上,命令林可欢双手举过头顶。林可欢闭上眼睛,咬牙照做。冰凉的触感来到脸颊,带着橡胶手套的手用力捏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巴。口腔细细检查之后,对方又扭转她的头部,似乎在观察她的耳朵,然后是另一边。
终于对方松开了她,“到那边去。”的
林可欢睁开眼睛,几乎是同时,胸前的丰盈就被狠狠的抓了一把,力道之大,令毫无防备的林可欢痛呼出声,眼泪也立刻掉了下来。而凶手却毫不在意,面不改色的一指墙角处的小木桌,继续说道:“趴到桌子上,分开双腿。”
林可欢虽然羞耻和愤怒,可是自知力量悬殊,反抗的下场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并且极有可能会连累到肚子里的宝宝。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弯下上身,贴到木桌上。
身后的人粗鲁的分开她的双腿至最大,林可欢以为自己会遭遇强暴,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咬紧了嘴唇。下面的花瓣被分开,有两根手指插进体内,在里面上下左右深深浅浅的探寻着,粗大的指关节,又戴着手套,每一下动作,都故意用力的磨擦着干涩的内壁,带给身体主人极大的痛苦。林可欢死忍着不发出声音,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汗珠混着泪水一滴滴的落在桌面上。手指的尖端几次用力戳到甬道尽头,林可欢每次都被迫颤抖着、收缩着挺直上身躲避,生怕伤到了宝宝。狱官却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又玩弄了几下,才意犹未尽的退出来。
林可欢松了口气,双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她慢慢抬起身体,后背马上被摁在了桌上,林可欢一惊,尚未来得及挣扎,一根手指就毫无预警的捅进肛门。撕裂的疼痛让林可欢惨叫一声,怀疑那个地方一定出血了。林可欢开始挣扎,试图合拢双腿,臀瓣也绷紧了。可怕的是,手指还在强硬的往里捅,入口处不断的继续被撑开传来剧痛,林可欢无法放松自己,愈发强烈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她徒劳的扭动仍被压制住的上身,大声哭叫出来:“不,不,住手,住手…。”
狱官大声训斥着:“别动!这是例行检查!”说完抬脚踹在林可欢的小腿上。林可欢又是一声惨叫,军靴的力量几乎要使她小腿骨折。
“可以了,卡洛斯,”一直坐在桌后冷眼旁观的男人出言阻止同伴,“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让她滚吧。”
被叫做卡洛斯的狱官这才有些不甘心的拔出手指,摘下双手的手套扔在脚边。坐着的狱官已经从铁柜里取出一套囚服,走到林可欢的身边扔在小木桌上。
林可欢泪流满面,屈辱的爬起来,右小腿仍然使不上劲儿。她默默的把囚服穿上,顺带抹掉脸上的眼泪。
卡洛斯大声说:“来人。”
房门打开,先前的狱警走进来。卡洛斯吩咐:“把她带到D区12号去。”
这里是军事监狱,关押的犯人分别是战争俘虏、反对现任政府的政治犯、反叛军官和少数不想参战的政府军逃兵。林可欢是这里破天荒的第一名女犯,在穿行牢房间的狭窄通道时,两边的男犯人都挤在门口默默注视着她。这里的气氛压抑、冷漠,犯人们已经被各种刑罚折磨的失去了生气,唯一能传达感情的只有视线,疑惑的、同情的、抑或者是无动于衷的。
林可欢始终低着头慢慢走着,右小腿仍然在吃劲的时候会引发疼痛,步子有些蹒跚和拖沓。终于到了自己的牢房,长宽分别只有两米左右,一个肮脏散发臭味儿的便盆占据牢房的一角,除此以外,别无它物。
铁门又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声,狱警大摇大摆的离开。林可欢颓然的靠墙坐倒在地上,双手护上自己的小腹,眼里尽是忧虑和绝望。
监狱的夜晚似乎比任何时候都难熬,空间狭小、通风又差,燠热憋闷之下,本来已经筋疲力尽的林可欢却根本无法入睡,再加上邻近的牢房里,总有痛苦的呻吟声传出,忽高忽低的还夹杂着听不懂的哀嚎之音,更让黑暗中的林可欢一阵一阵的心颤,连眼睛也不敢闭上。
当周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林可欢觉得自己刚刚才睡着,就被狱警用铁棍敲打铁门的声音惊醒。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饭盆摆在了铁门外,里面是一堆不知什么东西混合成的烂糊糊。
原来天色已经大亮,这个就是监狱的早饭。林可欢浑身无力的坐起来,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起身走到了门口。
铁门上的栏杆每根和每根之间的距离都很小,铁门距离地面也很近,即使那个饭盆也只有半个巴掌大,可是横竖都拿不进来。饭盆里面也没有任何的餐具,想必是怕犯人把餐具当自杀的凶器。
林可欢皱眉,这怎么吃呢?难道只能下手?对面的牢房是空的,她只能努力朝斜对面的牢房门看过去。那里挤着两个男犯人,其中一个的确把手伸出铁门,探进盆里捞一把糊糊再送进嘴里。而另一个人却将手伸出牢门端起饭盆隔着牢门往自己嘴里倒,基本上是吃到一半,另一半则流到了身上。
林可欢光看着就已经开始反胃了,她跑到便桶前干呕了几声,空空的胃什么也吐不出来。她矛盾着,那个东西不吃也罢了,只怕吃下去会吐的更厉害,只是委屈了肚子里的宝宝,跟着妈妈一起挨饿了。这么想着,眼泪就掉下来。
又是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哐当哐当铁棍重击牢门的声音,狱警挨个拾起牢房门口或空或剩的饭盆扔进后面狱警推着的一辆木质小推车里,一路骂骂咧咧的说:“把碗给我!快点!你这个杂种!…”。
林可欢眼前的饭盆也被拾走了,没有人在乎犯人到底吃没吃早饭,反正他们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林可欢重新窝在墙角里,倦意涌了上来,她慢慢放倒身体,闭上了眼睛。
又是将将要睡着的时间,牢房门被打开,林可欢倏的睁开眼睛,一下就坐起身子。一个狱警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几秒钟,才粗声粗气的说:“跟我来。”
林可欢不敢耽搁,起身跟着对方走出牢房。他们没有走回昨晚过来的那个过道,而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那里有个旋转楼梯,林可欢被直接带上了四楼,也是这个监狱最高的一层。
从一踏上这一层,林可欢的汗毛就全部竪起来了。不光是因为从各个紧闭房门的屋子里传出的不绝于耳的清晰的惨叫声,还有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过道里。林可欢的脸色越来越白,脚步越来越沉重,当终于一扇房门为她打开的时候,她的恐惧达到了最高点,扭头就想跑。手腕马上被狱警抓住,生生扯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窗户,房门一旦关闭,就是一个封闭式的没有任何光源的空间。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这里的光线完全来自审讯桌上的大瓦数白炽灯。
林可欢被摁坐在两个审讯官的对面,双手被铐在了钢质椅子上。刺眼的强光毫无预兆的瞬间直射她的脸部,令她下意识的就闭上眼睛,把头扭向一边,想护住眼睛的双手徒劳的困在身后抬不起来,手铐磕在钢椅上一阵乱响。
照例是从姓名开始问起,然后就直奔主题,恐怖分子的基地在哪里?有多少士兵?头目有几个?都是谁?什么长相?多大岁数?有什么特征?……
对方咄咄逼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林可欢除了能答上来自己的名字和年龄,剩下的时间就跟个傻子似的,一句答案也提供不出来。她辩白自己是人质,只是人质。她不知道他们的长相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完全是因为一直被蒙着眼睛捆住手脚,关在牢房里的缘故。
对方的问题紧随而上,并且益发尖锐起来:那么其他的人质都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就她活了下来?她和恐怖分子有什么特殊关系?都参与了什么活动?既然一直蒙着眼睛,捆住手脚,她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可欢一下懵了,她实在没有应对这些人的经验,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提前做做功课,思考一下如何自圆其说,如今又缺乏谎话出口即能成章的本事,立刻又陷入被动中。汗水不断流下来,眼睛里都是刺痛一片,再加上刺目的灯光,林可欢根本无法看清楚对面两个人的表情,却从对方逐渐升级音量和冷酷指数的问话里捕捉到了令自己害怕的东西。
对方也沉默了,愤怒的盯着林可欢,尖锐锋利如刀子的视线,令林可欢无处可逃。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林可欢在对方刻意施加的压力面前,越发的瑟缩起来,看在对方眼里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年长的审讯官终于再度开口,说出的话却当场把林可欢吓了个半死:“也许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让你说实话。”说完向林可欢身后的狱警打个手势。
狱警打开林可欢的手铐,把她从椅子上拖起来,摁跪在地上,然后用力反剪她的胳膊铐在背后。林可欢惊恐的看着审讯官,哆嗦着说:“我说的都是真话,是真的...。”
审讯官冷笑着一挥手。狱警狠狠踩上林可欢的脚踝骨,让她的身体如同钉在地上一样移动不了丝毫,手里却拉着林可欢腕间的手铐用力向上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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