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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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却用力圈住了他,不肯与他分开。

宁觉非在心里轻叹,犹如有一根尖针在心里攒刺,疼得厉害。

良久,云深抬起头来看着他,诚恳地说:“觉非,这里就是你的家乡啊。临淄现在是北蓟的都城了,你可以在这里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可以长相守,不分离。”

宁觉非听了,只是看着他,抬手缓缓地抚过他的眉眼,轻轻地笑了:“难道北蓟还想取西武不成?”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炸得云深耳边嗡嗡直响。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笑脸,半晌才喃喃地道:“觉非,觉非,你这话…却是何意?”

宁觉非只觉得十分疲倦,胸腔闷痛,四肢发麻。他不想再费神兜圈子,平心静气地说:“云深,你成亲吧。去生儿育女,过你自己本来该过的生活。”

云深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抱着他的双手忽然攥紧了,一时间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盯着他,沉沉地道:“觉非,你是不是听了什么流言?或者产生了什么误会?无论是什么,你都别闷在心里,说出来啊。圣人云:『不教而诛谓之虐。』你一向宽以待人,却为何要如此苛待于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事,竟会让你心脉纠结,一病再病?觉非,你一直是个铁铮铮的爽朗汉子,却为何不肯对我明言?”说到这里,他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软,伏到宁觉非身上,一时间泪如雨下。

宁觉非望着屋顶,心里只有自嘲的苦涩。如此尖锐的羞辱,让他又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要他效那等愚夫愚妇,很白痴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就算人家是骗,自己也上了当,也不过是自己蠢,与人无尤。

云深叹息道:“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宁觉非听了,不由得苦笑:“这话真不知时说你还是说我。”

云深紧紧搂着他,连声问:“觉非,觉非,难道你后悔了吗?”

宁觉非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地道:“以前,没有。”

“那现在呢?”云深抬起头来,灼灼地看着他。

宁觉非笑得十分苦:“是,你从来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你不悔。是我后悔了。”

云深看着他,神情凝重,眼中满是忧伤:“觉非,你话里有话,不妨明说。你我之间难道还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为什么要后悔?”

宁觉非却实在不想提起,只是说道:“云深,是我后悔了,我想与你分手。”

云深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宁觉非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才妥当。

云深试探着问:“是你…想娶妻?”

“我娶妻?”宁觉非觉得此言极为荒唐,不由得仰天长叹,笑道。“我早已说过,我是终身不娶的。”

“那是为什么?”云深那两道秀气的眉紧紧皱在一起。“难道你还在为过去的事心存芥蒂?我都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想都不要再去想,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根本不是为了过去那些事。”宁觉非这时已恢复了平静。他垂下眼帘,声音低沉。“两情相悦,是要讲心的,身体如何,反而不重要。”

“是,是要讲心。”云深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难道…觉非,你对我已无心?”

宁觉非只是苦笑,却不肯再多说。

云深黯然神伤,转眼看向了窗外,茫然地喃喃自语:“你想让我对你说,你既无心我便休?”

宁觉非的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竟是觉得再贴切不过,于是闭上了眼,冷淡地道:“是,你既无心我便休。”

云深身子微微一颤,目中又是热泪盈眶,却强自忍耐着不肯落下。良久,他才点了点头,静静地说:“我明白了。”

宁觉非感觉着他伏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竟觉得不胜负荷。他是真的累了。

云深呆呆地起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直看着窗外。

屋子四周绿树成荫,有不少鸟儿在其上筑巢,清脆的啾啾声流淌在风中。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在他的国师府,宁觉非躺在树下。那时候他也在病中,可他们却是两情相悦,亲密无间。那样的甜蜜,为什么竟会一去不复返?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宁觉非前后态度的变化,似乎便是在澹台昭云的生辰之后。难道是他听到了什么?产生了误会?

云深大致推测明白了前因后果,思来想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与他分开,于是轻声说道:“觉非,我曾经与昭云订过亲,本来也打算等她长大后就成亲的。可是,我看到了你。我倾慕你,关心你,一半是国家,一半也是为自己。一开始,我与你一起,或许更多的是为了北蓟,为了天下,连我自己也以为如此。然后,你为了我,不惜以身犯险,我为了你…也什么都可以牺牲,这…应该就是真挚的感情了吧?可我当时愚钝,我不知道,我不明白…觉非,当你开始冷淡我,疏远我,开始病重的时候,当我以为从此会失去你的时候,实是痛不欲生。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是爱你的,觉非,我是爱你的。我不会跟昭云成亲的,也不会任何人成亲。我…只想一生一世都跟你在一起。如果上天垂怜,肯体恤于我,我希望是三生三世,永生永世,都能够跟你在一起…”他声音很低,仿若自言自语,说到此处,终于泣不成声。

除了他低低的声音外,屋里一片寂静。

他啜泣半晌,心中积郁稍泄,这才擦了泪水,抬头看去,宁觉非却已经昏睡过去。他不由得苦笑:“觉非,你已经不想再听我说话了吗?是否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了?”

宁觉非一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来,精神却是好了一些,竟下床走动起来。待吃了午饭后,他对古英道:“我想去山上的万象寺看看。”

此时云深已被澹台牧紧急召回了临淄,古英自是不敢拦阻。大檀琛的这处别庄倒是什么都有,立时便有仆役抬出了一顶软轿。

宁觉非想了想,自己的体力只怕不易爬那么高的山,便坐了上去。

山上绿树葱茏,虽是烈日当头,却凉风习习。宁觉非看着沿路的风景,心情轻松了许多,一直冷冷的脸上渐渐柔和起来。

古英看着他的变化,心里这才放松了些。

走过石板路,穿过梅林,宁觉非下了轿,走进雅静的山门。他要古英与仆役都呆在门外,免得扰了寺中僧众的清修,他们自然只得遵命,不敢违抗。

他缓步走入正殿,里面供奉的是文殊菩萨,正对着门的香案上,有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写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当无尘得报,走到正殿来时,他正在看那块牌子上的字,眉宇之间空阔磊落。

无尘站在那里,笑了。

宁觉非转过头来,笑问:“大师无恙否?”

“阿弥陀佛。”无尘合十以礼。“施主真是信人。”

山门之外,古英倚在树下,一觉醒来,已是日薄西山,却仍不见宁觉非出来。他顿觉不妙,连忙不顾命令,跑了进去。

无尘正等在院中,见到他来,点尘不惊地笑道:“你可是古英施主?”

“正是。”古英连忙对他施礼。“请问大师,可曾见到我家将军?”

无尘递过一封素柬,淡淡地道:“宁施主已经离去,临行时嘱我将此信交于古施主,烦请你送给国师云大人。”

古英大惊,上去一把抓住了无尘:“宁将军走了?他怎么走的?去哪儿了?”

无尘微微一笑:“去者自去,自往去处去,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古英已是心乱如麻,也无暇与他打机锋,立刻飞奔出门,往山下跑去。

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回望北苑时,果然马厩里已没有了“烈火”的踪影。宁觉非的屋里只少了几件日常换洗的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带走。

那柄跟随着宁觉非,原来挂在壁间的鹰刀,现下被摘了下来放在桌上,其意不言自明。

当晚,这柄刀和那封信便被云扬快马送到了临淄。

云深正在仔细盘算迁都的诸般事宜,一听宁觉非悄然离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待得看到鹰刀,再拆开那封信,他顿时心痛如绞,一口鲜血喷了来。

柬中只有一张雪白素笺,上面写着三十二个字,字锋浑圆,显然心平气和,颇有出尘之意。

宝刀还鞘,马放南山。

君居庙堂,我回江湖。

自此一别,君须珍重。

千山独行,不必相送。

◇◆◇

第77章 尾声

夏末秋初,正是草原上的好时光。繁华盛开,水草丰美,羊肥马壮,一派富足景象。

更令人开心的却是,西武的赛马节到了。

今年,北蓟数十万大军在南楚激战,赛马节竟是停了。如今天下大势已定,北蓟虽已夺取南楚,但之前已经与西武有约,绝不犯西武一寸土地,因此这片草原上的人民仍然无忧无虑,在这个隆重的节日载歌载舞。

西武的都城明都,大部分是涂城,只有皇宫是用巨石垒成,整个城市的色调都是褚黄,在阳光下闪耀着明晃晃的光。

这时,已经有不少马队举着旗幡,一队队地从四面八方朝这里涌来。

明都城外的草原上到处都是帐篷,彩旗招展,欢歌笑语不断,一片喜洋洋的气氛。

忽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从皇宫的方向沿着大道直奔城门。

众人听得蹄声有异,显然那马极是神骏,纷纷起身望去。

只见一匹火红色的宝马如箭离弦般从城门外冲了出来,马上人浓眉大眼,健壮威武,正是西武皇帝独孤及。

人们全都欢呼起来:“陛下,皇上。”

独孤及向大家胡乱挥着手,满脸笑容,却并不减速,仍然纵马向前飞驰。

不一会儿,他便向南奔出去十多里地。远远的,有一队人马正向这边走来,前面的人也骑着一匹红马。一见到他,那匹红马先兴奋起来,长嘶一声,便朝这边奔了过来。

两匹红马的速度都极为惊人,很快便在草原上会合了。

独孤及大笑:“兄弟,你到底是来了。”

宁觉非微笑:“自然要来,小弟答应过大哥,一定来参加赛马节的。”

“是啊是啊。”独孤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十分欢喜地道。“兄弟,你为北蓟立下不世奇功,那澹台牧对你封王封帅,我还以为你会长居临淄,一时来不了了。没想到…哈哈哈哈…没想到,兄弟视富贵如浮云,实令大哥佩服。”

宁觉非却非常温和地道:“也不是如此,不过是做兄弟的比较懒,不耐烦受那礼节拘束,所以就逃了。”

独孤及又是一阵大笑:“逃得好,逃得好,便留在这里,和大哥一起,过那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们说着,后面的那一队人马已经跑近。其中有西武官员,有随从,江从鸾也在其中。

独孤及淡淡地看了看他,说道:“从鸾,辛苦你了。”

江从鸾有些窘,看了宁觉非一眼,低头道:“陛下过奖。”

宁觉非却很温和地对他一笑。江从鸾这才心安,微笑着策马闪到一边。

那些西武官员和随从已经纷纷下马,跪下向独孤及行礼。

独孤及道:“都起来吧。你们这次护送我兄弟从边关一路过来,事情办得很好。”

“谢陛下夸奖。”

独孤及对宁觉非笑道:“兄弟,你果然没有长驱直入,而是向我边关官员出示九骏玲珑,让他们护送过来,如此给我面子,做哥哥的实是感激不尽啊。”

宁觉非却洒脱地道:“大哥太客气了,这一路行来,有人带路,有人照顾,应该是小弟感激大哥才对。”

独孤及开心地大笑:“好,既如此说,那就不必客气了。兄弟,你先歇息几日,等到赛马节上,咱们好好地比上一比。”

宁觉非摇了摇头:“大哥,你我要比试,就不必去赛马节上了吧?何必让那些勇士们拘束?不若咱们就在这里赛上一赛。”

“有何不可?”独孤及立刻豪爽地道。“兄弟你说,咱们怎么比?”

宁觉非抬头四下张望,看见远远的有一座雪山,巍峨地矗立在蓝天下,显得气势磅礴,通向那座山峰的草原却是一马平川。他便向那边一指,“大哥,你我便往那边去,先跑到山脚下者为胜。”

那些西武官员互相对视一眼,都是面带喜色。

独孤及微微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好。兄弟,你确实有些仙气,真是不凡。那是我西武的神山。若是外来人不知此事,第一指便是指向它的话,那就是神灵指点他来给我们西武降福的。哈哈,兄弟,看来你是我们西武的福星啊。”

宁觉非一愣,却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说法,不免觉得匪夷所思,接着才笑了起来:“觉非一介凡夫俗子,可当不起这个称呼。”

独孤及一挥马鞭:“不管他什么称呼,总之,就依你之言,咱们好好地赛一赛。”

“好。”宁觉非便微带缰绳,与他并排站到了一起。

独孤及道:“从鸾,你发令。”

宁觉非也道:“对,从鸾,你来发令。”

江从鸾脸一红,眼中却满是喜悦,看着他们,大声道:“我数三声,一,二,三。”

他的话音未落,两匹红马便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片刻之间便已跑远。

草原上,戈壁上,沙漠边,所有人都在翘首凝目,看着那两匹神骏的红马载着他们心目中如天神般威武的英雄,如风般奔向神圣的雪山。

◇◆◇

这时,云深单人独骑,已经出了剑门关,正向明都而来。

——完——

第78章 番外一--惘然

临淄,北蓟的新国都。

城头刚刚易帜,满城气氛安定,皇城里面更加平静,除了偶尔经过大街的北蓟巡逻队外,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过去的南楚静王府,现在门楣上挂着靖王府的牌子。

宽大的府邸仍然是热闹的,虽然过去的皇后现在降成了王妃,皇贵妃们降成了偏妃,妃御等降成了妾侍,但性命却都是保住了,她们不会死,更不会发配边关为奴,或贬到军中为妓,一应用度照常供应,日常侍侯的宫女太监也都允许她们从宫中带了出来。关上大门,她们照样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所以,府中仍然日日能够听见音乐声和笑闹声。

只有淳于乾没有劫后余生的欢乐心情。他站在水边的柳荫中,看着在夏日阳光下微微荡漾的水面,心里仍是空荡荡的。

他这三十多年来,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闲过。

他会翻来覆去地想,想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夜,而想得最多的,却总是那双闪烁着晶光的眼睛。

那一日,他看着他的侍卫们把那个漂亮得惊人的少年戏子吊上树去,看着他们把他逐寸逐寸地撕裂,心里只有痛快。然后,他看着他们把他从树上放下来,看着他们在他身边忙碌了一会儿,起身对他禀报说,他死了。

他走过去,俯身细看。这个戏子苍白的容颜依然如画一般美好。在他的心里,这样的美好却是用来勾引他的小妾,打他的脸的,因而令他无比憎恨。

这时,那个倒在地上,蜷缩着伤痕累累的赤裸身体的少年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那一刻,他觉得从没看到过如此清澈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甚至透过人的心灵。他有些颤栗。他要让这双眼睛变得浑浊,让这个人永远活在地狱里。

他做到了,当他在这个过去的静王府里再看到他的时候,这个依然显得完美的少年遍体鳞伤,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而他却并没有报复的快感。那时那刻,他只有对太子和静王的愤怒与痛恨,还有一丝欣喜。这个少年似乎很对太子胃口,后来被他频频召进府中,进行种种荒唐的行为。那些事情,他都让潜在太子府中的自己人掌握了证据,在适当的时机,他会设法传到父皇耳中,以动摇太子的根本。

终于,皇上对太子的种种不良嗜好开始有了厌恶之感。而章纪被皇后搬动,持剑冲进翠云楼,弄走了那个戏子。当他听说这个消息时,差点仰头大笑。

身为武相的章纪是太子的坚强后盾,想不到他竟然也会被男色所惑,他忍不住前去拜会这员老将,想看看妻妾成群的这位皇后表兄是如何料理那个男宠的。

有人说他把那个少年单独放在偏僻角落中的竹风院里,他便特别绕了路,从湖边经过。

果然看见了站在院门前的那个美貌少年。

初冬的冷风中,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神却非常悠远,却充满了一种难言的通透睿智。在他鬓边,有几缕乌亮的青丝在风中轻扬。在他身后,有漫天竹叶正缓缓飘落。

如画一般的美丽绝伦,令他震撼。

在他的心中,忽然有了第一丝悔意。

然后,章纪请缨出征,他竟然同意,他想让这个老头子离开,好设法把这个少年人弄回自己的府中去。他心里有着强烈的愿望,想要拥抱他。此人竟然能够让自己失去理智,他感到震惊莫名。

然而,这孩子却逃了。

他如释重负,这样也好。

边关,兵凶战危,他却再次看见了他。

他穿着普通的南楚平民的衣服,骑在普通的马上,冲上山头,张弓搭箭,射杀西武强敌,随即挥刀冲入敌阵。他悍不畏死,竟然衔尾急追骁勇善战的西武大王独孤及,直冲对方大营,砍下西武大旗。那一刻,在金色的夕阳里,他的模样真是俊美宛若天神。

看着这个少年挺立在剑门关外,那双晶光四射的眼睛里只有愤怒,他是真的后悔了。

风雪大作的寒夜里,他忽然感到了扑到身体上的重量,然后是顶在咽喉处的锋利刀刃。他没有动,他不想死。他趴在床上,心里却有一丝难言的兴奋。

他读懂了自己的布告。

他来了。

身上的人缓缓撕开了他的衣服,从容的,冷静的,另一只手上的刀却不动如山,如此镇定,令他心里颤栗。

寒冷的空气里,火热的利刃忽然刺进了他的身体,剧烈的冲撞将他更深地压进柔软的床褥里。他的手握紧了床巾,牙齿咬住了枕头,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瞄到枕头的刀锋。疼痛令他窒息,当中夹杂的一丝丝快感却让他更加瘫软。

少年翻身下床,拔出刀便欲离去。

他顾不得疼痛,勉力叫住他:“别走…”

最终,他还是走了。

但他的提议给了淳于乾勇气,使他再不犹豫,发动了志在必得的一击,终于成功地扳倒了太子和静王,为自己的登基,也为他的回归,铺平了道路。

然而,他不愿回来。

淳于乾自小到大,一直都有着身为皇室长子的沉稳练达,凡事谋定而后动,从来没有失败过。只有在这个美貌少年面前,他有着无穷的无力感,有着深深的无可奈何。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在看到那双眼睛中的晶光时,他一定会善待他,绝不会将他送进翠云楼。

一切都这样错过了。

然后是不断地错过。

为了这个转世而来的少年将军,他绞尽脑汁,派荆无双和淳于朝千里迢迢去往蓟都,希望能够劝说他回来。

他来了,却是跟着那个诡计多端的北蓟国师云深。

他来了,却让淳于乾知道曾经有多少人碰过他,让他杀之不尽,也不可能全部诛杀。

他来了,看着南楚众臣的眼光却仍然是那样的冷冽淡漠。

他来了,却将临淄搅得天翻地覆,然后再度离去。

随后,他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直到在临淄城外,这位名动天下的烈火将军出现在他的面前,气势如山,那双眼睛中仍然是清澈晶亮的光芒。

这是天上的神袛,是天要亡他。

他决定投降。

却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府中的总管常常出门,借采办东西之机帮他打探消息。

于是,他知道了。

烈火将军从未踏进临淄一步。

烈火将军被封为一字并肩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可他却上表辞官。

烈火将军神秘离开,不知去向。

国中传言,烈火将军乃天神临凡,是上天看他们罪恶太多,派他来灭掉南楚,现在他已被天帝召回。

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吗?

淳于乾站在水边,仰头看向天空。

浅蓝色的苍穹泛着晶莹的光芒,是那样的纯粹夺目,是那样的动人心弦,就像那人的一双眼睛。

那样的晶光,将永远存在他的心里,照亮他黯淡悒郁的后半生。

第79章 番外二--欢乐

秋初,西武国的明都一片富足欢乐景象。

赛马节刚刚过去,现在将是收获的季节。

不断有牧民将大群马牛羊从草原的四面八方赶来,进贡,交易,换回自己需要的生活必需品。他们黝黑的脸膛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宁觉非如往常一般,纵马出城,在草原上奔驰,然后下马跑步。

他每次跑步的路线都不一样,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也没有人跟着他,都知道他的习惯。

他轻捷地跑着,在秋日清凉的风里,觉得周身是劲,十分舒服。

他的病已基本痊愈,体力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水准,心情很是愉快。

忽然,远处传来了清凉的马嘶。

宁觉非停下脚步,凝目望去。他觉得这声长嘶似乎有些熟悉。

正在疑惑,烈火已喷着响鼻,四蹄轻踏,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想狂奔而去。

宁觉非立刻翻身上马,双腿轻叩马腹。

烈火放开脚步,如飞般奔去。

蓝天下,很快出现了一匹雪白的骏马,正站在青翠的草原上向这边张望,马上却没有人,让宁觉非心下一沉。

难道他又受伤了?

飞快地冲到白雪身旁,宁觉非跳下马来,四处张望。

马旁躺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正呆呆地看着天空。

宁觉非心里一震,连忙冲过去,蹲下身来,急急地问道:“云深,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云深缓缓地看向他。因为仰望天空太久,他眼前只冒金星,一时看不清来人,呆呆地问:“你是谁?”

宁觉非大急,将他小心地抱了起来:“我是觉非啊,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云深,究竟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云深伸手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这才笑了起来:“啊,对,是觉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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