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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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好鞋，离开了别墅。从这里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差不多要40多分钟，一路上都只有昏暗的路灯和偶尔飞驰过的汽车，行人连半个都看不见。也是，这里都是别墅区，哪里有人需要走路？

我走着走着，觉得肚子很饿，从中午到现在，我几乎就没有吃过东西，而且路上感觉阴森森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我估计就算喊了救命，也没有人听得见。

忽然又想起唐瑶和她朋友议论我的话：看她那样子，估计也没什么背景，八成是想抓住赵冬青这棵摇钱树吧。我想如果她们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大概就不会这样说了。现在很多的人，不都是趋炎附势的么，要是你没有什么背景，好一点就是没人搭理，差一点就会被欺负，这就是现实。

而我一直想跟现实抵抗。我要爱的，不是他们口中的贵人，爱就是爱了，对方是什么条件不重要，就像三毛说的，如果我不喜欢，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喜欢，千万富翁也嫁。在爱情里，我只玩小心机，从不使大手段，因为勉强得来的东西，从来都会变味，就像武则天逼薛绍娶了太平，结局是那般凄惨。所以就算我要留住冬青，也不会搬出我的身份去求伯父，我希望冬青是为我留下，而不是为某某的女儿留下。

身后有灯光照来，我往路边靠了靠，怕被后面驶来的车撞到，那车没有如我预料的那般飞驰而过，而是按了两下喇叭，我回头，在刺眼的光线中看清了那辆车，是冬青的。

他把车缓缓停在我身边，打开窗户：“上车。”

我心中暗喜，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你怎么会来？”

“…我要去买点东西。”

我撇撇嘴，也没说什

么。担心我就担心我呗，有那么不好意思说么？

“你怎么不打车？”

“我现在可是欠债中，哪有钱打车啊。”

“在哪里坐公交？”

“沿着这条路一直开，大概3公里的地方。”

他踩下了刹车，我抬头，十字路口是红灯，他望着前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本来是有点生他气，大老远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他怎么对唐瑶好么？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咕噜了好几下，他侧脸看了看我，我有点尴尬地抱着肚子：“好饿。”

他踩下油门，一个大转，掉头朝来的方向开去，我知道他要带我回别墅，多少有些高兴，这下终于可以两人独处了。

他推门进屋：“冰箱里有吃的。”

我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你要吃吗？”

他没回我，我扒拉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都是速食，也只能将就了。拿微波炉热了两块披萨，我端到客厅，他正在往影碟机里放DVD，我在茶几边坐下，他也坐过来，我递给他一块披萨，他摇头：“我不饿。”

“那我自己吃咯。” 我大口地咬着披萨，确实饿狠了。

影片开始播放，我才发现原来这是肖申克的救赎，很经典的片子，我曾经看过一次，是跟羽翔一起看的，大意就是男主在受尽了各种悲惨的折磨以后，仍旧没有舍弃心中的希望，最终越狱成功的故事。

以前我跟冬青也喜欢这样坐在一起，安静地看碟。

吃完披萨，我到厨房把盘子洗了，跟着又坐回沙发，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这儿来。”

我顺从地坐了过去，他伸手搂住我的腰，把我抱进怀里，我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跟着就趴着安静了。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顺他的意。

过了会儿，他的手开始在我背上摩挲，我仰起脸，迎上他晶亮的黑眸，他低头在我额前亲了一下，跟着吻上我的眼睛，嘴唇，我紧张得身体僵硬，胸口压抑，快要不能呼吸。

很快他身体的重量压了过来，我们倒在沙发上，他的吻变得激烈而急促，手也伸进我的上衣，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做，却是我第一次这么紧张，他指腹滑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带来极度的战栗，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此刻都在叫嚣着要他，要他。

他双手往上一带，脱掉了我的上衣，露出白色胸衣，跟着他脱下自己的T恤，重新压了上来，我一边回吻着他一边摸着他精壮的胸膛，半年多没有被他抱过，我真的很想念他身体的温度。

那他呢？我们分手以来，他有过其他女人吗？我忽然想起唐瑶，想起今天在泳池，她穿比基尼的身体贴

在他身上，不由欲望消退，我松开了环住他脖子的手，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耀眼的光，刺得我眼睛都痛了。

他察觉到异样，撑起身子，两只眼睛紧紧地锁住我：“怎么了？”

他的脸就在我正上方，我感到眼尾有泪滑落：“冬青，我们分手以后，你有过其他女人吗？你对唐瑶，是认真的吗？”

他直起身子，坐回沙发：“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因为我在乎。” 我坐起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如果你跟唐瑶只是玩玩，只要不越界，我都可以忍，但如果你对她哪怕有一丝认真，我都接受不了。”

他哼了一声：“之前你说要我给你机会，前提我不是说了，你必须要能接受我同时跟你和唐瑶两个人交往，怎么，这么快就做不到了？”

我穿好衣服，咬牙：“是，我也以为我能做到，可是只要一想到你抱过她亲过她，然后再要来抱我，我就没法接受。”

“所以呢，你打算放弃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吗，怎么你的爱这么经不起考验？”

我沉默地望着他，半晌：“因为我搞不懂什么是爱情，我也搞不懂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之前我说能接受你们交往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因为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只是想借她来气我，但是实际上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唐瑶，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纠缠你。冬青，我太累了，不想再做第三者了。”

他一怔，盯着我没有话说。我眼泪掉了下来：“求求你，不要逼我再做第三者了，好吗？”

他还是看着我沉默。我疲惫地转过身，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之前想得容易，拆散他们就好，但是事到临头，才发现如此艰难，也许刚才顺他的意，跟他睡一觉，就能有机会慢慢收复他的心，只是我过不了自己那关，我只想简单地去爱，不想再卷入复杂的关系里了。

拿了包要走，冬青拉住我的手：“太晚了，就在这儿睡吧。”

我摇了摇头，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跟着对他说：“对不起，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如果你是真心对唐瑶，那就请对她一心一意，如果不是，就请跟她分手，你知道我住在哪里，我会一直等你。”

走出别墅，微凉的夜风灌进衣服里，我下意识抱起手臂，稍微清醒了些。事情演变成这样，完全是在我意料之外，但我却觉得，这是我重新见到冬青以后，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一开始我看到他和唐瑶一起，确实不甘心不服气，所以产生了要抢回他的想法，但如此一来，冬青和我们两个交往，不就是劈腿么？这样无论对我，还是对唐瑶，都不公平。之前我是

昏了头，才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同意，忍耐，就在刚才他要抱我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这样的三角关系，我接受不了，再也不想重来一次了。

只是现在，我迷惘的是，不知道我跟冬青，还能不能有机会在一起。如果他选择了认真跟唐瑶交往，那我要怎么办呢？

第 44 章

第二天一大早手机就响了，我迷迷糊糊从床上醒过来，跟着腾地一下坐起身，满世界找手机。万一是冬青打来的，我可千万要接到啊…

铃声持续地响，就在我几乎以为对方快挂断时，终于在客厅手提袋里翻出了手机，一看来电，我顿时丧了气：“喂，妈，什么事？”

“颜颜，今天你有安排吗？”

“没什么安排，就打算窝在家里呢。”

“既然没安排，那就来妈这儿，陪妈吃饭呗。”

我想了下，这些日子以来，尽管妈也来了北京，但是感觉就和她在老家一样，我过去陪他们的日子也是少得可怜：“好吧，那我中午过来。”

妈烧了一大桌子菜，就我们两个人吃，爸自然是没有空。席间妈问我：“你怎么也不交个男朋友？大周末的竟然还有空陪妈吃饭。”

我撇嘴，故意筷子一放：“您要不高兴我陪您吃，那我可就闪人了啊，出去找男人去。”

妈赶紧拉住我：“别别别，妈说笑呢。”

我噗嗤一笑，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妈欲言又止，我瞥见她轻叹了口气，就说：“您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啊？”

妈点了点头：“颜颜，你也知道，我们不是一般家庭，到了某些时候，有些事就必须得做。”

我糊涂了，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妈，您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我害怕。”

妈放下碗和筷子：“你爸在帮你跟我办移民。”

爸要裸官？我说：“是不是爸出了什么事了？”

妈摇头：“没有没有，你别瞎想。但是吧，凡事总有个万一，事先留好后路是没有错的。”

我松了口气，尽管对爸有些偏见，但我总归是他女儿，始终不希望他出事。

不过移民么？我还没有心理准备，这要是出去了，我跟冬青的事怎么办？

“颜颜，你是不是不想移民啊？”

“也不是，只是现在还不想。”

“在国内有牵挂？” 妈笑了笑：“移民了，也可以拿工作签证回国上班的。”

我嗯了一声，默默地拿筷子刨着碗里的饭。移民的事，要不要跟冬青说一声呢？

*

后来，我一直在等冬青联系我。我有

种直觉，他应该还是爱我更多一点，也许他只是拉不下脸来。我有点后悔那天把话说绝了，就像是给他下的最后通牒，如果他不跟唐瑶分手，我就不再见他。

只是他一直没有主动找过我，这让我倍受煎熬。有时我甚至卑微地想，当时要能委曲求全就好了，起码还可以在他身边，可以时常见到他，知道他的近况。现在见不到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决定的，如果他选择唐瑶，起码该让我知道，好让我死了这条心。

大概两周多以后，我在上班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还以为是快递：“喂？”

“是宋颜吗？”

对方是个女人，听起来声音有点耳熟。

“对，我是宋颜。”

“我是唐瑶，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我一愣，心往下沉：“你找我什么事？”

“我们见个面吧，下班后，在xx街的星巴克，八点，不见不散哦。” 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发愣，她会找我，肯定事情跟冬青有关，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心神不宁地熬到下班，我先倒公交再换地铁，到星巴克时，才七点多。要了一大杯拿铁，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喝着。我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唐瑶出现时，穿着一套精致的米白色小洋装，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她朝我走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在对面坐下，她把挎包取下来：“不好意思啊，突然给你打电话，吓着你了吧。”

我却在她左手拿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懵掉了。她无名指上，正套着那枚冬青曾经准备用来向我求婚的卡地亚钻戒。那么贵的戒指，不应该是她自己负担得起的，而且就算她自己有能力买，也不会不偏不倚，正巧就买了同款。

一定是冬青送给她的。

“我跟冬青订婚了，婚宴会在不久后举行。我知道你是他发小，照理说我们该宴请你，但我也知道你是他前女友，所以我觉得请你来，不是很方便。” 她像是很为难：“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这次就不请你了，冬青不好意思说，所以就由我来当面给你解释一下。” 说完她从挎包里掏出一盒喜糖，推到我面前：“不好意思啊。”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甜美地笑起来：“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定都懂的，对不对？那我就先走了，再

见。”

她一转身，我眼泪就落了下来，心脏好像被捏碎了一般。原来他早就做了决定，决定不要我了。

其实我本能地想抗拒我听到的一切，但我又觉得那枚钻戒，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如果不是冬青送给她，没道理会在唐瑶手上的。

浑浑噩噩在大街上走了一段，我忽而又变得很愤怒。我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是就一定要受这样的惩罚吗？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刻意地要去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我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同时，顺带伤害了他们。

掏出手机，我给冬青打了电话，我要向他咆哮，要向他质问，为什么他要这么刻意地伤害我？如果他一早就选择了唐瑶，为什么之前还要吻我，要关心我？！为什么他不早告诉我他和唐瑶订了婚，这样我也不至于白等这么些时候！

电话拨过去，却一直是占线的状态，反复打了好几次，都占线，我终于蹲在地上哭起来。我曾经以为绝对不会伤害我的那个男人，却比路子皓还伤我更深。我以为他终将是我停泊的终点，是我最后的归宿，却原来，于我，他什么都不是，一场镜花水月。

*

回到家，我看着眼前房子里熟悉的摆设，没想到在这里我住了差不多一年，前半年跟冬青一起，后半年分手后我在等他。现在，该画上句号了。这套房子的女主人，和那戒指的女主人一样，都不是我。

为了能尽快从这房子里搬出去，我问我爸要了一套公寓来住。这么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地依赖我爸，只要能尽快逃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把偷偷藏起来的他的书、衣服、CD，都留在了原处没有带走，只拿了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临走之前，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毕竟这房子还是他的，我要离开，至少也给他说一声，打过去还是占线，我只好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把钥匙放在物管那里了，结果他还是没有回我。

住进新的公寓以后，我感到生活失去了重心，日子愈发空虚。上班么？有什么意义，我一年的工资，还买不起现在我脚下的一平方米土地，单价十六万。恋爱么？有什么意义，三年了，两个男人，没有一个愿意陪我走下去。

我曾经坚持的一切，到最后被证明为四个字，毫无意义。

我冷笑，讥笑，嘲笑我的生活，既然这一切都没有意义，那我是不是该换一种活法？

r>我告诉我妈，我想好了，准备移民，然后问我妈拿了一张银行卡，上面存着我工作一百年都挣不到的钱。反正这次离开，我就不会再回国，不如趁走之前，好好地放纵一次。

于是我白天上班混时间，晚上泡夜店，跟路子皓分手后我没有变坏，因为冬青一直陪着我，现在连他都不要我了，我做个好人做什么，给谁看？

捏着我妈给的银行卡去购物，以我平时的穿着打扮，奢侈品店的店员都不屑于招呼我，我跟挑白菜似的挑了好几个包，刷卡时她们满脸堆笑，抢着献殷勤。

这就是现实。

在夜店里，我学会了抽烟，吞云吐雾的感觉很好。有时我会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台湾偶像剧，叫斗鱼，郭品超和安以轩主演的，里面安以轩曾经是个很会弹钢琴的白富美，郭品超爱上了那时的她，后来她跟郭品超私奔，渐渐成了黑道的大姐头，最后郭品超又爱上了另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和以前白富美时期的安以轩很像，郭品超还为这个女孩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我想冬青是不是也是这样，爱上的是曾经的我，后来我变了，他遇上唐瑶，所以又爱上了她。到底男人爱的是女人本身，还是爱上了一种类型？

我不知道，也无从知道了，我搬走以后，冬青就从来没有联系过我。

我却疯狂地想念他。

在夜店经常有人搭讪，我从来都不搭理，我只想跟冬青一个人上床。

我结识了几个女孩，她们都有着漂亮的纹身，我们在一起疯狂地跳舞，喝酒，抽烟。我说：“我也想去弄个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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