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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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易明想往卧室里退把沈宣关在外面,但是沈宣已经抢先一步卡住了门,厉声道:“你这样长期焦虑下去会出人命的!”

  “操!我没有精神病!”

  “没人说你有精神病,但是你必须去看医生,讳疾忌医是很危险的!”

  “说了不去就不去!”黄易明拼命关门,“我以前去看过!没用的!去了也是白去!”

  挣扎中他顺手一推,沈宣猝不及防,额角一下子撞在门框上,咚的一声闷响。黄易明一下子就慌了:“沈宣!沈宣!你没事吧?”

  沈宣蹲在地上捂着额角,半晌才嘶嘶喘气说:“我没事,有事的是你。”

  黄易明跑去拿医药箱,用酒精棉在沈宣额角上擦了擦,极尽轻柔的拿创口贴贴上去,满眼歉疚。沈宣一动不动的等他包扎完了伤口才淡淡的说:“今天不去医院,咱们就没完。”

  他们坐在地板上,黄易明慢慢的整理医药箱,半晌才苦笑着说:“我不想治好这个病。”

  沈宣说:“……啊?”

  黄易明却突而转变了话题:“唐飞多长时间之后回来?”

  “……半个月吧。”

  “是,半个月,”黄易明说,“一星期以后我就结婚了,然后半个月之后你就去机场接唐飞了,然后呢?我这么多年来的一切绮念一切梦想都完了,game over了,大家都洗洗回家睡去了,是不是?我说的没错吧?”

  沈宣别过脸去。

  黄易明的口气很无所谓:“所以让我保留一点东西吧,哪怕是假的,是病,是精神问题,哪怕最后给人送精神病院去……至少我还有这个幻想在,是不是?”

  沈宣一言不发的站起身。

  黄易明也笑着站起来往厨房里走:“我都睡到这么晚了,刚才还没注意……要不您留下吃顿饭再打车回去吧?”

  他走进了厨房,又探出头来:“面条是下还是炒?”

  

  第75章

  

  最后还是沈宣下厨炒面条,黄易明只吃了一口就脸色僵硬的放下了筷子。

  沈宣面不改色的端着碗问:“怎么,不吃饭?”

  黄易明面无表情的返身向卧室走:“我我我我我觉得头还晕我大概需要再睡一会儿……”

  沈宣叉起来一口面条小口咀嚼着,看黄易明躲进卧室里去了,他才飞快的跑进厕所里把那口面条吐了出来。

  沈宣迷惑不解:“……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其实我厨艺很差?”

  ……太后。

  在您晚清帝制的黑暗独裁统治之下,您希望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告诉您真话呢?

  他们都有可能被您一枪爆头瞬间K.O的啊。

  沈宣晚上要打车回去,被黄易明坚持开车送回去了,他说反正我也是要出去吃东西的,顺道送您好了,再呆在家里也许我会受不了饥饿的跑去吃您的炒面。

  那将会是多么凄惨的旷世惨剧啊,黄易明痛苦的想。

  车快开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沈宣手机响起来,他一看号码是唐飞的就没当着黄易明的面接,但是那手机老响老响总是不停,沈宣实在没办法了才接起来问:“怎么,什么事?”

  唐飞那边兴冲冲的问:“你跟谁在一起呢老是不接电话?”

  沈宣敷衍了一句:“没什么……你干吗?”

  “我问你要不要带点椰子回去啊,这里椰子真他妈便宜还好吃,给你带两个?”

  沈宣说好好好带吧带吧老子忙着呢一会儿再跟你说吧啊拜拜晚安过两天见!

  谁知道唐飞耍赖,在电话那边说:“老婆~~~~~~”

  沈宣口气恶劣:“干吗?”

  “给一个晚安吻嘛”

  沈宣僵硬半晌,破口大骂:“操!你丫有完没完?”

  他一把按掉手机塞后腰裤兜里去,黄易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唐飞?”

  沈宣装没听见。

  “您不用顾忌我,我没事。”

  黄易明打了个转把车停在楼下,抢先一步走下车来,给沈宣打开车门。沈宣下车来忍不住又转头说:“哪天去一趟医院……”

  黄易明打断了他:“您和唐飞在一起幸福吗?”

  “……去找个心理医生看一下,……”

  “您和唐飞在一起幸福吗?”

  沈宣深吸了一口气,厉声说:“我不是总这么圣母的!”

  黄易明沉默了。

  “你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其实不关我的事!”沈宣严厉的看着他,“你不去看病发展到最后毁了的是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黄易明站在夜风中,明明是凉风如水,他却穿着一件单衣,一动不动的占了很长时间,好像什么被抛弃了一样。

  到最终,他还是坚持着,说:“……我不去看。”

  “……就算是毁了……也是我自己的事……”

  于是沈宣晚上满怀怒气的睡觉去了,第二天清晨就被家里电话夺命连环call吵醒,沈宣披着睡衣接起来电话,开口就阴森森的打招呼:“喂?”

  “沈教授!——”

  “这里是地府十八层人间代理办事处,有什么事请按零零零零零零零,我们会在七天后上门找你,初步拟定拜访时间为午夜十二点,拜拜。”

  沈宣刚要挂电话,那边苏隐一连声的求饶:“哎哟喂太后!您老这次杀人了啊!”

  沈宣拿起电话威严的说:“作为一个资深法制工作者,我不得不警告你这个从业多年的国家安全人员:污蔑和诽谤都是违法的,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苏隐说:“黄易明昏过去了。”

  沈宣沉默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国家安全人员,有时候我真想揍你这个资深法律工作者,”苏隐说,“你昨天见过黄易明了是吧?”

  “怎么?”

  “那小子晚上回家吃饭就恍恍惚惚的谁都不理,样子怪里怪气的,一副堪破红尘了无杂念的表情,结果啥都没吃就上去了。到夜里的时候黄健看他怎么老不下来,上去一看他已经昏倒在浴室里了,现在在医院里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太后,”苏隐语重心长的说,“您老就算是救救这个失足青年吧,他马上就结婚了来着。”

  沈宣坐在桌边上用手指绕电话线,绕了半天问:“他在哪个医院里?”

  黄易明其实没有大碍,他就是突然昏倒,估计是血糖低的原因,输了点液就没事了。

  沈宣坐在病床边上看着吊瓶里的水一滴滴滴下来,面无表情的说:“我已经帮你联系了心理医生,咱们从这里出去直接就进楼下精神科。”

  黄易明猛地坐起来:“我不去!”

  沈宣跷着腿,手指交叉撑在下巴上,声音低缓的道:“……幻听多出现于疾病早期,也可在疾病的症状发展期出现。缓慢发病的精神分裂症,早期可出现少量的、较单调的幻听,随病程和病情发展、幻听量逐渐增多、幻听内容逐渐丰富。病人受幻听支配,会出现种种异常思维、情感和行为……”

  “够了!”黄易明掀开被子就要走,被吊瓶的导线拉住了,他也不觉得疼,粗暴的把针头从手背上拉下来就一扔,大步往外走。

  沈宣拦在他身前,厉声道:“你会发展成精神病!会失去行为能力!有一天我可能会去精神病院里看你!你愿意那样吗黄易明?”

  黄易明定定的看着他,问:“如果我真的进了精神病院,你会来看我吗?”

  沈宣愣了愣,黄易明平静的说:“那就让我进精神病院好了。”

  他闷头往外走,被沈宣拉住手往回拖:“回来!你上哪去?”

  “我回家去。”

  “你家人一样会把你送回来!”

  黄易明突而蹲在地上捂着脸,有点崩溃的吼道:“您把手放开好吗?!”

  沈宣拉着他,半跪在他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我会再也不管你,随便你怎么样都好我都再也不会管你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他等了几秒钟,黄易明猛地伸手紧紧抱住他,动作之仓促用力,沈宣一下子扶住门边的把手才没有摔倒在地。

  黄易明虚弱的请求他:“不要不管我……”

  沈宣板着脸:“那就乖乖去看医生。”

  他感觉到拥抱着自己的手僵了一下,赶紧补充:“但是我会和你一起去看医生的,你想的话我会在一边。”

  黄易明默默的放开他,用掌心揉眼睛,被沈宣拉住了。

  沈宣一只手捂在他眼睛上,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轻柔缓和的擦去了他眼角微微的湿润。

  “有些事你没有必要挂怀一辈子,”沈宣低低的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自私,固执,狂妄,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而且我很斤斤计较。没有人会轻松的和我相处,你被‘沈宣’的外表欺骗了。”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沈宣他不值得,我老了,我只是你成长的路上的那道坎。经过了我,你前方就顺畅了,你有比我宽阔的多也长得多的路要走。”

  黄易明其实还很年轻,也许他已经历尽了沧海,也许他只是看到了河流,而他却就此甘愿停步不前。他以为那是他的巫山云烟沧海桑田,其实不过是在别人的故事里走过了一遭,别人的戏已经锣鼓散去,他还站在台上,茫然无措的仰望着结束时别人的花好月圆。

  他们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下了楼,午后的阳光从楼梯口的玻璃窗外射进来,灿烂而斑斓。医院里很静,仿佛能听见灰尘在空气里跳跃飞舞的声音,能听见风声拂过树梢时树叶轻微的摩擦,能听见彼此心跳和脉动的频率,一下一下,沉稳和缓。

  黄易明望着前方,突而淡淡地说:“我不会离开。”

  沈宣抬眼望向他。

  “我不会离开这条路,就算走不下去了,也不会离开。”

  沈宣顿住了脚步,久久的站在楼梯上,看着黄易明的身影一步一步远去,慢慢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午后风声飒飒,阳光安静的映在走廊地板上。很多年后沈宣都记得当时的很多细节,那个人一步步离开的身影和更早以前悲哀绝望、无路可走的自己重叠在一起,记忆里的哭泣穿越了时光,在风中呜呜咽咽,支离破碎。

  有那么一刹那,沈宣几乎想流泪。

  

  第76章

  

  沈宣监考时心情很不爽,他一不爽就见不得别人爽,于是今年的挂科率再次创了历史新高,无数学生拆了裤腰带的橡皮筋儿当弹弓,半夜偷偷去砸他办公室的玻璃。

  沈宣第二天早上来上班,冷笑一声写了张条子贴墙上,教务处主任恰巧路过,掩面小碎步泪奔跑了。

  那张纸条上写着:“下学期预计挂科率百分之七十五。”

  ……沈宣一把抓回教务处主任说:“回来!给我写请假表!”

  主任拼命挣扎着:“太后!您老别这样!咱俩不可能的!……哎哟喂,别打脸!”

  沈宣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主任一边拿小镜子一边拼命往老脸上抹婴儿润肤霜,生怕皮肤受到半点损伤。好不容易抹完了对着镜子珍而重之的吻了吻,才抬头问沈宣:“请什么假啊?”

  “……”沈宣说:“这个牌子不好,下次记得用雅诗兰黛,比较适合你。”

  “那是中老年人用的,人家想恢复婴儿般的青春嘛,”教务处主任邪魅的眨了眨眼:“——太后我不得不提醒您老,您老今年已经请了一个月事假跑出去度假了,再请下去今年奖金就真的没份了,难道您家唐飞今年又狠赚了一笔?”

  “唉,别提他,”沈宣蹲下身去盯着主任,问:“我今年还有什么假?”

  教务处主任于是去辛辛苦苦的翻牌子;翻了半天跑回来对沈宣幸灾乐祸的笑,说:“您老今年没假了,病假事假寒暑假您都休过了,再请人事处就直接要求您光荣下岗小皇帝亲政了。您看怎么办?”

  沈宣郁悴的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抬眼看到墙上的纸条,一怒之下把百分之七十五改成了百分之八十。

  教务处主任打了个寒战:这才是真正的谈笑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血啊。

  沈宣含笑欣赏了半天,问:“还有什么假我没请过?”

  教务处主任盯着他看了半晌,突而飞速退到门外,弱弱的说:“……产假。”

  “……”

  沈宣慢慢的抓起桌上一支笔,指尖缓缓的用力,用力,直到那支笔喀嚓一声断成了两节。

  沈宣在牙缝间嘶嘶的说:“……那就请产假。……”

  沈宣请假是专门去陪黄易明的。

  黄易明现在天天必须去看心理医生,人家的诊断出来说他已经有抑郁症的症状了,这样下去转成急性就会很难控制,大家连哭都来不及。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苏隐说的没错,沈宣要是不管他他就剩死路一条了。

  黄易明的主治医生有一天对沈宣建议:“先不要让他这么早就结婚,缓两天再说;他这个状态结婚是很危险的,很可能会对新娘不利。”

  沈宣大发雷霆:“不利?什么不利?狂躁型患者才会对别人不利!他不是病人,他只是现在有问题在心里所以我请你给他帮助!你要是把他看做病人你就别治了,我找别人去,你自己心态都有问题!”

  他教训起人来就跟训学生似的,主治医生给训得一愣一愣,心说什么我心态有问题,明明是你自己护短嘛。

  沈宣那天陪着黄易明去心理医生那里,黄易明进去了,他等在门外想抽烟没烟了,下楼买了一包烟再上来,听见门里心理医生说:“……您还是考虑一下暂缓结婚的建议吧。”

  “……怎么可能,”黄易明苦笑说,“老爷子会杀了我,再说这种事拖延很影响女方家的情绪,不能不顾全大局啊。”

  “我觉得很棘手,”心理医生说,“您并不合作,也并不信任我;事实上,您根本就不希望治愈,您一方面对初恋情人怀着渴望的情绪,一方面,你又很怕他,并且因为这种害怕而产生了依赖。这是很危险的,你过于依赖对他的幻想,从而造成了深深的怀疑:他并不认可我,那么是我哪里出了问题?我哪里做得不好?我要怎样才能让他满意?这种自我怀疑的情绪会让你人格分裂,有一天你会听到他的声音在你脑海里命令你这么做、那么做;你有可能做出任何危险的事来,而你会认定这是他的意思,哪怕他命令你杀人,你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并且把这种行为归结到他的意愿上。”

  黄易明沉默了一会儿,断然否决:“不会!我会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底!”

  “那么,请您回答我几个问题,”门里心理医生的声音中断了几秒钟,然后继续响起来,“……如果现在,他受到伤害,他向你求助,你会帮助他么?”

  黄易明不假思索:“当然会!”

  “如果是他请求你在物理情况下伤害那个伤害他的人呢,你会答应他么?”

  “……”黄易明说:“会。”

  “如果这种伤害来自于他现在的配偶呢?”

  “……会。”

  “如果这种伤害来自于你的妻子,你会伤害自己的妻子吗?”

  “会。”

  “如果他让你杀了他们呢?”

  “……”

  黄易明抱着头:“我不知道……”

  “你会,”心理医生清晰的说,“因为如果你听见他的声音发出这样的指令,这不是他的意愿,这是你自己的臆测。你坚信这种臆测,你认为他受到了伤害,实际上他没有。他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平静,很美满,你希望他保持这样的生活状态吗?”

  黄易明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的道:“我希望……”

  “但是你现在在破坏他的生活。”

  “我知道,”黄易明淡淡地说,“所以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他,如果不是路上偶然遇见,其实我们已经没有交集了。你知道吗?他其实……已经……忘记我了……我站在他面前,他问我:你是谁?……”

  黄易明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还是永远不要再遇见他的好,我原本以为他至少会记得我是谁的。”

  “那是因为你在想象里把他完美化了,”心理医生温和的说,“按照我刚才的说法,在你伤害了你认为有可能伤害他的人之后,你会觉得那都是他让你做的;你会对他产生更复杂的情绪,可能是更加依赖,可能是记恨,可能是转移狂躁,到那个时候你会觉得你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你有可能……伤害他。”

  这次黄易明久久的没有说话。

  心理医生低声问:“现在你愿意接受治疗了吗?”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短短的几秒,沈宣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听见医院寂静的走廊上风声如潮。

  他听见黄易明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好的,我愿意接受治疗,……”

  黄易明从诊疗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沈宣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抽烟,地上七零八落全是随手丢的烟头。

  黄易明站在他身后,静静地说:“我有可能会伤害你……”

  沈宣淡淡地说:“我知道。”

  “……你还会陪着我吗?”

  沈宣摁灭了烟头,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说:“会。”

  他转过头来注视着黄易明的眼睛,目光里甚至带着一点温情的意味,又好像有点隐约的悲哀。

  “你能怎么伤害我?到什么程度?……比这更深的伤害我都经历过了,你不是孤单一个人的。”

  

  第77章

  

  沈宣在送黄易明回去的时候接到唐飞电话,他想都没想就按掉了,过一会儿把黄易明送回去,在回自己家的路上手机又响,唐飞在那边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怎么最近总挂我电话?”

  沈宣不耐烦的说:“上课呢,怎么这么多问题?”

  唐飞于是笑了笑开始天南海北的胡扯,海南最近好热啊,学会骑自行车了啊,摔得鼻青脸肿坑坑洼洼,老婆要是我回来后你不认我了怎么办?

  唐飞可怜兮兮的摸着头上摔的包,说:“沈宣你要是不认我我就跳楼去!”

  “从二层上往下跳?”沈宣漫不经心的转过一个弯到家了,说:“得了挂了,回家做饭去了。”

  唐飞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半晌,拨通了秦坚的电话。秦坚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的准备PPT,接起来就咬牙切齿:“要是你来跟我炫耀海南假期的话回来老子就给你一板砖!”

  “哎呀不是不是,”唐飞说,“我刚才打沈宣手机他不接,是不是在上课?”

  秦坚顺口说:“他请假了的啊,说是……噗!产假!哈哈哈!我还以为他是想和你一起去海南呢。”

  唐飞哦了一声,寒暄两句就挂了。

  挂完之后他去吃了一片安定,一觉睡到下午爬起来,精神疲惫,做了很多噩梦,梦里都是好像要失去什么一样,到处找到处找,却什么也找不到。突而一个激灵,想起来沈宣,他大声叫着沈宣的名字,却没有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回答他:我在这里。

  唐飞去洗了个脸才振作精神,跟自己说别怕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说了好几遍才缓过来,出门去跟人应付做宣传,慢慢的一下午才平静下来,心说我多心了,这么多年没有离开过家,偶尔离家一次就疑神疑鬼。

  沈宣还爱他,这就是筹码,打牌里的那张大鬼,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然后他到晚上的时候又打电话给沈宣,临睡前沈宣靠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嗯嗯啊啊的听电话,听到一半唐飞突而不经意一样的说:“我打算过两天就回来,没意思得很,天天就是跟他们东跑西跑的吃吃喝喝,还是家里舒服。”

  沈宣习惯性的嗯嗯两声,突而反应过来,冲口说:“你别回来!”

  唐飞心里一紧,立刻“嗯?”了一声问:“为什么?”

  “我是说你……你过一个月再回来比较好。”

  唐飞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笑了:“为什么是一个月?沈宣,你不想我?”

  沈宣也笑了,说:“不是,是我一个月后去海南开课题,正好你在那里我们去海里钓螃蟹嘛。”

  唐飞温柔的哦了一声,又问:“那我是不是先回来一趟拿点衣服什么的比较好?”

  沈宣立刻说:“那么麻烦干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你带去不就得了。”

  唐飞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微微的发抖,他简直惊讶自己还能保持平静的口气,温柔而冷静的跟沈宣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先去睡了明天给你打电话啊,接着他也没听见那边沈宣到底说了些什么,他茫然的按掉了手机然后把自己重重的扔到了床上。

  四星级宾馆的床柔软舒适,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淹没一样,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仿佛一条溺水的游鱼。

  唐飞在心里默默地说,沈宣,我们认识十七年了。

  我已经习惯你了,我都快四十了,老骨头一把的,连血带肉重伤一场,可就要了我的命了。

  唐飞去剧组请假,跟导演说:“我回去了,家里出了点事。”

  导演正心急火燎的找他呢,见了面一把拉住说:“哥们!你千万不能走!明天报社就过来了,重量级的,给你做专访,你千万记着哥们点,宣传宣传……”

  唐飞打断了:“我真的得立刻回家去。”不回去说不定老子就他妈没家了!

  导演一拍大腿:“说什么也不能放你走!全剧组的人都指望着这部戏吃饭呢,你走了你指望着那几个新演员抵上?你丫好歹是造星专家了,临阵脱逃不怕那群小姑娘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吃了你!”

  “哎呀吃了我就吃了我吧!老子后院起火了都!”

  导演抓了抓头发问:“咦?没听说你结婚啊,你哪来的后院?还是你已经结婚了没请哥们喝酒?这样不厚道的啊我可告诉你唐飞!”

  他这么说是真的,从来没有传过唐飞结婚的消息,他也没有孩子,好像很顾家,一天到晚都不大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人说他天天窝家里码字,但是他效率其实也不高,好几年才出一部电视剧,有时候出一本小说要拖拖拉拉的改半年,网上随处可见人痛骂:唐X你个无良的坑王!

  有人也奇怪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其实唐飞这几年都造星专家了的地位,不是没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投怀送抱的。但是他好像就是没那个兴趣,有时候圈里朋友拉出去喝花酒,他按时一定回家,洁身自好的让人难以置信。他的私生活总之就是很奇怪,大家朋友归朋友,总是一起赚钱的朋友,不好打听太多,听他明确的说起后院问题还是第一次。

  唐飞疲惫的挥了挥手说:“没请你喝酒,改天一定请你一桌,我家那口子彪悍,不能让你见。”

  导演还想说什么,一看他脸色确实不好,茫然的好像失了主心骨一样,一下子就吓着了,好说歹说的让他做完了专访就立刻能走。

  唐飞于是打电话改机票,改到了下星期二。打完电话他都有点虚脱了,心里压着一件事,让他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唐飞站在宾馆房间的落地窗前望着外边的海滩,碧波荡漾,阳光映在水面上,仿佛点金。这么爽朗的天气他却好像置身于冰窟中,全身冷得发抖。

  他突而想起很多年以前的沈宣。当沈宣刚离开墨尔本的时候,当他们刚刚分手的时候,当他从失去沈宣的情绪中振作起来开始投入新的工作的时候,沈宣在干什么?沈宣是什么心情?

  ……也和他现在一样吗?

  一样痛苦?一样惶恐?一样不知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唐飞双手紧紧的抓着窗台上的栏杆,用力之大,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

  不,那个时候沈宣比他现在更痛苦。沈宣没有他这么下作,那个时候他确信沈宣还爱着自己,两个人的未来取决于他什么时候想浪子回头;然而十七年后的今天,他不敢确定沈宣对他的感情是否一如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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