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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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五十八

春雨绵绵,飘落在苍梧树的枝叶上,又顺着叶茎一滴一滴落下。通往后山坟地的小路湿滑泥泞,两人走了多时,方进入坟地,找到林雁辞的墓前。

长书一言不发,捡去坟上的残叶,点燃香烛,斟上一杯清酒。

她正欲跪下叩头,萧珩轻轻止住她,脱下身上外衫垫在坟前,这才扶她跪下,自己将伞撑在坟头。

长书羽睫轻颤,垂泪道:“阿娘,女儿回来看您了…”

夜雨凄迷,撑开的油纸伞挡去一方风雨,伞下的烛火幽幽跳动,她重重磕了三个头,将杯中清酒洒落在坟前,迟疑片刻,低声道:“我…见过了那人,是阿书糊涂,过去还一直念着他,不过见到了他,阿书才明白,阿书从头到尾,都只是您一个人的女儿。”

萧珩默然看了她一会儿,在她身边跪下,将伞递到她手中,一面磕头,一面郑重道:“林师叔,师侄以前对您曾经有过误会,也对长书做过错事,我在这里给您赔罪,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长书…”

他转头望向长书,她也刚巧偏过头来瞧他,烛火映在两人眼中,细雨斜飞,沾湿了衣衫,却熄灭不了心里的那融融的暖意。

纸钱烧完,香烛燃尽,萧珩拉着她站起身来,慢慢往回走去。

两人身上衣衫尽湿,他干脆收了伞,掀开身畔杂生的枝叶,凉风漫过林间,落叶在脚下悉索作响,衬得两人心中一片宁谧。

眼见藏剑阁在望,萧珩缓缓站定,低声道:“藏剑阁的东阁剑室连着西阁内室,如果东阁失火,西阁内室也不能幸免,你急着把西阁内室里的史籍誉抄备份,莫非是想…”

长书沉默一会儿,微微一笑:“有备无患罢了,你也知道师父和众长老的脾气,怎会轻易让你从东阁里把真钢剑和断水剑拿出来?若真有不得已的那一天,我希望罪过不至于太大…”

萧珩道:“我不许你这么做,若是你再次被逐出谷…”

长书环顾夜雨中的漆黑山林,良久低语:“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

他凝视着她,见她头上发髻有些散开,便抬起手来,替她拢好发丝,又将她头上木簪扶正,端详她片刻,展眉一笑:“不错,等八剑的事情了了,我们一起远走高飞,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长书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

萧珩将她送回房间,便来到秋水居前。宁疏与月娘早已结伴离去,明玉正在屋中等他,见他浑身湿透进来,将自己两件旧衣丢过去,打了个呵欠:“小丫头都说了,后山的那个人是连云庄的少庄主薛凝。”

萧珩一面换衣,一面皱眉道:“果然是他。他这一年多来藏在青锋谷里做什么?”

明玉道:“月娘说上次从连云庄回来的时候,薛凝中了他妻子夏紫陌的暗算,差点中毒死了,她把他藏在后山,只是为了救他的命,如今薛凝身体已无大碍,所以几天前已经离开后山,说是要回连云庄去。”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我诓小丫头说我逮着了她,小丫头信以为真,这才把事情都告诉了我。”

萧珩沉思片刻,道:“我可不信只是解毒这么简单,我在连云庄和薛凝打过交道,此人阴狠狡诈,他骗着月娘把他藏在这里,只怕是另有目的。”

“莫非他是冲着咱们青锋谷来的?他想在这里做什么?”

萧珩束好衣带,又拿起明玉的一件衣袍擦着头发,过来坐下道:“青锋谷和连云庄近年来并无多少来往,他躲在这里这么久,也许是要找什么东西。”

明玉抢过他手上那件衣袍,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得寸进尺了。”

萧珩一笑:“反正衣服是你的,我不会帮你洗。”

明玉面色一正:“你觉得他要找的是什么?也是越王八剑?”

萧珩思索一阵,迟疑着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薛家是薛烛后人,他手中有一些八剑的线索,既然他一直没有动作,也不会这个时候才来想起找这八剑…”他眉宇轻蹙,忽想起一事,喃喃道:“莫非他找的是炫光剑?”

“炫光剑?”

萧珩想到此处,心下一惊,霍然起身道:“如果他真找的是炫光剑…那就是说,原北溪的地宫就在这里?”

明玉按住额头,倒在榻上,长叹一声:“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萧珩面色凝重,将北渊宫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明玉半晌无语,良久摆摆手道:“我得好好想一想,你先回去吧。”

萧珩出了秋水居,慢慢沿着山路下行,走不多远,树枝一阵轻摇,雨珠簌簌而落,隐隐夹杂着扑翅之声,他忙闪到暗处树林之中,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一只黑鹰落到他肩头,他自黑鹰脚上取下一管竹筒,将里面一张纸条展开,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他努力辨认了好一阵,才认出写的乃是:“先生进了北厉府,十日未归。”

萧珩心中一沉,缓缓将那纸条撕得粉碎。他立在树下思索片刻,立即转身往山上走去。

明玉自西阁内出来,正要离去,隐隐瞧见下面一只黑鹰自林中飞出,他不以为意,正待举步,却见萧珩自树林中走出,正往藏剑阁而来,他心中疑思渐起,想了一想,缓缓绕到殿后。

萧珩来到长书房前,听见她房中一丝声响也无,料想她已经入睡,正待举手敲门,想了一想,又慢慢收回手。

风势渐渐又大了起来,屋檐上雨声叮咚,纷纷落到脚下青石板上,微声滴滴,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敲出缠绵婉转的余韵。

他终是没有吵醒她,在她房外站了半晌,方才悄然离去。

这日夜晚,楼月娘睡至半夜便醒了。

一人静悄悄坐在她房中,正凝视着她。

她立时跳下床来,揉着迷蒙的双眼:“你怎么逃出来的?”

那人身上还有风雨的味道,衣襟有些濡湿,黑发垂落在肩上,美丽的凤眸中蕴含着笑意:“逃出来?什么意思?”

月娘慢慢投入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低声道:“你不是被明玉师叔抓到了么,他放了你?”

薛凝拥住她,长眉微微一挑:“我根本就没见到过你那师叔,我在山下等了你半日,见你总也不来,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来看你来了。”

月娘急道:“不是我失约,我以为…”想到此处,哭丧着脸道:“原来师叔是诈我的…糟了,我把你的事都说了,怎么办?”

薛凝轻笑一声,长指抬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知道了也没关系。这一年多来,我不过是在这里养伤罢了,又没有对你们青锋谷做什么不利的事…月娘,你跟我走吧。”

月娘挣脱他的怀抱,睁大双眼:“跟你走?”

薛凝点头笑道:“我舍不得你。你救了我的命,这一年多又一直照顾我,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对么?”

月娘娇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怯之意,慢慢垂下头:“可是…”

薛凝捉住她的双肩,专注凝视着她的双眼:“你放心,我以前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保住连云庄而已,以前的薛凝,在上苍梧山之前已经死了…如今我只想夺回连云庄,好好经营连云庄,毕竟连云庄是我薛家的。月娘,我需要你。”

月娘嗫嚅道:“现在你毒已解,身体已无大碍,我,我也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

薛凝手指摩挲着她的鬓角,将薄唇贴到她的耳际,低声呢喃:“你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不会负你的…”

他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令她的脸颊发烫,她双手绞着衣角,心头既有甜蜜又有忐忑,半晌抬起头,红着脸问道:“那你…你对叶姐姐…”

薛凝低叹一声:“她是我大嫂,这个身份,永远也改变不了…何况我现在心中只有你。”

月娘沉默一阵,并未再追问,毕竟当初正是他对叶槿秋的一片痴情,让她觉得他并非毫无可取之处,甚至,还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就是这丝怜悯之情,让她下定决心救他一命,一年多的相处,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烈,举止越来越温柔,却并没有什么逾规之举,而她的心,也在他默默的注视中一点一滴地沉沦,直到他说要离开,她这才发觉了自己心中那强烈的不舍之意。

薛凝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心下有些失望,只怕适得其反,不敢强加逼迫,当下站起身来,故作落寞道:“你不愿跟我走,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因为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来要求你。”

他打开窗户,回头看她一眼,正欲跃出窗外,月娘却将他袖子拉住。

她的双眸中,交织着羞怯和茫然,但她轻轻的一句话,顿时让他大喜:“我跟你走。”

雨夜苍茫,掩去了疾行的人影,洗净凌乱的足迹。

淅淅沥沥中,残夜逝去,雨雾笼罩的山林,终于迎来暮霭中的晨光。

长书梳洗完毕,走到门口正欲打开房门,却见地上门缝处塞进来一张纸条,忙拿起一看。

那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叔父可能在厉洲出事了,我走得急,没能跟你告别。你在谷中安心等我回来。”

她怔忪半晌,慢慢摸出火折,将那纸条烧尽,出了房门,径直来到西阁外室。

明玉早已坐于桌案边,见她进来,起身迎上来,道:“你跟我来。”

长书也不意外,一言不发跟着他到秋水居内坐定。

明玉递一杯茶给她,坐到窗下,笑看她半晌,缓缓道:“长书,我俩一块儿长大,虽然交情不算多深,但我自认为比谷里其他人多了解你一些…我本来以为依你的性子,即使当日涵光剑一事得到澄清,你也不愿再回来…所以你肯回谷来,实在出乎我意料。”

长书抿一口茶水,微微笑道:“你想问我什么?”

明玉道:“我记得两年之前的这个时候,月娘的同胞姐妹为了在内阁里找越王八剑的东西,被你关进了思过殿。可两年之后,想不到你也来打藏剑阁的主意。”

长书面色平静,看他一眼:“我本也没打算瞒你。”

明玉皱起眉头:“你要找什么?跟萧珩有关么?你们俩,到底要干什么?”

长书将茶盏搁到几案上,直视他双眼:“明玉。”

他注意到她并未唤“师叔”两字,不觉一笑:“什么?”

长书沉默一阵,才道:“你二十岁便得以掌管藏剑阁,当年师父并不看好你,只是师公极力举荐你,这才力排众议,让你做了藏剑阁主…”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知道我和萧珩要去越王墓,可以偷偷把西阁内室中长风长老的剑谱给萧珩,你,不会完全遵照门规办事,只要是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即使与门规相悖,你也会去做,对么?”

明玉笑道:“可以这么说——”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们。”

数日之后,萧珩沿海而下,绕过华城,探望了尚在叶府的颜雪,再从沧州抵达南厉,进而北上,进入北厉云城。

如今的厉洲,南北界限已不再分明,整个厉洲复员辽阔,富蔗丰饶,兵强马壮,十年之前的权势更替,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它的繁盛,他自南厉经过之时,曾悄悄潜入南厉府,府中暗卫森严,滴水不漏,他并未多作停留,大致探查了一番便离去。

春/色淡远,晴空澄澈,当年云城郊外的那座小破庙,如今已经修葺重建,焕然一新。庙中香火繁盛,人流络绎不绝,他有些恍惚,在外面站了许久,这才缓缓往城内走去。

记忆中的景色,一一出现在眼前。

城门外柳缇环水,花映春江,祈雨亭下疏林飞絮,如诗如画。

待进了城门,青丛掩映间,一角飞楼临水而立,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颜雪,便常常带着他到此地登楼揽胜,举杯邀月;行过半条街,朱阁雕檐的醉仙楼仍是宾客盈门,远近闻名的珍馐百味,亦曾让年幼的他流连忘返;转过街角,那依水而建的曲云桥,参天雄伟的古槐树,更是曾经不知疲倦嬉闹玩乐的得趣天地。

他步入城中心,穿过热闹的街市,在林立的小摊前慢下脚步,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寻找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记忆中熟悉的面孔,在那张陈旧的黄木桌旁坐下。

“来碗面么?要什么?刀削面还是拉面?”

萧珩微微一笑:“老伯,来一碗拉面吧。”

那面摊的主人显然已不识得他,揭开热气腾腾的锅盖,呵呵笑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怎么知道我的拉面好吃?”

萧珩只笑而不答,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方大院的重重屋宇之上。

面摊主人顺着他眼光瞧去,一时起了闲聊之心,一面捞面入碗,一面叹道:“那是北厉府,当初咱们北侯大人还在的时候,他的两个公子常常来我这里吃面的,哎——”

萧珩笑道:“老伯为何叹气?”

那老者端了面过来,又将一碗面汤摆上桌,擦了擦手道:“说起北侯当年的两个哥儿,长得那叫一个俊,又知书达理的——真是可惜了…听说当年北侯身死,两位公子也不知所踪,现在的北厉府,早被南侯占据了。”

“哦?南侯大人也常常到这边来么?”

老者四下看了一看,凑过来低声道:“一月之中大约有一两次罢。如今北侯府里是颜昕大人看着,不过大事都是南侯来了定夺,这北侯府,摆明着就是他的…”

萧珩早听说当年变故后,家中远亲颜昕承了北侯府,便问道:“那颜昕和南侯可曾为难过你们?”

老者道:“倒是不曾为难过。不过当年北侯死之后,云城便来了不少南厉人,在这边开矿铸铁,南厉那边也调过来不少兵马,瞧这摸样,哎,只怕我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这是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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